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第一百一十一章
“這位就是七姑娘吧!”一個面容白皙、體態(tài)富貴的夫人走過來, 拉住她的手,細(xì)細(xì)打量一番,打趣道:“果真品貌非凡, 莫非是天仙下凡?”
夫人們紛紛笑起來, “可不是, 風(fēng)姿綽約, 真是玉一樣的人兒?!?br/>
“我家若是得這般俊俏的姑娘,定要視為珍寶, 捧在掌心里護(hù)著?!?br/>
“哪輪得著你?”拉姜聞音手的夫人佯裝嫌棄,指著姜沉羽說:“這便有一俊才, 我看配七姑娘正好!”
姜聞音被夸地窘迫, 一向臉皮厚的她今日也招架不住,臉頰止不住燒起來,頭頂似乎都在冒煙。
夫人們實(shí)在太熱情,夸贊的話跟不要錢似的,一連串的蹦出來, 叫人怪羞恥。
反倒觀屋子中央的人,身著玄色衣袍, 腰間系著朱紅玉帶,神態(tài)閑適, 被打趣了也沒惱,反而愉悅地看了過來。
姜聞音暗地里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也不提前說一聲,自己現(xiàn)在暈乎乎的,連這幾個夫人都還不知道是誰。
她自認(rèn)為這眼很兇狠,但落在旁人眼里,卻沒有任何威懾力,倒像是嬌嗔。
姜沉羽沖她挑了挑眉, 覺得她這幅模樣十分可愛,垂在身側(cè)的手指微動,喉間溢出一抹輕笑。
見兩人如此情態(tài),衛(wèi)娘子溫柔地開口,為姜聞音解圍,“這位是何夫人的嫂子玉夫人,家住郾城,是趙公子特意請來的……”
一句話總結(jié),都是姜沉羽手下人的夫人,一共六人,各個子孫俱全,極有福氣。
至于上門的目的,除了媒人,姜聞音想不出來還有其他的用處。
可正常人成婚,循地是三媒六證之禮。從納采到迎親,繁瑣的六禮走完,統(tǒng)共只需三個媒人。
他倒好,一口氣請來六個。差一個就能湊齊七個,召喚神龍了。
這大概就是男主的牌面吧!連成親都與旁人不一樣,媒人還要翻個倍。
自己選的人,還能怎么著,嫁唄。
姜聞音嘆息一聲,向各位夫人行禮,膝蓋還沒屈下,便被玉夫人拉住胳膊,笑著阻攔,“姑娘折煞我們了?!?br/>
她愣了愣,隨即微笑,心里隱約明白,大概是因?yàn)榻劣鸬木壒省?br/>
玉夫人悄悄松口氣,心道難怪能得公子喜歡,這份聰慧便是尋常姑娘所少有的。
公子年起輕輕,這渾身氣勢卻是不凡,叫人膽戰(zhàn)心驚得很,連剛才那幾句都是她們強(qiáng)撐著說完的,若真叫姜姑娘拜下去,估計(jì)都撐不完這個定親禮。
多說多錯,少說少錯。
還是盡快走完定親禮流程,省得出錯。
想到定親禮,玉夫人不免覺得奇怪,要說公子不在乎姜家七姑娘,那也不會娶一個孤女為正妻。
若說是在乎,怎會不按六禮來,納采問名納吉全都沒有,直接準(zhǔn)備納征問期定下婚期的?
以至于她們無從下手,不知該按什么章程行事,畢竟從前也無可循之例。
旁邊的曹千戶夫人心有靈犀地接過話,“我瞧著,七姑娘與公子極為相配,正是佳偶天成,可成一對金玉良緣?!?br/>
姜聞音笑容已經(jīng)僵硬,據(jù)她所知,定親這種事情,她似乎并不需要出面,由衛(wèi)娘子充當(dāng)自己的親人,和媒人交換庚帖便是。
此時她不得不佩服陸無暇和衛(wèi)娘子,兩位都是講究禮儀的人,面對這幅奇怪而混亂的場景,卻能做到神態(tài)自若,在媒人的見證下,溫和有禮地交換庚帖,定下二人親事。
隨后雙方交換信物,陸無暇拿出來的是一支鳳銜珠金釵,“這是行舟母親出閣前,我父親著家中金匠所打?!?br/>
衛(wèi)娘子則拿出一對玉佩,溫柔地說是姜父所留,現(xiàn)如今用來做信物。
玉佩是對鴛鴦佩,姜家出事前,原主曾在姜堰澄的書房里看見過,覺得樣式精巧,玉佩成色極好,還撒嬌討要過。
姜堰澄只是笑,拿了別的東西送她,說玉佩現(xiàn)在還不能送給她。
原主因此鬧了脾氣,將父親送給自己的白玉貔貅擺件扔到地上,砸了個稀碎。
后來姜母知曉此事,一改往常的寵溺,將她狠狠訓(xùn)斥了一頓。
原主才知道,那個白玉貔貅擺件是父親幼時初中童生,祖父所贈。
如今玉佩出現(xiàn)在這里,姜聞音不免唏噓,原主總說父親偏愛庶姐,卻從未察覺到那份藏在古板性格下,不善表達(dá)的父愛。
雖沒有按照尋常禮節(jié)來定親,但陸無暇和衛(wèi)娘子都表現(xiàn)地很重視。
玉夫人和曹夫人對視一眼,又看看那對被綁著翅膀的大雁,以及后面成堆的聘禮,心想怪是怪了點(diǎn),但對姜姑娘的重視不假。
終于定完親,幾位夫人渾身都舒坦一截,就等著吃完謝媒宴便告辭離開。
姜沉羽卻開了口,“婚期定在何時?”
玉夫人喝茶地動作一頓,險(xiǎn)些噴出來,顧忌著他冷面煞神的稱號,艱難地咽下去,咳嗽道:“這需得商議過后才能定下?!?br/>
姜沉羽皺眉,“無需商議,直接選最近的吉日便可。”
玉夫人委婉地勸說道:“公子,這于禮不合?!?br/>
稍微富貴點(diǎn)的人家,六禮都得一項(xiàng)一項(xiàng)來,前前后后至少需要一年。
為了能妥當(dāng)?shù)販?zhǔn)備婚事,這婚期也要一年半載,等到真正成親,差不多要兩年時間。
公子倒好,竟想找個最近的日子完婚。
姜沉羽斜睨她一眼,語氣涼涼,“合不合禮節(jié),是我說了算?!?br/>
玉夫人被他這一眼氣勢所震懾,下意識望向陸無暇和衛(wèi)娘子,征求他們的意見。
眾目睽睽之下,衛(wèi)娘子不便征求姜聞音意見,好脾氣道:“聽陸先生的便是?!?br/>
她雖是阿瑩親姐姐,但并非一母同胞,又沒有自幼一同長大的情份,比不得趙公子和阿瑩相依為命。
昨夜抵達(dá)鶴壁,趙公子便派人前來,表達(dá)了他想盡快成親的意愿,自己想攔也攔不住。
陸無暇抵拳輕咳,“那就今日問期?!?br/>
這外甥的臭脾氣,他也勸不住。
姜聞音就這樣看著,幾人拿出歷書,簡單地商議過后就定下了婚期,完全沒有問過自己這個當(dāng)事人的意思。
當(dāng)然,也確實(shí)不需要。
可定親時,按說也不許她出面啊。
婚期定在正月二十二,諸事皆宜,姜沉羽終于滿意,不顧眾人在場,起身走到姜聞音面前,俯身輕笑道:“這下可別想反悔了?!?br/>
姜聞音瞪了他一眼,掐他的胳膊,示意他收斂點(diǎn),別連帶自己一起被人看笑話。
卻又忍不住抿唇笑起來,這么聰明的一個人,居然怕自己反悔,可見也是個笨蛋。
姜沉羽望見她笑了,便牽住她的手往外走,“去看看我給你準(zhǔn)備的生辰禮?!?br/>
把花廳里的一堆人全部無視了。
他步子大,姜聞音要小跑著才能跟上,出了花廳后,忍不住開口道:“你把人都晾一邊不管啦?”
姜沉羽邊走邊說:“有你姐姐跟陸無暇在,不用管他們?!?br/>
姜聞音歪著腦袋看他,“你終于承認(rèn)衛(wèi)娘子是我姐姐了?”
他霸道得很,每次自己喊衛(wèi)娘子姐姐,他都不許,好似自己的姐姐只能是他一人。
姜沉羽側(cè)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是之前,現(xiàn)在不一樣?!?br/>
怎么個不一樣法?
姜聞音剛想問,卻突然懂了他的意思,夫君是唯一的,姐姐卻可以不唯一。
她輕哼一聲,“你也不怕我不同意?!?br/>
姜沉羽意外地望向她,停下來捏捏她的臉頰,“那日你親口答應(yīng)的,可要我仔細(xì)幫你回憶?”
憶起那日在溫泉池子里發(fā)生的事情,姜聞音老臉一紅,“不必了。”
二人離開花廳后,眾人面面相覷,還是衛(wèi)娘子起身打破寂靜,“今日勞煩幾位夫人,廚房已經(jīng)備好飯菜,還請喝杯薄酒再走?!?br/>
玉夫人便笑道:“那就叨擾了?!?br/>
陸無暇一個大男人,不需要跟女眷應(yīng)酬,只說了幾句客氣話,請衛(wèi)娘子好生招待她們,帶人先行離開。
衛(wèi)娘子在前面帶路,曹夫人稍稍落后幾步,低聲對玉夫人說:“沒來之前,我還當(dāng)傳言為虛,公子對這位姜姑娘也不怎么上心,現(xiàn)在瞧著,是太上心了?!?br/>
親事定的這樣急,大家都覺得失禮,暗地里猜測公子的態(tài)度。
今日后,恐怕就沒人覺得失禮了。
公子這是等不及要把人娶回去,才如此倉促,哪還有人敢說此事失禮?
玉夫人笑笑,只說了句:“好好敬著便是?!?br/>
曹夫人點(diǎn)頭,“我也是如此想的,可定親的事傳出去,怕是要讓許多人失望了?!?br/>
她家女兒都已出嫁,便沒打過公子的主意,可青州冀州不少豪族都有適齡姑娘,最近正在托人遞口風(fēng),想與公子聯(lián)姻。
“這不正好,省得看她們炫耀,當(dāng)初宣家跟先前那位中天王結(jié)親的事八字還沒一撇,宣夫人便忙設(shè)宴請我們?nèi)ヂ犓乓?。如今青州換了主,宣夫人還沒放棄聯(lián)姻一事,若是讓她知曉公子已定親,鼻子都得氣歪。”一個夫人促狹道。
能被姜沉羽請來做媒人,都是家風(fēng)極好的,即便之前有點(diǎn)想法,可在收到當(dāng)媒人的邀約后,都不約而同地熄了心思。
眾人掩唇輕笑,都想著看笑話。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還有一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