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黃金家族(十二)
我心頭一顫,這個人居然是李念念?難怪覺得她很熟悉!勉強抬頭看去,李念念踉蹌幾步向后退去:“你……”
“你以為我們中了你的圈套?”月餅嘴角一抹冷笑,“螳螂捕蟬,黃雀在后?!?br/>
那個被月餅拔了一簇毛的馬臉人,沖出隊伍,雙手緊箍住李念念。
月餅驕傲地抬起頭,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是蠱族,最強的人!”
李念念掙扎不動,索性任由馬臉人控制:“再強的人,也掙脫不了鬼臉肉靈芝?!?br/>
“不一定哦?!痹嘛灤盗寺暱谏冢澳愎逝撟屛覀兺瑫r放上手掌,其實需要的只不過是人血而已。也就是說,誰的血都可以對么?”
我知道月餅要做什么了!他要以命換命!
“你不想知道柳澤慧的下落了?”李念念也意識到月餅要做的事情,扳著馬臉人的胳膊用力推著,“只有我才知道?!?br/>
“蠱族秘術(shù),不是你想的那么簡單。”月餅眼睛透著一絲黯淡,“你是第一個死在我手上的人,也希望是最后一個。”
李念念搖晃銅鈴,牛、馬臉人紋絲不動,這才徹底慌了,雙腿踢騰著,絕望地喊道:“南曉樓,月無華,你們是不會殺人的?!?br/>
“我們也不想被人殺死!只能你死!”我咬著牙說。
我看到了月餅臉上的悲傷。
馬臉人舉起李念念,扔到石盤上面,只見石面漾起水波狀的紋路,李念念瞬間陷了進去,在里面拼命掙扎,卻被黏稠的漿液粘住,動作越來越遲緩,嘴角冒著一顆顆氣泡,臉色憋得青紫。
怪蛇發(fā)現(xiàn)新的獵物,一股腦爬了過去,圍著李念念的身體噬咬吸血。
我終于抽出手掌,大量失血使我視線模糊,隱約能看到李念念臉上的人皮面具被怪蛇咬掉,露出那張熟悉的臉。她張嘴呼救,一條怪蛇順著口腔鉆進嗓子。她雙手卡著嗓子,眼里滿是哀求,又一條怪蛇咬破眼球,吸吮眼液。
接下來的一幕實在太過驚悚,我不想寫出來。
月餅默不作聲地坐在石盤旁,嘴角不住抽搐。我望著石盤里那具剩下的骷髏,大口喘氣。
怪蛇群在骨骼中游來蕩去,尋找著殘存在骨頭上的最后一點血絲吞噬。
“南瓜,我是迫不得已?!痹嘛烖c了根煙,深深吸了一口。
“我知道?!蔽以贈]有別的語言可以使用。
怪蛇群吸干凈李念念最后一絲血肉,涌到石盤下方,扭動身軀鉆進泥土。
“轟”一聲巨響,石盤陷進地面五六厘米,嚴絲合縫地扣進地下的石制凹槽。
巨石摩擦的機關(guān)聲從地底響起,石盤緩慢轉(zhuǎn)動了九十度,“噠噠”幾聲鏈條轉(zhuǎn)動聲,凹槽連帶著石盤向兩旁裂開,露出寒氣森森的地洞。
一排石階斜斜向下,仿佛探進深不見底的地獄。
“嗷!”地洞里一聲獸吼,地面顫動,山體“簌簌”落著碎石。
“敢不敢下去?”月餅走到洞邊,往里面扔了根照明棒。
照明棒碰撞著落下,洞壁血紅色稀奇古怪的花紋一閃即逝。
我甩了甩被怪蛇咬傷的手:“不敢,也要下。”
月餅捏著煙湊到洞口,香煙冒出的煙霧沒有向上漂起,反而呈螺旋狀被吸入洞里。這種情況有兩種可能,一是石洞另有出口,多半是布滿風眼的巖壁,造成空氣對流;二是有條水勢洶涌的地下暗河,形成空氣旋流。
我想到暗河就頭疼,在西山大佛執(zhí)行任務,我和月餅差點淹死在大佛內(nèi)部。這種荒郊老山容易出亂七八糟的玩意兒,何況還聽到一聲獸吼,不害怕那才是假的。
“等空氣進得差不多再下洞?!痹嘛炂沉艘谎叟?、馬臉人,變戲法似的從袖口抽出一根木哨,湊到嘴邊吹了幾聲。把李念念扔進石盤的馬臉人耳朵里飛出一點綠光,空中盤旋幾圈,“嗖”地飛到月餅掌心。
我看得真切,那是一只色彩斑斕的天牛,身形卻只有瓢蟲大小,順著月餅的掌紋來回亂竄。月餅有吹了幾聲木哨,天牛展翅飛到月餅鼻尖前方,兩根觸角上下點動,就像是對著月餅鞠躬,如此三次,才撲棱棱飛走。
我心知這是某種蠱術(shù),肯定和剛才發(fā)生的一系列事情有關(guān),正想問個明白,月餅倒打開了話匣子:
通過和李念念的談話,月餅明白了“完成任務需要我而不是他”的判斷完全錯誤,很明顯需要我們合力才可以開啟陵墓。他擔心小慧兒安危,也明白李念念布了這么大的局,如果不假裝處處受制,根本得不到線索。
他發(fā)現(xiàn)牛、馬臉人和李念念心意相通,借著拔馬毛的機會下了“竊蠱”。蠱蟲進入馬臉人腦子需要時間,他豎起兩根手指其實在暗示我,最少需要兩分鐘。
月餅說到這里,一本正經(jīng)沖我點點頭:“南瓜,你的智商總算用對一次,猜出我的意思,配合真不錯?!蔽耶斎徊荒苈肚?,云淡風輕地抽了口煙表示默許。
等竊蟲入腦的那段時間,說不得由我們開啟陵墓,被怪蛇吸血。就在這個時候,竊蟲向月并傳達了信息,假冒小慧兒的人是李念念……
月餅突然不講了,盯著石盤發(fā)呆。李念念的骸骨被分開的石盤扯得七零八碎,我一時間忘了這個算是半熟朋友差點把我們害死。想想在金陵還活蹦亂跳的小姑娘,如今尸骨散落在千里溝,我心里越來越不舒服。
“有些事實在沒有辦法?!蔽尹c了根煙遞給月餅。
月餅接過煙沒有抽,自顧自地說道:“其實咱們早就該想到,李念念沒有那么簡單。否則怎么能一眼看出西湖任務圖?”
“如果她是醫(yī)族,和李文杰是什么關(guān)系?!蔽矣X得腦子有些亂,努力整理著線索,“她是假裝被李文杰控制?其實一直在等咱們完成某個任務,然后接手任務?”
“我想不明白,”月餅彈著煙灰,“有一點可以確定,李文杰沒有完全跟咱們說實話,李念念和他達成了某種交易?!?br/>
我試圖從諸多線索中找出一條相互聯(lián)系的線軸,只覺得所有線索纏成一團麻繩塞在腦殼里,亂糟糟的,根本沒有頭緒。
“竊蠱的時間只有幾秒鐘,我來不及知道更多事情,只是隱約感覺到小慧兒困在某個地方,沒有生命危險,”月餅使勁揉著太陽穴,“如果能從石盤中掙脫,我也不會這么做。說到底,我還是高估了自己的實力。”
我的心情比月餅好不了多少,可是如果再談這件事,哪怕只是安慰幾句,對月餅來說,都是一輩子走不出的陰影。
很多事情,只能用時間慢慢遺忘。
“月餅,竊蠱為什么用天牛煉制?”我故意岔開話題,“你到底還藏著多少蠱蟲?”
“也許是天牛兩根觸角很像天線?!痹嘛灻亲?,“歷代蠱族傳下來的手藝,我哪知道這么詳細?”
“你丫腦洞開得還挺大?!蔽掖妨嗽嘛炓蝗澳愕南容呁嫘M怕是有兩千年,那時候能有天線?”
月餅指著夜空的星星:“墨西哥,瑪雅文化,太陽神金字塔,瑪雅人留下的壁畫還有類似于宇宙飛船,宇航員的圖案。蠱族憑什么就不能知道天線?”
月餅恢復常態(tài),我心里寬松,嘴皮子也利索了:“瞧您這意思,蠱族和瑪雅人一樣都是外星人?長得和地球人還挺像?!?br/>
“還汪星人呢。時間差不多了,下洞!里面還有一只外星怪獸等著咱。”月餅活動著手腕,“講真,等所有任務完成了,咱們?nèi)ガ斞胚z址看看?”
我們在南美洲的經(jīng)歷極為詭異,有時間我會把那段經(jīng)歷寫出來。
“行啊,你想去我就陪著你?!蔽艺鹕磙愚咏罟?。月餅摁住我的肩膀:“少了兩只?!?br/>
我稍一愣神隨即反應過來。我坐的位置正好背對牛、馬臉人,轉(zhuǎn)身一數(shù),兩排人各少了一只。
控制他們的李念念已經(jīng)死了,這些異人現(xiàn)在都是沒有意識的殼子,根本不可能行動,那兩個人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