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核
“震驚,感嘆號,楊璨和男友竟在公共場合,省略號?!?br />
“什么玩意兒?”楊璨聽著皺眉。
“今天學校論壇上的最熱帖。”陳秋玨捧著手機笑道,“楊璨,你跟那個彭曉川又干什么了?”
楊璨一聽就冒了火,走過去拿過陳秋玨的手機,點開了帖子。只見帖子里貼著幾張生日會那天晚上的照片,既捕捉到了楊璨往彭曉川嘴里喂葡萄的畫面,又有二人親密談笑的情景,再配上大段極富引導性的文字,諒誰都不會懷疑這就是一對恩愛情侶了。
“誰他媽的這么無聊!整天就盯著別人的一舉一動編故事!”楊璨氣憤不已。
“我也看看?”胖球笑嘻嘻地湊了過來。
胖球和陳秋玨兩人對著手機邊看邊笑,簡直是給楊璨火上澆油,楊璨氣道:“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這個能不能刪帖啊?”
陳秋玨說:“應(yīng)該能吧,你可以去跟版主投訴帖子侵犯了你的隱私?!?br />
胖球努力忍住了笑意,說:“楊璨,也不是我說你,你這么給他當眾喂食確實容易惹人遐想。我都認識你這么久了,你也沒給我喂過東西吃啊?!?br />
“我喂得起你嗎?頓頓都吃得跟豬似的?!睏铊灿址磫査霸僬f了,當眾喂食有什么問題?你有沒有喂過小貓,有沒有喂過小狗?”
“搞了半天,你這是把人家當成寵物在養(yǎng)啊?”
楊璨想起彭曉川總是充滿信任地望著他,事事聽他指揮,不僅經(jīng)常幫他做家事,還學會了關(guān)心人,說:“他可比寵物還乖巧能耐多了?!?br />
“喲喲?!标惽铽k朝他起哄,“一提到他就露出這副表情,現(xiàn)在連我都有點懷疑這個帖子說的是真的了?!?br />
“去去?!睏铊蚕訔壍財[了擺手,“你不懂,這種感覺就像是看著自家孩子終于長大懂事了,這叫欣慰,明白嗎?”
胖球哦了一聲:“所以你剛才那是老父親的笑容?!?br />
陸夏一在旁邊安靜地犯困,這時候見他們幾個仍沒有開始排練的意思,便昏昏欲睡地問:“還不開始排練嗎?”
楊璨從袋子里把琴拿出來,說:“快開始吧,這回可得認真點,星期六晚上不是還有演出嗎?!?br />
“從元旦晚會到現(xiàn)在,一直都沒再正式上臺表演過了?!标惽铽k看向陸夏一,“阿夏,我會緊張的?!?br />
陸夏一給電子琴插好電源,打了個呵欠,安慰地摸了摸他的頭。
為了周末演出時能呈現(xiàn)最好的狀態(tài),四個人今晚都拿出了十二分的認真,還比以往多排練了一個小時。排練結(jié)束后,楊璨回到家,彭曉川見到他進門便說:“楊璨,你今天回來得好晚。”
楊璨俯身換鞋子,說:“我不是跟你說過嗎,周一晚上我都得去排練?!?br />
彭曉川說:“以前你去排練都是比我先回來的,今天你比我上課回來還晚呢?!?br />
楊璨一拍腦袋:“對了,我有沒有跟你說過這周六晚上我們樂隊有個演出?”
彭曉川搖頭。
楊璨走過來,神氣地笑道:“你還從沒見過我在臺上唱歌的樣子吧?”
彭曉川頓時便興奮起來:“你要帶我去嗎?”
楊璨笑著默認了,又拍了拍他的臉:“到時候記得在臺下大聲為我歡呼?!?br />
轉(zhuǎn)眼便到了周六,這天晚上楊璨出門前還專門打扮了一下,然后背著琴,帶上彭曉川一起去往演出的地方。
下了公交車,又走了一段路,楊璨遠遠就在一個巷子口看見了等在那里的其他三位成員,他邊走過去邊朝他們打招呼:“喲,今天都這么早啊?!?br />
胖球道:“是你太晚啦。”
陳秋玨看清楊璨身后的人:“彭曉川?哇,你跟上回比起來真是大變樣了!”
胖球也十分感慨:“可不是,看起來精神多了,難怪你這老父親成天這么欣慰?!?br />
“???”彭曉川有點摸不著頭腦。
“沒什么,別聽他們亂說?!睏铊矓堉頃源ㄍ镒永镒?,“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進去吧。”
陳秋玨和陸夏一也跟著一起走進了巷子,胖球卻在后面喊道:“哎,哎,別著急啊,人還沒來齊呢?!?br />
楊璨回頭道:“你不是傻了吧,人這不都到了嗎,還差誰?”
胖球笑嘻嘻道:“謝薇啊,她還沒來呢。”
陳秋玨驚訝道:“你還叫上了她?”
楊璨卻問:“人家答應(yīng)你了嗎?”
胖球咳了兩聲,正色道:“女孩子嘛,都有點口是心非的。”
陳秋玨領(lǐng)悟:“那就是沒答應(yīng)嘍。”
“她當時雖然說了沒空,但說話的時候沖我笑得特別甜。我覺得她今晚肯定會來的,我有預感!”
楊璨背對著他揮了揮手:“那你自己在外面慢慢等著吧?!?br />
這條巷子不深,里面有個藥店,一個麻辣燙排檔,還有個看起來挺不起眼的酒吧。酒吧外面聚集著不少打扮時髦的年輕人,前面一個畫著煙熏妝的女孩正在吞云吐霧,站在她對面的是個身穿背心的花臂青年,旁邊有個留著大花辮的矮個子少年,鼻子上還穿了個環(huán),守在酒吧門口的則是個在大晚上也戴著墨鏡的光頭大哥。
彭曉川作為一個沒怎么見過世面的宅男,此時不禁在心中暗暗咂舌,眼前的家伙們個個看著都絕非善類,叫他不由好奇又緊張,于是他更挨緊了楊璨,牽住了他的衣服。
門口的光頭大哥見到他們幾個,立即熱情打招呼:“喲,小灰,今天來得挺早啊。”
楊璨沖他笑道:“大威哥,好久沒見了?!?br />
陳秋玨也叫了一聲:“大威哥好?!?br />
大威哥點點頭,拍了一把陸夏一的后背:“還是那副睡不醒的樣?!庇至粢獾搅嗣嫔呐頃源ǎ瑔枺骸皳Q鼓手了?”
楊璨道:“沒,這是家屬,鼓手還在后面呢?!?br />
“行吧?!贝笸绯頃源ü戳斯词种?,“小兄弟,手伸出來?!?br />
彭曉川不明所以,但還是聽話的掌心朝上伸出手去,大威哥笑了笑,把他的手翻過來,又把他的袖子往上拉了一截,在他的手腕處用印章蓋了一個戳。
見彭曉川仍是一臉不解,大威哥笑道:“就當你買過門票了。”
幾個人一起往酒吧里走,彭曉川對楊璨小聲道:“剛才那個人好奇怪,大晚上還戴著墨鏡?!?br />
楊璨在他耳邊說:“他有一只眼睛失明了?!?br />
原來是這樣,彭曉川不禁又回過頭看了大威哥一眼。
這個酒吧外表不起眼,里面也好不到哪去,甚至還不如一間教室大,因為演出需要,里面大部分的桌椅都被搬走了,技師正在舞臺上調(diào)試音響——那實在是一個很小的舞臺。
與預想的大不相同,彭曉川有一點失望。在他的心里,楊璨應(yīng)該站在更華麗廣闊的舞臺上,吸引更多的人為他尖叫歡呼,而這里看起來拮據(jù)而寒酸,實在難以容納楊璨身上的光芒。
楊璨進來后卻顯得很是興奮,他指著一個小展板對彭曉川說:“你看,那上面有我們的名字。”
展板上是今晚的演出者名單,楊璨拉著彭曉川走過去:“你還不知道吧,我們樂隊叫灰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