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打麻將
年初六的時候,下了一場很大的雪。
聞意早晨醒來,沈溫庭已經(jīng)不在床上。他只身著了一件睡衣站在窗邊,窗簾被拉開了一小條縫。聞意看不到沈溫庭的臉,只能看到他清雋的背影。
沈老爺子為人雖然和藹可親,可是在姿態(tài)禮儀方面,對沈溫庭的要求卻是很高。不像聞意,坐沒坐相,站沒站相,還成為了一條咸魚。biquge.biz
“沈溫庭?!甭勔饷悦院叵麓?,走到沈溫庭身邊,挨著他的肩膀,從那條縫隙里面看著外面。
天地間被裹成素白一片,雪花不斷地落下,密密匝匝。
“下雪了?!甭勔獬堕_窗簾,用手在窗子上面胡亂地擦了一下,露出外面的雪景。的確是下了雪,地面都積了不少。
沈溫庭牽過聞意的手,替她暖著,“先去洗漱?!?br/>
“不想動?!甭勔獬蛄艘谎壅咀送Π蔚纳驕赝?,像是沒了骨頭一樣,直接靠在沈溫庭的身上,懶洋洋的,“外面好冷。”
可是她又想堆雪人。
沈溫庭:“穿多點?!?br/>
這直男的回答……
聞意嫌棄地推開沈溫庭,鉆進衛(wèi)生間洗漱了一番。出來便看見沈溫庭穿著整齊地站在衣柜前,手里還拿著一條黑色的毛褲。見聞意出來,沈溫庭朝她招了招手,“穿上毛褲?!?br/>
聞意身體僵了僵,滿臉寫著拒絕,“我下午要出門去聚會的,你和我一起去。”
之前和沈溫庭說過了,得和方譯艾思言他們拜年,顧方原特地包場了,聞意準備好好地宰他一頓。
“所以多穿一點?!鄙驕赝ニ坪跏遣煊X不到聞意的拒絕,不由分說地把毛褲遞給她,“穿上,我在外面等你?!?br/>
“我都有秋褲了?!甭勔獠豢?,拿著那條毛褲就是不動,“那你穿了嗎?”
沈溫庭:“我不冷。”
聞意:“……”我差點就信了。是誰手冷腳冷,每天還靠我熬湯準備暖寶寶的?
只是聞意不愿也沒辦法,在家她的地位沒有沈溫庭高。磨蹭了許久,聞意才不情不愿地套上毛褲。
下了樓,聞意故意找了個離沈溫庭遠一點的位置,一邊吃早餐一邊和沈老爺子說,“爺爺,我等會和沈溫庭出去一趟,晚上回來陪您吃飯。”
沈老爺子笑道,“是去約會?”
“才不是?!甭勔庑÷曕止疽痪?,“沈溫庭才沒有那么浪漫?!?br/>
她這聲嘀咕,聲音實在不小,沈溫庭聞言看向她,緩緩道,“不是你一直賴著不出門?”
難得當(dāng)幾天的咸魚,聞意做足了宅女,一直嫌棄外面太冷,老老實實地在家待了好幾天。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順便還仗著有沈老爺子坐鎮(zhèn),使喚沈溫庭得心應(yīng)手,小日子那叫一個舒坦。
聞意一噎,又嘀咕一句便低下頭去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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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水別院比較遠,再加上路上有些堵車了,沈溫庭和聞意到的時候,三個人已經(jīng)開始打起了斗地主。
“喲,聞大美女來了?!鳖櫡皆勔庹辛苏惺?,“正好四個人,我們打麻將。”說完,顧方原又看了一眼沈溫庭,訕訕一笑,“沈總,您不介意吧?”
“不介意?!鄙驕赝サ共皇枪虐宓娜耍綍r玩玩他也就隨著聞意去,只要不上升到賭的興致。
“那你等著,今天讓你把家底都給輸了。”聞意趕緊把挎包往沈溫庭懷里一塞,得意洋洋地道,“給你小露一手。”
去年聞意打牌,也不知道是不是命里和財神爺犯沖,到手的牌一直不好,給顧方原輸了一間客廳,為這事她跟艾思言吐槽了好久。
顧方原樂了,“行啊,等你把去年的錢給贏回來?!?br/>
不說還好,一說聞意就來氣。瞪了一眼顧方原,聞意把麻將全部推進去,按了按鈕,“少廢話?!?br/>
艾思言拍了拍聞意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寶貝,加油?!?br/>
沈溫庭見此,順勢坐下,就坐在方譯和聞意之間。
對于聞意的牌技,方譯也是親身感受過的。他一邊堆著牌,一邊調(diào)侃沈溫庭,“真不阻止你家小嬌妻?我還真怕她把清河灣四套房全部輸完?!?br/>
“沒關(guān)系?!鄙驕赝ミ@一點倒是護短得很,看著氣鼓鼓的聞意,他淡聲道,“我們家底厚,輸?shù)闷??!?br/>
聞意故意嬌聲道,“嚶嚶嚶,老公對我最好了?!?br/>
三人:“……”閉嘴吧您。
莫名其妙吃了一嘴狗糧的三人,默默地瞅了一眼聞意,開始認真看牌。這沒了愛情,他們好歹也得有錢吧。
方譯手邊還有一杯奶茶,上面沾著口紅印,他似乎是沒看到,又或者是故意的,直接順手喝了一口。
“那是我的奶茶!”艾思言炸毛了。
方譯輕輕勾唇,一只手轉(zhuǎn)著麻將,漫不經(jīng)心地看她,“抱歉,不小心喝錯了?!?br/>
艾思言:“……”裝個屁啊你,都沒點奶茶你還不小心喝錯了!
奶茶都被方譯喝過了,艾思言也懶得要回來。眼神殺了方譯好幾回,方譯全然不覺,依舊是對她淺淺地笑著。
顧方原:“……”操,我組的局,為什么第一個出局的是我?早知道他就帶他那個嫩模小女友過來了。
聞意手氣方面的確差得很,無論是麻將還是打牌,她向來都是輸?shù)玫壮斓摹?br/>
這又齊刷刷地輸了好幾局,收錢收到手軟的顧方原笑瞇瞇地道,“聞大小姐好牌技?!?br/>
雖然他沒有愛情,但是他有金錢。
聞意氣急,咬牙切齒的,卻又無可奈何。
“我來一局?!鄙驕赝ネ蝗婚_了口,對上聞意還帶著些許怒火的眼眸,低聲道,“旁邊休息一會,嗯?”
“你會?”沈溫庭可是個好學(xué)生,聞意的印象里,沈溫庭根本沒有接觸過這東西。想了想,聞意拽著沈溫庭的衣袖,小聲地道,“別吧,等會真把家底給輸光了?!?br/>
雖然沈家有錢,但是咱們也不能白白送人那么多錢。
“不缺這點錢?!鄙驕赝タ聪蛞慌缘牟妥?,“有你愛吃的小蛋糕,去拿幾塊過來吃?!?br/>
現(xiàn)在不是吃不吃小蛋糕的事情啊喂。要是真讓沈溫庭來,那就是輸了一家蛋糕店的事情。
聞意十分糾結(jié),顧方原卻在一旁火上澆油,“沒事,你歇著吧,你輸那么多,你家沈總早就看不下去了,怎么也得比你輸?shù)枚??!?br/>
大概是過年,再加上贏了錢,這會顧方原興致起了,嘴上也沒留個把,一溜煙地全部說出來了。后知后覺地看了一眼沈溫庭,卻發(fā)現(xiàn)他神色無常,這才松了一口氣,繼續(xù)看著自己的牌。
艾思言也補刀一句,“害,這有錢人的愛情,我們不懂?!?br/>
方譯也利索地堆起了牌,“今天我要提前賺夠今年的工資?!?br/>
聞意:“……”要完。
輕嘆一聲,聞意也不理了。反正過年就是圖個樂呵,輸點錢也沒啥。掃了一眼沈溫庭的牌,聞意心口更疼了,這家底真的要輸光。
不忍再看悲劇,聞意去了旁邊,安安靜靜地做個小仙女,一邊吃著蛋糕一邊拍照。沈溫庭打麻將的場面,千年難見一回,可得好好的記錄,回頭順道跟爺爺分享分享。
兩塊蛋糕下肚,聞意都有些撐了,百無聊賴地刷著手機,卻聽到顧方原哀嚎一聲,“清一色?臥槽!”
聞意掃了一眼,除了沈溫庭,其他三只的表情都不太對。蛋糕不香了,她好奇地湊過去,“誰贏了?”
艾思言扯了扯嘴角,“你老公?!?br/>
聞意一瞧,還真是。清一色胡了。
“給錢給錢?!甭勔庋奂彩挚?,二維碼出示好了,沖沈溫庭丟去一個小眼神,“老公加油!”
沈溫庭面不改色,盯著聞意嘴角的蛋糕沫,下意識地伸手替她擦去,“好吃嗎?”
“還行,就是吃多了有些膩,沒有公司對面那家好吃?!睂τ谶@方面,聞意還是挺挑的。
沈溫庭:“年后帶你去吃?!?br/>
聞意:“好!”她看向麻將桌,笑嘻嘻地坐下來,“繼續(xù)繼續(xù)。”
顧方原:“……”愛情沒有我的份,金錢也沒了。
事實證明,顧方原的猜想的確不錯。接下來的兩個小時里,他差點把自己的酒吧賠上。
出來之前,顧方原像是送佛一樣,好話說了一大堆,把人送到門口的時候,眼疾手快直接關(guān)上了門。
雪地里,聞意盯著緊閉的門,幽幽嘆息,“王者,總是要遭人嫉妒的。”
沈溫庭督了她一眼,“走吧,帶你去約會。”
聞意眼底一喜,故作淡定,“怎么突然想帶我去約會了?”
沈溫庭替她拉上后面的小帽子,眼睛幾乎都快蓋住了。面前只看得到他胸口上的扣子,還有他身后白茫茫的一片。
“怕你嫌棄我不浪漫?!彼f。
略冷的大手牽著她的手,牢牢地抓緊。
聞意眉眼彎彎的,“沈溫庭,你什么時候會打麻將了?”
“看你們玩了很久。”沈溫庭的學(xué)習(xí)能力一向很快,聞意以前不止一次說過上帝造人的時候,絕對是偏心偏到太平洋了。
鼓了鼓腮幫子,聞意悶聲道,“不公平?!?br/>
沈溫庭不語,牽著她的手,雪地里印下兩人一大一小的腳印。
冬日很冷,沈溫庭無比慶幸這樣的冬季,有她在身邊。
“沈溫庭?!迸赃叺穆勔馔蝗缓傲怂宦?,沈溫庭側(cè)頭看去,帽子蓋住了她的眼睛,只有半張小臉露在外面,“嗯?”
紅唇一張一合,聞意微微拉了拉帽子,露出那雙明媚的眼睛,“這好像是你第一次和他們在一起玩?!?br/>
雖然大家都是從小認識的,但是沈溫庭性子冷淡,向來都不參與他們之間的活動。他為人孤寂,不愛說話,與人總是隔著一層距離。除了聞意,無人會真心與他靠近。
“大概。”沈溫庭淺聲道,他眉頭輕輕擰著,似乎是思考什么。
聞意笑道,“我看他們也不怎么害怕你了,以后我就多拉著你出來,省得他們老欺負我?!?br/>
沈溫庭無聲地笑了一下,很快便消失不見,“不是你欺負他們?”
“當(dāng)然不是,就比如說這打麻將,去年我輸了一個客廳給顧方原。每次去顧方原酒吧,他都坑我!”聞意氣鼓鼓地告狀。
“還有方譯,智商比我高,老嫌棄我。就連思言那家伙也是,調(diào)侃我不做咸魚?!?br/>
“……”
他們身后是風(fēng)雪,卻也只是一道景。
沈溫庭很好,聞意希望他的生命里能出現(xiàn)更多更溫暖的人,懂得如何去和小孩相處,如何和朋友相處。她要沈溫庭有自己的生活,去體驗更多沒經(jīng)歷過的事情。
年初八,沈萬鈞一大早就和寧婉去離了婚。沈溫庭和聞意等在外面,離婚的人不多,不過一會,他們便出來了。
沈萬鈞也沒看沈溫庭,直接開車離開。
寧婉神色有些疲倦,據(jù)聞意所知,寧婉昨天還在工作,今天趕了一大早的飛機,落地了便趕過來。
寧婉有些抱歉地看向聞意,“我想和溫庭單獨說會話,聞意,你能回避一下嗎?”
聞意點了點頭,“那我去堆個雪人?!?br/>
找了一家咖啡店,聞意不喜歡喝咖啡,摘了手套,就在外面開始堆雪人。
沈溫庭目光落在外面的聞意身上,看著她紅通通的手心,默了默,收回視線,便對上寧婉清淺的眸子,“以前我總以為,你是他的兒子,多少會像些他?!?br/>
沈溫庭和寧婉的相處實在不多,缺了那么多年,他實在不懂得如何與面前這個稱之為“母親”的人相處。端起面前的咖啡,他輕抿了一口,有些苦澀,與茶不同的苦。
“只是沒想到,你無一點像他?!睂幫耠y得地笑了笑,“情深這一點也是?!?br/>
沈溫庭淡聲道,“我很慶幸,我不像他。”
外面的聞意正在堆圓球,大概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扭過頭來,朝他揮了揮手,笑得有些傻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