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趙娟娟嫵媚一笑:“賀市長,你現(xiàn)在對我還有好感么?”</br>
賀家國笑道:“怎么?你又發(fā)現(xiàn)了什么可乘之機?想和我做筆交易嗎?”</br>
趙娟娟道:“如果你還是華美國際的老總,也許我會和你放縱一下,我對金錢世界的成功者永遠保持敬意,可你現(xiàn)在只是個小小的市長助理,你覺得你配嗎?”</br>
賀家國自嘲道:“照這么說,我還得拼命往上爬呀!”</br>
趙娟娟近乎真誠地道:“賀市長,我很欽佩你的正直和勇氣,可作為過去的朋友,我得和你說實話,你就是人家峽江一些政客的炮灰。我真不明白,你為什么就不能省點心,好好賺你的大錢呢?我覺得你可以嘗試一下去做李嘉誠,何必非要攪和到峽江這個深不可測的矛盾漩渦里呢?況且,趙啟功省長又是你岳父?!?lt;/br>
賀家國一拍桌子,厲聲道:“因為我看不得那么多下崗工人的眼淚,看不得你們這種人的丑惡無恥,我覺得我能讓下崗工人漸漸笑起來,能讓你們這種沒心沒肺的混賬王八蛋發(fā)點愁,犯點難,所以,我當(dāng)官的興趣很大,哪怕是當(dāng)炮灰!”</br>
趙娟娟帶著一臉自信和寬容,輕嘆一聲:“賀市長,那么,我把話撂在這里:你當(dāng)官的興趣很快就要消失了!真的!你就好自為之吧!”說罷,驕傲地走了。</br>
賀家國真沒見過這么猖狂的女人,這才明白沈小蘭的對手是何許人,何以歷時兩年打不贏一場有理的官司!看來,這個女人的后臺不是一般的硬,而是硬得很。她把話說得很清楚了:除了岳父趙啟功,還有相當(dāng)一批實權(quán)人物。</br>
徐小可回來后,賀家國仍是氣憤難抑,破口大罵:“……這個狗女人,今天威脅到我頭上了!我還就不信我這市長助理當(dāng)不下去,我還就不信扳不倒她的那些后臺,那位趙省長敢繼續(xù)當(dāng)她的后臺,我他媽就連趙省長一起扳!她的這些后臺扳不倒,我看**就得倒了!”</br>
徐小可嚇得要死,狠狠擰著賀家國的耳朵罵:“你發(fā)什么傻瘋?不想在峽江混了?得饒人處且饒人,你策略一點好不好?趙省長現(xiàn)在還是你的岳父大人!”</br>
賀家國一把摟住徐小可:“小可,你和我一結(jié)婚,他就不是我岳父大人了!”</br>
徐小可推開賀家國:“去,去,我才不嫁你這種不食人間煙火的瘋子呢!”</br>
賀家國就勢往門外走:“不嫁就算,今天你想嫁我也不要你了!我現(xiàn)在就去問問李東方,他是不是中國**峽江市委書記?峽江的政權(quán)還在不在**手里?他敢不敢和這股惡勢力斗到底,他要不敢,老子明天就辭職,決不尸位素餐!”</br>
徐小可一把拉住賀家國:“你往哪里走?也不看看現(xiàn)在幾點了!”</br>
賀家國故作感傷地說:“慘了,慘了,和女人在一起的時間怎么過得這么快!”</br>
……</br>
在李東方的建議下,市委常委會開成了常委擴大會,擴大到市委、市政府、市人大、市政協(xié)四套班子的副市級以上領(lǐng)導(dǎo)干部,包括市長助理賀家國。</br>
第一天上午,錢凡興主持會議,李東方發(fā)表了題為《實事求是,開拓進取,對歷史負責(zé),對人民負責(zé)》的長篇講話,——這個講話后來被一些同志戲稱為赫魯曉夫的“秘密報告”。在這篇講話里,李東方以歷任峽江市領(lǐng)導(dǎo),現(xiàn)任市委書記的身份,對造成峽江目前被動局面的歷史進行了深刻反省,主動做了自我批評,承認自己對國際工業(yè)園和峽江新區(qū)決策失誤負有一份不可推卸的歷史責(zé)任。檢討兩大失誤時,李東方既沒提到省委書記鐘明仁,也沒提到副省長趙啟功,只在主語不能缺位的情況下,才謹慎使用了“前主要負責(zé)同志”、“原市委書記”等字眼。</br>
與會者看得出,李東方用心良苦,寧可委屈自己,也不愿擴大矛盾。</br>
盡管李東方在下午的補充講話里大談鐘明仁、趙啟功的民主作風(fēng),小心維護前面兩位一把手的歷史形象,麻煩該來還是來了。</br>
晚上剛吃過飯,趙啟功的電話便掛到了李東方房間,很不客氣地提醒李東方,要李東方不要鄙薄前人,說是我們的改革就是摸著石頭過河,就是探索,而探索總會有失誤,連中央都有失誤,何況我們內(nèi)陸省份的市級領(lǐng)導(dǎo)?趙啟功還意味深長提醒說,他人微言輕,可以不計較,只怕鐘明仁同志不會沒有態(tài)度吧?趙啟功那邊剛放下電話,鐘明仁的秘書也把電話打來了,要李東方把他的講話稿盡快送一份到軍區(qū)總醫(yī)院來,說是正在總醫(yī)院住院檢查身體的鐘明仁要看一看。</br>
李東方知道,有人把小報告打上去了,自己被兩位老領(lǐng)導(dǎo)盯上了,索性連趙啟功那里也送了一份報告去,讓他們各自去判斷。矛盾既然回避不了,那就正視吧。</br>
錢凡興應(yīng)鐘明仁之約去醫(yī)院,錢凡興注意到,穿上病號服的鐘明仁顯得老多了,頭發(fā)稀疏,皮肉松垮,滿臉疲憊和憔悴,猛看上去完全不像個一言九鼎的省委書記,倒像個積勞成疾的老中學(xué)教師。</br>
鐘明仁盯著窗外月色掩映的花壇看了許久許久,才緩緩轉(zhuǎn)過瘦弱的身子,語氣平和地對錢凡興說:“凡興啊,這么晚了,把你叫過來,也沒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就是想和你聊聊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