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第 51 章
七號下午天氣很好。</br> 太陽明晃晃的掛了兩天,熱氣悄悄的彌漫,明杏下午上了一節(jié)課后,就趕來了考場。</br> 她在路邊奶茶店買了兩杯奶茶,就在校門口等人出來。</br> 其它等在校門口的都是學生父母,明杏站在這兒似乎有點格格不入。</br> 人家都在緊張的等著人出來,也沒人關(guān)注她。</br> 半個小時,里面陸續(xù)有學生出來。</br> 安靜的校門口漸漸熱鬧起來,說話聲,笑聲,廣播聲。</br> 還有學生從教學樓跑出來的高聲歡呼。</br> 明杏不由想起了自己高考那一年。</br> 她好像沒什么其它的感覺,就像是每一場平常的考試結(jié)束了一樣,心里格外的平靜。</br> 那時候她就在想,自己的青春好平淡啊,普普通通,無波無瀾。</br> 人都陸陸續(xù)續(xù)出來小半了,還不見程放的影子,明杏小口的吸著奶茶,眼睛就盯著前面,在人群中慢慢掃過去找人。</br> 終于看到程放從樓道里走了出來。</br> 后面還跟著一個女孩子,在和他說話。</br> 這就是之前和程放坐同桌的那個女孩子,只是后來程放調(diào)了單人座位,她好像就去到他前桌了。</br> 一路走出來,出了校門了還在說。</br> 明杏上前了兩步,快接近時,聽見兩人似乎在說什么題目。</br> “程放?!泵餍雍傲寺曀拿?到他面前,停下腳步。</br> 那女孩說話聲戛然而止,抬頭看向明杏,目光遲疑,有些許的疑惑,接著抿唇,極其勉強的笑了笑。</br> 明杏禮貌的朝她點了下頭。</br> 她手上拿著兩杯奶茶,一杯剛剛被她打開已經(jīng)喝了小半,另一杯還是完整的,在她手里提著。</br> 明杏把自己喝了的那杯遞給程放。</br> “太甜了,都給你?!?lt;/br> 吸管上還沾了她唇上的口紅。</br> 明晃晃的。</br> 程放接過,喝了一大口,同時另一手牽住明杏,就拉著她往前走了。</br> 明杏一米六五的身高,一走在程放身邊就顯得格外嬌小,她抬頭看他,問:“英語聽力難嗎?作文題目是什么?”</br> “還好吧?!背谭诺卮鹆艘痪?。</br> 他晃了晃手里的奶茶杯,突然笑道:“這不是你最喜歡的口味嗎?怎么就甜了?”</br> 明杏覺得他在明知故問,垂眼,收了目光,不想回答。</br> “她要找我對答案,我說我不記得了。”程放解釋了一句,輕捏了捏她的手指,笑道:“杏杏怎么吃醋也那么可愛?!?lt;/br> 明杏安靜了會兒沒有說話。</br> 過了會兒,她又問:“你想沒想好要考哪個學校,讀什么專業(yè)?”</br> 雖然成績還沒出來,但這個問題現(xiàn)在就要考慮起來了,畢竟大學和專業(yè)的選擇,是人生路上一個重要的節(jié)點。</br> 程放沉默了。</br> 他手指指腹在細細摩挲著明杏的手心,這是他思考時下意識的動作,大概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br> “路雋的提議,他也跟我說過?!泵餍邮中陌W癢的,可還是忍著沒動,“你真的喜歡這個專業(yè)的話可以考慮,但是如果你考的更好,那可以去再好的學校的?!?lt;/br> 比如全國頂尖知名的那兩所。</br> “再看看吧。”程放輕嘆了口氣,又握緊了明杏的手,說:“等成績出來了,到時候會有答案的?!?lt;/br> 明杏張了張嘴,還有話要說,但凝怔片刻后,還是沒有說出來。</br> .</br> 回到家已經(jīng)晚上九點多。</br> 程放班上的人都約在了KTV,說要狂歡一夜,群里消息炸了好幾回,程放硬是沒理。</br> 他以前讀書的時候,班上人都怕他,暗地里的議論從沒少過,大多都是不好的話。</br> 誰叫他成績差,又脾氣不好,動不動就打架鬧事,說話也兇。</br> 現(xiàn)在收斂這一點,人家就真把他當個正經(jīng)人了。</br> 還在群里勸程放,考都考完了,可以好好放松一下,別總想著學習。</br> 明杏眼睛瞟了好幾眼,看他手機里不停的彈出消息來,不由打趣了一聲:“看來你在班里人緣挺好?!?lt;/br> “那當然,標準的五好少年?!?lt;/br> “哪五好了?”</br> 程放想了想,沒想出個回答來。</br> 明杏就知道他是在隨口胡說,去廁所洗了把臉出來,然后回房換了身舒適的衣服。</br> 出來的時候看見程放還在客廳坐著。</br> “你怎么不去洗澡?”明杏看了眼時間,“都快十點了?!?lt;/br> 她洗澡時間長,所以總習慣讓程放先洗,不然讓人等久了她洗不自在。</br> “突然還挺想做題的?!背谭耪酒饋?,冷不丁說了一句。</br> 考試完大家都放松了,恨不得把書都撕了扔了,只有程放還在想,數(shù)學最后一道大題,是不是還有另外一種更簡單的解法。</br> 明杏伸手去抱住他脖子,唇角含著笑,咽了咽口水,輕輕在他喉結(jié)上親了一下。</br> 程放明顯僵了一下。</br> 明杏又親了兩下,舌尖溫溫軟軟的還抵到了他的喉結(jié)。</br> 媽呀,這也太頂了。</br> “最后一次給你的獎勵了?!泵餍虞p聲說。</br> 他的自覺性都已經(jīng)這么高了,也用不著她鞭策著走了。</br> 程放想起她一開始交換的條件。</br> “看起來膽丁點小的,怎么那么能提條件呢?!?lt;/br> 說她臉皮子薄吧,該勾人的時候也真是要人命。</br> 明杏也回憶不起那時候的心理活動了。</br> 其實還是在那時候就有一點點的喜歡,畢竟那樣面對那樣炙熱又外放的感情,誰都會禁不住心動的。</br> 二十年來的第一次悸動,是每一次想起來都會心臟亂跳的地步。</br> 程放低頭盯著她的嘴唇,目光流連,低聲道:“就這個?”</br> “沒點新鮮的?”</br> 他光是眼神就看得人臉紅心跳,心窩里一陣酥麻。</br> “杏杏不想嗎?”程放指尖輕輕捏了捏她的腰,偏偏又輕輕的沒用一點力氣,只一下一下的撓著,故意的不得了。</br> “還有六好呢。”程放貼在她耳邊,頓了頓,啞著聲線,“活好?!?lt;/br> 拖鞋里她的腳趾蜷住,整個身體也都繃住了,手指想抓住什么東西卻又只能碰到程放的手臂,不好意思于是又縮了回來。</br> 雖然她見過也碰過,可兩人始終沒跨過那僭越。</br> 明杏不算是傳統(tǒng)的人,她覺得,兩個人在一起,那當然情侶間做的事都能做,更何況他們是互相喜歡的。</br> “我有點害怕,程放……”明杏很信任程放,心里想什么就說什么,一時間說話聲都結(jié)巴了:“你輕、輕一點?!?lt;/br> 怎么這么好逗啊。</br> 程放又看了她好一會兒,接著才笑了出來,說:“套都沒有,我能干什么?”</br> “杏杏不怕啊?!背谭胚€狀似哄孩子似的摸了摸她的頭。</br> 他煩死了!</br> 明杏在心里罵他,真想找個地洞把自己鉆進去。</br> “你不洗我去洗了?!泵餍油崎_他,慌慌張張的就往浴室里走。</br> 程放看著她的背影,停在原地,笑容也漸漸凝住了。</br> 媽的,他故意折磨自己干什么玩意。</br> 到頭來難受的還是他。</br> 真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br> .</br> “杏杏啊,晚上記得喊人來家里吃飯?!?lt;/br> 明杏奶奶已經(jīng)念叨了很多回要請程放吃飯,只是之前也怕打擾他學習,所以一直沒提。</br> 現(xiàn)在高考結(jié)束了,今天又出成績,奶奶早就準備好了,要請他回家來。</br> 一是認識認識,二也是慶祝。</br> 明杏這邊網(wǎng)絡(luò)擁堵,查不到成績,急得手都在抖,也不管奶奶在說什么,反正一律都答應下來。</br> 掛了電話后,她又試著發(fā)了查分短信。</br> 真是比自己查分時還要緊張,明杏心都快跳出來了。</br> 反倒是旁邊的程放,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甚至打著哈欠犯困了。</br> 好像出成績的不是他一樣。</br> 最后還是接到了李老師打來的電話。</br> 686分,市理科第二。</br> 和第一名就差了五分。</br> 明杏當時正在旁邊坐著,聽見后就愣了幾秒,直接扔下鼠標,起身往程放身上撲。</br> 她有很多話想說,心里五味雜陳,無數(shù)的情緒涌動上來,已經(jīng)不知道該說什么好。</br> 眼里含著水光光的淚花。</br> 最后也只是輕輕的說了一句:“程放,你好厲害啊……”</br> “還是可惜了?!背谭耪f:“少了五分?!?lt;/br> 之前幾次的全市聯(lián)考,他對自己底子已經(jīng)有了數(shù),雖然考不到省狀元,但如果能有一個市狀元,那也是很好的名頭。</br> 這樣起碼他在明杏的父母面前,能夠有底氣一點點。</br> “不可惜的。”明杏搖頭,連連篤定道:“超級超級棒!”</br> 這么好的成績,只要和自己比,是發(fā)揮的很好很好了,不需要和別人比。</br> “我給奶奶打電話?!泵餍玉R上就想著要告訴程奶奶,要把這樣的喜悅第一時間就分享給她。</br> 如果現(xiàn)在能馬上回到棠里,那就更好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