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29】
顧香凝還不知道因為自己的一番言論,已被人盯上了,正在查她的底子。</br> 此時,她正在幸福地查著自己的私房。</br> 顧香凝當初從慶國公府計劃離開時,帶走了自己身上的全部銀兩,總共是兩千零三十九兩。</br> 兩千兩是她離府前為各位小姐梳頭賺的謝禮錢,另外三十九兩是她攢的月例銀子。</br> 原本有四十兩的,之前請大公子楚璟吃果子花了一些,剩下些零散的銅錢不方便帶,她就沒帶著。</br> 其中,兩千兩是銀票。</br> 五百兩的兩張,一百兩的各六張,五十兩的有八張。</br> 這些日子,她一直花的都是她攢的月例銀子。</br> 京城之地,寸土寸金。</br> 更何況這抱玉巷緊鄰著白麓書院,常有外地學子因受不了白麓書院住宿條件的艱苦而在此租房的,因此,抱玉巷房子的租金也是很貴。</br> 像顧香凝租的這間房子,是五兩一個月,包吃包住包洗衣。</br> 她一口氣付了三個月的租金。</br> 身上的月例銀子一下子就去了一半兒。</br> 不過貴也沒辦法。</br> 誰叫她是孤身一人,又是一個弱女子。</br> 這抱玉巷的房子雖貴,但是安全,太適合她了。</br> 若是在其它地方租房子,便宜是便宜了,可是,她晚上睡覺都未必敢閉上眼睛。</br> 就當花錢買個平安吧。</br> 不管怎么說,安全才是最重要的。</br> 顧香凝原本有三十九兩的,去掉十五兩的房租,應該還有二十四兩。但是她是死遁跑路的,身上連多一件的換洗衣衫都沒有,付完房租住下來后的第二天,她便上街買了兩件換洗的衣衫和鞋襪。</br> 她現在的身份是個進京趕考的學子。</br> 既然是學子,又怎么能沒有書本筆墨硯臺?</br> 為了免得呂嬸子生疑,顧香凝只得又買了一些充作門面。</br> 不買不知道,一買嚇一跳。</br> 一件稍微能穿得出去的男士成衣就要二兩銀子,可這還不算什么。最貴的竟然是那些書本,隨便一本四書五經都要五兩銀子。</br> 顧香凝舍不得花這個錢。</br> 她又不真的趕考的學子,買這些書純屬浪費。</br> 可是,不買又不行。</br> 可能是他當時太糾結了,賣書的伙計好心告訴他,書店里有一些二手書,說不定他能淘到他想要的,價格可以便宜一半兒。</br> 顧香凝最后是在這些二手書里挑到了那本《詩經》。</br> 雖然是舊書,但是品像還好,沒有什么缺章殘頁……顧香凝便挑走了,順便又挑了幾本她也看不懂,但看起來很厚、很唬人的書。</br> 最后,連筆墨硯臺都是買的二手的。</br> 就這些,最后一結賬還足足花了八兩銀子呢。</br> 也就是說,顧香凝這出來一天,就花去了近十二兩的銀子。</br> 荷包再度大縮水。</br> 二十四兩銀子眨眼就又去了一半兒,變成十二兩銀子了。</br> 好在,這些也就差不多夠了。</br> 京中房租雖貴,但吃食還算便宜。</br> 顧香凝這些日子再沒什么花銷,頂多也就是去茶館探聽一下消息,或是偶爾去謝家夫妻店打打牙祭,所以還有剩余。</br> 顧香凝數了數,還有十兩的樣子。</br> 這十兩銀說多不多,說少不少……</br> 原本,顧香凝也是不必如此小心算計的。</br> 畢竟,她還有兩千兩銀票在手,月例銀子花完了,她去錢莊把銀票兌了便能拿出銀子來用。可是,前幾天在茶館聽到的消息,讓顧香凝決定短時間內不去錢莊兌錢。</br> 她擔心李承熙會在錢莊也留了人手。</br> 客棧、驛站都已經有人在找她了,顧香凝不相信錢莊里會沒有安排。</br> 顧香凝看著床上僅有的十兩銀子嘆了口氣。</br> 一下子便捉襟見肘了。</br> 有錢卻不能花的感覺,實在是太憋屈了。</br> 雖然,她現在是男子的裝扮,她去取錢,李承熙的人也未必能認出她。</br> 可是,顧香凝對李承熙太過忌憚,她不敢冒一丁點兒的風險。</br> 顧香凝苦著臉,用指尖撥弄著這些散碎的銀子,“日后得節(jié)省些了……”</br> 李承熙為什么下這么大的血本來找她一個只見過兩面的表小姐呢?</br> 這與她原本的設想根本不符。</br> 她原本想著她一個表小姐無足輕重,就算被許給了李承熙做了他的庶妃,慶國公府和宸王府為了面子好看,會派人找她。</br> 但應該也就是在明月湖多打撈幾天,見人打撈不上來,便會作罷的。</br> 只當她是真的失足落水。</br> 是個無福的表小姐。</br> 卻沒想到宸王李承熙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這樣密集的搜查,若她沒有改頭換面躲在抱玉巷,早就被他給搜出來了。</br> “果然是個蛇精病!”</br> 顧香凝恨恨道。</br> 玩命找她干什么?</br> 就是這個始作俑者,害得她未來的日子不得不節(jié)衣縮食。</br> 也不知道他要找上多久才會死心……</br> “會試過后應該就會沒事了吧……”,顧香凝不確定地喃喃自語。</br> 會試可是大事!</br> 為國選材,每年都會有新的飽學之士步入朝堂,對于一個對帝位有野心的人,這些人李承熙會放過嗎?肯定不會!</br> 不只是李承熙,怕是無論是太子、順王、還是三皇子,都不會放過這次拉攏人才的好機會。</br> 到時候,李承熙應該就顧不得搜捕她了吧?</br> 為什么就一定要抓她呢?</br> 難道是因為覺得她逃婚,傷了他的顏面,所以,一定要把她抓回來弄死嗎?</br> 顧香凝打了個寒噤。</br> 還真有這種可能……</br> 不過,李承熙是要做大事的人,想必也沒有太多時間耗在她的身上。最開始是會嚴一些,可三個月后必然不可能還這么嚴,待再過上個一、兩年,儲位之爭越發(fā)的激烈,怕是他就更不會記得她了。</br> 她只需要熬過這三年就好。</br> 這些銀子她節(jié)省一些,應該能用上三個月。</br> 三個月后……實在不行……她可以考慮去外地的票號去換銀票,比如離京城最近的海津鎮(zhèn)。</br> 她手上所持有的銀票是北涼最大票號所出,全國都有分號。</br> 她還有一些首飾。</br> 不過,她連銀票都不敢去兌,就更不敢去當首飾。</br> 所以,那個包首飾的小包裹,顧香凝連打開都沒有,便已經打算將她床上的這些銀票收拾起來了。收拾好自己的私房,顧香凝的目光又落在了她書桌上的那幾本書。</br> 呂嬸子大字不識幾個,這些書騙騙呂嬸子足夠了。</br> 不過,若是騙過鄰院的蘇斯年,恐怕是不行的。</br> 為了避免露出馬腳,顧香凝除了將《詩經》留在了書桌上,其它的書都收了起來。免得若是那一天隔壁的蘇斯年來她屋串門,隨口指著她的書問上兩句,那她可要漏陷了。</br> 她租這一間房,一個月就要五兩了。</br> 蘇斯年可是一口氣包下了整個東院,整整三間房,這三個月下來,至少得五、六十兩銀子。</br> 也是個有錢人啊……</br> 顧香凝摸著自己干癟的荷包,望向東院的眼神充滿了羨慕。</br> ……</br> “父皇,瀛祥別院超預算了,您再給撥點……”,謹身殿,宸王李承熙青玉果盤里拿出一只金橘,在手里扒著,懶懶地說道。</br> 弘德帝見李承熙來看他,自然是心里高興的。</br> 可是,四兒子見面就提銀子,弘德帝就不怎么開心了,“怎么又要銀子呢?瀛祥別院的預算不是夠的嗎……”</br> 李承熙扔了一瓣金橘入口,酸甜生甘,隨口贊道:“這橘子不錯。”</br> 弘德帝習慣地接口道:“這是云南進貢來的,你喜歡一會兒朕讓人送你府上兩筐。”</br> “橘子就不用了,您將銀子再給我撥些就是了……”,李承熙將手上剩下的一半兒金橘扔回果盤里,拍了拍手,道:“瀛祥別院原本沒有溫泉一項,結果,兒臣在考察時竟然還發(fā)現了幾個溫泉眼,那自然沒有放過的道理啊……”</br> 這瀛祥別院可是轉眼就變成了溫泉行宮了。</br> 檔次又一升級。</br> 這銀子自然也是得需要更多了。</br> “竟然發(fā)現了溫泉眼嗎?”,弘德帝有些心動了。</br> 上了年紀后,弘德帝越發(fā)地懼寒。</br> 若是能在冬日的時候,住進溫泉行宮,那確實是極為舒服的一件事兒。</br> 弘德帝越看四兒子李承熙越滿意。</br> “好吧……”,弘德帝終于松口了,笑罵道:“你到時挺會挑時間要的……”</br> 漢中郡剛剛處理了一批官員。</br> 弘德帝派人抄了這些人的家,他的私庫終于又厚了一些,他這個四兒子后腳就聞著味兒地來了。</br> 他這個四兒子哪里都好,就是無心政事。</br> 一和他提,他抬腳就要走人。</br> 忍了又忍,弘德帝還是沒忍住,“你看看你三哥,做事也算漂亮,你也總不能一直這樣懶散下去不是?”</br> 弘德帝也知道四兒子李承熙為了給他修建瀛祥別院,在朝中和民間沒少挨罵,不由得有幾分心疼。</br> 李承熙嘴角微勾,桃花眼中光華流轉,漫不經心地說道:“放心吧,兒臣已經想到了一個辦法可以堵住他們嘰嘰歪歪的嘴,也給您個驚喜……”,他的名聲差成那樣,是該出手挽救一下了。</br> 驚喜?!</br> 往日里李承熙做過的那些豐功偉績一一劃過眼前,弘德帝瞬間變了臉色。</br> “你……你這是又要做什么?”</br> 弘德帝膽戰(zhàn)心驚地問。</br> ……</br> 作者有話要說:弘德帝:好擔心只有驚,沒有喜啊……</br> 下夾子了,從明天起,恢復正常的更新時間,每天中午12:00,小天使們周知。,,網址m..net,...: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