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你早已經(jīng)失去了機(jī)會
    陸奎真腦袋上纏著繃帶,鼻子上也有點(diǎn)發(fā)青,仰起臉來,面無表情地對上了眼前的蕭競越。</br>  他腦袋上的傷疤還在隱隱作疼,可是打他的那個人卻含笑坐在對面,就那么狀若無事地和自己爸爸談笑風(fēng)生。</br>  他盯著蕭競越,一言不發(fā)。</br>  旁邊的陸振天看不過去了,提醒陸奎真說:“奎真,說啊,你是在計算機(jī)所吧?”</br>  陸振天也是沒辦法,他工作太忙了,對陸奎真管教得時候不多,奎真媽媽又寵兒子,以至于這個兒子是做什么什么都不順?biāo)摹?lt;/br>  自己精心給他挑了個人大國管的好專業(yè),畢業(yè)以后直接進(jìn)國家委,這都是現(xiàn)成鋪好的黃金大道,外面不知道多少人羨慕,可是他這臭小子,毫不珍惜,竟然非要去學(xué)什么計算機(jī),又去了中科院計算機(jī)所。</br>  你說好好的人,非去研究機(jī)器,這有什么意思嗎?能研究出大好前途嗎?一輩子也就是個研究員的命了。</br>  陸老爺子是軍人,地位高,陸振天自己是從政的,他就覺得從政才是硬道理,當(dāng)技術(shù)人員,一輩子是被人管的命。</br>  現(xiàn)在看著這個兒子飯局上連個聲都不吭,沒來由就更不滿了。</br>  陸振天媳婦見了,連忙在桌子底下踢了陸奎真一下。</br>  陸奎真沒辦法,只好淡淡地說:“是,我也在中科院計算機(jī)所,我目前是副研究員,和陳懷金老師是一個組。你呢?”</br>  說著,他掃了蕭競越一眼。</br>  蕭競越聽了,熱情地伸出手要和他握手,笑著說:“幸會幸會,我們竟然是一個研究方向,我是跟著睨老師。明天我是第一天正式報道,很多不了解的地方,還需要陸同志多多關(guān)照。”</br>  陸老爺子本來對蕭競越這種“回國報效祖國”的人才欣賞得很,他就喜歡愛國的,所以當(dāng)初孫子要出國留學(xué),他是堅決反對。</br>  去什么外國啊,外國別墅又咋啦,就是不如中國好!</br>  “是同事好,是同事好啊!”陸老爺子轉(zhuǎn)頭吩咐自己孫子了:“奎真啊,你看人家競越,比你大三歲,可是比你穩(wěn)重,比你愛國,也比你懂事,以后你和人家是同事了,可得多學(xué)著點(diǎn)!”</br>  “對了,競越,你進(jìn)去是啥職稱啊?”</br>  蕭競越回國后直接就是正研究員,比副研究員待遇好高一個級別,不過聽到陸奎真是副研究員,他也沒提自己職稱。如今聽陸老爺子問起,正待要說,誰知道那邊陸振天媳婦卻插嘴說:</br>  “爹,人家競越剛回來,這評職稱不是一天兩天的,現(xiàn)在肯定還沒職稱呢,得等進(jìn)去了慢慢評。”</br>  誰知道這時候,蕭競越卻慢悠悠地笑著說:“我這次回來,在中科院院長訪問美國,恰好遇到了我,我們做過一番深談后,他才邀我過去中科院。說來我也是運(yùn)氣好,正好趕上了國家改革,開始施行特批制度,我就先被特批為正研究員了。”</br>  他這一說,陸奎真的視線馬上投了過來,盯著蕭競越,微微擰眉。</br>  他沒想到,蕭競越竟然直接空降計算機(jī)所,還成為了正研究員?這是一下子騎到他頭上了?</br>  而且他所跟著的陳老師,還和蕭競越同組的倪老師向來有些意見不合。</br>  陸奎真想到這里,臉色就更不好了,不過面上還是很勉強(qiáng)地說:“那恭喜你,中科院那邊評職稱挺難的,一進(jìn)來就是研究員,很有前途了。”</br>  陸奎真現(xiàn)在二十多歲,進(jìn)去中科院就是副研究員,這在同學(xué)中已經(jīng)是幾乎不可能的了。</br>  可是蕭競越,一沒關(guān)系二沒門路的,就是土包子一個,竟然直接讓中科院院長邀請,特批當(dāng)正研究員。</br>  偏偏他也不過二十四歲而已。</br>  陸奎真唇邊扯出一點(diǎn)笑:“以后請多多關(guān)照吧。”</br>  陸老爺子聽到蕭競越的話,忙問:“你說的是老劉吧?就是劉院長?我認(rèn)識他啊,前幾年我們軍隊里一個什么活動,還邀請了幾個學(xué)術(shù)界的泰斗人物,就有他。”</br>  蕭競越一聽,忙道:“不錯,正是劉院長。”</br>  陸老爺子這下子打心眼里更欣賞了:“老劉那個人可是把人才看得比命都重要,他說他得去國外,把那些在國外做研究的想辦法抓回來!能讓老劉特意去請你,你這肯定是了不得!了不得啊!”</br>  蕭競越也對這位劉院長非常敬重的,當(dāng)下自然是和陸老爺子談起劉院長來,一時之間,這一老一少,竟然是相談甚歡,以至于陸老爺子都開始要邀請蕭競越去自己家做客什么的了。</br>  正說著,因其間提起陸奎真在中科院的事,蕭競越突然問道:“對了,奎真頭上這是怎么了,傷成這樣?”</br>  他這一問,蜜芽兒頓時無語了。</br>  他自己揍的人家,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他竟然還特特地問問怎么回事?</br>  蜜芽兒輕輕抿唇,小心地望向陸奎真,只見陸奎真臉上瞬間憋紅了,微微磨牙,就那么盯著蕭競越看。</br>  他心里不知道有多恨呢。</br>  旁邊的陸振天無奈地?fù)u頭,恨鐵不成鋼地說:“這孩子啊,也實(shí)在是不懂事,出去上班的時候,一不小心跌旁邊馬路崖子上了,還撞在了一棵樹上,弄了個頭破血流,鼻子都冒血了!”</br>  童昭從旁邊聽了,有些不可思議,湊過來摸了摸陸奎真的繃帶:“怎么這么不小心?上班都能遇到這種事?”</br>  陸奎真臉色現(xiàn)在真是比豬肝還難看,他沒想到他被打就被打了吧,他不吭聲,他假裝沒這回事,他自己打碎牙齒往肚子里咽說自己跌倒的,可是現(xiàn)在,大庭廣眾之下,這個蕭競越竟然還當(dāng)著一群人面問自己怎么回事?</br>  竟然還有人來好奇自己怎么可以把自己跌成這樣??</br>  陸奎真牙齒幾乎咬碎,繃著個臉,終于憋出一句:“我喝了幾杯,沒看清楚路。”</br>  這一句話,可算是引來以陸老爺子為首的批判和勸解。</br>  年輕人喝什么酒啊……</br>  以后要穩(wěn)重知道嗎,多向人家競越學(xué)學(xué)……</br>  寒門弟子就是上進(jìn),你說你這可怎么說你……</br>  就在這一群批判和說笑聲中,陸奎真食不下咽。</br>  末了,蕭競越中途先告退一下,默默地去前臺把賬給結(jié)了,之后又順便去趟洗手間。</br>  誰知道到了洗手間,恰好看到陸奎真也在。</br>  兩個人在洗手臺前洗手,鏡子里,陸奎真冷冷地盯著蕭競越。</br>  他望著眼前的蕭競越,從里到外地看。</br>  這是他們這輩子第二次見面而已,可是他驟然發(fā)現(xiàn),他們仿佛認(rèn)識很久了。</br>  從很久很久前,蕭競越這個名字就在不經(jīng)意間從別人口中冒出來,他從沒在意過。</br>  他一直覺得,這距離他很遙遠(yuǎn)。</br>  可是現(xiàn)在,驟然間,這個人突然就四面八方地圍繞在了他身邊,成為了他的情敵,也成為了他的同事——天生存在競爭關(guān)系的同事。</br>  “你喜歡她,是不是?”</br>  四道視線在鏡子的折射中就那么對上,望著鏡子中的對方,陸奎真終于緩緩地開口。</br>  單刀直入,他問起他所關(guān)心的。</br>  這是疑問句,可是他已經(jīng)肯定了。</br>  “是。”</br>  蕭競越微微低下頭,擰開水龍頭,嘩啦啦的水流出來,他洗了洗手,又抹了一把臉。</br>  抹過臉后,他的短發(fā)有些濕潤地搭在了寬闊的額頭上。</br>  抬起頭,看向鏡子里的陸奎真:“你也喜歡她,你一直糾纏她,只可惜,她不喜歡你。”</br>  陸奎真唇邊泛起一抹嘲諷的笑。</br>  “如果沒有你,她喜歡的一定是我。我只是輸在了比你晚出現(xiàn)在她身邊而已。”</br>  他費(fèi)盡力氣,可是蜜芽兒從來不為所動,為什么?難道一個年輕女孩子面對他這樣的追求,真得就毫不動容嗎?她的心腸就這么硬?</br>  現(xiàn)在他總算明白,原來她心里已經(jīng)有了人。</br>  有蕭競越在她心里,自己就邁不進(jìn)去了,怎么也進(jìn)不去了。</br>  “你錯了,愛情這個東西,不是先來后到,也不是有你沒我,這本來就是緣分,是感覺。你以為如果你早認(rèn)識她,她就喜歡你嗎?”</br>  依他看,從陸奎真和蜜芽兒的第一次見面,陸奎真其實(shí)就沒機(jī)會了。</br>  “陸奎真,她的愛情,你這輩子從來沒機(jī)會得到過。”</br>  說完這個,蕭競越轉(zhuǎn)身走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