第103章
    蕭競越看看著蜜芽兒為自己擔心的樣子,也是笑了,不在意地說:“沒事,就算是同事又怎么樣,他今天的事兒做得不地道,難道我還能讓忍著?如果真在單位遇到,諒他也不敢吭聲。”</br>  蜜芽兒想想也是,這時候其實大家都很在意作風問題的,如果說因為這種事被打了,陸奎真肯定不敢對外聲張。陸奎真這個人很驕傲,如果不明著來挑釁,暗地里使絆子的可能性其實也不大。</br>  這么一想也就放心了,當下兩個人把那烤串吃了個精光,意猶未盡,又去要了烤饅頭片和羊湯來喝。吃完后時候已經(jīng)不早了,蕭競越看看表:“七點多了,你們宿舍幾點關門?”</br>  “九點熄燈關門。”</br>  蕭競越點頭:“走,我送你回去。”</br>  于是兩個人從小西門進去,穿過那片林蔭路,來到了未名湖畔。這個時候未名湖畔亮著燈,有學生作伴在湖邊玩耍。</br>  蕭競越不免多看了一眼:“你們學校晚上還挺熱鬧的???”</br>  蜜芽兒:“是,我宿舍她們幾個晚上經(jīng)常過來?!?lt;/br>  蕭競越想起了什么:“那你平時寫信,怎么都沒提這事兒,我看你總是說去上晚自習,或者在宿舍看書。”</br>  蜜芽兒聽了這個忍不住笑:“她們要談對象,當然不可能去自習室談,也不能跑宿舍談??!”</br>  這話一出,蕭競越便微側(cè)首,多看了蜜芽兒一眼。</br>  秋日里的湖畔沁涼,路燈灑在夜色之中半明半暗,蕭競越略顯嚴肅的側(cè)臉線條硬朗,因為距離近的緣故,從蜜芽兒角度看過去,他濃密的眉毛在那朦朧的光線下竟然根根可見。</br>  “蜜芽兒,你怎么一直沒談對象???”低沉的聲音就這么傳來。</br>  “我……”蜜芽兒猶豫了下,之后便搖了搖頭,輕聲說;“身邊也沒合適的?!?lt;/br>  她已經(jīng)十八歲了,說如果心里沒點想法,是不可能的。</br>  這幾年追求自己的人也不少,可是大部分還是沒感覺,也覺得不合適。</br>  她目前并不著急,才十八歲,距離成為被催促的對象還有一些年,她不想為了談對象而談對象,為了找另一半而結(jié)婚。</br>  小舅舅目前的婚姻狀態(tài)并不算太理想,她不想踏入這樣的圍城之中。</br>  不過想起蕭競越已經(jīng)二十四了,在這個時代,差不多也到了結(jié)婚的時候,當下仰起臉,望向眼前的男人:“競越哥哥,你呢?你在國外這幾年,談過對象嗎?”</br>  本來只是隨口一問而已,也沒有真的要問什么,畢竟從和蕭競越的信里來看,他應該是沒工夫交女朋友的。</br>  如今他問她,她回答了,也就隨口反問一下,只是下意識的回話。</br>  可是問完之后,她忽然覺得這氣氛這對話有點不太對勁。</br>  他個子很高,微低下頭凝著自己時,光影交錯,那筆直高挺的鼻子一邊是閃爍燈光,另一邊卻是暗影朦朧,自己看不太清楚他的臉,卻能感覺到那濃密眉毛下一雙深邃的雙眸正安靜地凝視著自己。</br>  未名湖畔的濕草叢里有蛐蛐兒叫起來,時而鳴叫,時而停歇,清脆動聽。</br>  周圍有情侶,手挽著手,靠得很近,躲在樹下竊竊私語,偶爾還有留著大分頭穿著闊腿褲的男女青年,溜著滑冰鞋從這里穿梭而過。</br>  這里是全中國最為思想自由的學府,這里有一群處于最適合談對象的年紀的男女青年,大好時光怎能虛度。</br>  蜜芽兒想起了宿舍里女孩子的話語,她們說,要抓住大學的尾巴,來一場黃昏戀。</br>  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氣息在兩個人之間彌漫,本就是最讓人多想的湖畔,談對象約會最佳的地方,偏偏他們又不小心開啟了這樣引人遐想的話題。</br>  “我就沒想要找?!甭燥@迷幻的路燈下,蕭競越低沉溫柔的聲音這么說道。m.</br>  他的聲音很好聽,在這似有若無的迷蒙之中,仿佛美酒一般甘醇,聽得人耳邊發(fā)熱。</br>  他的呼吸聲就在耳邊,她甚至仿佛能感覺到他噴薄出的熱力。</br>  夜色讓人的眼前不再那么明亮,讓彼此的一舉一動不再一覽無余,卻也讓人的感覺更為敏銳。</br>  她清晰地感到他呼出的氣輕輕地噴在她的臉頰上,像春日里暖暖的風輕輕吹過,又像當年大北子莊野地里的狗尾巴草毛茸茸地掃過,讓她有些癢。</br>  她臉上多少有些紅了,輕聲問道:“為什么?。俊?lt;/br>  說出這話后,她自己聽到了自己的聲音,軟軟的輕輕的,仿佛剛剛喝下一杯紅酒。</br>  “蜜芽兒?!笔捀傇?jīng)]回答,而是抬起手,輕輕握住了她的。</br>  蜜芽兒一愣。</br>  這一刻,仿佛風停了,燈滅了,未名湖畔的人消失了,就連草叢中的蛐蛐都不見了。</br>  她的所有感覺都集中在手上,被蕭競越握住的手。</br>  她小時候也曾經(jīng)被他抱住過,也曾被他握住過手,可是現(xiàn)在卻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br>  現(xiàn)在的蕭競越那雙手更為寬厚,更為有力,也更為灼燙,燙得蜜芽兒都覺得自己手要被燒化了。</br>  她怕自己會錯意,怕自己想岔了,便抬起頭,借著那稀薄的燈光,想看到蕭競越眼睛里。</br>  可是她還是看不清楚。</br>  微微抿唇,她突然想起了上輩子。</br>  其實上輩子,她作為某個課題組的研究人員,本來應該有機會和他面對面交流的,只不過那一天她因為車禍去晚了,到了會客廳的時候,會已經(jīng)散了。</br>  她在大廳走廊的洗手間盡頭看到了他,認出了他,想走過去和他打個招呼,可是誰知道,他正好在和下屬說話,當時看樣子是下屬提交的報告并不如意,以至于他大方雷霆,臉色極其難看地痛斥了那個下屬,把那個下屬數(shù)落得低著頭什么都不敢說,旁邊的秘書也戰(zhàn)戰(zhàn)兢兢小心翼翼的。</br>  當時她站在一旁,一時都有些呆住,想走,卻又怕發(fā)出動靜引起尷尬,留下,又覺得不好再看下去。誰知道就在這時候,他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冷漠至極,仿佛眾生在他眼里都是灰燼。</br>  之后,她寫該行業(yè)發(fā)展相關研究論文的時候,提起這個人,在其他人表示蕭競越這個人非常親近隨和容易相處時,她卻沒說話。</br>  心里想,或者作為一個成功的大企業(yè)家,一個在本行業(yè)幾乎是象征性人物的成功人士,那只是他多少年的修煉罷了。</br>  她當然知道,眼前的蕭競越和上輩子那個完全不是一回事了,人生歷程都變了,性子也完全不一樣的。</br>  這輩子的蕭競越,對她極好,有耐心,也溫和,但凡她說個煩惱,他都會不遺余力地幫她想辦法,給她出主意。</br>  她凝視著眼前這個男子,感覺很陌生,又很熟悉,陌生是因為猛地一看,實在是太像上輩子的那個人,熟悉是因為,他就是蕭競越,那個一直在學業(yè)和生活中給自己指導和安慰的蕭競越。</br>  他在美國,又要顧學業(yè),又要打工掙錢,卻還是會抽出時間給自己寫信,耐心地給自己分析生活中的點點滴滴。</br>  蜜芽兒就這么望著他,曾經(jīng)上輩子那個擦肩而過的人和眼前這個慢慢合二為一。</br>  眼前的蕭競越,溫柔地握著自己的手,低頭望著自己,好像要說什么。</br>  他……要說什么?</br>  蜜芽兒心里,說不上是期待,也說不上是緊張,卻微微繃著身子,等著他接下來的話。</br>  可是就在這時,有人滑著冰鞋呲溜一聲從身邊飛過,帶來一陣驚呼。</br>  蕭競越放開了她的手,啞聲道:“蜜芽兒,太晚了,我趕緊送你回宿舍?!?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