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二十章 奸 情曝光
第二日,宋小花醒來后對于自己居然好端端躺在床上一事,小迷茫了一把,然后便迅速將此事歸結(jié)為睡糊涂之時的下意識爬床行為,于是不再深究。
并且,也正如陸子期所料的那樣,馬虎成性的她,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那張藥方已經(jīng)不翼而飛了……
因了前一宿幾乎完全沒睡,昨日又折騰了一整天,故而今兒個便起得遲了,且一直懨懨的沒什么精神,索性窩在家中一口氣囫圇吞棗地看完了元昊給她的那本書,沒有去茶樓。
第三日,宋小花又恢復(fù)了生龍活虎的模樣,買完早點又買菜,回來后將書中那些能用在本地菜市場里買到的食材制作的菜肴點心給一一找出,決定抄錄下來,留待日后慢慢實踐。
陸凌這個孩子有的時候真是乖巧得不可思議,本該是一刻也閑不住滿地到處亂串的年紀(jì),卻幾乎從來不出門玩,一直老老實實地待在家里。
若是見到宋小花在忙,便會安安靜靜地在一旁看著,或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再不然,就是宋小花現(xiàn)在看到的這樣,撿了石塊瓦片什么的在地上寫寫畫畫。
有了前兩次被摔的經(jīng)驗,這一次宋無缺一見宋小花過來,便立馬很自覺地從陸凌的膝頭上跳了下來,不過落地的時候沒站穩(wěn),還是摔了個名副其實的‘狗啃泥’……
“凌兒,你為什么不用紙筆來練字?”
“爹爹說,先要在地上練好了才行,不然會浪費紙墨。”
“切!這樣能練得好才怪!”宋小花對這樣的教育方式嗤之以鼻:“去你爹的書房拿紙筆過來,我們一起寫字玩兒?!?br/>
陸凌很認(rèn)真地問:“寫字,怎么能玩呢?”
宋小花嘆了口氣:“凌兒呀,你再這樣下去,就要跟你那老爹一樣,成個一板一眼的老古董了!小孩子就是要有小孩子的樣兒才行,不要總是老氣橫秋地學(xué)大人。聽我的準(zhǔn)沒錯,有什么事兒我擔(dān)著!”
陸凌對她前面的那一大段話聽得似懂非懂,但最后一句卻是非常明白的,當(dāng)下不再猶豫。
宋小花候在書房外接過陸凌分撥抱出來的筆墨紙硯,并沒有進(jìn)去幫忙。
那里,有他的前妻。那里,是他們兩人的世界……
于是陸子期今兒個回到家時所看到的情景是,一大一小兩只花貓,還有一只黑得越加純粹的狗。
對著前廳桌子上的一片狼藉呆愣了片刻,陸子期轉(zhuǎn)身向身邊之人揖手無奈苦笑道:“讓元兄見笑了。”
“陸兄的家中樂意淘淘生機(jī)盎然,何來見笑一說呢?”
藍(lán)色的長衫,俊逸的面容,清朗的聲音。
宋小花的腦袋里‘轟’的一聲,然后敲鑼打鼓地列出四字橫幅——
‘□□曝光’。
陸子期拍了拍照舊迫不及待沖過來,卻在到了跟前時又生生剎住腳,規(guī)規(guī)矩矩叫了一聲:“爹爹’的兒子的小腦袋:“這是小兒,陸凌。凌兒,這是元叔叔?!?br/>
“凌兒見過元叔叔。”
“好個機(jī)靈的孩子,聰明沉穩(wěn),頗有乃父之風(fēng)啊!”
“委實愧不敢當(dāng)?!?br/>
“從不違心虛夸?!?br/>
相對‘哈哈’一笑,并肩入內(nèi)。
“這是內(nèi)人。遙遙,這是元兄,我新交的一位朋友?!?br/>
“拜見嫂夫人?!?br/>
“啊……”
宋小花張了嘴,發(fā)出了一個無意義的單音節(jié)。
元昊是怎么會忽然跟陸子期‘勾搭’上的?!????!!
不過看樣子,好像并沒有認(rèn)出她來。對對對,自己現(xiàn)在是女裝打扮,而且,還滿臉的墨汁,能認(rèn)得出來就有鬼了!
“內(nèi)人粗陋,沒見過什么世面,若禮數(shù)有何不周全之處,還望元兄切莫見怪才好?!?br/>
“陸兄實在是太過自謙了,嫂夫人能潑墨揮毫,又豈是尋常的女子?”
陸子期看了看這位正嘴角直抽的能‘潑墨揮毫的大花貓’,眼簾一垂,偏首低咳一聲,沒有說話。
元昊則渾然未覺似的看向了依然在墨汁里打滾的狗狗:“陸兄家里竟然連一只小小的狗兒都滿身墨香,真真兒可當(dāng)?shù)蒙稀畷汩T第’這四個字了?!?br/>
陸凌聽了頓覺自豪,大聲地向元昊介紹道:“元叔叔,它叫無缺!”
“無缺?好名字!”
宋小花的嘴角抽得越加厲害,形似痙攣。
陸子期終于再度開口:“元兄,請隨在下來書房,將那本書拿給你?!?br/>
元昊又對宋小花行了個禮:“嫂夫人,失陪?!?br/>
“啊……”
宋小花依舊只發(fā)出了單音節(jié)。
不知道的定然會以為她是個啞巴,或者是個傻子,或者是個傻啞巴……
隨著陸子期進(jìn)了書房,元昊的目光自那塊牌位上一掠而過,旋即贊道:“陸兄的藏書竟如此之多!”
“大多只是些閑散的無用書籍,必入不得元兄的眼?!标懽悠谧咧?xí)芮?,抬手取下一卷書來?br/>
元昊則負(fù)手信步來到書桌處,視線一轉(zhuǎn),被像是隨手放于其上的一張紙所吸引,歪頭看一眼,薄唇微微一抿:“陸兄,如果在下判斷的不錯,這好像是張養(yǎng)胃的方子吧?”
陸子期笑道:“正是,沒想到元兄也通曉醫(yī)理。”
“談不上通曉,略知皮毛罷了?!痹挥肿屑?xì)看了看:“不過,依在下的拙見,陸兄這方子里最好能再加上一味藥,雖不至于影響藥效,卻會讓藥茶的口感好上一些。”
“哦?那自然最好不過了!元兄你是不知,這藥茶的味道委實不怎么樣,每當(dāng)我喝的時候,都會忍不住覺得,那開方子的大夫八成是因為對我有什么不滿,卻又不敢明言,所以才用這樣的方式來提醒。為此,我可是已經(jīng)深刻自省了兩天了。”
元昊放聲一笑:“在下雖才到貴縣短短幾日,但所見所聞盡是百姓對知縣陸大人的敬仰稱贊,又怎么會有人對陸兄你心存不滿呢?”
陸子期將書交給他,搖頭道:“元兄此言差矣,為一方父母官便自當(dāng)為一方百姓謀福祉,此乃份內(nèi)事,豈當(dāng)?shù)檬裁淳囱龇Q贊?何況,即便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卻依然難免會有疏漏不到之處,又豈能保得人人盡皆如意?”
“陸兄所言甚是,受教了?!痹幻C容為禮,隨即又輕聲笑道:“不過,陸兄難道不認(rèn)為,若果真有誰是以這少了一味藥的藥方來表達(dá)什么情緒的話,其實,也是件很有趣的事兒嗎?”
陸子期苦笑:“只要不會傷到人,倒也算得上是個妙招,是個雅人?!?br/>
元昊以書擊掌:“英雄所見略同!”
因為筆墨全被搬去了前廳,兩人便又說笑著結(jié)伴而來。
此時,室內(nèi)無人亦無狗,唯余狼藉滿桌。
元昊便一手托紙,一手執(zhí)筆,寫下了最后一味藥。
筆力甚輕,筆跡飄逸。
陸子期在一旁看了忍不住開口稱了聲:“好字!”
元昊將方子給他:“陸兄若是不嫌棄,改日在下便奉上一幅字畫,以聊表借書之謝意,如何?”
“求之不得?!?br/>
準(zhǔn)備離去時,恰見宋小花追著搖頭尾巴晃抖落滿身水珠的狗兒從后院串了出來,后面跟著個洗干凈了臉蛋的歡笑孩童,但宋小花自己卻還是那張黑一道白一道難辨本來面目的‘花貓臉’。
“遙遙,元兄這就要走了。”
“啊……”
宋小花發(fā)出了第三個單音節(jié)。
“嫂夫人,多有叨擾,告辭?!?br/>
元昊施禮道別,低頭時,極小聲地對她說了三個字:“宋,無,缺?!?br/>
宋小花頓時如遭雷擊,連發(fā)出單音節(jié)的功能也棄她遠(yuǎn)去了……
陸子期送完客人回來,見宋小花正兩眼發(fā)直席地坐在門廊的臺階上,微微一笑,一低咳:“遙遙,去把臉洗洗干凈,再把桌子收拾一下,準(zhǔn)備午飯了?!?br/>
“哦……”光答應(yīng),卻沒動。
“怎么?不舒服么?”
“沒……”終于慢騰騰站起身。
“對了,元兄剛才在這方子上又添了一味藥,你下午若去藥房的話,就重新抓一副吧!”
“咦?”瞳孔瞬間放大。
“是你昨晚掉在書房的門口,我后來揀起便隨手放在書桌上,剛剛恰巧被元兄看到了?!?br/>
“噢!”被嚇丟的魂,又回來了。
展開仔細(xì)瞅瞅,筆跡明顯不一樣,宋小花懸了半天的一顆心才終于放進(jìn)了肚子里。
元昊一定是從這方子知道自己是誰的,總算他反應(yīng)快,沒有露餡。
也就是說,元昊知道了她與陸子期的關(guān)系,而陸子期還不知道她與元昊的關(guān)系……
不對呀,她與元昊好像本來就沒有任何關(guān)系,聊個天而已嘛,那她緊張個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