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第三十二章
枝枝一個邊疆來的女兒家,又沒有家族勢力,對京城的形勢一無所知。
如今爹爹信上提及的這個謝侯府,她從前聽都沒聽爹爹提及過。
若是她沒猜錯,應(yīng)該是她娘那邊的親戚。
小時候爹爹就抱著她和弟弟心疼的說,母親當(dāng)初為了嫁給他,吃了不少苦頭,離開了家鄉(xiāng),上一代的恩怨已經(jīng)無從探究。
現(xiàn)在的當(dāng)務(wù)之急,就是她至少要尋個幾乎知道,這謝侯府在京城到底是個什么地位,能不能幫到她的忙。
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她不愿意連累別人半分的。
別人不知道,她可是見過幾次傅景之的手段。
看起來紈绔無害,其實(shí)心思城府極深。
邊疆謀反不攻自破是他的杰作。
她自己......不也是這人的盤中物、籠中鳥。
正在她對著窗外嘆氣的時候,一個古靈精怪的小腦袋突然從窗戶下面探出來,“嚇”了一聲,問道:“老遠(yuǎn)就看到你在這里悲春思秋,在想誰呢?”
傅云熙也趴在窗臺上,與她面對面,追問道:“是不是在想你的小情人?”
“不是。”枝枝下意識的回駁道,這話看起來是一句無心之失,被傅景之聽到了,沒她的好果子吃。她認(rèn)真的行了個禮,然后繼續(xù)回道:“奴婢見過云熙公主,不知云熙公主所來為何事,不過煩請云熙公主莫拿奴婢開玩笑了。”
傅云熙煩躁的擺擺手:“一看你就是被我哥欺負(fù)的久了,看起來就怯生生的。不過沒事,小時候我也很怕她,見得久了就不怕了,他對人也挺好的,只要你不惹他,以他的性情,對你必定予求予給。你想要天上的月亮他也能給你摘下來。”
枝枝不明白這小公主來這里究竟是什么目的,便沉默的站在一邊不言語。
等她說了半天,發(fā)現(xiàn)枝枝完全沒反應(yīng)。她猛的搶過來枝枝手里的話本,看了一眼封皮《長相思》,驚訝的說:“原來你也在追長相思啊,據(jù)說是從邊疆傳來的故事,比京城的可有趣多了。不過你這本的字跡,比我那本的好看多了,像是手抄本。”
看來書齋不僅把書找到,還做了拓印,將它在經(jīng)常售賣了。不過話本子肯定是重新抄錄的,且摘掉了爹爹給她的書信。
如今她的東西在小公主手里,她也不敢硬搶,想到里面的那封信,她面上露出淡笑,附和道:“奴婢只是閑來無聊,打發(fā)時間罷了。”
這句話好像戳中了小公主的心事,她酒逢知己一樣,眼睛亮晶晶的看著枝枝,歡喜道:“我就知道,我哥哥讓我來找你玩肯定有道理。原來咱們這么投緣,話本子都能看到一處。”
枝枝有幾分驚訝。
小公主過來,原來是傅景之安排的。
應(yīng)該是讓她陪著小公主取樂的。
傅云熙敲了敲窗戶框道:“快些去換身衣物,我們?nèi)ソ稚瞎涔洌罱鲁隽嗽S多春裝,比宮里的款式可活潑多了。”
這一下讓枝枝也反應(yīng)過來,原來她們兩個人竟然隔著窗戶聊了許久。她連忙道:“公主稍等,我關(guān)了窗,很快就換好衣物。”
小公主將手里的話本子放入窗內(nèi),枝枝關(guān)掉了窗戶,立刻拿過話本子將里面家書的兩頁撕了個干凈,然后放入僅剩的一個碳爐里,親眼看著它燒成了灰,才放心的去找衣服。
今日清歡當(dāng)值,她去小廚房拿糕點(diǎn)回來的時候,見到云熙公主,立馬行了禮。
傅云熙道:“快進(jìn)去給你家主子更衣吧,點(diǎn)心留給我吧。”
枝枝聽到兩人的對話,開了門道:“我已經(jīng)換好了。”
傅云熙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圈,耳朵根紅了紅,小聲嘟囔道:“一個女孩子家,怎生得如今漂亮。”
枝枝恍惚了一聲,“可是奴婢穿的不合禮節(jié)?”
傅云熙擺擺手道:“出去玩的,哪顧什么禮節(jié)不禮節(jié)的。漂亮就好。”
她走了兩步,又突然回身問道:“你家主子可有帷帽面紗?”
清歡道:“自然是有的。”
傅云熙道:“拿兩個面紗過來吧,帷帽憋氣得慌。”ωωω.ΧしεωēN.CoM
清歡拿了一個白色的面紗,傅云熙遞給枝枝道,“戴上吧,春日里太陽雖然暖和,但是也容易曬黑的。”
枝枝應(yīng)允道:“多謝公主殿下關(guān)心。”
傅云熙也戴上了面紗,露出一雙靈動的杏眼,眉眼彎彎,“出去玩就別叫我公主了,叫我云熙。要不然還怎么逛街啊,進(jìn)去一個店,呼啦啦跪一地,沒意思。”
原來面紗是這個意思。
枝枝道,“奴婢......我曉得了,云熙。”
傅云熙挽著她的手,上了馬車,卻突然悄聲覆耳問道:“你叫人名字這么好聽,是不是我哥經(jīng)常讓他喚他名字?”
這一句話似乎點(diǎn)燃了枝枝嫩白的皮膚,從耳骨一路蔓延到鬢邊,海棠紅染半邊臉,看起來似染了上好的胭脂,且嬌且艷。
傅云熙看了一眼,愣了一下,嘻笑著道:“這么不經(jīng)夸,臉都紅了。”
馬路緩慢行駛。因著馬車上的王府標(biāo)志,一路上都沒有什么阻礙,就算是兩馬車相遇,也都是別人讓著他們。畢竟誰都不想惹了六殿下這個煞星。
所以馬車突然停下的那一刻,傅云熙掀開車簾,回頭笑道:“枝枝,下來,我們到了。”
下一刻,她的身子卻晃蕩一下,在馬車上向后一仰,又被一只健壯的手臂攔腰帶了回去。
“公主,還未到。”春至將人扶穩(wěn)后,一步退到車駕前的馬匹身上,控住了因人群躁動的馬車。
傅云熙扶著車璧,圓目怒瞪,狠狠地看了他一眼,“既然沒到,為何停下?”
春至垂目回道:“前面遇到了狀元游街,人群擁堵,暫時過不去。”
“那就把馬車停在路邊,我們也瞧瞧今年的狀元郎吧。”傅云熙說完回了馬車。
車簾被掀開半邊,傅云熙不知怎的,情緒低落了許多,“也不知道今年的新科狀元是哪家公子,這么多貴族小姐,怕是要游完街就被抓去拜堂成親了。”
榜下捉婿,尤其是狀元郎,可是最受貴族小姐們青睞的。
街道兩旁都是人,敲敲打打,狀元郎騎著棗紅色的馬,胸口上有一朵紅綢做成的紅花佩戴。
面若冠玉,眉若星辰,看起來年輕俊郎,年輕女子扔花扔香囊的都有。
只有狀元郎接了花或者香囊,就代表同意了親事,喜上加喜。
今年的扔花儀式尤為熱烈。
枝枝不喜這種熱鬧,傅云熙見她,她也只看了一眼人山人海就又回了車廂內(nèi)側(cè)。
顧恒被香囊砸了眼,垂下眼睛,酸痛之余,朦朧中竟然見到了一抹熟悉的顏色。
她又回頭,就見馬車已經(jīng)錯過人群,消失不見了。
而馬車上的標(biāo)志,明晃晃的刺眼。
逛了一天的街,回到景王府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昏黃,將人影在青磚石板地上拉的很長。
枝枝剛下了馬車,就見傅云熙掏出了一個小腦袋道:“枝枝,改天再來找你玩呀。”
枝枝點(diǎn)頭,送她離開。
今天一天的功夫下來,她就已經(jīng)大概知道了。
小公主看起來嬌縱得緊,其實(shí)內(nèi)心挺單純的,身上帶著滿滿的孩子氣。和她相處起來完全沒有壓力,很舒服。
關(guān)鍵是,小公主似乎對京城的什么都很了解。
枝枝從她口中得知了許多京城的秘聞。
她低著頭,隨著前面的清歡入府,腦子里回想著小公主今天說的。
謝侯爺是本朝唯一一個忠勇侯府,其他侯府,會隨著襲爵而降一個爵位,而謝侯爺是先皇欽點(diǎn),世代襲爵,且不降爵。
不僅如此,謝侯爺屬于所有侯爵府里最有個性的一個,雖然掌兵,但是從不參與黨派,歷代皇帝都敬重謝侯府。
只是如今的謝侯府,子嗣稀薄,僅余謝小侯爺一個男丁,且游手好閑,溜貓逗狗。
是傅景之的好友。
這簡直是斷了她的求助之路,讓她最后一絲一樣都破滅了。
就算真的遇到困難了,一個是交心好友,一個是好友的外室。
孰重孰輕,根本不需對比。
“在想什么?爺都到你面前了,還在發(fā)呆。”
突如其來的男人聲音讓她身子猛的僵住,心有余悸,撲通撲通的快速跳動。
這男人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她面前的。
枝枝抬頭,看著他說道,“今日逛了許久店鋪,有些乏了。”
傅景之看著她面容疲憊,確實(shí)有些精神不濟(jì)的萎靡樣子,語氣也輕了許多,“可買到什么喜歡的衣服首飾?”
每次傅云熙逛完街,東西能塞滿一個馬車,再煩悶的心情也立馬笑的合不攏嘴。
可是他回頭看了一眼,她身后的丫頭手中也空空如也。
枝枝低著頭,軟聲道,“殿下平日送的就夠用了。”怕得罪他,她又補(bǔ)充道,“我也最喜歡殿下送的。”
“下次遇到什么喜歡的,買下就是了。”傅景之看著她一身素凈的裝扮,“爺有的是錢,養(yǎng)得起你。”
兩個人慢步去了后院,待到院里的時候,里面竟然擺了兩個大紅木箱子。
見到殿下進(jìn)來,小廝上前將箱子打開,每個箱子分為六層,每一層都是琳瑯滿目的首飾,金銀珠玉,花了眼。
“這些都是從前宮里賞的,從前府里沒女人,既然你喜歡爺送的,那這些就留著慢慢戴吧。”
這些價值萬金的東西,在他眼里竟然如草芥一般,半搬到了她院子里。
枝枝毫不猶豫的回絕道,“殿下,這些東西,我現(xiàn)在不適合戴。”
傅景之拿了一只雪玉步搖,碎玉碰撞間,清脆作響,搖曳好看。他將步搖簪在她烏黑的發(fā)間,霸道的說,“沒什么不合適的。明日有場宮宴,你隨著我去吧。”
他的話幾乎不容拒絕。
大臣們參加宮宴,帶的都是家眷。她去了,這簡直是荒謬至今。
可是男人似乎已經(jīng)有了打算,枝枝猶豫了半天,也不敢惹怒他。
只好默認(rèn)了。
晚間從浴室出來,枝枝穿著白色的寢衣,剛?cè)氪查剑捅凰麛埲霊阎小?br/>
濃重的男性氣息噴撒在她的發(fā)頂,壓的她呼吸一滯,男人的下巴還在她的額頭研磨,最后,溫?zé)岬拇讲坑谒拿夹穆湎铝艘粋€輕飄飄的吻。
他明明已經(jīng)動情,卻又停下。
緊緊的抱著懷中溫軟香甜的女人,沉聲道:“明日去宮里,人多事雜,爺會直接把你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你乖乖的。”
男人的手帶著火熱,落在雪山峰頂,最終覆住,惹得枝枝身子繃緊,也深吸一口氣。
察覺到他不再動彈,她才放松下來,輕聲道,“知道了,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