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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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阿福卻睡不著,靠著軟枕,坐在床上看明月和明心給她收拾行李。
“這些衣裳都是新做的,因為要得急,只買了成衣,姑娘先將就著穿,”明月負(fù)責(zé)疊衣裳,一會兒功夫就裝了滿滿一箱的春衫和夏衫,“這幾件披風(fēng)就擱上頭,船上風(fēng)大,夜里涼,姑娘要當(dāng)心身子。”
“我怎么有這么多衣裳了?”阿福看著明月裝了滿滿一個箱籠的衣裙,很是訝異。
“不止呢,”明心笑道,“要不是來不及量身定做,還會更多,朱公子是做絲綢生意的,聽外院的小廝說朱公子裝了滿滿一船綢緞,要運去京城呢,姑娘往后新衣裳更穿不完了。”
“別胡亂編排,”明心卻是不信朱公子僅僅是個商人的,否則自家公子能那么狗腿兒?她合上裝了內(nèi)衣和月事帶的箱子,落了鎖,對阿福道:“船上不方便洗衣裳,這箱子里都是洗干凈曬過了太陽的,姑娘要換洗也方便。聽說揚州到京城要走十幾日,這些衣裳應(yīng)當(dāng)夠用了。”
“那么遠(yuǎn)啊,”阿福這輩子就沒出過遠(yuǎn)門,最遠(yuǎn)也不過是到西郊的大明寺進(jìn)香,聽說進(jìn)京要走十幾日,那真是去家千里了。
“那可是天子坐鎮(zhèn)的地方,”明月對天子腳下的京城很是好奇。
“能有我們揚州繁華?”明心自有一股揚州本地人的驕傲,聽老人們講古,前朝覆滅之時可是在京城放了一把大火,大梁這才立國幾年,指不定京城中還有焦土呢。
“可是京城貴人多呀,”明月跟著頂了一句。
“多又與我等有什么干系,更容易得罪貴人么?”明心說著話也不落下手里的活計,把阿福的東西都裝好了,一一落了鎖。
“好了,兩位姐姐別吵,”阿福忙做和事佬,“等我去了就知道京城到底好不好了。”
明月和明心對視一眼,也覺得為了這個拌嘴顯得很蠢,明月就扭頭催阿福睡覺,“天已經(jīng)晚了,姑娘先睡罷,明日可要早起。”
聽了這話,阿福往下一縮,扯過被子蓋到下巴,眨巴著大眼睛道:“我這就睡了。”
結(jié)果等到明月明心吹了燈出去了好久,阿福還是睡不著。今日的月色淡淡的,阿福借著月光下了床,打開裝禮物的箱子,找出來那把湘妃竹的扇面。明心不知這把扇子來歷,見擱在香如故眾人送的禮物里,怕碰壞了還給扇子找了個匣子裝著。
阿福拿出扇子,褪下了手上的翡翠鐲子。這鐲子是媽媽送的,可另一只在阿芙手里,她舍不得扔卻越不愿意戴了,用帕子緊緊裹了幾層,放進(jìn)匣子里裝好。她便拿著扇子站到了窗前,用盡全身力氣扔了出去。
“啪”,阿福聽見扇子落在地上的聲音,她深吸一口終于釋然。
次日,阿福是穿著徐婆子給她訂的嫁衣出門的。為了襯那一身朱紅的嫁衣,她還特地畫了個美麗的妝,涂了正紅唇脂,越發(fā)顯得明目皓齒,艷若芙蕖,若不是她年歲不足,定然還能更盛幾分。
阿福照了照鏡子,心里生出幾分待嫁的忐忑,朱公子看到她這樣,會更喜歡她一些嗎?
燕王親來接她,看她一身紅妝,臉色恢復(fù)了幾分紅潤,也覺得高興,不顧眾人眼光,親自抱了她出門。
阿福只想著朱公子會不會喜歡她的裝扮,沒想到朱公子行事這么放蕩不羈,羞得不敢抬頭,只蜷著身子把頭埋在朱公子懷里,做了一只縮頭的小烏龜。可環(huán)在朱公子脖子上的手卻是聽從心意舍不得撒手,嘴角也默默掛了笑。
今日她就出嫁了,以后朱公子就是她的夫君和依靠。這么想著阿福倒也不覺得被人盯著看有多羞臊了,她悄悄抬起頭看了朱公子一眼,面如冠玉、唇若含朱、鼻如懸膽、劍眉星目……她把自己能想到的形容美男子的詞都拿來夸了朱公子一遍,咧著嘴偷偷笑了,朱公子長得真俊呀。
馬車是停在別院門口的,燕王這抱美而行的風(fēng)姿整個別院的人都看見了,見慣了揚州風(fēng)月的別院眾人和吳明德只覺得理所當(dāng)然,甚是風(fēng)流,燕王府的侍衛(wèi)們卻是頭一回見自家高冷王爺冰山融化,春暖花開,看得眼睛都直了。
曹正淳“啪啪啪”幾連拍,把那幾個沒出息的打醒,自己挺直了腰桿,真是沒見識,這才到哪呢,他賭一年俸祿,往后更“昏庸”的王爺也能見得到。
“下回不要當(dāng)著人前這樣了,不好。”阿福打心里很喜歡朱公子這樣寵愛她的感覺,可是又怕對朱公子的名聲不好。
燕王剛把阿福放在車?yán)铮捅话⒏@×诵渥印?br/>
“如何不好?”燕王看她紅得耳朵都要滴血了,就連額頭上的朱砂痣都越發(fā)的紅得跟珊瑚珠子似的,說話不敢看他,長長的眼睫毛顫呀顫,不由好笑,小丫頭還知道害羞了。
“有損公子的顏面,”阿福終于鼓起勇氣抬頭看他,可一遇到朱公子深邃的目光她就又成了縮頭小烏龜,深深地低下頭去了。心里再一次感嘆,朱公子長得可真是好看吶。
少女情懷總是詩,如此英俊多情的公子,怎么能不輕易愛上他呢。
“我抱自己的人,損什么顏面,”燕王殿下霸氣十足,“旁人羨慕都還來不及。”
一開始對她好,主要是受了夢境的影響,可處了幾日,這樣可憐可愛的小姑娘,就算不曾做過夢,他也想要對她好,只是目前好的方向無法與夢里一致。
燕王揉了揉阿福的頭,“別胡思亂想,我對你好,旁人只有羨慕的,誰也無法中傷你我。”
他說什么她都信,阿福心里甜滋滋的,乖乖點了頭。
“這里到碼頭不遠(yuǎn),你自己一個人不要害怕,”燕王不放心的交代了一句。她本來年紀(jì)就還小,正是該被父母長輩寵著的時候,如今卻以姬妾的身份,將要被他帶到千里之外的京城。
她已經(jīng)不是小孩了,都是出嫁的大人了,怎么能用哄小孩子的語氣跟她說話!可是朱公子這樣跟她說話,她也覺得好開心,阿福抿了抿唇,含羞帶怯地看了跟前高大的男人一眼,“我知道公子在外面,就不怕了。”
甜言蜜語,阿福她也是很會說噠!
燕王一不留神就被喂了一嘴糖,心里頭甜滋滋的,語氣柔軟的說了一個“乖”,這才從車?yán)锍鋈チ恕?br/>
阿福馬上撲到車窗前,臉蛋紅撲撲的看著她家朱公子干凈利落的翻身上馬。啊呀,我家公子真厲害!
“明德就不必送我了,”燕王坐在馬上,對正艱難地往馬背上爬的吳明德道。
平日里出門都是靠馬車和轎子,從沒打算學(xué)騎馬的吳明德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公子見笑了,我這就能上馬了。”燕王殿下來他沒能迎接,燕王殿下走,他怎么也要去送啊。
“不必,”燕王覺得吳明德爬馬背的樣子很傷眼睛,并不想再看,他語含深意的對吳明德說,“要起風(fēng)了,該收拾的東西都收拾好,免得淋了雨。”揚州知府為人不錯,并非尸位素餐之輩,倒是可以用。
吳明德其實沒聽的太懂,卻也知道燕王是好心提醒,忙立正站直了,正正經(jīng)經(jīng)鞠了一躬,“多謝公子提醒。”
待目送燕王一行遠(yuǎn)去了,吳明德立刻對身后的小廝大叫,“快備車,本公子要回家!”
卻說阿福坐著車到了碼頭,就有一個十七八歲的丫頭來扶她下車,“奴婢翠眉,是公子身邊伺候的,公子吩咐奴婢來伺候姑娘。”
阿福溜了這位翠眉姑娘一眼,有些酸,無他,這個丫頭長得也太好看了吧,杏眼桃腮的,雖然是比不上她啦,但是也是一等的貌美呀。瞧瞧她說的話,是公子身邊伺候的,哼,她還是公子的枕邊人呢!
“翠眉姐姐辛苦了,”阿福小心眼的在心里頭的小本本上記了翠眉一筆,語氣也不冷不熱。
翠眉微微皺眉,果然是瘦馬出身,如此煙視媚行,不知禮數(shù),她克制自己的不喜,扶著王爺買的瘦馬上了船。
燕王假作商賈身份,帶了一艘三層的大船下?lián)P州,阿福看這船十分氣派,又在心里對朱公子更崇拜一分,自家公子真是厲害能干,這么年輕就有一艘大船呢!
她站在甲板上,往下望,碼頭上人來人往,騎著白馬穿著寶藍(lán)衣袍的朱公子真是佳人獨立。
燕王正在貫徹自己的商人身份與綢緞莊的掌柜寒暄,忽然心有所感,抬頭望去,正巧與阿福的目光碰在一起。他嘴角揚了揚。
阿福忍不住笑彎了眼睛。
“姑娘,甲板上人多眼雜,還請姑娘回房,”翠眉認(rèn)為阿福舉止輕浮,越發(fā)不喜,催著她進(jìn)去。
阿福依依不舍地看了燕王一眼,這才進(jìn)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