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執(zhí)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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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云成,你害死我了!”
屋子里,齊悅揪住常云成大聲喊道。
“我看你現(xiàn)在活得挺好的,力氣還很大?!背T瞥沙堕_她的手,透過窗戶可以看到外邊的人焦急的向這里張望。
“你怎么不說清楚,你不是因?yàn)楸荒愕蛩圆沤游一厝サ模 饼R悅抓狂,伸手去撓頭,觸手不是自己熟悉的流暢卷發(fā),而是高高的發(fā)鬢,只得無果甩手。
常云成失笑。
“我爹打我所以我來向你求救?”他似乎聽到天下最可笑的笑話,哈哈大笑“你這個(gè)女人,真是狂妄又無知的可笑,我常云成長這么大還從來沒想過為了自己命向人求救…”
齊悅重重的吐了一口氣,都怪自己,高興的昏了頭了,竟然沒問這小子為什么低聲下氣的來向自己認(rèn)錯(cuò)。
“我救不得,你們找別的人吧?!彼p手扶著桌子說道。
“你還要要挾什么?”常云成皺眉帶著幾分譏諷說道。
“我要挾什么!我從始至終要挾過你什么!”齊悅抬起頭喊道“一個(gè)妻子要和丈夫一起住,這算是要挾嗎?做妻子被下人欺負(fù),要依靠一下你這個(gè)當(dāng)丈夫的,這算要挾嗎?屁大點(diǎn)的事,你念念不忘的念叨到現(xiàn)在,還算個(gè)男人嗎?”
常云成臉色青紫.這女人¨這女人…,難不成是吃了炮仗長大的…¨
“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gè)的時(shí)候,人家等著救命呢,你把我拉到這里說這些做什么,你救完人再說也不遲?!彼钗豢跉庹f道。
“我救不了。”齊悅干脆的說道。
“你還沒看呢,怎么就知道救不了?”常云成已經(jīng)忍不住怒氣了。
齊悅轉(zhuǎn)過頭看他,神情沉沉,然后往窗外抬了抬下巴。
方才她極力掙脫那知府夫人,厚著臉皮說有事夫妻倆個(gè)說悄悄話,扯著常云成進(jìn)了屋子關(guān)上門.此時(shí)的院子里已經(jīng)站滿了交頭接耳的人,這些人中定西侯侯府的下人并不多,多的是陌生的男人
“這些人都是大夫吧?”齊悅指著問道。
常云成點(diǎn)點(diǎn)頭。
“知府大人能請來的大夫都不是一般的大夫吧?”齊悅再次問道。
“有話痛快說?!背T瞥蓻]好氣的答道。
“夫君?!饼R悅轉(zhuǎn)頭看他,喊了聲。
這一聲相公喊得常云成臉皮跳了跳,心里釀酸水,似乎覺得還是喊常云成聽來順耳些¨
“你太看得起你媳婦了?!饼R悅苦笑道“那么多好的大夫都治不得,我就能治的?”
“你治好了阿好?!背T瞥烧f道。
齊悅嘆氣。
“我說過了,我沒有藥了,阿好那時(shí)候還有藥呢.所以她撿回來一命,但現(xiàn)在,根本就不可能!”她再次想要抬手抓頭說道。
常云成還要說什么,門外一陣騷動(dòng),定西侯夫婦過來了。
已經(jīng)等得恨不得一頭撞進(jìn)來的知府夫人再忍不住拉著謝氏就說了原委,跪下就哀求。
“月娘,快些出來瞧瞧,救人要緊,有什么話等等再說。”定西侯聽了兒子媳婦在這時(shí)候竟然躲進(jìn)屋子說話去了,有些不高興了.忙喊道。
齊悅看看常云成,常云成看著她。
“該!”齊悅最終什么都沒說,反而抬手輕輕打了自己臉頰一下.一跺腳出去了。
常云成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神情變幻不定。
看到她出來,知府夫婦松了口氣,激動(dòng)的迎過來。
“好,我看看,但是我能力也有限,可能也治不了,你們做好心理準(zhǔn)備?!饼R悅不忍心看著這夫妻二人的眼,微微低頭說道。
在等待常云成去接齊悅的時(shí)候.知府夫人親自去看了那個(gè)傳說被治好的丫頭.親眼看到了那肚子上明顯縫過的留下的傷疤。
竟然有人能被割開肚子又縫起來還活的好好的,知府夫婦對這個(gè)高人已經(jīng)是充滿了信心.聽了齊悅的話不以為意,只當(dāng)是謙虛。
夫妻二人擁著齊悅歡天喜地的向屋子里去.兩邊的大夫紛紛讓開路,看著齊悅的神情探究好奇震驚。
劉普成站在屋門口的地方,身旁是處于呆傻狀態(tài)的胡三和大師兄。
“少夫人。”劉普成沖她施禮說道。
“劉大夫?!饼R悅忙還禮。
“師師師父…”胡三結(jié)結(jié)巴巴的喊道。
大師兄在一旁忙狠狠的扯了他一下。
齊悅沖他笑了笑。
“請?!眲⑵粘烧f道。
齊悅抬起千斤重的腳邁了進(jìn)去。
伴著她進(jìn)去,其他大夫們也都一擁而進(jìn)了。
原本在指揮著丫頭們收拾齊悅行李的阿如聽到消息后也狂奔過來了,她擠進(jìn)屋子里時(shí),齊悅已經(jīng)查看傷者了,阿如緊緊抱著那裹著的醫(yī)藥用具看過去,齊悅并沒有看她也沒有要用慣用的器具。
傷者是個(gè)十二三歲左右的男孩子,看得出錦衣玉食生養(yǎng)的很好,只不過此時(shí)傷痛折磨整個(gè)人都幾乎脫了相。
“不痛嗎?”齊悅有些訝異的問道,看著躺在床上面如金紙但并沒有疼痛翻滾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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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了藥以及針灸,暫時(shí)止住疼痛,要不然這孩子撐不住啊?!眲⑵粘纱鸬?。
“原來你有這種藥啊?!饼R悅說道。
“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用啊?!眲⑵粘烧f道。
齊悅點(diǎn)點(diǎn)頭,聽過這劉普成這個(gè)理念.看著那孩子不說話了。
“少夫人¨”知府夫婦一直急切的看著她,此時(shí)見她停下來,忙問道。
“實(shí)在是抱歉?!饼R悅抬起頭一臉歉意的說道“我無能為力。
此話一出,知府夫婦大驚。
“怎么會(huì)?少夫人,你都治好那個(gè)丫頭了”知府大人急聲喊道。
“對啊,對啊,少夫人,那丫頭就能治好.怎么就¨”一直一臉〖興〗奮激動(dòng)的擠在一旁的郭大夫也大聲喊道。
其他大夫們則低聲耳語,面上并沒有多么震驚,反而是早知如此的神情。
“那丫頭那個(gè),和這個(gè)不一樣¨”齊悅只得干巴巴的解釋道。
“怎么不一樣!一樣的!我看的清清楚楚!”郭大夫大聲喊道。
“你喊什么喊!”齊悅看向他,也提高聲音。
那郭大夫被喊得一愣,臉漲紅。
“你知道什么?就一樣,一樣,人和人能一樣嗎?病癥和病癥就百分百的一樣嗎?”齊悅說道,帶著焦躁氣氛不安以及愧疚“要是能治的話.我能眼睜睜見死不救嗎?”
果然侯府少夫人,氣勢不凡,屋子里的人被她這陡然的一通喊,喊的安靜下來。
一時(shí)安靜之后,知府夫人眼一翻暈倒了,頓時(shí)又人仰馬翻起來。
“我就說,真是丟人丟到家了?!敝x氏看了眼定西侯,低聲說道,甩袖忙去照看知府夫人。
定西侯神色尷尬。
這邊救治知府夫人自然有很多人主動(dòng)請纓,劉普成看著呆呆的齊悅嘆了口氣。
“少夫人.可還是因?yàn)樗??”他說道。
齊悅看向他,對這個(gè)尊敬的老者她并不隱瞞,點(diǎn)點(diǎn)頭.眼圈竟忍不住有些發(fā)紅。
眼睜睜看著病人在自己面前死去,對她來說亦是極大的折磨。
劉普成看著她露出笑容,他伸手示意大弟子。
大弟子將手里緊緊抱著的錦盒忙遞過來。
齊悅不知道他要做什么隨著看去,劉普成打開錦盒,拿出兩只小瓷瓶。
“齊娘子¨哦不,少夫人,這是老夫這些日子炮制出來的麻醉藥?!彼f道。
齊悅驚訝的看著他。
“雖然少夫人你說了,那效果奇好的麻醉藥非我中原能有.但我想這天下萬物同根同生.既然在他鄉(xiāng)存在此物,那么我們這里也許是還沒人發(fā)現(xiàn)吧.所以我這段走了些深山老林,尋訪了些老藥農(nóng).取曼陀羅、生草烏、香白芷等幾味逐一相試,最終得出一味?!眲⑵粘烧f道。
齊悅看著劉普成,心內(nèi)五味陳雜,她原以為自己說了那番話后,這劉大夫就能打消了念頭,沒想到他還是…,
他怎么這么執(zhí)著呢,難道不怕最終無果,只是空忙一場,竹籃打水嗎?
“只是,這療效…”她喃喃說道。
“療效,老夫已經(jīng)親自試過,雖然不知道比之少夫人您的藥如何,但刀割針縫還是足有成效?!眲⑵粘烧f道。
齊悅咬著下唇?jīng)]有說話。
“少夫人,我知道你的為難。”劉普成接著說道,嘆了口氣“這孩子的病癥,想必您心里也明白,如果不能剖腹療傷的話,是熬不過今晚了?!?br/>
此時(shí)那邊,止痛藥效過去,那孩子又開始呼痛,身子佝僂滿床翻滾,醒過來的知府夫人趴在床邊哭,一口一個(gè)讓我替孩兒去死吧。
齊悅心里自然清楚這一點(diǎn),她低下頭沒說話。
“少夫人,不治是死,橫豎一死,不如試一試吧。”劉普成說道,將手中的藥瓶遞過來,帶著幾分殷切看著她。
“劉大夫,這真的不是簡單的事,開腹療傷涉及的方面太多了,稍有不慎都是無用的…”齊悅低聲說道。
“不試一試,怎么知道呢?!眲⑵粘珊吞@說道。
“少夫人?!币慌缘拇蟮茏涌床幌氯チ耍徊秸具^來“您,您怎么能這樣狠心呢,明明知道怎么救治,就是不肯試一試,我?guī)煾笧榱伺谥七@麻醉藥,幾乎送了性命…”
劉普成回頭喝止他。
齊悅驚訝不解的看過來。
大弟子一咬牙不理會(huì)劉普成喝止,一把撩起劉普成的外袍,拽起褲腿,露出小腿。
“您看我?guī)煾傅耐榷家凰约焊顮€了!”他大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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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普成慌忙拍他,要整理好衣衫,卻無奈腿腳不便,身形有些踉蹌。
齊悅低著頭看著眼前這條老人的小腿,忍不住掩住嘴制止驚呼出聲。
這條干瘦的腿上遍布傷疤,有縫好的舊傷,也有新鮮的翻著紅肉的傷,傷痕蔓延向上,可以想象其上必然還有。
“你,你這是”她顫聲問道“是,是在自己身上做……麻醉實(shí)驗(y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