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不見鹿
那次以后,原本陌生的兩個人竟然越發(fā)熟絡(luò)了。線上有一茬沒一茬地聊著天,線下轉(zhuǎn)個身、回個頭就能輕易觸碰到對方的微笑和善意。
轉(zhuǎn)折發(fā)生在什么時候呢?
就連林鹿自己也不知道。
它不來的時候靜悄悄,雖然很多時候百般抓撓著林鹿那顆溫潤無比的少女心;而它要來的時候吧,就如同潮汐拍岸,一個浪頭就水花四起,再也無法平靜了。
轉(zhuǎn)眼間林鹿入職已有4個多月了。季節(jié)也從辣如火的夏天來到了冷颼颼的冬天。
比較奇怪的是,林鹿一點也不覺得冷。她心底透著股熱乎勁兒正一點一點向外蔓延。
12月底的蕊湖,流光溢彩分外熱鬧。大家都在為即將到來的跨年夜精心準(zhǔn)備著。新聞網(wǎng)站也不例外。
丁主編已經(jīng)再三囑咐大家了,把12月31號的晚間時光騰出來,大伙一塊兒跨個吉祥年,邁向充滿未知和希望的新一年。
說時遲那時快。這一天很快來到了。
跨年夜那晚,大家早早地搞定了當(dāng)日的工作任務(wù),對晚上的聚會翹首以盼。女孩子們準(zhǔn)備好了跨年“戰(zhàn)衣”和美美的妝容;男孩子們也聚在一團嘀咕著直男悄悄話,也不知道在說些什么,生怕被女孩子們不小心聽到。
林鹿后來才知道,當(dāng)晚主持跨年晚宴的辦公室主任姜蜜,竟然是宇文昊的表姐。阿昊的工作也是她幫著安排的。從名字上來說,根本看不出這層關(guān)系。
伴隨著輕舞飛揚的新年音樂,林鹿和辦公室關(guān)系要好的三個姐妹手拉手步入主會場。四個涉世未深的女孩子被眼前的華美與精致深深吸引住了。
“你們來的這么早啊,不錯,很懂事。挺好的。”
辦公室主任姜蜜突然閃現(xiàn)在她們眼前,帶著那一貫強勢壓人的狠勁兒。
“蜜姐好,那我們過去坐下了。”四個人異口卻同聲。
“去吧去吧,去坐下吧,活動一會兒就開始了?!苯鄹呗曊f道。說完她還意味深長地瞄了林鹿一眼。不知何故。
落座后,四個開心不已的女孩子不時交頭接耳,對跨年夜的活動充滿了期待。林鹿一邊接著話,一邊四處張望。她在不由自主地尋找著那個熟悉的酷影。
他們……還沒有來嗎。找了半天也沒有看到他呢。林鹿尋思著。
“林鹿!你們那桌的酒夠嗎?”
“哈哈哈哈……”
是誰在調(diào)皮搗蛋啊。林鹿索性站了起來,定睛一看,原來是江騰他們在呼喝,就在正前方那桌。
而他身旁,坐著沉默不語的宇文昊。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還真是瞎勒。那么近都沒看到他……好笨~(林鹿的內(nèi)心os)
很快,跨年晚宴在姜蜜大氣的開場白中拉開了帷幕。新年致辭、文藝匯演、抽獎環(huán)節(jié)、舉杯痛飲、觥籌交錯……職場小白林鹿狠狠地見識了一回成年人的社交名場面。
這場聲勢浩大的跨年晚宴持續(xù)了整整三個小時。直到月上枝頭,夜色深邃。
“喂~鹿小乖~發(fā)什么呆呢?該走啦!”
林鹿感到有人在拍她肩膀?;仡^一看,是許星兒。再仔細(xì)一看,大家都陸陸續(xù)續(xù)離場了。
“散場了嗎?星兒。這么快?!?br />
“不快啦,都仨小時了。她們在問要不要一起打車走?!?br />
“好啊,那我們一起走吧。”她的聲音有些不情不愿。
林鹿和許星兒一路小跑穿過偌大的會場,與在大門口等她倆的歐陽蕾和阮妍匯合。
距離門口還有大約七八個臺階要下。林鹿一邊慢板地拾掇著步子,一邊不時回頭張望。像是在尋找抑或等待著什么。
可惜臺階都要下完了,她的“愿望”也沒能實現(xiàn)。
許星兒從后面迎上來一把挽住她的左臂,“走吧,小鹿?!?br />
她們商量著在車流多的地方合伙打個車,剛好能坐四個人。此時歐陽蕾已經(jīng)迫不及待揚起了她的小胖手。
正在這個時候。
林鹿的手機響了。
宇文昊三個字閃電般闖入眼簾。
“喂~“林鹿以最快的速度接了起來。比歐陽蕾的小胖手還快。
“你們……走了嗎?我們這邊兒還有一個位子,要不要過來坐?”電話里是阿昊低沉的聲音。
“呃……好的。那……過來吧。等一下?!绷致褂悬c語塞。
林鹿掛斷了電話。她的手下意識有點抖。她向其他三個姐妹胡謅了一個理由,其實是不想她們也跟過來。說完便迫不及待往阿昊的方向奔去了。
原諒我的“小自私”吧?。致箖?nèi)心os)
然后,她見到了想了一整晚的阿昊,上了這輛足以打破今晚夜色的車。
司機是今晚滴酒未沾的羅威。辦公室里除丁主編以外年紀(jì)最大的人。威哥負(fù)責(zé)把各位安全送到家。
整輛車?yán)锶麧M了人。一個人疊坐在另一個人腿上。亂哄哄的。很明顯超了載。
感覺林鹿是被硬安排進來的。
她勉強坐在已快關(guān)不上的車門邊緣,而阿昊則坐在最里面。中間那位腿上疊坐了一個胖胖的女孩,讓她根本看不到阿昊的臉。
但她的心依舊不由自主砰砰跳了起來。按也按不住的感覺。
她不知道接下來將要發(fā)生什么。她很期待,卻又害怕。她就像只奈良小鹿一樣,溫順地杵在那里。動也不敢動,大氣也不敢出。
威哥陸續(xù)把車?yán)锏娜怂瓦_了目的地。車?yán)锞椭皇O掳㈥缓土致沽恕?br />
“你們倆,我先送誰啊?”威哥扭頭問道。
“先送他/她吧!”毫無預(yù)料地異口同聲。車廂內(nèi)飄蕩著一絲尷尬。
“那到底?”威哥比劃了一個疑問的手勢,“那要不……先送阿昊吧!他住翡翠巷,還挺順路?!?br />
這次兩人都沒有作聲。心里卻在搗鼓。
威哥的白色小羚羊飆馳的很猛很大力,翡翠巷快到了。
就在這時,突然。
“阿昊,你沒事吧?!“林鹿驚恐地轉(zhuǎn)向宇文昊。
一旁的阿昊竟然毫無征兆地嘔吐起來。她不顧一切地靠過去扶住他。
“沒……事。就是有點難受。”阿昊指了指自己的胃。
“威哥……”
“啊,你還行不?阿昊。“
“還行。要不,停車把我放下吧。想下去透透風(fēng)。”
“我也一起下吧,他看上去很難受?!傲致菇舆^話頭。
“那好,你們小心點。有事給我打電話?!?br />
說完威哥便靠邊停車了。林鹿扶著阿昊踉踉蹌蹌下了車。
12月末的蕊湖,疾風(fēng)呼嘯,冰心沁骨。兩個相互懷揣著心事的人就這樣并肩行走在深冬的夜里。
他們似乎都在等對方開口說下車后的第一句話。
夜有多冷,心就有多燙。
“要不叫輛車,陪我……回家好嗎?”阿昊還是先開了口。
“行……我陪你,你看上去好難受?!绷致箿厝岬貞?yīng)道。
他們很有默契地同時停下了腳步,相互凝望了一眼,卻也沒有開口說話。
阿昊伸手?jǐn)r下了一輛車,兩人一前一后上了這輛車。
狹小的車廂此刻好像一個空房間。兩人坐的相隔甚遠(yuǎn)。不知有意還是無意。車廂里一片沉寂。只能聽到師傅抽煙的吐氣聲。
就這樣過了好一會兒。林鹿覺得自己已經(jīng)呆若木雞了。
“鹿姐……你……”
“為什么還不談戀愛?!?br />
林鹿聽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這家伙竟然叫我鹿姐。
“我……因為……因為其實……”
“就……一直沒有碰到合適的人吧。”
林鹿佯裝鎮(zhèn)定,可有些顫抖的聲音卻出賣了她。
“那……”“你覺得……要不……”
他想說什么啊。林鹿的心瞬間亂作了一團。翻江倒海的。
“要不我和你……我們交往一下?”
啊這。林鹿聽到了一直想聽到的話!
“你是不是……喝多了……”
“并沒有?!斑@是一個嚴(yán)肅而懇切的回答。
“我說的……都是真的……呃……啊……”
這時候宇文昊又開始吐了。
“你沒事吧?!”
林鹿想也沒想便湊了上去,輕撫著拍了拍他的背。小鹿一般溫柔。
“其實我……一直以來……”
他沒有回答林鹿的問題,自顧自地,表達著。
“一直以來……就……很喜歡……你?!?br />
在聽完了阿昊直球式的表達后,林鹿的臉和手心開始發(fā)燙了。心也更加慌亂了。
“有什么下車再說吧……好不好……你……你就是喝多了……”
“可別影響師傅開車了……”
“這有什么……我是真的……真的沒有喝多……”
阿昊一邊解釋,一邊繼續(xù)深情地表白。全然不顧還有第三個人在場。
一點也不像平日里那個沉默寡言酷到不行的阿昊。
不知道在場觀摩到這幕瑪麗蘇劇的司機師傅作何感想呢?
只知道他們安全抵達了目的地——阿昊的家附近。這次兩個人似乎并排著下了車。臉貼著臉的感覺。
“沒事吧……你好點了嗎……”
這次林鹿把阿昊攙扶的更緊了。就連她自己也沒意識到。
“我們……要不……在這兒……坐一下……”
他指向小區(qū)門口旁的一張長椅,似醉非醉地提議到。
可是還沒有走到那里,時間就停下來了。空氣也跟著凝結(jié)住了。
宇文昊從正面一把環(huán)抱住林鹿,未等她反應(yīng)便強勢吻了上去。
這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吻。林鹿輕輕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