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耍蛇人(二)
2006年,孟買,宏偉壯麗的印度門屹立在這座號稱“南印度洋之珠”的城市。
絡繹不絕的游客們簇擁在印度門前面的廣場上,時不時發(fā)出雷鳴般的喝彩聲,還有些歐洲女人,捂著嘴滿臉驚愕,連連說著“太不可思議了”。
人群中間,年老的耍蛇人悠然地吹著笛子,色彩斑斕的眼鏡王蛇從籃子里探出半截身子,隨著笛聲扭動著身體。游客們慶幸居然還能看到就連許多印度人也只是耳聞,從未目睹,在印度幾乎失傳的手藝。
更讓男人拔不出眼的是,一個半裸的美麗女人隨著笛聲跳著舞,纖細的腰肢扭動著驚人的魅惑。
笛聲停止,眼鏡王蛇縮回籃子,半裸女人安靜地退到耍蛇人身邊,端起盤子,圣潔得如同處子,環(huán)繞一圈向看客們尋求施舍。剛才還情緒高漲的游客一哄而散,只有幾個本土印度人往盤子里放著為數(shù)不多的盧布。
耍蛇人似乎已經(jīng)習慣了這種前熱后冷的場面,不以為然,從布袋里摸出一枚鳥蛋,扔進籃子喂養(yǎng)眼鏡王蛇。
半裸女人對每一位施舍的游客深深鞠躬,端著盤子回到耍蛇人身邊:“今天比昨天多了50盧布?!?br/>
“卓瑪,知足才能常樂?!彼I呷耸帐爸锛嘀@子和卓瑪一前一后走了。
“后面有人跟著我們?!弊楷敽鋈怀橹亲有崃诵?,詭異地笑著。
“呵呵。”耍蛇人卡塔拍了拍籃子,“上天饋贈的食物,在沒有找到那個人之前,我們要好好收下?!?br/>
兩個人穿過孟買繁華的街道,拐到骯臟陰暗的貧民窟,進了一間破破爛爛的房子。
街道的拐角處,兩個二十多歲的男人偷偷瞥著,竊竊私語。
“季卡,我有些害怕。”
“怕什么,一個老人一個女人,還不乖乖任咱們擺布?!?br/>
“那條眼鏡王蛇可是劇毒無比,萬一……”
“多諾,作為印度人,你居然不知道耍蛇人在馴化毒蛇的時候已經(jīng)把毒牙拔掉了?那條蛇和一根草繩沒什么區(qū)別?!?br/>
“可是……”
“啰嗦什么,你要是不敢,我自己去?!?br/>
夜?jié)u漸深了,貧民窟本就沒有路燈,各家為了省電,早就關了燈,整條街道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中。
季卡腳下已經(jīng)對了滿地煙頭,抬手看了看表:“走!”
多諾有些猶豫,但是想到卓瑪極度誘惑的身體,咽了口唾沫,跟著季卡摸到房前。
“我先進去,你在外面把風,聽我招呼?!奔究磥硪埠芫o張,以至于摸出匕首撬門鎖的時候,手都在不停地顫抖。
門鎖“咯噠”輕輕響著,季卡慢慢推開門,閃身鉆了進去。
多諾看著虛掩的門,心跳如鼓,緊張地四處張望,豎著耳朵聽季卡的招呼。
奇怪的是,屋子里沒有一點聲音。等了許久,多諾實在等不住了,推門而入。
屋子不大,只有客臥兩居室。就著月光,客廳里空無一人,耍蛇人的物件胡亂堆在墻角,多諾往前走了幾步,向臥室瞄去,卻看到了讓他根本無法理解的一幕!
耍蛇人、半裸女人、季卡正圍坐在餐桌邊,低聲聊著天。
“耍蛇人嫁女兒,嫁妝只有一只狗、一條蛇、一包蛇藥,你能接受嗎?”卡塔嚼著咖喱拌飯,含糊地說道。
“能?!奔究C械地往嘴里拼命塞食物,肚子已經(jīng)撐得滾圓,嘴角殘留的咖喱汁像是涂著人血。
“可是你的朋友也愛我,怎么辦?我只能嫁給一個人?!弊楷斔敉舻难劬餄M是春情。
“他不會和我搶的,他從小就不敢和我搶東西?!奔究四ㄗ?,使勁咽著最后一口食物,又端起盤子舔著。
卓瑪嘟起小嘴:“但是我不喜歡被兩個人同時愛著,只有一個人能愛我?!?br/>
“那我應該怎么辦?”季卡放下盤子,似乎想不到答案。
“殺了他!”卡塔冷冰冰地笑著。
“殺了他?”季卡眼中的瞳孔慢慢擴大,不停地重復這句話。
多諾全身汗毛豎了起來!他真切地看到,卓瑪微微張開的嘴里,吐出蛇一樣的信子!而卡塔往嘴里塞咖喱拌飯的時候,竟然咬掉了自己的食指指端,絲毫不覺得疼痛,傷口也沒有流出血,“咯噔咯噔”嚼著!
“季卡!你中邪了!他們不是人!”多諾剛想喊出這句話,籃子里躥出一道黑影,鉆進他的嘴里,一陣粘滑涼膩的感覺從嗓子順著食道爬進胃里,他看到留在嘴外面尖尖細細的蛇尾,食道被蛇鱗爬過刮得忽痛忽緊的感覺讓他幾乎瘋掉。
“嗚……嗚……”他仰面摔倒,抓住蛇尾向外拽,只覺得胃里一陣劇痛,眼鏡王蛇似乎咬住了他的胃。
“你看,你的朋友很不滿意,想到殺掉我的嫁妝呢。”卓瑪摸著季卡的臉,細長的舌頭撩著他的耳垂,“殺了他,你就能娶我了。”
季卡木然地站起,拿著手中的匕首,一步步走向翻滾掙扎的多諾。
“刺向他的喉嚨,對,就是這樣。”卓瑪柔聲蠱惑著??ㄋ蛔髀暤貜陌锶〕鰞山刂裢玻由弦粭l橡膠管子。
滾熱的鮮血噴了季卡滿臉,他伸出舌頭舔著,眼中閃爍著野獸獵食似的兇光,用刀順著多諾的喉嚨剖到肚臍,熱氣騰騰的體腔里頓時淌出腥臭的濃血和暗黃色的油膏。
眼鏡王蛇從多諾胃囊里鉆出腦袋,貪婪地吸吮著人油。
多諾居然還沒有死,臉部因為劇痛扭曲變形,看了看被豁開的肚子,破爛的喉嚨里迸出一聲沙啞的慘叫:“我不會放過你?!?br/>
眼鏡王蛇吸足了人油,身體變得滾圓锃亮,卡塔抓住它的尾巴,從多諾口中拽出,用力捏著蛇頭兩側,把橡皮管子探進蛇嘴,人油汩汩地流進竹筒。
不多時,蛇身干癟黯淡,竹筒里盛滿了人油,卡塔才把眼鏡王蛇往地上隨便一扔。
季卡如同木偶一樣坐在多諾尸體旁邊,捧著一截割斷的腸子扯嚼著。
卓瑪捧起眼鏡王蛇,親吻著冰冷的蛇頭:“卡塔,即使它已經(jīng)死了,也要尊重它的尸體。”
“尊重?呵呵……卓瑪,知道我最痛恨的是什么?”卡塔把竹筒小心地放進包裹,走出屋子,身影慢慢消隱在黑暗中,“我最痛恨的就是,和你們綁在一起的宿命!”
“我又何嘗不是?!弊楷斃淅涞赝ㄋ谋秤埃D身厭惡地踹了一腳還在吃腸子的季卡,“還有男人丑陋的身體?!?br/>
客廳里不停地傳出咀嚼吞咽的聲音,臥室里的燈又亮了。卓瑪雙手探到腦后,輕輕撕扯著,把整張臉皮揭了下來,取出化妝品,仔細地修補描畫……
“我會給你生個孩子的?!睙艄庀?,卓瑪長滿了細細密密鱗甲的臉上淌著黏液,尖突的嘴里排著密密碎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