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殷遙在這一瞬間反應(yīng)過來――原來這房子并非周束一個人住。
那男人顯然也是剛睡醒,頭發(fā)都睡亂了,有一小片微微翹了起來。他側(cè)身靠著沙發(fā)背,低頭輕輕拉扯t恤領(lǐng)口的吊牌,裸.露的頸肩和手臂的線條有些吸引人。
殷遙抬手抹了抹眼睛上的水珠。
肖樾拆完吊牌,將手里那件t恤翻了個面。他往衛(wèi)生間走,一抬眸,看到了洗手臺前的女人。
肖樾愣了下,腳步停住。
他原本以為是周束在洗漱。
對視了幾秒,兩個人都反應(yīng)了過來。
殷遙看到他漆黑的眉微微蹙起。
她開口說:“抱歉?!?br/>
肖樾輕輕點個頭,沒有說話,轉(zhuǎn)身往回走幾步,把衣服穿上了。
殷遙拿起剛剛洗臉用過的毛巾,擰干了水,走出來,把衛(wèi)生間讓給他,她一邊擦臉一邊往周束的房間走。
肖樾瞥了一眼她手里的毛巾,收回視線,進了衛(wèi)生間。
洗手臺的置物架上層空了,殷遙洗臉的那條毛巾,是他的。
肖樾洗漱完,隨手抽了兩張紙巾擦臉,回房拿到手機,看到周束早上六點給他留了微信消息,拜托他幫忙照顧下殷遙,給她弄點吃的。
肖樾沒有回復(fù),將手機丟到桌上。
這時聽到敲門聲,他轉(zhuǎn)過頭,房門開了小半,殷遙站在門口,她已經(jīng)擦干了臉,不再是剛剛滿臉水珠的樣子,她朝他笑了一下,問他可不可以借下充電器。
肖樾轉(zhuǎn)身走去床尾,在背包里翻找。
殷遙靠著門框,看了看他的房間,和周束那間不太一樣,這間更大一點,有飄窗,有書桌,墻面很干凈,沒貼那些花哨的畫報,飄窗上有把吉他。
她往床那邊看,視線卻被擋住了,肖樾走過來,把手里的充電器遞給她。
這么近的距離,殷遙清楚地看到他的臉,皮膚很好,偏白,襯得唇有些紅,她注意到他的眼睛很黑,睫毛長,雙眼皮是扇形的。
她接了充電器,對他說謝謝,回房間給手機充上電,重新開機。
屏幕亮起來,殷遙看了下時間,已經(jīng)是上午十點二十。
緊接著是一堆新消息提示。
殷遙依次看完,只回了兩個人,一個是薛逢逢,她工作室的另一位主理人。薛逢逢說她今天晚上回來,要跟她確定下周的拍攝,讓她把晚上八點后的時間空出來,殷遙很乖地回:好。
另一個是周束,他發(fā)了兩條,早上六點一條,說他去工作了,八點又一條,問她醒了沒有,殷遙給他回了,讓他專心工作,不要操心她。
回完消息她就放了手機,在等手機充電的這段時間,殷遙欣賞了周束收集的畫報,把墻上和桌上那些都看完以后,她無事可干,去了客廳。
肖樾正在收拾桌子和沙發(fā)上的雜物,殷遙站在門口看了一會,他專心做他的事,頭也不抬,顯然并不想搭理她,不過他事情做得其實也并不仔細,只是把東西隨意地揀到墻邊的幾個收納盒里,都不分類。
也許是職業(yè)病,殷遙不自覺地以攝影師的眼睛看他。
他沒有周束高,但身體比例很好,腿長。從她現(xiàn)在這個角度看,側(cè)臉輪廓分明,下頜線條利落清晰,眉眼鼻唇,都適合入鏡。
她在想:如果他笑起來,會是什么樣?
肖樾收拾完了,殷遙以為他要開始拖地或者做點別的,他卻忽然抬眼看過來,問:“你餓了嗎?”
這是今天他第一次跟她說話。他的聲音和殷遙想的一樣,有些低、冷。
殷遙微微愣了下,沒有回答。
肖樾又說:“周束讓我給你弄點吃的?!?br/>
殷遙就明白了。
本來她沒想麻煩別人,打算等電量充到百分之三十就把充電器還他,然后打車走人。但她現(xiàn)在點了頭。
確實也挺餓的。
肖樾在沙發(fā)那邊,殷遙走過去,離他幾步距離,問他:“你這兒有什么吃的嗎?”
“你想吃什么?”他比殷遙高不少,講話時微微低頭,垂著眼眸看她,聲音依然那個樣子,語氣也很隨意疏離。
他和周束太不一樣,周束永遠都不會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說話。
殷遙想了想,問:“你什么都會做?”
肖樾眉尾微微動了下,不知道是不是看錯了,殷遙覺得他的眼里似乎有點嘲弄的意味。
“不會?!彼f,“我叫外賣?!?br/>
殷遙:“……”
二十分鐘后,外賣送到了,順帶一支牙刷。
肖樾定外賣時,殷遙告訴他她還沒有刷牙,他便讓外賣小哥順手帶了一支。
殷遙吃完了一份面,手機電量已經(jīng)到了百分之七十,她把充電器還給他,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離開了。
殷遙哪兒也沒去,她回家洗了個澡,然后一頭鉆進暗房洗照片。她現(xiàn)在是個商業(yè)攝影師,yin studio接的活兒她只在工作室做完,家里的暗房是她自己的天地,她私下拍的東西,喜歡就沖洗出來。這地方,她從不讓別人進來,尤其是薛逢逢,那家伙一定會指著鼻子罵她不誤正業(yè)。
薛逢逢野心勃勃,殷遙在商業(yè)攝影這條路上走到今天全靠她的鞭策。
薛逢逢去紐約一周,對殷遙來說像放假一樣,但是今天她的假期結(jié)束了。
晚上七點半,薛逢逢提前到了殷遙家。
殷遙剛叫了甜品,還沒吃上幾口,就被掠奪了,薛逢逢有她家入戶門的密碼,隨時隨地空降,殷遙根本避之不及。
“我是不是早說過了,你要戒甜,不能放縱,你要和女明星一樣控制自己,你看婉婉?!毖Ψ攴暌贿叧?,一邊給殷遙上課。她長殷遙三歲,今年二十八,天生女強人氣質(zhì),上個月剪了個利落的短發(fā),這種氣質(zhì)立刻加倍。
殷遙反駁:“可我不是女明星?!?br/>
“怎么不是?”薛逢逢十分自得,“咱們工作室要是開不下去了,我立刻轉(zhuǎn)行做經(jīng)濟人,推你進娛樂圈,以我的能力,你是覺得你紅不過婉婉?”
殷遙覺得好笑,不知道為什么她就這么自信,“你以為女明星很好當嗎,靠臉就行了?婉婉走到現(xiàn)在很容易嗎?”
薛逢逢振振有詞:“臉當然是第一重要?!?br/>
殷遙輕輕一笑,問:“如果我做女明星,一定黑歷史漫天,薛老板你要出多少公關(guān)費才能給我洗白?”
她一句話把人堵得無話可說,薛逢逢臉都黑了,沉默了三秒,問她:“我問你,你跟那個小模特,斷了沒有?”
殷遙搖頭:“還沒?!鳖D了頓,她又說,“不過,應(yīng)該快了?!?br/>
這是私事,按理說,薛逢逢沒有資格管,但作為朋友,她還是要勸一句:“我告訴你,你不要玩得太過火,重蹈覆轍?!?br/>
殷遙微微一僵,難得低下了頭,說:“我知道?!?br/>
隔天,殷遙飛海南拍攝,為期四天,周日才回來。
這期間,她沒聯(lián)系周束,也沒告訴他她要去海南,結(jié)果周五晚上收到了周束的消息,說想請她吃飯,問她有沒有空,殷遙回復(fù)他:我不在北京,周日吧。
周束好像特別開心,給她發(fā)了個很歡樂的表情包。
以前他沒這樣過,殷遙看著那個豬豬轉(zhuǎn)圈的小動圖,笑了出來。
殷遙的拍攝周日上午結(jié)束,她趕下午的飛機回北京。
周束約了她晚上吃飯,殷遙稍作休息之后就去赴約。那是一家杭幫菜,相處這么久,周束已經(jīng)了解她的口味,點的菜基本都是她愛吃的。
周束請她吃飯,主要就是為了感謝那次的走臺機會。
殷遙不覺得那算什么,沒想到他這么開心。
殷遙問:“那天的秀我到現(xiàn)在還沒來得及看,你走得怎么樣?”
“挺好的?!敝苁胂脒€激動,“其實我還從來沒有走過這種,感覺真的很不一樣,第一次覺得自己真的像個模特?!?br/>
殷遙看著他,笑了笑,問:“周束,你還想去走更大的舞臺嗎?”
周束猛點頭:“當然想??!”
“那我下周再告訴你一個消息。”殷遙說。
周束眼里一亮,有點不敢相信:“真的嗎?”
殷遙點頭:“嗯?!?br/>
“可是我……”他想說“可是我好像沒有付出什么”,但是看殷遙的樣子,好像也并不想要他獻身,周束只好把話又憋進了肚里。
這頓飯,周束吃得非常開心,結(jié)束后他將殷遙送回了工作室。
臨走的時候,殷遙忽然叫住他。
周束以為有什么事,他幾步跑過去,卻見殷遙沉默了一會兒,問他:“你那個室友……他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