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2 章 【122】
“怎么了這是?”</br> 李承昂一進院子,便有丫鬟來報,說是玉珠姑娘病了。</br> 待進了花廳后,果見他帶回來的那個據說是神醫(yī)家的丫鬟正病病歪歪的倚在八仙桌旁,一臉菜色,神色萎靡。</br> 李承昂心中不由有幾分驚訝。</br> 好好的,怎么就病了?</br> 李承昂一進來,顧香凝便聞到了李承昂身上濃烈的白檀香氣,在別人聞來心神清爽、馥郁香冽,可是,顧香凝卻被熏得頭暈腦脹,胃部隱隱不適,她本來就被花廳內的熏香折磨得不輕,現在,無異于雪上加霜。</br> 多虧她的嗅穴只隱約開了一半兒,否則,現在她哪里還能站得起來?</br> “來的路上走得急,有些暈車了……”,顧香凝一邊說,一邊用手撐著桌子,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想要給李承昂行禮。</br> 李承昂見她這個風一吹就倒的模樣,便免了她的禮。</br> 他因為著急回蘇州,確實路上趕得急了點兒,趕路的時候,他可完全沒想起來還有玉珠這么個人,至于,她能不能適應他的趕路速度,他自然也是沒有在意。</br> 想著這丫頭畢竟只是個小姑娘,比不得他身邊經過訓練的侍女,身子柔弱些,也正常。</br> 心中不以為意,可是,艷麗的臉上卻一臉關切,狹長鳳眼微微上挑,波光流轉,含著鉤鐮,“給你宣個大夫看看吧……”</br> 顧香凝見李承昂不用她行禮,也沒勉強自己,她現在是只要能不動就不動,還能好受點兒,“不必了……不過就是暈車而已,歇一會兒就好……”</br> 她的言下之意就是讓李承昂快點兒滾蛋。</br> 當然不是為了真的休息,而是,不想在李承昂面前露出更多的破綻。</br> 只可惜,李承昂正事還沒有辦,怎么可能會遂了顧香凝的心愿?</br> 見顧香凝不打算看大夫,李承昂也沒有堅持,他本身來也不是來關心這個小丫鬟身體的,那么說也不過是為了讓小丫鬟可以對他言聽計從而已,“你不是來找你家小姐的嗎?本王這里有她的下落了……”</br> 顧香凝心里一怔。</br> 她之前確實很想打聽蘇念雪的下落,想要聯(lián)系上蘇念雪,主要是她不放心蘇念雪。可是,現在李承熙出現在蘇州,她就一點兒也不想了。</br> 卻沒想到,她不想主動提及,李承昂倒是主動提起了。</br> 他想要做什么?!</br> 顧香凝才不相信李承昂這樣的人會這么好心幫一個小丫鬟去找她家小姐,心中警惕無比,可是,面上還不得不裝出喜悅至極的模樣,雙眼放光,“真的?真的有我家小姐的消息了?”</br> 李承昂看著面前突然興奮的小丫鬟,突然發(fā)現,這個小丫鬟雖說容貌普通,可是,那雙眼睛卻極美,像是綿綿的春水一般,清眸流盼,他好像依稀在哪里見過……心中剛想到這兒,就被顧香凝迫不及待的追問給打斷了,“我家小姐在哪兒?”</br> 心中的一點兒念頭被打斷了,李承昂再想卻已沒有了頭緒,索性壓在了心底,“本王查到你家小姐被袁大將軍帶去了軍營,說是要檢驗一下回春方的藥效……”</br> “那……那我什么時候能見到我家小姐?”,顧香故做凝期盼地說道。</br> 可實際上,心里都快緊張死了。</br> 可千萬別這么就把她丟到袁天闊的軍營里啊,否則,她就死定了。</br> 好在,李承昂的下一句話就讓顧香凝松了一口氣,“暫時沒有辦法讓你見到你家小姐了,軍營里的不讓外人進入的……”</br> “不過……”</br> 李承昂這幽幽的一句,讓顧香凝的心又高高地提起來了。</br> “不過,雖然暫時沒有辦法讓你見到你家小姐,倒是可以讓你寫一封信送給你家小姐,看你家小姐能不能和袁大將軍說一下,接你過去?”,李承昂笑瞇瞇道。</br> 寫信過去,只是投石問路。</br> 他仍然對躲進了軍營的那個女人和他眼前的這個小丫鬟有所懷疑,雖然,沒有由來、沒有根據……但他依然想用手上的這塊石頭敲敲袁天闊的大門,看能敲出什么來。</br> “好……好啊……”,顧香凝故意露出一模失望又期盼的表情。</br> 然后,在李承昂的監(jiān)督下給她家‘小姐’寫了一封信。</br> 內容自然是按照李承昂的意思寫的是她承蒙禧王搭救,問可否能與小姐相聚云云。</br> “你的字不錯……看樣子你的主家對你很好啊……”,禧王李承昂神色微動,目光瞬間如夜色般漆黑。</br> 顧香凝心一哆嗦。</br> 她的字兒還叫好?明明差遠了……</br> 而且,她都已經故意在藏拙了。</br> 可是,李承昂的這個樣子很明顯是又起疑了。</br> 不愧是李承熙的兄弟,都是一脈相承的多疑。</br> 顧香凝擠出僵硬的笑容,“我家老爺和小姐都待我極好,玉珠雖名義上是丫鬟,卻是與小姐一同長大,情同姐妹?!?lt;/br> 這個解釋,您滿意嗎?</br> 算了!</br> 不滿意,也就這樣了!</br> 因為,顧香凝已經決定跑路了。</br> 這樣的日子,她是一天也過不下去了。</br> 她的熏香之癥挺不了多久,看這模樣再有個一、兩天就要犯了,一旦她表現出了對香氣的種種不適,幾乎就是在腦門上寫上她就是顧香凝幾個大字了。</br> 與其落在李承昂的手里讓他對付李承熙,還不如落在李承熙的手里。</br> 說不定,李承熙她看在逃離李承昂,沒有給他丟臉的份兒上,對她網開一面呢?</br> 再說,誰說她就一定會被捉到呢?</br> 若是按照她之前的計劃冒冒失失的跑出去,那還真有被捉到的可能性。不過,這兩天在路上,顧香凝可不是只在馬車上發(fā)呆,她心里已經對怎么跑出去有了個模模糊糊的計劃了。</br> 原本還想著再細細考慮上幾天,以做到萬無一失。</br> 不過,現在看來……她是沒有那個時間了。</br> “原來如此……”,李承昂看了一眼顧香凝,幽幽地說道。</br> 顧香凝緊張得額頭都要冒汗了,卻還只能咬牙硬撐著,只覺得臉都要笑僵了。</br> 好在,李承昂似乎過來就是為了拿她的信的,很快就離開了。</br> 他前腳剛離開,顧香凝后腳就軟了腿,一屁股就坐在了八仙桌旁,渾身止不住地打冷顫。</br> “玉珠姑娘,您怎么了?”</br> 被派來服侍她的丫鬟見狀連忙上前扶住了顧香凝。</br> 這個被派來服侍她的丫鬟,顧香凝只知道她叫拂香。她是負責她一日三餐和衣食住行的,哪怕是晚上,都要睡在腳榻之上的。</br> 雖然,只是一個小丫鬟,可是,顧香凝知道這是李承昂派來監(jiān)視和看管她的。</br> 想想李承熙身邊的那一群男男女女的高手,顧香凝一點兒也不敢大意。</br> “還是有些暈暈的……”</br> “拂香,我今天不太舒服,晚上怕是要睡不好了,你幫我在屋子里點些安神的百合香吧?”</br> 顧香凝扶著自己的額頭,無比嬌弱道。</br> 拂香不覺得這個要求有什么不合理的,想了想,便點頭答應了。</br> 顧香凝雖然面無表情,可是,垂上的眼眸卻是精光一閃。</br> 到了晚上,顧香凝沐浴完,借口有點餓了,讓拂香去給她端些吃的。顧香凝為了這個借口,晚上的時候特意說是胃口不好,只吃了少許的東西,拂香到也沒有懷疑,應了一聲后,便出去給顧香凝拿吃的去了。</br> 見到門關上了,顧香凝側耳傾聽腳步聲走遠,連忙從脖子上摘下一塊玉佩,將這塊玉佩上的機關打開,往香爐里倒上一些藥粉,瞬那間,香爐中的百合香的味道越發(fā)的清甜。</br> 顧香凝事先已經服下了藏在玉佩中的解藥,因此,香爐中的迷香對她一點兒作用也沒有。</br> 等做完這一切后,顧香凝迅速將玉佩收好,回到了桌前還給自己倒了盞茶。</br> 拂香很快就回來了,手上還端著一盞燕窩粥。</br> 顧香凝也不挑什么甜的咸的,她本身也不是為了吃而吃的,三口兩口吃完了燕窩粥,又漱了漱口,便迫不及待的表現困了,想要睡了。</br> 拂香自然沒有二話,替顧香凝掖好了被角后,便熄了燈。</br> 臨入睡前,拂香只覺今日的百合香份外清甜。</br> ……</br> 蘇州商會,書房。</br> “王爺,袁天闊那邊來消息了,說是確定玉珠就是神醫(yī)家的丫鬟,讓我們將人送過去呢……”,李承昂的心腹匆匆忙忙而來。</br> 他們的信件是申時送過去的,此時,只是丑時,天還未亮呢,這袁天闊的反應速度也太快了吧。</br> 那個神醫(yī)就有那么重要?</br> 重要到連一天都等不了就來要人了?</br> 不過,這對李承昂來說可是好事,袁天闊要的越急,說明這個玉珠越有作用,越應該握在他們手里。</br> 已經整整忙了一天,眼睛里都有血絲的李承昂將頭從地圖中抬起,眼眸瞇了起來,“告訴袁大將軍,玉珠姑娘身子有些不舒服,只能請袁大將軍親自來將人接走了……”</br> 讓袁天闊親自來帶人?!</br> 李承昂的心腹不由得微微一愣。</br> 這怎么可能?!</br> 一個是高高在上的大將軍,一個不過就是所謂的神醫(yī)家的小丫鬟。</br> 袁天闊現在避諱他家主子還不及呢,怎么會親自送上門來?</br> “來不來的……”</br> “不試試怎么知道?”</br> 李承昂心里隱隱約約有了一個猜測。</br> 這個玉珠……也許很重要……</br> ……</br> 作者有話要說:雙更到十一……,,網址m..net,...: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