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第 2 章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陸喚臉色一瞬間變得難看起來,他蒼白著臉色,拎起茶壺便推開柴門往外走。</br> 搖搖欲墜的柴門本來就擋不住什么寒風(fēng),這下風(fēng)雪頓時灌進(jìn)屋內(nèi),將本就破舊的屋內(nèi)床鋪上的稻草吹得四散。</br> 他卻顧不上太多,硬撐著出去,拿著茶壺在院墻的一處停住腳步。</br> 寒風(fēng)將他單薄的衣衫吹得獵獵作響。</br> 宿溪納悶兒地看著游戲小人的反應(yīng),什么情況,怎么喝了口水突然跑院子外面來了?</br> 不冷嗎?</br> 快回去行不行?!我好不容易幫你漲起來的體力條等下快被你折騰掉了啊喂!</br> 而只見游戲小人伸手在雪地里找了找,忽然找出來幾只看起來像是椿象的小蟲。</br> 他將茶壺中的水倒在地上,將那幾只蟲丟進(jìn)去。</br> 然后去看那幾只蟲子的反應(yīng)。</br> 只見那幾只蟲子在水里拼命掙扎,但很快,便游了出去,甩了甩身上的水,躲進(jìn)了地下,并沒死。</br> 游戲小人雖然沒什么動作,但宿溪能夠很明顯地感覺到他松了口氣。</br> 他呼出的白氣凝結(jié)成霜,然后神色疲倦地抹了把臉,轉(zhuǎn)身回了柴房。</br> 宿溪:……</br> 宿溪明白了,這游戲小人是怕茶壺里的水被人下了東西,他方才腦子昏昏漲漲直接飲下了,等飲下之后才清醒過來、勃然變色,把幾只小蟲丟進(jìn)水里,見蟲子沒死,他才放下心來。</br> ——臥槽,要不要這么聰明?。浚?lt;/br> 宿溪一瞬間驚到頭皮發(fā)麻,她下載游戲時還覺得這游戲粗制濫造呢,但萬萬沒想到人物反應(yīng)這么生動的,完全不像是紙片人??!</br> 而只見游戲小人回到柴房之后,緊緊關(guān)上門。</br> 他一張臉毫無血色,全是病容,他立在窗臺邊,將茶壺放了回去,并端詳了那茶壺片刻。</br> 陸喚仍然頭重腳輕,腦子里沉甸甸的,仿佛在被火燒。</br> 他的確覺得奇怪,他不曾往茶壺里倒水,可為何茶壺里會有水——莫非是昨日的忘記倒掉了?</br> 大約是自己燒糊涂了。</br> 不過往水里下毒、下瀉藥捉弄自己的這種事情,那兩位可沒少做。</br> 陸喚漆黑的眼里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厲,他皺了皺眉,扶著墻回到了床上。</br> 見他終于重新躺回了床上,宿溪終于松了口氣,只要躺著,體力條就不會掉,還會回升。</br> 但宿溪注視著屏幕里蓋著單薄被子,蜷縮成一團(tuán)的少年,倒是產(chǎn)生了好奇,以及些微的心酸感,到底是經(jīng)歷了什么,怎么這樣警惕?</br> 她本來打開這游戲只是打發(fā)時間,直接跳過了前面的開篇動畫,也就是人物幼年經(jīng)歷。</br> 但現(xiàn)在卻有些探索的欲望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宿溪趁著游戲小人睡覺的時間,忍不住回過頭去調(diào)開了開篇動畫。</br> 開篇并無這游戲小人的身世,想來他的身世應(yīng)該是要在后面作為解密,但既然系統(tǒng)都說這游戲小人的真實身份是皇子,那他肯定就是遺落在外的皇子了。只是不知道怎么變成了寧王府的庶子。</br> 動畫鏡頭切換得飛快,但宿溪依然從寥寥無幾的場景里看出了這單薄少年充滿苦難的幼年。</br> 寧王府院墻宮深,主母嘴上不說什么,但常年缺衣短食,來苛待陸喚。</br> 半大的少年正在長身體,吃不飽睡不暖,像是在暗不見天日的陰溝里東躲西藏,只能偷偷幫底下的下人干一些苦活兒,來換取一些干糧。</br> 寧王府的二少爺陸文秀最為囂張惡毒,經(jīng)常指使下人捉弄輕侮陸喚,陸喚稍有不慎,得罪了這人,便會得到十幾道鞭傷,以至于長年累月,他身上烙印無數(shù)。</br> 而寧王府的大少爺陸裕安表面正直仁義,實則虛偽假善,同寧王一樣,對這些事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br> 除此之外,寧王府還有個姨母,帶著一個女兒,軟弱無能,也同樣被欺負(fù),反而還需要陸喚救助一二。</br> 數(shù)個畫面飛逝而過,宿溪的游戲小人不是渾身染血,就是死死咬牙撐住。</br> 宿溪看得有些難受,都不忍心看下去了,可能是這游戲做得太過逼真,以至于讓她覺得像是真的存在這樣一個流落寧王府、備受折磨、只等待有朝一日羽翼豐滿、登上呼風(fēng)喚雨生殺予奪的九五至尊之位的游戲主角一樣。</br> 不過幸好只是游戲,宿溪又朝游戲小人看了眼——柴門外寒風(fēng)凜冽,幸好只是游戲,否則真的人處于這種惡劣的地方,肯定會活活凍死。</br> 不過,自己還可以做些什么?</br> 宿溪瞅了瞅,加上方才的獎勵,自己還有13金幣。</br> 系統(tǒng)立馬彈出來:“主角目前物質(zhì)極度缺乏,建議你可以先從改變他的物質(zhì)條件開始哦?!?lt;/br> 宿溪:“行吧行吧,小可憐稍微給他改善一點也沒什么?!?lt;/br> 說完,立馬彈出商城。</br> 擺在第一排的是各種錦衣玉袍,第一件是狐貍皮裘制成,金絲暗紋一看就非常華貴,下面價格是13000金幣。</br> 系統(tǒng)道:“換算成RMB只要130塊錢哦。”</br> 宿溪:……</br> “再見,就當(dāng)我剛才沒說過那話,就讓小可憐繼續(xù)凍著吧。”</br> “……”系統(tǒng)像是有點無語,又將頁面往后劃,給宿溪看。</br> 最后面的一件名為“沒有破洞的普通暖和衣袍”價格是30金幣。</br> “只要30金幣哦,換算成人民幣也才三毛錢,這年頭買杯奶茶都得十五塊呢。”</br> 系統(tǒng)拼命暗示,但宿溪像是完全看不到它的暗示,無情地徑直將商城往下劃。</br> 開玩笑,她的零花錢又不是大風(fēng)刮來的,怎么可以隨隨便便氪金在游戲里?這只是一個游戲好不好,她可不會失去理智!</br> 終于劃到最后,宿溪挑挑揀揀,從商城里選擇了——</br> “用稻草修好漏風(fēng)的柴門”和“將最最單薄根本無用的被子換成非常單薄但還能勉強(qiáng)保暖的被子”兩項,前者消耗8金幣,后者消耗5金幣,加起來13,剛好可以將注冊時系統(tǒng)送的金幣、以及剛剛倒水得到的獎勵金幣花干凈。</br> 系統(tǒng)似乎對宿溪的摳摳索索無話可說,等她選擇后,就關(guān)上了商城。</br> 游戲里的小人還在睡覺,對游戲外的世界一無所知。</br> 宿溪百無聊賴地瞧了會兒他睡覺的樣子,有些好奇小人醒過來后的反應(yīng),畢竟這游戲做得這么逼真,他的反應(yīng)肯定會很有趣。</br> 但一時半會兒等不到小人醒過來,宿溪便無聊地關(guān)了手機(jī),起身隨著護(hù)士去做腿部復(fù)健了。</br> 而復(fù)健之后,宿溪的同班同學(xué)也放學(xué)了,帶上作業(yè)來探望她,一看見作業(yè),宿溪哀嘆一聲,和幾個伙伴一起刷了會兒作業(yè),然后幾人一邊吃零食一邊聊天,說說笑笑,一時之間倒是將游戲暫時拋諸腦后了。</br> ……</br> 宿溪這邊吹著空調(diào),戴著airpods搖頭晃腦和同學(xué)聊八卦,破舊的柴屋里卻是從天黑到天亮,天寒地凍。</br> 陸喚因為傷寒,這一覺睡得有些沉,等醒過來時,背上全是冰冷黏膩的汗水。</br> 他閉著眼,抬手擦了擦額頭,感覺到?jīng)]有再發(fā)燒,終于松了口氣。他身子骨一向賤,再疼痛都是睡一覺就好了。</br> 不過嘴里還是發(fā)干。</br> 他硬撐著從硬板床上坐起來。</br> 門外幾個下人似是見到辰時陸喚還沒出現(xiàn),在門外不客氣地大聲議論:“還真把自己當(dāng)少爺了,日上三竿了也不起?!?lt;/br> 另一人道:“可惜有少爺?shù)男乃紖s沒少爺?shù)拿!?lt;/br> 陸喚眼里流露出厭煩與冷漠,并未理會,他掀開被子,正欲要下床,可手指觸摸到被子時,卻猛然一愣,眼里劃過一絲不可思議——</br> 這被子分明變厚了,像是有人連夜趁著他睡著了填充過一樣。</br> 難不成是他的錯覺?</br> 說起來昨夜的那壺茶水也是。</br> 陸喚同時還感覺到有一絲不對勁,今日起來似乎沒那么冷了,寒風(fēng)滲進(jìn)來的少了很多,他下意識朝門窗看去,卻見,破舊的柴門不知道什么時候竟然被緊密的稻草包裹住,這樣一來,能夠讓寒風(fēng)鉆進(jìn)來的縫隙便大大減少。</br> 昨晚當(dāng)真有人闖入自己房間?!陸喚心生警覺,登時從床上跳下地面。</br> 他自然不會覺得這寧王府中有誰會對自己施加善意。</br> 他頭還有些暈,唇色也發(fā)白,但他勉力站穩(wěn),將被子從床上一把掀起,用力抖了抖。</br> 他神情冷厲,試圖抖落出什么針之類的東西。</br> 但是足足抖了有片刻,卻什么也沒落下來,反而是明顯被填充過的被子落下來幾片棉絮,雖然稱不上什么柔軟舒適,但到底是干凈的,而且,的確比先前暖和太多了。</br> 怎會如此?</br> 陸喚不由得一時之間有些怔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