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六零年代 ！
    周一葉青無精打采坐在辦公室，聽大家開會討論。
    “糧食還是不夠！我們要趁熱打鐵，我建議要馬上開始下一批！”蔣書記道。
    大家意見自然是都同意，可是下一家找誰呢？
    “還是去石廠長的鑄鐵廠吧？輕車熟路?！泵系V長建議。
    “小葉怎么看？”周礦長點名。
    葉青笑了笑：“我想起一個小……故事。”
    “呵呵，小葉說說?！笔Y書記也笑。
    葉青清清嗓子：“生產(chǎn)隊放羊的姑娘想給心上人織件毛衣，于是就偷偷的拔羊毛……每天一點的慢慢攢起來，白天趕著一大群羊吃草，晚上悄悄地織毛衣……等到還差一只袖子時候，突然被人發(fā)現(xiàn)啦，你們猜為什么？”
    “生產(chǎn)隊那么多羊，拔點羊毛算啥？誰能知道?。繙适潜蝗私o舉報啦！”任大姐評論。
    葉青搖頭：“不對！”
    “那是咋發(fā)現(xiàn)的？”眾人都問。
    葉青一本正經(jīng)：“那姑娘只按住一只羊拔毛，揪成禿子啦……”
    “哈哈哈……”
    “凈瞎說！哪有這么缺心眼的？”
    “準又是小葉瞎編的！”
    都笑夠了，大家開始低頭琢磨。
    蔣書記敲著桌子道：“意思都明白，大家表個態(tài)吧，是繼續(xù)只跟石廠長那一家合作，還是……”
    周礦長拍桌子：“我贊成小葉的，勻著來，不能只拔一家的毛！”
    “知道的人越多風(fēng)險也越大……”孟礦長擔(dān)憂。
    葉青算算時間，這場著名的/已經(jīng)開始不短時間，大家都各自保密，誰都以為別人不知道，其實都在悄悄干！
    百貨商店的后門大開著，新進的糕點布料不等上柜臺就賣光了。
    木材廠的木料計劃內(nèi)幾千噸，卻永遠都告訴你沒有，賣光了！
    如果不是今年新南市雨災(zāi)，礦上的職工餓著肚子下井，他們也不會走這一步。
    后果當(dāng)然葉青也知道，和風(fēng)細雨，不問不逼，不戴帽子，既往不咎……
    疼愛子女的父母怎么會因為孩子吃不飽偷嘴而大發(fā)雷霆呢？
    大哥大姐都敢犯錯，小弟小妹不抓緊時間有樣學(xué)樣，那才叫吃虧！反正孩子多父母一時半會兒也看顧不全。
    “這事兒……大家都心知肚明，兄弟單位都在餓肚子，咱們也拉一把唄？”葉青建議。
    不想有風(fēng)險，除了保密外，就是拉著別人下水一起干，知道的人越多反而越安全。
    兄弟姐妹一起淘氣，父母知道也不會怎么樣。當(dāng)然，像二臭那樣偷嘴不成就砸鍋的壞孩子，受到什么嚴厲懲罰那也是咎由自取。
    會桌上一片沉默，紛紛沉思。都是大風(fēng)大浪走過來的人，有的還上過戰(zhàn)場，局勢輕重處事原則都有考量，并不比葉青這個先知差。
    “我同意！兄弟單位有多少算多少，都拉一把！”
    “我贊成！不止光是鐵鍋，瓷器廠，木器廠，搪瓷廠化工廠……都需要我們幫助。”
    “沒錯，兄弟姐妹互相幫助，不圖別的，就是讓職工能吃上一口飽飯！”
    “就這么決定！”蔣書記拍板。
    時間緊迫，確定好大方向，下面就開始著手準備，有了上次的經(jīng)驗，這次更是駕輕就熟。
    “紅薯不要太多，以玉米面雜糧為主?！?br/>     “這次還是搞鐵鍋?！?br/>     “司機和押車的還是上次那批年輕人，他們表現(xiàn)不錯?！?br/>     王大壯他們上次“出差”，每人發(fā)了二斤小米和五斤紅薯作獎勵，廠委的人和大家一樣都去食堂改善，誰也沒往自己家拿一斤糧食。
    定好出發(fā)時間，這次還是蔣書記任大姐葉青跟車，趙礦長和李礦長主動要求跟著去，替下孟周兩位礦長，以后都要輪著去，這是納投名狀的意思……
    一切安排妥當(dāng)，這天晚上，趁著漆黑夜色，礦區(qū)后門悄悄打開，三輛大卡車又一次出發(fā)了。
    半路時候和一礦的四輛大卡不期而遇，兩邊默默閃燈打個招呼，默契拉開距離。
    天亮?xí)r刻到達一座陌生的縣城，等到廠子開門，蔣書記趙礦長李礦長進去談的。
    早晨天涼，車上任大姐蓋著棉被打盹，葉青捂著軍大衣神情恍惚。超過快一周了！怎么辦？難道真的懷孕了？葉青閉著眼睛想最壞結(jié)果，忐忑不安。
    蔣書記那邊超乎尋常的順利，快中午時候，一大車鐵鍋裝好。
    “這次咱們往北面走遠點，給一礦的兄弟騰出地方，我看他們足足開了四輛大卡車，恐怕是要大干一場了?！笔Y書記交代。
    大家紛紛表示沒意見。
    又是長途奔波，晚上時候大家在一個小縣城落腳，住到招待所，太累了！
    葉青和任大姐一個房間，兩人要了一壺開水，就著吃了幾個孫耳勺特意給他們烙的燒餅，洗漱過顧不上聊天，倒頭就睡。
    天蒙蒙亮?xí)r候，隊伍繼續(xù)出發(fā)了。
    天光大亮?xí)r候，葉青迷迷糊糊下車，見是北方常見的農(nóng)村布局。
    一家家土坯房坐北朝南，低矮的籬笆墻，院子里雞籠豬圈，自留地各種蔬菜瓜果在溫暖秋日里長得茂盛，碩果累累。
    “鐵鍋下鄉(xiāng)啦！”
    隨著王大壯熟練地一聲吆喝，新制定的小黑板擺出來，馬上又和頭一次那樣熱火朝天。
    “任大姐，你盯著啊，我去村里頭看看?！比~青說。
    任大姐顧不上抬頭：“你去吧！我能行！”一回生兩回熟。
    葉青下了車，抬手擋著著陽光，朝村里的農(nóng)家院走去。
    房子和前洼子村那邊很像，趕了兩天的路，車上也沒有導(dǎo)航儀葉青辨不清方位，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北澤什么位置。
    “有人嗎？家里有人嗎？”葉青站在門外喊。
    不一會兒，從后院出來個大嫂，“你找誰？”
    葉青馬上笑臉：“大嫂子，我城里來的，跟你買點自留地的青菜行不？”
    空間里的蔬菜瓜果早就吃光，副食供應(yīng)縮減成每月一張券，這陣子葉青才恍然發(fā)覺自己竟然沒青菜吃了。
    習(xí)慣了別人的照顧竟成了依賴，這些毛病以后都要慢慢改過來。
    大嫂打量葉青幾眼便點頭同意。
    “六毛錢一斤，超過五斤加收一斤糧票，你自己裝吧?！?br/>     以前城里人來買過，價錢她們村里的人都門清。別看自家地里隨便種出來的東西，他們城里人沒有小本本小票票就吃不到，金貴著呢！俺們稀罕你們城里的點心花布，你們不也稀罕俺們農(nóng)村的瓜果青菜？想吃就別嫌貴，公安局的人來買都一分不給便宜呢！
    葉青咋舌，真夠貴的！副食店的大白菜才二分錢一斤！算了算了，再貴也得吃啊！
    掏出麻袋，葉青就去了自留地。
    大冬瓜，長豇豆，小油菜，土豆圓茄子……
    葉青一邊摘一邊嘀咕，這個能放四五天，要留到最后吃，這個能放兩三天，下頓再吃，這個放不住，我走了你明天就吃……猛地停?。骸盎斓?！老娘有空間！想放多久就放多久！”
    不再胡思亂想，葉青手快腳快，撿著維生素含量高的青菜大把大把往麻袋裝，她可不想再吃營養(yǎng)藥片了。
    沒有稱重前葉青不能往空間收，她怕偷雞摸狗的行為惹怒老天爺，再收回對自己的優(yōu)待。
    “大嫂子！稱重吧！”葉青拎著一□□袋青菜喊。
    大嫂子眉開眼笑，拿出扁擔(dān)壓上石塊估算重量，這是農(nóng)家的土稱，石頭一早在生產(chǎn)隊稱過，每塊多少斤都有數(shù)。
    “總共三十七斤！二十二塊零兩毛錢，七斤四兩糧票！”
    這賬算的！精準飛快！
    葉青見石塊磨得溜光水滑，顯然是用慣的，應(yīng)該沒有挨坑，認命掏出錢和糧票。
    給完錢葉青沒走，還站在原地。
    “大嫂子，尼龍襪你要不？還有毛巾枕巾香皂肥皂？都是城里花工業(yè)券買的呢！”
    葉青又掏出東西展示。
    大嫂子果然被吸引住，如今嫁閨女娶媳婦都講究幾尺布幾雙襪，一個盆幾條腿……這些花工業(yè)券的東西農(nóng)村人可不好買。
    “咋賣呢？”大嫂子問。
    葉青笑瞇瞇盯著剛遞給她的一沓子錢報價，心想你賣得貴我也不手軟。
    大嫂子手里的錢還沒捂熱，說啥也舍不得。
    “要不再讓你裝一麻袋青菜？還是這個斤數(shù)？”大嫂打算繼續(xù)以物換物。
    葉青搖頭：“不行不行！青菜在副食店才兩分錢一斤，哪能換這么些日用品啊？”
    “你們城里買菜還要副食券呢！”
    “你們農(nóng)村也沒工業(yè)券?。俊?br/>     討價劃價，最終同意葉青再裝兩麻袋青菜，大嫂可主動說的，不用過重，裝滿為止。
    葉青這回就不客氣了，一大片自留地，郁郁蔥蔥的蔬果瓜菜，大南瓜大冬瓜！使勁裝，使勁裝……
    “哎呀！你這麻袋可真能裝！拎的動嘛你！別閃了腰！”大嫂子心疼的直撇嘴。
    葉青回頭笑笑：“謝謝嫂子關(guān)心我！”
    大嫂白眼。
    離開這家，又走了十幾戶，葉青花了五十多塊錢，二十來斤糧票，零七八碎的香皂肥皂工業(yè)券油票散出去不少，給自己存夠了兩三個月的蔬菜瓜果。
    夠吃一陣子啦！葉青心滿意足。
    村頭那邊的鐵鍋銷售已經(jīng)接近尾聲，三大車滿滿的裝好糧食，大家都在地上坐著歇息，遠遠就看見葉青拖著個□□袋走過來。
    “小葉！你這是弄得啥？”都圍過來。
    葉青氣喘吁吁打開，大家伙兒湊過來一看，竟是小半袋子綠油油的青菜。
    “呦！我怎么把這茬給忘了？好不容易來一趟，得給自己家里買點蔬菜糧食，我也去！”任大姐心急站起來就跑。
    “等會兒，任大姐！你知道啥價嗎？”葉青喊住。
    任大姐停住回來：“幾分錢唄！農(nóng)村現(xiàn)在又不稀罕這些，還能啥價？”
    葉青無奈舉著手指頭比劃個六。
    “六分？”任大姐迷惑。
    蔣書記笑笑：“六毛吧？”
    葉青點頭：“每五斤還加收一斤糧票！”
    一片咋舌聲。
    趙礦長嘆氣：“夏天新南黑市興旺哪會兒差不多也是賣這個價，農(nóng)民兄弟都發(fā)財啦?！?br/>     李礦長也笑：“一季菜能賣出我一年工資的價！要不農(nóng)民大哥怎么進城都騎自行車呢？”
    說歸說，到底大家都吃供應(yīng)，新南的黑市也沒了，有錢沒處買。于是誰也不想放棄這個機會，都掏出錢算算看夠買幾斤的。
    葉青把工業(yè)券油票燃料票怎么換也都詳細說了，何二勇王大壯他們都紛紛掏兜。
    “咱們省的工業(yè)券和票證他們能用么？”
    “人家肯收就是有辦法兌換，這東西有效期長，去趟兩省交界不就都換了？各取所需，跟咱們差不多嘛？”蔣書記說。
    大家都笑。
    “農(nóng)民兄弟精明著呢！”
    “那是幾千年和大自然作斗爭總結(jié)出滴智慧……”
    葉青嘆氣，逼得沒辦法了，什么主意都是人想出來的。
    一群人分撥分批的去農(nóng)戶家買菜，多多少少的都買了些。
    任大姐最后才興沖沖的回來，菜沒買，倒是背了一口袋的玉米面。
    “五毛五一斤！這可是糧食！比蔬菜還便宜呢！劃算！”
    各家有各家過日子的打算，任大姐孩子多，現(xiàn)在想的還是填飽肚子，農(nóng)村還一家子親戚支應(yīng)呢，不怕沒菜吃。
    東西放到車上裝好，剛剛過了中午，大家席地而坐，隨便吃了一口，又上路了。
    十幾個輕壯工人在后車斗押車，兩個女同志和上了年紀的礦長書記分坐在駕駛座旁邊，葉青迷迷糊糊開始打盹。
    “這是到哪了呀？”
    “惠安縣?！?br/>     “呦！小葉你對象不就這兒的？你不去看看？”
    葉青猛地驚醒，看著車窗外閃過的一排青色的平房，還有熟悉的單位門牌。
    “停車！”
    司機踩下剎車，示意前面的兩輛先走。
    “我去去就回來，等我兩分鐘！”葉青交代完就跳下車。
    熟悉的大道和拐角，轉(zhuǎn)過去走不遠就到了熟悉的門牌前。
    屋子門大敞著，一陣陣說笑聲。
    “該你了！快出牌！”
    “我三個a，炸！”
    “我四個七，轟你！”
    “我四個八！”熟悉的聲音。
    周末下午，心情似乎格外輕松。
    葉青就站在門外不遠，不錯眼的盯著背對著自己，坐在桌上甩牌的熟悉背影。
    王公安先愣住，怔怔看著外面。
    白襯衣米色褲子，外面套著一件淺粉色寬松的雞心領(lǐng)羊絨衫，露出里面襯衫尖尖的領(lǐng)子。兩根短辮子松散扎著，發(fā)絲一下下吹到白凈面龐，嬌嬌俏俏地站在那里。
    誰??！這是？好像在哪兒見過啊？電影里？
    “老王，你倒是出牌??！發(fā)什么呆？見著鬼啦？”徐友亮喊。
    和老王坐一面的劉局笑呵呵放下牌：“他沒見到鬼，見到你的天仙啦！還不趕緊回頭看看，誰來啦？”
    徐友亮一怔，再回頭時已經(jīng)滿眼狂喜，扔下牌就大步走出去。
    “葉青！”
    葉青笑瞇瞇地站在原地。
    徐友亮走到近前：“你想通了？還是……”眼神瞟向她腹部。
    葉青低下頭，舉著小手指勾了勾，這是平時讓他俯下身說悄悄話的小動作。
    徐友亮唇角上挑，眼睛里滿滿柔情笑意，雙手插在褲兜，微微俯下身，側(cè)耳傾聽。
    “啪！”
    葉青甩了甩發(fā)疼的右手，轉(zhuǎn)身就跑。
    “葉青！你給我站住！”
    徐友亮青筋暴起，忍著臉頰火辣的疼痛就追。
    葉青快步跳上車，利落關(guān)門。
    “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