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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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意約了大學同學司瑰吃甜品。
    畢業(yè)那年,兩人一同進警局,甄意工作幾個月后辭職,重新讀研。幾年過去,司瑰已實現(xiàn)她從小到大的理想:刑警。
    司瑰在西北農(nóng)村長大,北方的爽朗豪情和農(nóng)村的淳樸善良兼于一身,是根正苗紅的女漢子。連自詡總攻的甄意偶爾也“嬌滴滴”地喚她死鬼。
    對“死鬼”這個是人都會不約而同叫出的綽號,司瑰深知無力回天,可今天,她想抗爭:
    “甄,我要改名。”
    “名字和夢一樣是反的,你安全活了24年?!闭缫獍参康煤芊笱?,點了楊枝甘露和芒果西米撈,一扭頭見司瑰瞇眼的表情相當銷魂,她立刻做出推心置腹的樣子,“是反的,你看我叫甄意,其實我很假。”
    司瑰嘴角抽搐:“這倒是。”
    等她點完,甄意搶先付了錢。
    她仍執(zhí)著地深陷名字漩渦:“甄,我要改名。在警局成天被一幫爺們叫小廝(司),我本該是警局一枝花?!?br/>
    “讓他們別叫姓,叫名?!?br/>
    她黑臉:“你讓男人們曖昧地叫我小鬼(瑰)?地位問題變成作風問題?!?br/>
    “取英文名吧,”甄意提議,“Rose。”
    “肉絲。”
    甄意哈哈大笑,司瑰知道被耍,從桌底下狠踢她一腳。
    “媽媽喜歡玫瑰,就叫我司瑰,她完全可以叫我司玫啊。”司瑰扼腕。
    甄意:“你希望剛進警局的毛頭小子叫你師(司)妹?”
    司瑰表情有如灰飛煙滅,額頭栽到桌上:“我名字怎么這么倒霉?怎么叫都不對!我就是為論文《論名字的重要性》而生?!?br/>
    甄意笑個不停。
    見她這樣,司瑰才默默舒了一口氣。
    唐裳和林子翼的案子牽絆甄意太久,尤其是唐裳跳樓后,司瑰怕她情緒有差,今天試探一番,發(fā)現(xiàn)她精神不錯,這才挑明:“最近情緒還好吧?”
    甄意自然明白:“嗯,依舊淡定?!?br/>
    司瑰鼓勵:“你還是厲害的。在庭上表現(xiàn)驚艷,這場官司讓你一戰(zhàn)成名了。要不是唐裳突然自殺,或許案子是另一種結果。”
    甄意:“是你們結的案,她真的是自殺嗎?”
    “你在懷疑什么?”
    “沒,隨便一問?!彼J為唐裳不至于尋短見??伤卸嗔私?,又能挽回什么呢?
    司瑰:“坊間傳言,你賣了證據(jù),為宋家爭取到300萬的私了費?”
    甄意挑眉:“警察小姐,你要審問我嗎?”
    司瑰不追問了,她沒站在甄意的位置,所以無法評論她的選擇。那段時間,甄意作為唐裳的私人律師,協(xié)助檢控方打官司,甚至比檢控團的人還拼命。
    她大概猜得到甄意做了什么交換,這或許是系統(tǒng)內(nèi)有些官員希望的。她不認同,她認為懲惡是社會的必須。但她也知道這個案子因為4個被告的強大背景進行得多艱難,她知道甄意這幾個月是怎么熬過來的,每天只睡2個小時,到處搜集證據(jù)找證人,天天遭受威脅,撐著自己,撐著風口浪尖上情緒不穩(wěn)的唐裳。
    她一定比所有人更想把那4個人送進監(jiān)獄,但最終……
    而甄意低下眼眸,想起唐裳妹妹唐羽的話:
    “坐牢有什么用?甄律師,能判死刑嗎?你能讓他們死嗎?不能是吧,10年?以他們的背景,關3年我都懷疑。到時再讓媒體渲染我們的悲???那我們家的痛苦算什么,我姐的死算什么?笑話,還是鬧?。咳绻沁@樣,就當我姐姐是炒作,網(wǎng)友不都這么說嗎?我寧愿拿300萬彌補給爸爸媽媽。人都死了,要狗屁的正義有什么用?還有,不要跟我說把他們繩之于法,讓其他人免遭傷害,我沒那么高尚。說實話,我真希望他們把HK城的女人都輪奸了。”
    不經(jīng)意間,甄意笑得寂寞。
    司瑰見了,暗怪自己多嘴,岔開話題:“楊姿怎么沒來?”
    “補覺。”
    楊姿是甄意在深城老家的高中同學,高考一起來HK城,如今又在一個事務所工作。
    甄意含著芒果,幾句話概括一段恩怨情仇,“楊姿跟了個離婚案,男的找小三,轉移財產(chǎn),說女的閑職做太太吃他住他用他的,沒資格要錢,給她幾萬分手費不錯了。有個兒子,男的不放,說女方?jīng)]本事?lián)狃B(yǎng)。女方不肯離,天天哭訴當年如何恩愛。聽說吵得昏天暗地,楊姿累得胸都瘦了。”
    司瑰撲哧一聲,又同情地點頭:“我見過這種時刻的女人,一肚子可憐苦水。哎,全往楊姿身上倒,估計她聽多了對人生要失去希望。”
    甄意瞪她:“楊姿是男方的代理律師。”
    “……”司瑰翻白眼。
    “所以說女人不自立自強,變成男人的依附,沒有主動權,就注定毀滅。你看,打個官司連好律師都請不起?!闭缫鈳追昼姼愣钪Ω事?,轉戰(zhàn)西米撈。
    “你們律師心黑,還好我是警察?!?br/>
    “你也吃了我的黑心錢?!闭缫馐挚欤瑥乃竟逋肜飺埔淮笊妆苛苋M嘴。
    司瑰這次沒和她搶:“我上周辦的殺人案,女兇手就是被男人拋棄。她自首錄口供,說了4小時的美麗曾經(jīng)。”想起當日場景,她仍然抓狂,“聽她倒苦水一下午,我活活地瘋了?!?br/>
    “過去的事有什么好講的,再痛苦,聽的人也不會感同身受,說了別人只當一出戲。這些女人真不知有個詞叫時過境遷,專為男人量身定做?”
    司瑰敏覺:“喲,美人,哪位公子傷過你的心?”
    甄意呲她:“一直傷人心,從未被傷過?!?br/>
    司瑰咯咯笑。
    “甄律師?”身后有人叫她。是個高高瘦瘦的美女,戴著墨鏡,很有氣質。
    “宋依?”
    司瑰立刻抬頭,天!演員宋依?
    宋依和唐裳一樣都是模特出身。唐裳沒名氣,宋依卻發(fā)展得好,因為演技精湛,已躋身為熒幕小花旦。要不是這個商場太高端沒人來,早該被圍堵了。
    她和唐裳很不和,但這次唐裳案,她做了唐裳的證人,結果被斥為炒作。
    著名演員宋依笑得很美,打開手提包:“甄律師,我來買單吧?!?br/>
    “付過了。”
    “那下次。”宋依似乎很想還人情,又說,“甄律師,我把你推薦給了很多朋友,如果他們以后遇到麻煩,會第一個想到請你?!?br/>
    甄意不受寵不若驚地回笑,解釋:“我不做民商,專攻人身傷害方向的刑事案,如果你們或你們的朋友攤上殺人、暴力、強奸之類的事,記得找我。”
    宋依:“……”
    司瑰別過頭去,笑得肩膀直抖。
    “……會的,下次……再見。”
    甄意沒注意自己的烏鴉嘴,更沒想到一語成真,那天晚上,出事了。
    司瑰回望宋依:“甄,大明星對你這么熱絡,我好奇,你們律師和委托人是哪種關系?”
    “露水情人?!闭缫饴晕⑺妓鳌?br/>
    “短期案子是一夜情;長期的是男人和小三,女人和小狼狗。偶爾真心,多半假意。逢場作戲,各取所得?!?br/>
    司瑰被她的比喻逗樂了,稍稍回想,噗,說不出的恰當。
    “甄,原配老婆是誰?”
    “法律?!?br/>
    “為什么?”
    “因為我們‘鉆’法律的空子?!?br/>
    “……”
    司瑰習慣了她的不正經(jīng)重口,鄙視:“你這樣做律師,到哪兒都有‘前男友’舊情未了替你買單,真滋潤。”
    “嫉妒我吧?!?br/>
    “是,嫉妒死了。甄大律師,楊姿說,你做代理,從未敗訴?就連這次,我和網(wǎng)友們都認為,還是你贏了?!?br/>
    “不是我厲害,而是我只接打得贏的案子?!闭缫馓寡?。
    事務所老板卞謙是爺爺?shù)膶W生,是自己口中的“親哥哥”,兩人關系極好,他專揀名利雙收的案子給她,想把她打造成“未嘗敗跡”的名律師。她很清楚一路受了諸多偏袒和恩惠,她心安理得,并不羞慚;人情關系和學歷智商外貌皮相一樣,放著不用才是腦殘。
    甄意掃完兩碗,司瑰碗里還有一大截。她起身去商場里找洗手間,推開安全門,過了樓梯間,沿著空空的走廊走了近50米,才看到盡頭紅色藍色的簡筆畫小人。
    甄意腹誹:廁所這么偏僻,真是鳥不拉屎。
    她看一眼男廁所,想笑,鳥……當然無法拉屎……這時,門突然拉開。
    純潔女青年怎么能盯著男廁所淫笑?她立刻收緊笑容,準備嚴肅認真地去上廁所。
    可男廁所出來的人,她認識。
    短短幾秒,她的表情千變?nèi)f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