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我太難了
    如果可以選,周恕根本不想在人前出這個風(fēng)頭。
    但是沒辦法,肖宗水把他推出來,是陽謀。
    除非他和肖宗水翻臉,否則的話,他就必須完成肖宗水布置的任務(wù)。
    翻臉?
    他現(xiàn)在好像還沒有那個實力。
    所以目前來說,完成任務(wù),是他唯一的選擇。
    三個月上交三千把虎賁刀,他一個人肯定是完不成的,就算能完成,也不能那么干。
    正常鑄兵學(xué)徒,誰能三個月鑄造三千把虎賁刀?那不是明擺著告訴別人,自己有問題嗎?
    一個人做不到,那就得依靠眾人了。
    肖宗水分派了三四十人過來,總不能讓他們閑著吧?
    至于說把虎賁刀的鑄造秘方透露出來,這一點周恕倒是沒怎么放在心上。
    原本虎賁刀的鑄造秘方就已經(jīng)被肖宗水巧取豪奪走了,現(xiàn)在被更多人知道,對周恕也不會有更大的損失。
    而且,區(qū)區(qū)虎賁刀的鑄造秘方,周恕還真是沒有看得太重。
    虎賁刀,說到底也不過是鋒利的制式長刀。
    制式兵器的鑄造秘方,價值有限。
    如果是入品兵器的鑄造秘方,周恕絕對不會是這個態(tài)度的。
    從張一北手上接過錘子,周恕試了試重量,然后取了一塊鐵料仿佛火爐之中。
    他的動作不快不慢,每一步都中規(guī)中矩,沒有玩什么花招。
    甚至為了讓眾人看清楚,他還刻意放慢了速度。
    否則的話,以他這些天鑄造虎賁刀練出來的熟練度,一個時辰,他就能把虎賁刀給鑄造出來!
    張一北看著周恕的動作,眼睛一眨不眨。
    他自信自己之前的鑄造過程并未出錯,他是嚴(yán)格按照鑄造秘方記錄的火候程序來進行的,怎么會不行呢?
    他倒是要看看,這周恕,如何把這虎賁刀鑄造出來。
    “叮叮當(dāng)當(dāng)——”
    周恕終于開始打鐵。
    單調(diào)的敲打聲落在眾人耳朵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眾人都覺得周恕敲擊刀坯的聲音,帶著某種節(jié)奏,聽著竟然像是樂曲一般好聽。
    時間一點點流逝,長刀在周恕鐵錘之下漸漸成型。
    “噗嗤——”
    一陣白霧彌漫看來,周恕裝模作樣地擦了一把汗,把刀扔到鑄造臺上。
    “成了!”
    “大家都看清楚了嗎?”
    現(xiàn)場一片安靜,沒有人回答,所有人臉上的表情都如出一轍,懵。
    雖然周恕打鐵的動作看著挺讓人舒心,但是說實話,他們還真是沒看出什么門道。
    “你不會是鑄造了一把制式長刀來糊弄我們吧?”
    張一北皺眉道。
    “張老哥,你是行家,說這種話可就有點過了?!?br/>
    周恕面無表情地說道。
    他握住刀柄,隨手一揮,不見如何用力,鐵砧下的木樁,已經(jīng)被他直接斬成了兩截。
    “制式長刀,便是精品,也只能破甲一重,虎魄刀,能破甲三重,張老哥要是不信,大可去驗兵場試刀?!?br/>
    周恕平靜地說道。
    張一北啞口無言,他又不是瞎了,這把刀比尋常制式長刀鋒利這么多,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來?
    他剛才那句話,不過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他有點不愿意接受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鑄兵實力竟然比自己更強。
    最關(guān)鍵的是,他旁觀了周恕鑄兵,愣是沒看出什么門道!
    看到眾人的表情,周恕也反應(yīng)過來了,心中暗自嘆氣。
    難怪這些人只是鑄兵學(xué)徒呢,他們的資質(zhì),還真是一言難盡。
    自己都慢動作演示了,他們竟然什么都沒看懂。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如果真的是那種資質(zhì)卓絕之人,只怕早早就成了鑄兵師了,怎么會待在九十七號工坊這里呢?
    在鑄兵司大半輩子都還是鑄兵學(xué)徒,對他們的天資,也確實不應(yīng)該報太大的期望。
    周恕現(xiàn)在隱約有點明白了肖宗水為什么會多此一舉地讓自己來負(fù)責(zé)這個任務(wù)。
    不會是因為他知道虎賁刀,別的鑄兵學(xué)徒鑄造不出來吧?
    “周——”
    人群中,一個鑄兵學(xué)徒開口道,他有點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周恕,叫名字吧,顯得有些不尊重,叫老弟吧,他又沒有張一北的資歷。
    索性不加稱呼,他繼續(xù)說道,“我不太明白,為什么張大哥每一步都和你一樣,他沒成功,你卻成功了呢?”
    “只是看似一樣而已?!?br/>
    周恕搖搖頭,開口道,“鑄造秘方里說得很清楚,鑄造過程,要輕重有度——”
    “我當(dāng)然知道。”張一北說道,“什么時候該重,什么時候該輕,我怎么可能不清楚?”
    “問題在于,你重的時候不夠重,輕的時候,又不夠輕。”周恕搖頭道,“最重要的,你的節(jié)奏不對?!?br/>
    “要鑄造虎賁刀,節(jié)奏很重要,就好比這一步,重錘擊打三十六下,需要一口氣連續(xù)擊打三十六次,中間不能有絲毫停頓?!?br/>
    “而這里,擊打十二次,每一次擊打中間,都要停頓一下?!?br/>
    周恕一點點地拆解著向眾人講述鑄造虎賁刀的過程。
    這整個過程,需要捶打三千七百六十八次,每一次捶打,都有嚴(yán)格的規(guī)定。
    這些鑄兵學(xué)徒,以前鑄造制式兵器,只要用力打鐵就行了,哪里有這么多講究?
    就算有些講究,與這虎賁刀比起來,也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便是張一北,也聽得一陣陣頭大,三千多種不同的打鐵方式,單是記下來,就已經(jīng)不可能了。
    這如何能在打鐵的過程中保證不出差錯呢?
    這還是人能做到的嗎?
    眾人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向周恕,他們想不明白,周恕是如何做到三千多次敲打,次次不出差錯的。
    要知道,打鐵的過程中,可沒有太多的考慮時間,否則的話,隨時可能會失敗。
    周恕以前沒有細(xì)想,現(xiàn)在跟這些人一拆解,他才醒悟過來,這虎賁刀,鑄造起來好像真的有點難啊。
    三千多次敲打,順序、力道、節(jié)奏,全都要對,才能鑄造出一把虎賁刀。
    這就要求鑄造者不但要把這些全都牢記在心,還要能夠不假思索地用出來,難度不是一般地大啊。
    “給我兩年時間,我一定能夠掌握這虎賁刀的鑄造方法!”
    張一北沉聲道。
    說完,他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周恕的臉色更加難看,兩年?
    別說兩年了,兩個月時間都沒有!
    肖宗水三個月就要三千把虎賁刀,別看他們有四十人,但是任務(wù)量也不小,想要完成任務(wù),必須要馬上開始鑄造才行!
    兩年才能掌握,那時候,他們這些人墳頭的草都有三尺高了!
    完不成任務(wù)的下場,眾人都是心中有數(shù),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十分難看。
    張一北需要兩年時間才能掌握虎賁刀的鑄造方法,他們的鑄兵實力還不如張一北呢,需要的時間只會更長。
    幾乎是下意識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周恕。
    周恕當(dāng)中鑄造了虎賁刀,不知不覺之中,眾人都把他當(dāng)成了真正的領(lǐng)頭人。
    連張一北都沒了之前的傲氣,對周恕拱手道。
    “周兄弟,你技藝高超,可有什么辦法教我們?”
    “是啊,周兄弟,你想想辦法吧,這實在是太難了?!?br/>
    其他鑄兵學(xué)徒也紛紛開口道。
    “這要是完不成任務(wù),主事大人不會放過我們的,他可不會聽我們解釋的。”
    “周兄弟你是怎么做到這些的,有什么訣竅告訴我們嗎?大不了,賞錢我們分一半給你?!?br/>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都再說讓周恕想想辦法。
    周恕聽得直翻白眼,我能有什么辦法?我也很絕望的好吧!
    方法我都已經(jīng)教給你們了,每一步都拆解這么細(xì)講給你們聽了,你們做不到,我能怎么辦?
    虎賁刀的鑄造方法雖然繁瑣,但是在周恕看來,也沒有難到學(xué)不會的地步,就算沒有神兵圖譜,他覺得他花幾天時間也能掌握。
    難到這就是學(xué)霸和學(xué)渣的差別?
    周恕苦中作樂地想著。
    “大家先別著急,讓我想想。”
    周恕嘆氣道,他倒是不想管這些家伙,可是不管又不行。
    沒有他們幫忙,就算他暴露全部實力,三個月也是鑄造不了三千把虎賁刀的。
    唯一的辦法,就是讓這些人都學(xué)會鑄造虎賁刀。
    可是教一群學(xué)渣解題,真的很難啊。
    周恕無語望蒼天。
    要怎么樣,才能讓這些人開竅呢?
    要是有足夠的時間,他或許能用前世的方法調(diào)教一些張一北這些人。
    可惜他現(xiàn)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真要是有那個時間,都不用張一北這些人,他自己都能把三千把虎賁刀鑄造出來!
    “周兄弟,你如果有什么辦法,還請不吝賜教?!睆堃槐惫肮笆?,文縐縐地說道,“你說怎么做,我等便怎么做,絕對不會有半點違逆!”
    “如果能順利完成這次任務(wù),周兄弟你就是我們大家伙兒的恩人!”
    張一北這些人也著急啊,在鑄兵司,完不成任務(wù)的后果非常嚴(yán)重,他們既然已經(jīng)被肖宗水召集起來,那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沒有拒絕的余地。
    對他們來說,完成任務(wù),是唯一的選擇。
    要完成任務(wù),周恕又是他們現(xiàn)在唯一的希望。
    “請周兄弟救救我們!”
    眾人在張一北的帶領(lǐng)下,齊聲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