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迷茫的朱棣
服軟了?</br> 亦或是想要隱藏得更深了?</br> 大家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算是知根知底,朱棣的性格,從來就沒有簡單過。</br> 亦或是說,除了朱橚外,前面的幾個藩王,性格本就不是很好,即便是朱橚,其實在某些方面,性格算不得溫和,只是喜歡花草而已。</br> 這話從朱棣的口中說出來,讓大家多少都有些驚訝。</br> 朱英看了朱棣良久,不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盤。</br> 別有所圖嗎。</br> 朱元璋看了看,稍稍遲疑,便就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xù)。</br> 在他看來,這算是一個很好的征兆,因為老四從來沒有這般過,或者說曾經(jīng),也只有對老大的時候,才有這般。</br> 想起老大,朱元璋心中有些傷感。</br> 那是他最疼愛的大兒,去年正旦,還陪在自己的身邊。</br> 轉(zhuǎn)頭看了看大孫,這才稍稍減緩。</br> “飲酒!”</br> 朱元璋喝了一聲,共同舉杯。</br> 這個的家宴,讓很多藩王們都非常的意外,因為真的就跟平常吃飯一般。</br> 他們之前臆想的什么摔杯為號,杯酒釋兵權(quán)之類的,全都沒有。</br> 唯一有點矛盾體現(xiàn),就是在燕王朱棣和晉王朱棡之間。</br> 太孫和朱棣間的,就比較微妙了。</br> 誰也不知道燕王怎么想,太孫怎么想。</br> 甚至宴會散場后,重皇子們都有些迷迷糊糊。</br> 就這么結(jié)束了?</br> 來的時候,有些藩王甚至做好了被訓(xùn)斥的準(zhǔn)備,解除兵權(quán)什么。</br> 現(xiàn)在就是吃了一頓飯,然后回去了。</br> “老四,你留下來,晚點走。”朱元璋開口說道。</br> 朱棣心中一喜,作揖回禮。</br> 朱英也沒有什么意外,因為在此前不久,老爺子就跟他說過這個事情。</br> 包括這事是寧妃提出來的,也沒瞞著。</br> 冬季的夜幕,總是要來得更快一些。</br> 宴會還沒結(jié)束的時候,天空就已經(jīng)完全的暗了下來。</br> 月黑風(fēng)高,寒風(fēng)呼嘯,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br> 乾清宮的書房內(nèi)。</br> 架著數(shù)個火盆,暖烘烘的。</br> 燭火也很是明亮。</br> 朱元璋,朱英,朱棣,三人共坐一堂。</br> “老四,這些年,倒是苦了你了,北平那邊戰(zhàn)事繁多,多虧有你,才能將異族擋在大明疆域之外。”</br> 朱元璋首先開頭說道。</br> 第一句話,就是夸贊朱棣的功績,認(rèn)可其功勞還有苦勞。</br> “這些都是兒臣應(yīng)該做的。”朱棣趕忙回道,心里頭卻有一絲不好的預(yù)感。</br> 果然,朱元璋下一句,就讓朱棣心中震動。</br> “你是咱的兒子,咱也知曉你的能力,在眾多皇子中,便就是你,長得跟咱最為相似,性格上,也是如此。”</br> “可老四呀,你是藩王。咱們今天,就給你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br> “古往今來,藩王跟朝堂,向來都是一個坎,大孫現(xiàn)在年歲尚幼,或許不能服眾,可他是你大兄長子,這大明的未來,也注定由他來掌控。”</br> 說到這里,朱元璋轉(zhuǎn)頭看向朱英,同時伸出手,僅僅握住大孫的手掌。</br> 朱棣瞳孔一縮,這個言下之意,非常的明顯了。</br> “兒臣對父皇,對大明,對太孫,向來是忠心耿耿,從無二心。便是一切安排,兒臣都能接受。”</br> “無論是海外封國,亦或是鎮(zhèn)守遼東,請父皇放心,絕不會有叔侄鬩墻之事發(fā)生。”</br> 朱棣沉聲說道,語氣也是非常的堅毅。</br> 這番話,在這個時候說出來,幾乎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擺在了明面上。</br> 尤其是鎮(zhèn)守遼東這句話,朱棣隱晦的表達(dá)出自己想要去遼東的心事。</br> 朱元璋和朱英。</br> 一個老狐貍,一個小狐貍。</br> 這話中之話,當(dāng)然清楚明白。</br> 老狐貍看向小狐貍,小狐貍稍稍遲疑后,眼神閃動,老狐貍就清楚了。</br> “遼東之事,事關(guān)大明之根基,不僅是大明之門戶,更是往后大明糧庫。”</br> “倘若在征伐倭國后,老四你還想繼續(xù)呆在遼東,那么只能去掉藩地,領(lǐng)將軍之銜,親王之名。”</br> 這就是朱元璋和朱英商量后的結(jié)果。</br> 朱棣去遼東,可以。</br> 但不能有藩地了。</br> 東北黑土在往后的日子里,肯定是大明重要的糧食產(chǎn)地,對于整個北方的影響,非常重大。</br> 其中糧食儲備,運輸,肯定只能是大明朝廷這邊的人來安排,沒有可能交到任何人的手上。</br> 像是朱棣這等,在行軍打仗,地方治理上都有功勞功績的藩王,多數(shù)是要海外封國。</br> 現(xiàn)在這個難題,直接給朱棣踢了回去。</br> 也就是說,想要去遼東,就只能老老實實當(dāng)個將軍,專門從事打仗之事,不可能去觸碰到糧食這塊的管轄。</br> 聽到這個話,朱棣遲疑了,面色變得陰晴不定。</br> 良久,才牙齒一咬,回道:“兒臣愿意鎮(zhèn)守遼東。”</br> 朱元璋和朱英再次對視一眼,稍稍有些放下心來。</br> 這是因為朱棣的遲疑。</br> 若是朱棣沒喲半分遲疑,那肯定就暗藏不軌之心。</br> 說明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br> “既然四叔已經(jīng)想好,那侄兒也就明白了,不過伐倭之戰(zhàn),還是需要四叔先行前往,打開局面。”</br> “遼東之事,非是一兩年就能處置的,待倭國平穩(wěn),屆時便再請四叔鎮(zhèn)守遼東。”</br> 朱英開口道。</br> 其實在朱英的心中,將朱棣安置在海外,是最優(yōu)選。</br> 可現(xiàn)在的情況是,在老爺子這邊,心里頭十分糾結(jié),顯然老爺子更看好朱棣鎮(zhèn)守遼東。</br> 這份是源自于父子間的信任。</br> 朱英也可強行要求,老爺子當(dāng)然會同意,可這亦是會讓老爺子心里頭含帶愧疚。</br> 老爺子多次提及朱棣,其實這個意思,已經(jīng)是很明顯了。</br> 在眾多皇子,除了太子外,老爺子最為看重的,就是朱棣了。</br> 這一點,朱英可以很明顯的感覺到。</br> 對于朱棣的忌憚,多是來源于后世永樂大帝的風(fēng)采名聲,放在如今這個情況,從任何方面來講,都沒有翻盤的可能。</br> 這樣都能翻盤,那只能說明他朱棣是老天眷顧,注定的帝王。</br> 雖答應(yīng)了朱棣前往遼東,但在安排上,朱英還是留了一手。</br> 遼東伐倭并行。</br> 等伐倭搞定后,遼東那邊的劃分歸屬,也基本上差不多了,再把朱棣空降過去,就沒那般容易觸及兵權(quán)。</br> 且作為重點的東北黑土,暗中的多番布局,肯定會提前定下。</br> 屆時朱棣老老實實干個將軍,自然沒有問題。</br> 若是萌生反意,那就不好意思了。</br> 便就了解一下什么叫四面楚歌,八面埋伏。</br> 朱棣算是滿意的離開了。</br> 朱棣走后,朱元璋問道;“大孫就不要以老四之能力,即便是遲些時候,也可掌控遼東嗎。”</br> “屆時兵強馬壯,不愁糧食。若強行割據(jù)一方,所耗極大。”</br> 朱英笑著回道:“孫兒提前一年布局,效仿當(dāng)年之高麗,明上暗下,亦如京師之錦衣衛(wèi),若這般都能輸了,哪還有什么好贏的。”</br> “再者說了,孫兒相信四叔,并非是那般人,無論是燕王妃,世子,孫兒都是見過。”</br> “熾弟為人溫和,平善。”</br> “待四叔年老后,便就請來京師,安心過好晚年。”</br> 朱英自信比朱棣活得更久。</br> 只要自己還在,朱棣就不可能翻起什么大浪來。</br> 而這段話,也就是說當(dāng)朱棣年紀(jì)大了,提不動刀,騎不了馬的時候,就卸去將軍銜,到京師穩(wěn)定生活。</br> 三個兒子中。</br> 朱高熾肯定不會繼續(xù)待在遼東,這句世子的意思也很明顯。</br> 至于朱高煦,朱高燧。</br> 那都是嫡次子了,只能是個沒有藩地的郡王。</br> 這兩人比起朱棣來,那簡直是天壤之別,不足為慮。</br> 對于這樣的安排,朱元璋還算是滿意的。</br> 即減少了割據(jù)地方的后顧之憂,也妥善的安排了自家人的關(guān)系。</br> 這也是在朱元璋心中最想看到的局面。</br> “早些歇息吧,明日清晨,便是去拜祭你父親,奶奶了。”</br> 朱元璋輕嘆一聲道。</br> 聽到父親和奶奶,朱英面色也沉重起來,重重點頭。</br> ......</br> 燕王府中。</br> 徐儀華翹首以盼,終于盼得朱棣歸來。</br> 一些宮廷的膳食,分給朱高熾,朱高煦,朱高燧,包括下人們,也能得些飯食品嘗。</br> 而后朱棣便就與徐儀華一同進(jìn)了里屋。</br> “妾身見王爺面色有些猶豫,是否宴會后有所變故。”徐儀華關(guān)心問道。</br> 朱棣輕輕點頭,道:“宴會過后,父皇讓我留下,與太孫一同密談。”</br> “遼東之事雖已應(yīng)允,但藩王之權(quán),也將失去。”</br> 隨后朱棣便把中間的一些詳細(xì),講述出來。</br> 徐儀華聽到朱棣答應(yīng)的時候,眉頭一皺,急忙追問后續(xù)太孫的回答。</br> 聽到具體言辭后,這才放下心來。</br> “多虧是王爺心中猶豫了,若是直接答應(yīng)下來,怕也就是禍?zhǔn)聛砹恕!毙靸x華心有余悸的說道。</br> 聽到這話,朱棣稍一琢磨,頓時就感到一股后怕。</br> 當(dāng)時那叫身在局中,沒想那般多,現(xiàn)在回味起來,才知道躲過一劫。</br> 若是答應(yīng)得太爽快。</br> 怕到了倭國后,再也沒有回來的日子了。</br> 甚至于即便在倭國,連藩地都不曾有。</br> 因為答應(yīng)了回遼東,那么肯定就會被收回封國之權(quán),到了那個時候,進(jìn)退兩難,于流放無異。</br> “幸是愛妃提醒,不然以父皇的脾性,后續(xù)真就不好說了。”</br> 朱棣感慨道。</br> 這個問題,絕不是說就剛才的那番話就算結(jié)束,后續(xù)父皇還有太孫那邊,還會有諸多試探。</br> 如果沒有想到這茬,后續(xù)的試探出了問題,那么結(jié)果可想而知。</br> 徐儀華這個時候,眉頭皺得起來。</br> 認(rèn)真的看了看朱棣,而后沉聲道:“王爺可否能跟妾身交個底,往后到底是如何作想。”</br> “真要說起來,倭國雖荒蕪偏遠(yuǎn),更是在海外,但到了那邊,無人管束,以王爺之能,定可大展身手。”</br> “反而是遼東這邊,雖說黑土肥沃,糧食不缺,可也不是什么繁華之地,戰(zhàn)事極多,草原上的部族,遠(yuǎn)比倭人更加兇殘狠辣。”</br> “如此相較下來,妾身反而覺得,去倭國那邊,更加舒心。”</br> 這是現(xiàn)在徐儀華的真實想法。</br> 大明目前可謂是一片平穩(wěn),但在自家夫君燕王這里,藩王之身,就顯得很是尷尬了。</br> 陛下現(xiàn)在的想法,明顯是要趁著有生之年,幫助太孫把藩王的事情給了解。</br> 而且太孫對于藩王這邊,顯然不像是曾經(jīng)的太子一般,不想有威脅到朝堂的存在。</br> 這些天里,徐儀華也沒閑著,去了幾趟徐府。</br> 一則是探望娘家,然后也同時打探一些關(guān)于太孫朱英的消息。</br> 徐輝祖,徐達(dá)長子,襲爵魏國公。</br> 更是徐儀華的弟弟。</br> 姐弟的關(guān)系還是很要好的。</br> 旁敲側(cè)擊下,徐儀華也知曉了很多關(guān)于太孫朱英的事情。</br> 尤其是在朝堂上,對于民生,軍事的舉措。</br> 這些是長期待在北平的徐儀華所不了解的。</br>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徐儀華明白太孫有多么厲害,很多手段,看似簡單,實則極有深意。</br> 在和弟弟徐輝祖的聊天中,徐儀華也發(fā)現(xiàn)弟弟對于太孫的敬佩。</br> 要知道弟弟徐輝祖,身高八尺五寸,英俊瀟灑還有才氣,在勛衛(wèi)署左軍都督府做事。</br> 父親的舊部,幾乎都在弟弟的掌控之中。</br> 那些陳年老將,哪個不是從尸山血海中摸爬滾打出來的。</br> 弟弟本身的軍事能力,雖不及父親百戰(zhàn)百勝,但也于陜西、北平、山東、河南多次練兵,表現(xiàn)優(yōu)異,未墮父親威名。</br> 而徐輝祖之所以對朱英有敬佩。</br> 這其中的關(guān)鍵,就是在于朱英親手所制定的將士退伍制度。</br> 因為在徐輝祖這邊,有太多的老將,都是曾經(jīng)跟隨父親一路過來的。</br> 傷勢過重退伍的很多,有些老兵,傷勢累積難以痊愈,得到的賞錢,盡皆買了藥材。</br> 而在朱英提出的退伍制度中,除了退休轉(zhuǎn)業(yè),還有一條特別關(guān)鍵的地方。</br> 那便是凡因沙場負(fù)傷而退,其中醫(yī)治所需所有費用,一切皆由大明一力承擔(dān)。</br> 便就是這么簡單的一條,讓從來沒有跟太孫單獨接觸過的徐輝祖。</br> 對于朱英那是深深的認(rèn)可。</br> 徐府并不算富裕,因為并不經(jīng)營,都是靠爵位俸祿。</br> 心善的徐輝祖,每年還出大額開支,頤養(yǎng)生活不如意的舊部老兵。</br> 也就更加清楚,太孫的這個舉措,是多少為大明流過血的老兵,他們的福音。</br> 因為還有更多的其他老兵,生活之艱難,當(dāng)真是難以言說。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