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3 章 【133】
雖說是打著鏢局的旗號行走,可是,畢竟是逃亡途中,李承昂一行人盡量避開官道,挑小路去走,多蜿蜒崎嶇,顧香凝所坐的馬車又只是普通的青布馬車,可是足足吃了不少的苦頭。</br> 李承昂卻與她不同。</br> 他的那輛馬車外表看起來平平無奇,但是里面卻另有乾坤,可比她坐的這輛要舒服的多。</br> 顧香凝覺得李承昂似乎是故意想讓她吃苦頭,才會安排這樣一輛破舊的馬車給她。</br> 也不知道她是哪里得罪了李承昂。</br> 難道是因為她給他的妝容畫得太丑,所以在報復(fù)她?!</br> 連著坐了幾天急行的馬車,幾乎快被搖散架的顧香凝,苦中作樂的想著。</br> 她也不知道李承昂打算去哪里,車隊上下都守口如瓶,顧香凝根本聽不到一絲有用的信息,只能由急行的進程看出李承昂的迫切。</br> 他迫切的想要去一個地方。</br> 至于是去哪里,去做什么?</br> 顧香凝無從得知。</br> 她只知道他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在一個叫薛城的地界。</br> 可是,這個薛城在地圖的哪個位置,顧香凝就不知道了。</br> 若是她能有一份大蕭地圖就好了。</br> 就在顧香凝心里猜測著薛城的地理位置時,她所乘坐的馬車漸漸停了下來,顧香凝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看了看外面的日頭高度,便知道了這是車隊的人要吃午飯了。</br> 顧香凝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點胃口也沒有。</br> 不過,沒有胃口也是要吃的。</br> 她可是要尋找一切機會開溜的人,若是弄壞了身體,還怎么跑路?!</br>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br> 就算是沒有胃口吃飯,也要吃上兩口。</br> 再說她都已經(jīng)連著做了好幾天的馬車,急需活動一下。</br> 想到這兒,也沒有矯情,掀開車簾兒,便跳下了馬車。</br> 四下張望,發(fā)現(xiàn)這次車隊午休居然找了一個風(fēng)景不錯的地方。依山傍水,小河潺潺,河水清澈透明,微風(fēng)吹來還帶著淡淡的濕意。</br> 顧香凝這些日子一直在馬車上休息,野外露營,水很是珍貴,她都好久沒有好好洗洗臉,洗洗腳了,因此看見這條小河,就興奮的雙眼放光,直奔小河而去。</br> 負(fù)責(zé)看管顧香凝的人對此并沒有阻攔。</br> 他們這一行帶的都是一頂一的好手,像顧香凝這樣的弱女子是不可能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逃跑的,雖說聽說這個女子手段狡猾,可是她身上沒有了迷藥,就像是拔了牙的老虎,掀不起什么風(fēng)浪。</br> 車隊的其他人正在忙碌著生火就地取水燒水,好讓大家一會兒可以喝點熱水,緩解一下疲乏。</br> 顧香凝找了一塊干凈的石頭,踩在上面,臨水自照。</br> 水面上是一張普普通通的臉,眉宇間隱有疲憊和憔悴,倒是一雙眼睛仍舊明亮有神,顧香凝摸了摸自己的臉,感覺都沾灰了,臟死了。</br> 掏出懷中的帕子就著清徹的河水,顧香凝快樂地給自己洗起了臉,洗完了臉,又洗了手……最后,還將跟著看管她的人喝退得遠了些,偷偷摸摸地洗了腳。</br> 日午的河水微溫,泡著腳十分舒服。</br> 顧香凝這幾日的疲憊似乎都被治愈了,她瞇著眼睛感受著溫煦的陽光照在身上的暖意融融,愜意得像只曬太陽的貓兒一般,舒服得都快要打呼嚕了。</br> 這一幕落到李承昂的眼中便有些刺眼了。</br> “主子,顧香凝還要和底下的人吃一樣的嗎?”,李承昂的心腹有些擔(dān)憂地問。</br> 他手下的那些人都是皮粗肉厚的漢子,吃什么都一樣兒消化,可是,這些顧香凝可是宸王的庶妃,金尊玉貴嬌養(yǎng)的主兒,若是和底下的人吃一樣的,怕不是要把人吃壞了。</br> 這些天,看著這位宸王庶妃坐著一個普通的青布馬車,還跑得那樣快,整個人都有幾分萎靡了,心腹是想委婉的提醒一下自家王爺,若是在半道上病了就麻煩了。</br> 可很明顯這位宸王庶妃將自家王爺?shù)米锖萘恕?lt;/br> “不必!”</br> “讓她跟著底下人吃就行!”</br> 李承昂瞇起眼睛,低沉的嗓音意味深長。</br> 不是說想過過民間百姓的生活嗎?他手下的人吃食可要比民間百姓好的多了,若是連這點子苦都吃不了,還逃什么逃?安安心心做個供人賞樂的籠中鳥雀得了。</br> “是?!?lt;/br> 得到了自家主子的明示,李侍便轉(zhuǎn)身下去安排了。</br> 于是,在河邊洗得開開心心的顧香凝中午便得到了一份和其它人一模一樣的午餐──煎餅卷驢肉。</br> 她該謝謝他們沒有往她這份里塞上大蔥嗎?</br> 這煎餅怕是買了有些時日了,又干又硬的直拉嗓子,那爐肉倒是香得很,就是不好往下撕,只啃了一口,顧香凝就覺得牙疼了。</br> 環(huán)顧四周,周圍的漢子一個個就著鍋里的熱水吃得噴香,風(fēng)卷殘云,一會兒的功夫四、五個便進了肚子,直看得顧香凝目瞪口呆。</br> 牙口真好!</br> 這鋼筋鐵餅,她生啃是肯定不行了。</br> 顧香凝找到了一個還余有熱水的鍋子,向看管著她的人借了刀子,將煎餅卷驢肉切成一塊塊扔進鍋里,又要了些鹽撒進去,最后,還要到了一小把青菜,快樂地在河水里洗干凈,直接扯碎扔里,做了一鍋驢肉青菜煎餅湯,香氣撲鼻。</br> 這爐肉真不錯,味道鮮美,還帶有一絲淡淡的中藥味。</br> 顧香凝吃得十分香甜。</br> 看到顧香凝吃得舒服,李承昂面前的百花魚肚卷都不香了,臉色陰沉沉的。</br> 不過是多了一把青菜、多了一點子熱水,竟然就能吃得這般享受,真是……天生窮命!</br> 李承昂恨恨地摔了筷子,“不吃了!”</br> 顧香凝可不知道她在不知不覺間又把李承昂氣成了河豚,她自己美滋滋的吃了個飽,吃完后還吃了個飯后水果──當(dāng)?shù)靥厣嗬妗?lt;/br> 這梨子雖青,卻是清冽甘甜。</br> 有點像是后世她吃過的蓬萊洋梨。</br> 這九月初秋的天,他們是又是在趕路的途中,最是容易上火的,吃梨子正好,可以去火降燥。</br> 嘴里啃著脆嫩多汁的青梨,顧香凝開始打量著四周的環(huán)境,想要通過環(huán)境來判斷她是往哪個方向走的。</br> 只可惜,顧香凝上學(xué)時地理學(xué)得并不好,只通過這一山一水實在是很難判斷得出。</br> 倒是有一點,顧香凝發(fā)現(xiàn)來到薛城之后,她就能很明顯的感覺到早晚有些涼了,心里隱隱約約的覺得她們應(yīng)該不是往南走,而是……往北走。</br> 只有往北方走,才會越走越冷。</br> 若是往南方走的話,這九月初的一點點溫差變化,不會如此明顯。</br> 李承昂的大本營可是在江南,他不留在江南,反而要帶著她北上……這究竟是為什么呢?</br> 顧香凝將這個疑問深深的藏在了心中,此時,午休已過,李承昂那邊發(fā)話要繼續(xù)前行,顧香凝啃完了梨子扔了梨核,上了馬車,在馬車的晃悠中,倒頭就睡。</br> 她得養(yǎng)精蓄銳。</br> 機會是留給有準(zhǔn)備的人。</br> 說不定確定下一刻,她就能夠等到可以偷溜的機會呢……</br> ……</br> 郯城縣。</br> 李記藥鋪正是忙碌的時候,突然,從外面闖進一群官兵,兇神惡煞,嚇得掌柜的直接從柜臺走出,迎了過來,“各位軍爺,這是怎么了?”</br> 為首一個校官模樣的官爺,手拿一張方子遞給掌柜的,粗聲粗氣道:“上面這幾味藥材,你的藥鋪最近半個月可有賣出過?”</br> 掌柜的盯著這張方子,念著上面的字,“蓼藍、黃檗、紅蘭草……”</br> 這些藥材都看著眼熟啊,“有!有!前半個月有人來買這樣藥材,買的量還特別大……”</br> 他們藥店的這幾位藥材的存貨,幾乎都被那人搜刮走了。</br> “買藥的總共幾個人?長什么模樣?有沒有說往哪里走?”</br> “買藥的總共五個人,長得個個五大三粗,很是兇悍……”,掌柜的膽戰(zhàn)心驚的說。</br> 至于長的什么模樣,掌柜的心中發(fā)慌,他也形容不出來啊,就是普通男人的樣貌啊。也不知道那些人這是犯了什么事,居然要勞動軍隊來抓他們。</br> 找什么樣兒……什么樣兒……</br> 掌柜的拼命的回想,可是越著急就越想不起來,直想得額頭冒汗。</br> 旁邊的伙計見狀提醒道,“掌柜的……信……信”</br> 藥鋪掌柜的此時才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想了起來,“對了,買藥材的人還特意留下了一封信,說是日后若是有人來問,便將這封信給他……”</br> 難道這些人就是留信主人要給的人嗎?</br> 看著這些神色不善的官兵,掌柜的心中暗暗叫苦,若是早知道是這么的麻煩,他當(dāng)初就不該貪銀子多,答應(yīng)幫他們送信,現(xiàn)在,怕是惹上了麻煩。</br> “信呢?!”,為首的校官聞言沉聲喝問道。</br> 掌柜的不敢再耽誤,急忙讓伙計將信拿了出來,哆嗦著送到為首校官的手上。</br> 校官接過信,只見那封信上寫著‘四哥親啟’,瞳孔不由得微縮,緊緊抓住信,冷眼掃視一圈,“統(tǒng)統(tǒng)帶走!”</br> 身后的士兵如狼似虎一般將整個藥鋪的人全部抓了帶走。</br> 一時間,李記藥鋪哭聲震天。</br> 而校官手里的那封信和著審問結(jié)果也已最快的速度飛馬送入到了李承熙的手里。</br> ……</br> 作者有話要說:快到十一啦,祝大家十一快樂呀……&ltp/,,網(wǎng)址m..net,...: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