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永遠的家
睡的就是你……
睡的就是你。
這五個字一直回蕩在孟五的耳邊。
他從未經(jīng)歷過這些事, 最開始進的艱難,但很快便暢通無阻了起來。
束縛感很強,孟五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 沒幾下之后,他沒忍住, 低哼出聲,而后一把按住程時, 朝自己的方向帶了帶。
兩個人都有片刻的僵停。
隨后是長久的沉默。
孟五躺在下面, 他看著女子高揚了脖子, 劃出好看的線條弧度,他窘迫地漲紅了臉。
孟五簡直無地自容,“對、對不起?。 庇行┛炝恕?br/>
是他的問題,可是他……忍不住。若是再給他一個機會一定可以表現(xiàn)得很好。
孟五愣住,再來一次?
他的臉紅得堪比春天的紅牡丹,秋天的紅石榴。
他太差勁了, 她會不會不喜歡……
程時的酒意上頭, 沒功夫去顧及孟五敏感細膩的小心思,她覺得還挺痛快的, 就是有點疼。
程時雙眼無神地望著前方, 眼前的景象一直在打轉(zhuǎn),很快兩眼一翻,失去意識,軟了身子倒下去。
孟五慌亂地抬手接住, 手掌在觸到皮膚時, 他的手像是被燙到,縮了回去。
于是程時本可以慢慢地躺下,此刻直接砸了下來。
她醉得很深, 這樣都沒醒。她的下巴磕在孟五的臉上,孟五眉頭都沒皺,眼睛直勾勾盯著近在咫尺的女子。
程時睡著了。
孟五猶豫了會,還是抬手將人扶好,她安靜地趴在他的懷里,他不敢動彈。
孟五略微垂眸,看向懷中未著寸縷的女子,臉頰滾燙,慢慢滾了滾喉結。
他的兩只手局促地放在身體兩側,不敢再碰她一下。
感受到懷中柔軟的身軀,孟五身體僵硬,二人的身上還有些痕跡沒有處理,可是孟五不敢起來,他只能任由人當做墊子,一聲都不敢吭。
只是鼻間纏繞的呼吸里酒味實在太濃,氣息輕柔地撩過心頭,叫人心癢難耐。
他狼狽地閉上眼睛,手指幾乎要將身下的被褥抓爛。
……
有人宿醉,睡得很死,有人一宿都沒能闔眼。
早晨的鳥才剛開始覓食,程時就被頭痛給折磨醒了。她輕聲哼哼,難受地皺緊了眉頭。
程時一睜眼,就傻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程時慢慢眨了一下眼睛,抬頭,對上了男人幽深的眼睛。他目光專注,帶了兩分緊張,還有點不易察覺的羞澀在其中。
程時瞳孔震蕩,神思凝滯,沒有察覺到孟五復雜多變的情緒。她像被抽空了靈魂,只剩下一具沒有思考能力的肉//體。
沉默地看了孟五一會,慢慢地,從他的胸前收回手臂,放下了纏在男人腰上的腿。
相顧無言。
孟五的耳根慢慢紅了,他被人壓迫了一宿,此刻終于重獲了自由。
因為她睡覺一點都不老實,一晚上總是亂蹭,所以孟五一動不敢動,就直挺挺地躺著。
一夜過去,腿有些麻。
“那個……程……”他想開口說點什么,但卻被程時抬手打斷。
程時一言不發(fā)地一骨碌翻身下床,掀開床幔,入目便是滿地雜亂的衣裳。
她慌亂地從地上撈起自己的衣裳,不知怎么想的,抱著衣裳,又回頭看向床上。
孟五裸著上身,手拽著被子,蓋到腰間,他顏色略深的肌膚暴露在空氣里,胸膛和腰腹遍布了早已淡去的傷痕,他有六塊腹肌,心口還有一塊褐色的胎記。
看得太詳細了些,以至于昨夜的回憶一股腦都涌了上來。
程時的臉唰得紅了,三兩下匆忙穿上衣裳,跑路了。
直到門板被重重摔上,孟五還呆愣在原地,回不過神來。
好久之后,他的目光微垂,落在床榻之上,有一條格外顯眼又突兀的白色布料在床榻的角落里。
它似乎還帶著主人身上的體香。
孟五只看了一眼,便又覺得口渴難耐,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欲念又有復蘇之勢。
孟五靠在床邊,閉著眼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聘禮,聘禮……”
他們都已經(jīng)這樣了,成婚是一定的,決不能委屈了她。
孟五一夜沒睡,現(xiàn)在也不想睡了。
等腿麻的勁兒緩過去,他換好衣裳,踩著朝陽,出了王府,站在府門外,他望著一片白茫茫的雪,長長舒了一口氣。
白霧消散在空氣里,孟五的眼睛發(fā)亮,揚起了一個笑容。
他這些年的積蓄都存在城北的錢莊里,是時候該取出來了。
時辰還有些早,去等錢莊開門吧。
……
孟五將取回來的兩個大包裹放回了屋中,聽人說程大夫去給夫人看病,他轉(zhuǎn)身就往主院走。
他小跑著趕到時,程時還在屋里沒出來。孟五詢問過后,得了準許,自己也進了門,站在外間,安靜地等候。
孟五抱著肩膀,聽著程時的聲音,不免有些擔心。
她似是也著了涼,本就有些偏低的嗓聲更加沙啞,還難受地咳了下。
終于等到程時出來,他看著她動作僵硬遲緩,邁著沉重的步子,姿勢奇怪地往外走。
孟五的臉上閃過可疑的紅暈,他邁步跨過門檻,扶了下今日穿著女裝的程時。
程時抬頭與他四目相對,眼底浮現(xiàn)尷尬與羞赧,手臂往回收,可孟五抓得緊,她沒能掙脫。
二人之間氣氛詭異,僵持不下,孟五拉著人往外走。待走至屋外,程時狠狠將人推開。力道太大,自己后退了兩步,后背撞上了柱子。
孟五心頭一緊,就要上前,他的目光在她的腰間與腿間徘徊,擔憂道:“要不要緊……”
程時很別扭,很懊惱,她的目光在男人穿著衣裳的上身掃過,在心里痛罵自己管不住自己。
“你……換衣裳了?”
昨夜去他那里時穿的不是這一身。
程時沒答,羞憤地轉(zhuǎn)身離開。
孟五突然叫了她的名字,緩步上前,從懷中掏出一塊布料,帶著女兒家的清香,還有他身上的體溫。
微微低頭,將東西遞到她面前,“落在我房里了。”
這是一個裹胸。
程時落荒而逃。
那天孟五思考了一天,什么活都沒干。到了晚上,他難得男人了一回,不請自來,去拍了程時的門。
程時也一天沒好意思出門,她借口說自己在研究新藥,孟五信了。她說什么,孟五一向都是信的。
她把他堵在門口,沒讓進,孟五再次強勢了一回,從她和門板之間擠了進去。
他走到桌前,咚的一聲,將懷里抱著的兩個大包裹扔在桌上,而后轉(zhuǎn)身,十分認真地看著她,對著她說了好幾句話。
他說他那里沒有人去過,只有她在那里過過夜。
他說從未和一個人那般親近,昨夜是頭一回,不太熟練,以后會改。
他說全部的家當都在這里了,自己無父無母,有的只有眼前這兩個包裹,問她要嗎。
他說除了這些,還有一個會永遠忠誠于她的自己,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孟五問她,行嗎?
程時羞赧地低下頭,沒說話,雖然很心動,但最后還是將他轟了出去。
孟五不覺得自己被拒絕了,他還沒見過程時這樣的表情,這么害羞。
他這是頭一回在程時的臉上見到了在別的姑娘家身上也見過的表情。
夫人見到王爺時,也時常露出這樣的神態(tài)。
孟五從沒覺得害羞的女子很好看,可是放在程時身上,他卻覺得可愛極了。
自打這之后,程時再也沒有主動提過離開的話,孟五很高興,每天一有空了就追在程時的屁股后頭,鞍前馬后,給她打雜。
程時從沈蕪那里借了點錢,在城西開了一家醫(yī)館,離王府不遠。
孟五每回辦案,都會特意繞路過去,順便看看。
兩個人就這么既尷尬又曖昧地相處著,沒有再進一步,但隨著日子變久,他們不再沒有一點默契。
有時一個對視,就會明白對方想說什么,想要什么。有時候發(fā)生了點趣事,最先想要分享的也是對方。
下意識、無知無覺的惦念,叫程時有些無措。
程時原本是要獨身一輩子不成婚的,事了拂衣,無所牽掛,這是她一直以來的人生信條。
可孟五陪著的日子久了,程時甚至會想,就這么一直下去,好像也沒什么不好。
時間一晃,又過了一年,到了轉(zhuǎn)年的二月。
那天沈蕪和陸無昭回了將軍府,家里只剩下他們。
夜黑風高,程時又把自己灌醉了,她壯了膽子,把酒壇一摔。
腳步虛浮,晃里晃蕩,踉蹌著就要往孟五的屋子走。
孟五剛從外頭辦事回來,他如往常一樣,先“順路”去程時的門口走一圈,才剛踏進院子,就看到程時晃悠著身子朝外走。
孟五見她要摔倒,連忙飛身到了近前,把人攬在懷里。
程時迷離著雙眼,抬眸看他。
看清了男人俊俏的臉,她嘿嘿笑了。
“一年過去,孟大人抱人是越發(fā)熟練了?!彼f著醉話。
孟五無奈地嘆了口氣,不由分說將人撈到背上,抬步就要進門。
他頸間突然一緊,是程時勒住他的脖子。
她收緊手臂,低啞的聲音湊到他耳邊說:“大人,我若是一輩子不嫁人,你還等我嗎?”
孟五聽后很平靜,他點點頭,“我本來也不急?!?br/>
娶不娶媳婦他都無所謂,只要能和她一直住在王府里,每天都能見到就行。
程時沒想到自己糾結了好幾天的問題,他竟是答應得毫不猶豫,連想都沒想。
“你不急嗎?”她恍惚問道。
“我為何要急?”孟五奇怪地看著她。
程時的胸口心臟在猛烈地跳著。
哪有男子到年齡了不娶親的,他條件不算差,要樣貌有樣貌,要本事有本事,官也做得穩(wěn)穩(wěn)當當?shù)?,他這個人挑不出缺點,這樣的男子放在京城中,多少好姑娘都想嫁呢。
何苦要一直被她拖累著?這樣太不公平了。
程時緊張地舔了下唇,將話說得更明白些,“我可能不會嫁給你,你能接受嗎?”
孟五依舊是平靜地點頭,這個問題他早就想好了。
他將那個憋在心里許久的話說了出來:“只要你不嫁給別人,我都無所謂?!?br/>
程時被這句話打動了。
他們有了第二個共同的夜晚。
程時兩次栽倒在孟五的坑里,都是因為喝酒。
有句常用來說男子的話,用在程時身上十分妥當。
她只是因為喝了酒,不是因為把持不住自己。
實際上,程時知道自己渣的可以,她就是借著酒,肆意地在孟五身上汲取愛意和溫暖,又在酒醒時分,畏縮地不敢向前。
誰能想到,這一回就中了。
程時最近太忙,發(fā)現(xiàn)自己有身孕時已經(jīng)過了兩個月。
四月底,程時連夜收拾細軟跑路。
她腦子很亂,還沒想好怎么應對,第一反應就是跑。
她溜出城的時候,還在嘟囔,孟五真是厲害,兩次就中招。
才剛出城,走到城外的寺廟時,程時就后悔了。
她發(fā)現(xiàn)自己舍不得孟五,舍不得沈蕪,舍不得京城許多人。
她沒想清楚以后該怎么辦,但卻沒有繼續(xù)向前走。
她進了寺廟,打算為自己、為孩子祈福。
她是個醫(yī)者,清楚太多流掉孩子的方法,她能找到一個最不損傷自己身子的法子送走他。
程時跪在佛祖面前,百遍千遍地懺悔,最終都沒能下狠心。
她在寺里住了三天,第四天她想清楚了,要離開時,在山腳下看到了那個熟悉的人。
程時的心又開始猛烈地跳動。
她快步走近,剛抬頭對他揚起笑容,就見孟五用力將她抱緊懷里,十分用力,幾乎要揉碎她。
他憔悴了許多,下巴上的胡茬扎著她的額頭,很癢很疼。
程時躲了一下,回應她的卻是一聲無比脆弱、破碎的音節(jié)。
“你不要我了。”他說。
程時也難得紅了眼睛,回抱住他,“沒有,我只是太害怕了?!?br/>
她抬頭望進他的眼睛,輕聲道:“我懷孕了?!?br/>
孟五怔愣在原地。
他心里是萬分歡喜的,可是看著她掙扎又難受的表情,自己的心里頭只剩下了心疼和懊悔。
怎能將這樣的事留給她一人承擔呢。
程時沒有家人,所以畏懼突如其來的愛人,害怕血緣的牽絆會帶來的一切。
九歲那次滅門之災,是她永遠無法忘記的噩夢。
家人一詞,太厚重了。
孟五懂她,他沒有再多說什么。只是一言不發(fā)地看了她一眼。
這是第二回,他像個男人一樣,一把將人打橫抱起,不顧她的拒絕,帶回了家。
這次回家,程時再也沒有離開。
他們在陵王與夫人、崔神醫(yī)、謝家一家人的見證下,拜了天地。
婚后的生活還需要摩擦,但她再也不會逃跑。
哪里都不去,因為這里就是她的新家,一輩子的家。
作者有話要說: 孟五的第一回:很快,下次加油。
孟五的第二回:中了。
ps:下章開始寶寶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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