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七六章 沒毛病
方愛國雖然面色平靜,但實際上內(nèi)心滿是忐忑。</br> 他這個省作協(xié)常委,著實來的糊里糊涂。</br> 正所謂,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雖說他的《景德傳燈》賣的還算不錯,但也僅僅是不錯而已,遠遠稱不得什么大火。</br> 至于他本人,現(xiàn)在更是只能說是在中原省文壇小有名氣罷了,按理說,怎么著也輪不到他成為省作協(xié)常委。</br> 當時拿了任命書,回到賓館之后,他這才醒悟過來,合著是因為自己有個好兒子。</br> 方辰頓時笑了起來,擺了擺手,“沒事,這省作協(xié)常委您就當著吧,這點事,您兒子還能罩得住。”</br> 不用說,這肯定是省里在向他示好。</br> 從這時間推斷,大概是嶺南郭書記跟他一起出席晚宴之后的事情。</br> 怕他被嶺南那邊完全拉過去,省里有點坐不住了,這才來的這招。</br> 不過不知道,這算不算特色社會主義。</br> 但無所謂了,一個省作協(xié)常委而已,既然省里給了那就拿著,這要是不拿的話,省里說不定還以為他真起了別的心思,畢竟自從五千學(xué)徒的事情之后,擎天通信就再沒什么大動作了。</br> “你要是覺得不妥,這任命狀我就給作協(xié)退回去。”方愛國認真的說道。</br> 說實話,他剛拿到這任命狀,的確高興的很,他這大半輩子,連個廠報總編都沒混上,現(xiàn)在突然當上了省作協(xié)常委,不說被迷的昏三倒四吧,但真有點范進中舉的意思在里面。</br> 但現(xiàn)在想了想,似乎沒必要,他就是喜歡寫點東西而已,有人愛看也罷,孤芳自賞也好,都無所謂的,反正有方辰這個首富兒子在,一輩子衣食無憂絕對是可以的。</br> 至于說這個官當不當,更無所謂,別影響到方辰就好了。</br> “沒事,真就是小事,您就踏踏實實的接著吧。”方辰再次笑著擺了擺手。</br> 他覺得還是別難為省里那幫人了。</br> 人只要一出名,各種亂七八糟的榮譽就會撲面而來。</br> 就像老馬一樣,除了五個榮譽博士之外,還有水木大學(xué)經(jīng)管學(xué)院顧問,聯(lián)合國助理秘書長,印尼電子商務(wù)顧問,馬來西亞數(shù)字經(jīng)濟顧問,全球互聯(lián)網(wǎng)治理聯(lián)盟理事會主席,英國前首相卡梅倫特別經(jīng)濟食物顧問,華夏企業(yè)家俱樂部主席等等五十多個頭銜。</br> 李巖宏兼著華夏民間商會副會長,中華全國工商業(yè)聯(lián)合會副主席,燕京市科協(xié)副主席。</br> 柳傳至除了是母校的名譽院長之外,還是什么全球CEO發(fā)展大會聯(lián)合主席等等。</br> 說起來前世的那幫大佬中,馬華滕的頭銜最少,但也當過青聯(lián)副主席,華夏網(wǎng)絡(luò)社會組織聯(lián)合會副會長。</br> 要說起來,這么多亂七八糟的頭銜,事務(wù),這幫人能忙得過來嗎?</br> 大部分的職位別說勝任了,一年之中連正兒八經(jīng)為這些頭銜辦公時間恐怕都沒多少,即便是有,那也是寥寥無幾。</br> 想到這,方辰搖了搖頭,這應(yīng)該不算特色了,應(yīng)該說全世界都是如此才對,總不能說老馬那些印尼的,馬來西亞的,英國前首相的,甚至包括聯(lián)合國的頭銜,也是國內(nèi)給的。</br> 想到這,方辰笑了起來,給老馬他們弄個頭銜,到是容易,但是想給他按個什么名頭,那真簡直是太難了,倒不是說成就不夠,主要是年齡問題。</br> 他今年才十七,而且還有個高中生的身份,這要哪個大學(xué)給他來一個,榮譽博士的頭銜,那不非把人給笑瘋了不可,就連什么商會主席都不靠譜。</br> 所以說,方辰估計省里的政策研究室,或者說省領(lǐng)導(dǎo)的智囊團們,腦細胞都快燒死了,這才好不容易想到,給他親爹來了個省作協(xié)常委的頭銜,以此來向他示好,這要是再退了,這幫智囊團的人真要吐血。</br> 不過,自己這親爹,如此糊里糊涂的應(yīng)了下來,等回過神來才醒悟怎么一回事,也是夠搞笑的了。</br> 但自己這親爹,似乎,好像,一直都是這樣。</br> 沒毛病。</br> 聽方辰這么一說,方愛國的心逐漸是放回了肚子里,思慮了一下,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那前兩年剛成立的,省散文學(xué)會現(xiàn)在邀請我當副會長,也能答應(yīng)了?”</br> 還有一出啊?</br> 方辰真為省里那幫智囊團心疼,這絕對算是苦心竭慮了。</br> 不過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一只羊是趕,一群羊也是趕,無所謂了。</br> 但既然能想起來,先問自己一句,沒像這省作協(xié)常委一樣,糊里糊涂的答應(yīng)下來,方辰覺得這對于自己親爹,已經(jīng)是進步了。</br> 方辰看了一眼自家親爹,笑著說道:“答應(yīng)唄,您這么一答應(yīng),我回頭就敢說我是大散文家之子了。”</br> 小時候,父親是孩子的依靠,大樹。</br> 等孩子長大了,自然也要做父親的大山,天道輪回,莫過于此,沒毛病。</br> 此話一出,方愛國更不好意思了,“你還是等著我再寫出幾篇文章來,再說什么大散文家吧。”</br> 話雖然是這么說的,但是方辰卻從自己親爹的口中,聽出來了一股濃濃的自信。</br> 如果沒自信的話,恐怕也不敢說再寫幾篇文章,就能成大散文家吧。</br> 第二天一大早,方辰就開著車,帶著老爹老媽去前方村,找老爺子過年去了。</br> “我沒你這個兒子,你給我滾!”</br> 剛一進院門,方辰突然就聽到了老爺子的一陣暴喝聲傳來!</br> 三人的腳步不由一頓,方愛國和劉秀英面面相覷,不約而同的說道:“老二。”</br> 不過話雖然是一模一樣的,但是兩人的聲調(diào)卻是截然不同,劉秀英的聲調(diào)中透露出一股幸災(zāi)樂禍的味道,而方愛國的中則更多的是無可奈何。</br> 方辰的眼中也流露出一絲厭惡感。</br> 在前世,自己這位親爹雖然性格差了點,木訥,文青,愛悲秋傷月,性子軟,不懂世故,家務(wù)事不管……</br> 想著想著,方辰的面色有點難看,好像說的有點過了,畢竟這也是親爹。</br> 但不管怎么說,都還算是在正常人范疇。</br> 而且自己這位二叔,著實就不行了,從小到大,大事不犯,小錯不斷,偷雞摸狗的事情更是沒少做。</br> 上了班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最后讓廠里硬生生是不看老爺子的面子,給辭退了。</br> 不比再過幾年,現(xiàn)在國營企業(yè)職工,真還當?shù)钠鹌髽I(yè)主人這樣的稱呼,想要辭退一個普通工人,恐怕要從車間研究到分廠,最后到總廠才能拍板做決定,更別說不看僧面看佛面,老爺子的面子還在這那。</br> 就這樣,還能被辭退了,可見自己這位二叔做人如何。</br> 前世南下闖蕩了幾年,方愛軍雖說多少掙了點錢,但很快就花完了,后來他長大了,看在叔侄情分上,也沒少幫其擦屁股,可自己這位小叔的日子,過的還是十分不堪。</br> 沒辦法,人不成。</br> 其實,這些他都可以不在意,但他無法容忍,方愛軍把爺爺奶奶辛辛苦苦蓋起來的祖宅就這么賣了。</br> 他一直覺得,奶奶去的那么早,就是跟蓋祖宅時累到有關(guān)系。</br> 不過前年見面,他總算是知道自己這位二叔,前世南下闖蕩幾年是怎么掙的錢,原來是把從歐美太平間和捐贈的衣服,收拾收拾,整理清洗,充當新貨,賣到國內(nèi)掙得錢。</br> 后來方愛軍算是惡有惡報,染上了毒癮,死了。</br> 去年過年的時候,估計是怕老爺子氣還沒消,方愛軍壓根就沒回來過年,今天卻不知道怎么跑過來了。</br> 方辰神情一動,嘴角不由的閃過一絲無奈的笑容,大概是聽到有關(guān)于他的消息了。</br> 要不然,以他對方愛軍秉性的了解,最起碼這三五年時間,方愛軍是不會回家過年的。</br> 就是可憐自己那位妹妹了,一出生就命運多舛,除了剛出生那幾年過的還行,長大記事后就沒過過幾天好日子。</br> 想到這,方辰念頭一動,按照時間推算,自己那位妹妹,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出生了。</br> 方辰不由跟在方愛國和劉秀英的身后,快走了兩步。</br> 剛一進堂屋,方辰就看見爺爺一腳踩在方愛軍的背上,將其死死的壓在條凳上,手中的千層底布鞋,一下一下狠狠的打在方愛軍屁股上。</br> 方愛軍更是眼淚和鼻涕齊飛,臉上顯露出陣陣痛苦之色,也不知道是肉疼,還是心疼。</br> 不過方辰想,如果是他的話,大概是心疼居多,三十多歲的人了,還這么被老爺子打,面子上著實掛不住。</br> 但方辰突然驚奇的發(fā)現(xiàn),方愛軍這次竟然硬氣的很,連叫都沒叫一聲,真是見了鬼。</br> 以他前世五六次,親眼觀察所得到的經(jīng)驗,他真沒見方愛軍這么硬氣過。</br> 而一旁的二嬸,周翠芳嚇得瑟瑟發(fā)抖,不敢過去,只能大喊道:“爸,別打,再打就出人命了。”</br> 方辰仔細一看,這才發(fā)覺,周翠芳的懷中抱著一個嬰兒,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前世的那個妹妹。</br> 沒辦法,這時代已經(jīng)被他攪和的支離破碎了,被改變的事情著實不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