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四章 核桃熟了
看著桌子上印著紅色印章的文件,劉秀英和方愛國神情有些呆滯,不約而同的咽了一下口水,心中頓時掀起了無數(shù)的驚濤駭浪。</br> 他兒子收購電話設(shè)備廠了?</br> 他兒子是電話設(shè)備廠的廠長了?</br> 他們是電話設(shè)備廠廠長的父母了?</br> 兩人不由的面面相覷,皆能看到對方眼中的震驚和不敢相信。</br> 他倆都是不善鉆營的人,工作了二十來年,連個班組長都沒混上過,廠長在他們眼中大概已經(jīng)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了,全廠幾千人的命運都捏在人家的手中。</br> 現(xiàn)在方辰竟然也變成了廠長。</br> 如果是其他的地方,哪怕方辰收購了更大規(guī)模的企業(yè),他倆也沒這么震驚,可電話設(shè)備廠畢竟是洛州的老廠礦了,他們跟其多少都打過交道的,甚至鄰居老林的老婆,車間檢驗劉姐的丈夫,都是電話設(shè)備廠的人。</br> 正是因為熟悉,這才覺得格外的震撼。</br> “你哪來的這么多錢?而且你怎么能讓市里和郵電部同意的?”方愛國最先緩過神來問道。</br> 方辰微微一笑,“我不是去嶺南開一家游戲機(jī)公司嘛,在那掙了有上千萬,然后又去的蘇維埃……”</br> 他把自己這一年以來的經(jīng)歷大概說了一下,但是像什么跟聯(lián)華他們的競爭,被車撞了,蘇維埃的一些危險,甚至包括跟葉利欽,盧日科夫,卡丹尼科夫他們打交道的事情,都沒說,他真怕嚇到他們。</br> 可即便如此,方愛國和劉秀英還是呆滯了許久,他們兒子現(xiàn)在身價幾十億了……</br> 說實話,他們已經(jīng)有點不理解幾十億是個什么概念,畢竟這次寫書掙了好幾萬的稿費,都已經(jīng)足夠讓他們驚喜和激動的了,甚至有些飄飄然的感覺,至于說幾十億,他們真不知道那是多少錢,只覺得很多很多很多,多的數(shù)不清。</br> 現(xiàn)在收購電話設(shè)備廠到已經(jīng)是小事,畢竟電話設(shè)備才幾千萬而已。</br> “所以說,我真不需要錢,反而是你們可以放開手腳的,隨便花錢吧,你兒子現(xiàn)在掙的錢,你們大概八輩子也花不完的。”方辰拍著胸脯豪氣萬千的說道。</br> “這事有點太驚喜了,我跟你媽要緩緩。”方愛國苦笑的說道。</br> 有時候,兒子太出色的真不好,他本來以為自己現(xiàn)在似乎可以稍微追趕上一點自家兒子的腳步,有一定的能力幫到兒子了,可誰知道兒子之前表現(xiàn)出來的,不過是冰山一角而已,冰山下面還藏著數(shù)百倍水面之上的體積。</br> “您和我媽休息去吧。”方辰笑著說道。</br> 他就知道,他坦白之后,老爸和老媽一時間肯定適應(yīng)不了。</br> 當(dāng)然了,這兩位如果瞬間就接受了,他恐怕還要懷疑老爸老媽是跟他一樣的穿越者了。</br> 方愛國點了點頭,然后拉著劉秀英從沙發(fā)上起來。</br> 走到了門口,方愛國突然想起來點什么,扭頭對著方辰說道:“你爺今天讓人捎話過來,說問下你現(xiàn)在忙的怎么樣了,你要是有空的話給你爺打個電話。”</br> 聽了這話,方辰眉毛一挑,有些詫異,爺爺找他?</br> 爺爺找他本身倒不奇怪,但奇怪的是,爺爺為什么不直接打他電話,這樣多方便快捷,反到是這么費勁的讓人捎話,而且還是捎話給老爸,這他就有點不理解了。</br> 似乎看出方辰眼中的不解,方愛國說道:“大概是你爺爺也怕你忙,打擾到你吧。”</br> 不養(yǎng)兒不知父母恩,他反而更能理解老爺子的想法,不愿意耽誤子女兒孫的工作,能這么旁敲側(cè)擊的問一下,已經(jīng)說明是有很重要的事情。</br> “好,我等會給我爺打個電話。”方辰點了點頭,他似乎好像想起了點什么。</br> 不過,他突然覺得有必要給家里裝個電話,如果不是今天老爸老媽剛好回來,那這可就錯過去了。</br> 而且以他現(xiàn)在地位,以及和張宇的關(guān)系,插個隊,三天內(nèi)把電話給裝了,應(yīng)該不是什么難事。</br> 但念頭一轉(zhuǎn),方辰又搖了搖頭,算了,還是等搬到市委大院之后,再裝電話吧。</br> 一瞬間,方辰頓時感覺好像自己還有一大堆的事情沒處理,亞歷山大啊。</br> “大概是核桃熟了吧。”方辰幽幽的說道。</br> 半個月前,爺爺就給他打過電話說核桃馬上要熟了,問他怎么辦,他那時候正忙著收購電話設(shè)備廠的事情,忙的不可開交,也暫時沒個頭緒,就說先放放吧,等把電話設(shè)備廠的事情處理的差不多再說。</br> 念頭一動,他給村里打了個電話,電話很快就接通了,不過爺爺并不在,接電話的村小組長說爺爺下地干活去了,讓方辰稍等一下。</br> 掛了電話,方辰狠狠揉了一把臉,他為什么一直沒處理核桃的事情,除了真顧不來之外,說實話現(xiàn)在這核桃,有點燙手。</br> 要說值錢吧,也挺值錢的,他去年在燕京炒作了那一波之后,今年的核桃肯定能賣的更貴,比去年的價值漲個百分之一二十的,甚至掙個一千萬絕對沒問題。m.</br> 但關(guān)鍵這核桃林是在村里,而且有一點他可以肯定的是,前世的那位鎮(zhèn)首富和村干部百分百惦記著,這就有些麻煩,畢竟說個不好聽話,這事有點占村里便宜。</br> 倒不是方辰覺得這核桃錢不該他拿,林子是他真金白銀承包下來的,論道理誰也說不出個一二。</br> 只是這年頭有些事情是不論道理的,就他這事,稍微扭曲一點,就變成了身價數(shù)十億的億萬大富豪,坑騙村集體,損害村民上千萬的利益。</br> 雖然方辰想說,只要他們不怕死,他們就這么傳吧。</br> 可這年頭為了錢,不怕死的人還少嗎?</br> 別說上千萬的利益了,就是一萬塊錢,都能讓人瘋狂,他去年搞抽獎,真是看透了太多的人性。</br> 再者來說,上千萬,他其實真已經(jīng)看不到眼里了,自從去年掙了那八百萬的起步資金之后,這核桃林其實已經(jīng)失去了意義,最起碼只剩下金錢的意義。</br> 而且在國內(nèi)生存,不愛惜羽毛,絕對不行,那些名聲壞了的大富豪,幾乎都有分分鐘被殺豬的風(fēng)險。</br> 此時一個良好的聲望,是保護(hù)他們這些商人的最好,最有力的武器。</br> 當(dāng)然了,如果讓他拱手讓人,那也不可能,他這人素來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他的東西,他可以給別人,但別人不能搶,爪子伸多長,他剁多長。</br> 更別說對于他來說,現(xiàn)在蒲成禮,包括高益民那幾個村干部,連蚍蜉都算不上,吹口氣就沒了。</br> 想了想,方辰大概想出了一個兩全其美的章程。</br> 方辰的眼中閃過一絲寒光,最好保佑蒲成禮,高益民他們沒有伸手的想法,要不然,他們會死的很慘。</br> 這時,大哥大的鈴聲突然響起來,方辰一接通,電話那頭傳來方永年的聲音。</br> 只聽方永年發(fā)出洪亮的笑聲,說道:“你今天怎么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br> “這不是您讓人捎的信,問我忙不忙嗎。”方辰笑著說道。</br> “我就是那么一問,你要是忙的話,你就先忙你的去,核桃我都已經(jīng)讓人給你摘下來了,放在通風(fēng)好的地方,再放個十天半個月的也沒關(guān)系。”方永年說道。</br> “您讓人摘下來了?您哪來的錢?”方辰詫異的問道。</br> 這雇人摘核桃,可是要不少錢那。</br> “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誰好意思問我要錢,再說了,我三個月前不還問你要了三萬塊錢,給我老戰(zhàn)友的遺孀寄了點,又資助了兩個孩子,多少還省點,就給干活的鄉(xiāng)親發(fā)了。”</br> 聽了這話,方辰點了點頭,“那我這次回去再給您拿十萬塊錢。”</br> “好。”方永年一口答應(yīng)下來。</br> 說完,方辰不知怎么的,心中突然有些莫名的感動,老爺子這么多年,幾乎有一半的工資收入,都是寄給他那些犧牲戰(zhàn)友的親屬,替他們贍養(yǎng)父母,培養(yǎng)孩子。</br> 用老爺子的說話,他們這些活著的人,要替那些死去的戰(zhàn)友承擔(dān)起,那份原本屬于他們的責(zé)任。</br> 三個月前,一個戰(zhàn)友的遺孀,得了白血病,要用錢,老爺子這才開口,問他拿了點錢。</br> “您這次怎么答應(yīng)的這么利索,我上次說要多給您點,甚至我全部負(fù)擔(dān)了都行,您死活不同意。”方辰打趣道。</br> “照顧戰(zhàn)友的親屬,這是我們的責(zé)任,又不是你的責(zé)任,要是錢都讓你掏了,那我們不成了廢物,從你這拿錢,都已經(jīng)算是我厚著老臉了。”方永年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恼f道。</br> “至于說這次,劉大川你知道嗎?就是我以前給你提過的,一只眼睛被打穿但子彈沒打到腦子,從一旁穿過去,撿條命的劉瞎子。”</br> 說到這方永年的情緒瞬間低沉了許多,“要說他娘的,他運氣夠好的了,但最后卻是在工事里讓炮給震死的!”</br> “他留了個遺腹子,這個遺腹子前幾年在山里給人開石頭,結(jié)果現(xiàn)在肺出毛病了,醫(yī)生說鬧不好要換腎,而且這技術(shù)國內(nèi)有沒有還不知道。”方永年唏噓的說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