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耳朵
“曉川,你站在那邊干什么?”方若蕙十分不解。
彭曉川遠遠地避開她,躲在店鋪的角落里,抬頭挺胸,后背貼緊墻壁,聲音有些緊張:“我、我在練站姿?!?br />
“練站姿?”方若蕙覺得奇怪,“你要在店里立正站崗嗎?”
“是楊璨教我的,他說我平時總是低頭駝背,這樣可以糾正儀態(tài)?!?br />
方若蕙笑道:“所以你一有空就貼墻站直?”
彭曉川點了點頭。
方若蕙朝這邊走過來,距離越來越近,桃粉氣息開始洶涌蔓延。彭曉川頓時渾身繃緊,立馬想逃,但身后就是墻壁,根本退無可退。
方若蕙見他縮起了脖子,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笑問:“這么怕我?我又不會吃了你?!?br />
彭曉川僵硬地咽了一下喉嚨,說不出話來,整個人像一只被釘在墻上的標本。
方若蕙逗他逗上了癮,故意湊近了,柔聲說道:“喲喲,怎么臉又紅了?!?br />
彭曉川想起昨天晚上楊璨的教導和鼓勵,覺得自己該拿出勇氣主動出擊才是,便說道:“姐姐,我、我有問題要問你!”
方若蕙好奇道:“什么問題?”
可那些想好的問題他一下子都記不起來了,在混亂中開口就問:“你是什么星座的?”
方若蕙顯然有點意外,眨了眨眼睛,答道:“我是雙子座,怎么了?”
按照楊璨昨晚給他的思路,這時候應該順著師奶奶的回答贊美一下,彭曉川便夸道:“雙子座,很好!”
方若蕙覺得有趣:“好在哪里?”
彭曉川回憶著書里的內容,說道:“別的星座的人就只有一個性格,但是雙子座的人可以有雙重性格,多賺啊。”
方若蕙給他逗樂了,問:“你從哪里聽來的這些,我怎么都不知道我有雙重性格?”
彭曉川老實答道:“是星座書里說的?!?br />
方若蕙看著他笑:“你還喜歡研究星座呀?”
彭曉川撓了撓后腦,謙虛道:“我才剛剛入門,不算有研究。”
方若蕙覺得有意思:“我平時都是看到女生喜歡談論星座,倒是很少見有男生琢磨這些?!?br />
彭曉川低著頭,不敢看她:“這也是楊璨讓我學的?!?br />
方若蕙一下就明白了楊璨的意圖,道:“為了讓你掌握點跟女生聊天的話題嗎?他還真是有心?!?br />
彭曉川也贊同:“是啊,他什么都懂,又愿意耐心教我,他最好了?!?br />
方若蕙又問:“那除了這些,他還教了你什么?”
“還有好多,他教我怎樣說話才會讓人高興,怎樣做事比較體貼,還督促我鍛煉身體,帶我去買衣服,我變成現(xiàn)在這樣全都是他的功勞?!?br />
方若蕙笑道:“楊璨確實厲害,不過你能變成這樣也不光是他的功勞呀,你這么認真地向他學習,又肯努力,連在這里都想著要練習站姿,就憑著這個勁頭,最后你肯定能追到喜歡的女生的?!苯又K于問出了自己最好奇的問題:“所以你想追的那個女生到底是誰?”
彭曉川給她夸得不好意思,正要招供,可仔細一想又有點不太對勁——剛才一直是師奶奶在向他問問題,還順著他的答案把他夸得心花怒放,自己這不是掉進昨晚楊璨剛教過的套路里了嗎?
彭曉川趕緊回過神來,把自己的秘密給捂緊了:“說了你也不認識的。”
“你都還沒說,怎么知道我認不認識?”
彭曉川紅著一張臉,堅守到底:“就是不能說。”
方若蕙用手指點了點他的腦袋,無奈地笑道:“嘴這么緊,當年真該讓你去做地下黨?!?br />
彭曉川抓著衣擺,終于想起來要問:“姐姐,你為什么想到要開眼鏡店?”
“喲。”方若蕙假裝驚訝,紅唇一抿,“關心起我來了?”
彭曉川趕緊又低下頭,傻笑道:“互、互相關心嘛,呵呵?!?br />
方若蕙道:“當初我稀里糊涂地報了醫(yī)學院,學得累死累活的,好不容易才熬到畢業(yè)。畢業(yè)后我實在不想從醫(yī),就考了驗光師的證書,在眼鏡店里工作。后來我自己存了點錢,又剛好看到學校里有店鋪轉讓,就開了這家店?!?br />
彭曉川點點頭,又問:“這里開張很久了嗎?”
“四年多了吧,是我老公來這教書的第二年開的?!?br />
“哦?!迸頃源ɡ^續(xù)問,“那平時經營會辛苦嗎?”
“辛苦倒不算。店里雇了一個配鏡師傅,我負責看店、驗光和進貨。剛開學是學生來配眼鏡的高峰期,會比較忙,其他的時候都還好?!狈饺艮ビ中Φ?,“現(xiàn)在曉川來店里幫忙,那我就更輕松了?!?br />
師奶奶又挨近了,彭曉川頭有點頭暈,閉眼就夸:“姐姐真厲害,把眼鏡店經營得那么好還不覺得累,真、真是又漂亮,又能干?!?br />
方若蕙聽他跟背書似的一陣夸,覺得他實在傻氣,但又十分可愛。她忍不住笑出來,問:“這也是楊璨教你說的?”
彭曉川有些懊惱地皺起了眉:“這么明顯嗎……”
這時方若蕙瞟見有人走進店門,笑道:“不跟你說了,有客人上門了?!弊呷ス衽_前又托起他的下巴:“不是在練站姿嗎,頭要抬起來哦?!?br />
彭曉川立刻抬頭挺胸,總算舒了口氣。
晚上,彭曉川洗完了澡,腰酸背痛地爬上床,楊璨也在他身邊躺下,問:“今天在若蕙姐姐那里怎么樣?”
彭曉川想了想:“還可以?!?br />
楊璨不滿:“什么叫還可以,到底怎么樣?”
彭曉川說:“我今天跟師奶奶聊天,覺得很緊張,可是好像也沒有想象中那么嚇人。”
楊璨說:“本來就沒什么嚇人的,等過陣子你跟她熟起來,能跟她隨便開玩笑了,那你一見女生就害羞的毛病估計也就好得差不多了?!?br />
“好吧?!迸頃源ㄓ窒驐铊矃R報,“今天下午我在田徑場跑了八圈?!?br />
“你真跑了?”楊璨問,“沒騙我?”
“當然沒有!”彭曉川立刻認真道,“你不在的時候,我都是按規(guī)定的圈數(shù)跑完的,一次都沒有偷懶過?!?br />
楊璨這倒是不會懷疑他,這家伙平時這么老實聽話,應該也不會做出偷懶作弊的事。
彭曉川又說:“可是突然一下子跑八圈好累的,晚上上課的時候我都打瞌睡了,回來以后又要做俯臥撐和舉啞鈴,一天下來太辛苦了?!彼┝艘谎蹢铊玻⌒囊硪淼貑柕溃骸澳懿荒苌晕p點量……”
楊璨劈頭蓋臉就訓他:“減什么減,運動量從來只有往上加,哪里還有往下減的?這不是為了讓你早點練出成果來嗎?沒有一個強健的身體,怎么承載一個有趣的靈魂?你一開始跑五圈也是累得要死,后來還不是一樣習慣了?八圈,少廢話。”
“哦?!迸頃源ㄈ鯕獾貞艘宦?,夾著尾巴縮到了床的角落里。
“那要不這樣吧?!睏铊驳降走€是心軟了,“以后晚上有課的時候你就跑五圈,沒課就跑八圈,畢竟太累了影響上課也不好?!?br />
“嗯,也行?!迸頃源奸_眼笑。
楊璨把他又拉回身邊:“睡吧你,明天不是還滿課呢。”
彭曉川拉高拉被子,安心地躺好,一只手伸到枕邊摸著自己的耳朵。
楊璨之前就發(fā)現(xiàn)了他有這個癖好,今晚實在忍不住問:“你睡覺的時候干嘛老抓自己的耳朵?想吃豬耳朵了?”
彭曉川埋怨地看他一眼:“才不是豬耳朵?!?br />
楊璨好笑:“那是為什么?”
“小時候我奶奶哄我睡覺,總是一邊拍我的背一邊摸我耳朵,后來長大了,還是習慣睡覺前摸摸自己的耳朵,不然總覺得不踏實?!?br />
楊璨揪住他的右耳:“像這樣?”
彭曉川嘴里嘶嘶地吸氣:“疼疼疼——”
楊璨撲哧一笑,把人欺負完了又安撫地揉了揉那里:“一會兒真成豬耳朵了?!?br />
彭曉川給他揉得舒服,不禁閉上了眼睛,說道:“再摸摸?!?br />
“你還把我當你奶奶了?”
彭曉川低低地偷笑了兩聲。
楊璨又無奈又好笑:“孫子?!辈贿^倒是真的繼續(xù)在摸他的耳朵。
彭曉川覺得舒服極了,心滿意足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