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第 19 章
馮庭本來有些困意,很不想去,她淺淺呼吸,手從薄被探出來。手機里傳出對方因為飲酒,比往常有些粗重的吐息。
秦樂天在客廳跟人一起開黑,吵吵嚷嚷,到了一場游戲決定勝負的關(guān)鍵時刻,主臥房門“唰”一聲拉開,秦樂天抬了一下眼皮子,馮庭妝容清淡,穿著睡裙走出來。
他低下頭繼續(xù)打游戲,馮庭繞過他去了衣帽間,沒幾分鐘出來,她手臂上搭著剛才穿的睡裙,身穿白t黑褲,慵懶長發(fā)披散,把睡裙一丟。
秦樂天又瞟她一眼,“大晚上出去?”
馮庭慢悠悠走到玄關(guān),打開鞋柜,因為等會兒要開車,她就拿了一雙運動款老爹鞋,扶著鞋柜穿上一只,又穿上翹著腳穿另一只,聽秦樂天問她,才抬起頭,心不在焉說:“啊,去接老板?!?br/>
秦樂天垂著眼說:“你老板不就是我哥,我哥什么時候使喚過你,不都是你去哪送到哪,車接車送嗎?”
馮庭背過身,坐在玄關(guān)矮凳上系鞋帶,回憶自己在秦思明那的待遇,再聯(lián)想在顧聞柯跟前的處境,嘆息:“我最近做了個兼職,老板跟老板不一樣……”
她站起來,從旁邊衣架拿了一頂黑色鴨舌帽,戴上,側(cè)過身,對鏡子里的自己欣賞幾眼。
繼續(xù)自言自語:“有些老板啊,就是不識抬舉?!?br/>
說罷,背包,拾起車鑰匙,走兩步,忽然想到什么,腳步頓住,轉(zhuǎn)身看著秦樂天。
“弟弟,我走了?!?br/>
“走吧?!?br/>
她抿了抿嘴,“……如果我一個小時后還沒回來,你給我打電話,裝作我爸爸?!?br/>
秦樂天不知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聽這么說,放下手機,“不是,你出去接什么人???你這么一說,我怎么感覺瘆得慌?”
他站起來,扯了扯衣服,“不行不行,我得跟你一起去?!?br/>
走著就走過來穿外套,馮庭被逗笑了,阻攔他,“你去什么啊去,一個小時后我沒回來,你給我打電話就行了?!?br/>
她拉開房門,想到什么,瞇起眼威脅:“這件事別告訴秦思明,要是給我搞砸了,有你好看?!?br/>
不等秦樂天反應(yīng),“啪”一聲,房門被關(guān)上。
秦樂天撓頭,他怎么覺得,這姐姐最近有點神經(jīng)不太正常?
談戀愛了,又或者是,受什么打擊了?
*
顧聞柯打完電話就回久未烊的待客區(qū)休息,女老板去后廚倉庫清點完明天需要去有機大棚采購的食材,拿著一串鑰匙回來,見顧聞柯沒走,很會做生意,對身后助理吩咐:“去給顧總泡一杯錫蘭紅茶,加夏威夷果泡,吃了飯喝杯水果茶,解膩?!?br/>
隨后把鑰匙交給對方,扯著肩膀的披肩拉上去,朝顧聞柯走去。
遠遠叫了一聲,“顧總?!?br/>
顧聞柯轉(zhuǎn)過身,看向來人,把剛才一邊沉思,一邊拿在手里把玩的手機,放進兜里。
“很久沒見沈老板了?!?br/>
久未烊這個名字,儒雅有韻味,背后的老板自然也是有品位之人,不過大家一般聯(lián)想不到是個年僅三十歲的女性。
顧聞柯跟沈絲云本人不熟,跟沈絲云的父親有些淵源,所以兩人也能搭兩句話。
沈絲云走到顧聞柯對面的沙發(fā)上坐下,笑著解釋:“最近我妹妹心情不好,我?guī)教幑淞斯?,剛從澳洲回來?!?br/>
顧聞柯點點頭,沈絲云要的水果茶泡好,被送上來,她接過一杯,推到顧聞柯面前,“顧總嘗嘗我新研制的水果茶?!?br/>
顧聞柯倒是不渴,不過盛情難卻,便端起嘗了一口。
加了甜菊苷,比往常口感甜膩,男人大多不喜甜,顧聞柯也不免俗。
不過他還是夸贊了一句,“沈老板好手藝?!?br/>
就在這時,馮庭的電話就到了。
她說自己已經(jīng)到了,久未烊今晚吃飯的多,附近不好找停車位,讓顧聞柯往她那邊走一走。
沈絲云知道來接顧聞柯的人到了,隨他站起來,嘴角噙笑,跟在身后往外走。
顧聞柯對她客套,“沈老板不用那么客氣?!?br/>
沈絲云卻說:“顧總經(jīng)常來我這里捧場,我當然得送送?!?br/>
一送而送,就送到了距離馮庭的車只有三五米的地方,馮庭本來對顧聞柯今晚讓自己來接,頗有微詞,看見顧聞柯佳人在側(cè),就不只是微詞了。
兩人在車燈打出的亮敞處告別,馮庭故意煞風景,閃了閃車燈,沈絲云被車燈刺到眼睛,抬起手臂遮擋,這個時候,馮庭才推車門下來。
對顧聞柯不好意思笑笑,“原來是顧總啊?!?br/>
她柔聲道歉,“天太黑了,剛才沒看清是顧總?!?br/>
她踩著步子走來,上下打量一番沈絲云,“您好,剛才不好意思。”
顧聞柯抬眸瞧她,主動介紹,“這是久未烊的老板,沈絲云沈老板?!?br/>
馮庭提了提眉梢,含著笑遞手,“原來是久未烊的老板,幸會幸會?!?br/>
沈絲云搭手,兩手短暫交握。
“這位是?”
“我是顧總的……”她看看顧聞柯,側(cè)了肩膀說,“秘書?!?br/>
沈絲云客氣的笑笑。
目送顧聞柯與馮庭上車,沈絲云才轉(zhuǎn)身回久未烊。
馮庭倒沒把沈絲云這個小插曲當回事,只是有些意外,久未烊的老板竟然是個美人,看上去知性成熟。如果真要跟顧聞柯配一配的話,這樣的性子倒是比周可嵐更合適做顧太太。
不過沈家,她想了想本市的幾個大亨,沒聽說有姓沈的,家室上,應(yīng)該比周可嵐差,不過周家要就風光了沒兩年。
不過關(guān)于周家的產(chǎn)業(yè),今年在坊間有個冷笑話,說小明從小沒有父親,為了感受父愛,他今年買了周氏股票,于是馬上就看見爹(跌)了。
至于周可嵐急著離婚,是否也想幫娘家人,馮庭就不得而知了。
顧聞柯上了副駕駛座,昨天因為周家的事,與周老爺子打電話至凌晨,商場瞬息萬變,今晚吃飯,除了聊地皮的事,還稍微問了一些內(nèi)幕,才知道,周家這次涉水太深,有上面故意打壓的意思,顧聞柯還沒想好,幫還是不幫。
說到底,雖然是百花齊放,爭紛奪艷,但只顧著自己富有,顧著自己吃獨食,是不行的,還要聽上面的意思,為國/家排憂解難,不能對著干,更不能損害他們的利益。
他上車沒多久,便閉了眼睛休息。
小憩片刻,兩人已到名府花園,馮庭把車停好,顧聞柯還在閉著眼淺眠。
這男人生了一副好看的皮囊,年輕的時候,如果有那個心思,一定會是招蜂引蝶的浪子,不過他現(xiàn)在好像六根清凈,是個一心搞事業(yè)的大好青年。
也不知是年輕的時候放蕩多了,如今膩了,通透了,鶯鶯燕燕都入不了眼,還是家教嚴格,從小品行端正。
男人本色,不好色的男人,馮庭相信有,但是不多,不多的人里面,還多少存在雄性/激素上面的毛病。
馮庭想到這里,打住,她抱了抱胳膊,把車里暖氣調(diào)高一絲,知道他不可能睡的人事不知,手便輕輕探過去。
剛蹭到顧聞柯手臂,“唰”地一下,男人抬手握住她的手腕。
同時雙眸睜開,漆黑的瞳孔,清醒無比。
而此時,馮庭的手懸在男人的西裝褲上方,再往下就是金三角地帶。
她柔柔的解釋:“我看你睡著了,想幫你往后放一放座位,空間大了你的腿才舒服……”
隨后輕輕用勁試探,感覺顧聞柯沒拒絕,她就彎腰,探過去大半個身子,摩挲著尋找座位下面的u形鐵架。
“我的車跟顧總的車,沒辦法相提并論,我的車子沒那么智能,需要手動掰。”
她說完輕輕抬了抬眼皮子,與顧聞柯對上視線,淡淡的酒精味與清爽的口氣交織。一縷秀發(fā)飄漾,卷攜著百合香氣,在他眼前搔弄……
明艷紅唇動了動,晃亂人的眼。
顧聞柯凝著她,雙唇緊抿,促狹的車廂溫度攀升,不經(jīng)意的,喉結(jié)上下滾動。
馮庭輕輕往上,垂眸,若有似無的蹭碰他的西裝褲邊沿。
顧聞柯微瞇起眼睛,危險的看著她。
氣氛好像到了,只要下一秒,但凡有個人主動,就會天雷勾動地火,兩具年輕的軀/體,立馬會激烈的纏繞。
“啪嗒”一聲,馮庭扣住底座U形條,“刺啦”推開。
女人比男人率先從剛才的角色抽離,若去其事抽手,誰知剛拿出幾寸,肩膀被扣住,來不及反應(yīng),就被扯著小臂傾過去上半身。
顧聞柯力氣很大,被握的手臂,讓馮庭感覺微微發(fā)麻。
兩人到了這個地步,馮庭其實很小心翼翼,生怕他喝了酒,迎接她的,是不容拒絕的,鋪天蓋地的親/吻。
她被顧聞柯拉到眼前,兩人的呼吸再一次交織在一起,馮庭捏起一把冷汗,眼底一絲緊張的情緒外泄,顧聞柯鋪捉到,他鎖住她的眼睛。
沉聲審問:“你是不是有意勾/引?”
馮庭如今人被他控制著,又聽他這么直白的問,胸前不定起伏,好半天才垂著眼,模棱兩和的恭維他:“顧總這么有魅力的男人,女人有意勾/引是正常的,不勾/引才是不正常的。”
顧聞柯低低輕笑,“我只想知道,你是有意還是無意?!?br/>
馮庭看向他,“顧總抬舉我了,我不敢……”
她不說不是,卻說不敢,想不想,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這需要顧聞柯自己去判斷。
也是給自己留退路,萬一顧聞柯不上鉤,還有退路可言。
顧聞柯眨了眨眼,手上的勁兒卻松了。
馮庭收回手臂,低著頭,另一只手輕輕揉著,剛才被男人緊扣的地方,已經(jīng)紅了一片。
顧聞柯瞧她一眼,沒說話,徑自落下車窗,點煙一根香煙,慢悠悠的抽著。
香煙抽到一半,忽然掐滅扔掉,連招呼都不打,推車門走了。
馮庭等顧聞柯走遠,這才抬起眼眸,看向男人走遠的背影。
她嘆了一口氣,緊張的肩膀耷拉下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雙腳虛軟,好像剛剛負重跑了一個十公里似的,沒什么力氣。
*
周可嵐站在名府花園二樓的落地窗前,看著被馮庭送回來的顧聞柯,楊阿姨在身后整理臥室,換下床單,又拿起拖把拖地,周可嵐忽然問:“楊阿姨,你說,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大晚上不睡覺,在車里獨處半個小時,會干什么?”
楊阿姨并不知周可嵐是在說顧聞柯和馮庭,她忽然想起來自己朋友家的兒子的一件事,就搖搖頭,“我朋友她兒子跟老婆離婚了,理由是有段時間經(jīng)常跟老婆吵架,某天吵完架,老婆生氣出走,跟一個男的在車里坐了大半夜,這件事被他知道,就離婚了。”
周可嵐被逗笑了,“就只是坐著也沒什么?離婚?不至于吧?”
楊阿姨笑說:“這誰知道,不過要對彼此沒什么想法,何必在車里浪費時間?!?br/>
周可嵐挑挑眉,表示認同。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動靜,楊阿姨知道顧聞柯回來,趕緊收拾一番,去伺候顧家大少爺。
周可嵐拿起一旁手機,給某個人發(fā)消息:【怎么樣啊?】
很快,對方回了消息:【是個很有底線的人。】
周可嵐很意外,拿起手機下樓,顧聞柯正好上樓,她輕輕瞟一眼,這男人衣衫規(guī)整,像剛參加完正式場合回來,完全引不起半分遐想。
心里有些慌,于是又發(fā)消息,【那怎么辦?】
這次對方?jīng)]回,在開車。
不過周可嵐還是細心的發(fā)現(xiàn)了貓膩,顧聞柯回到樓上,并沒有像往常一樣先去洗澡,反而是直接進了書房。
好半天沒出來,周可嵐盯了會兒,到廚房把煮好的咖啡倒一杯,打發(fā)楊阿姨送進去。
方才顧先生回來,楊阿姨就已經(jīng)問了他要不要吃東西,他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不知是否因為公司又遇到煩心事,沒敢多問。
此刻看著周可嵐,就想,也可能,兩人又鬧了什么?
她撮合了一句:“顧太太何不自己上去送,顧總看見,就知道您在關(guān)心他?!?br/>
周可嵐對此很抗拒,擺手拒絕,楊阿姨只好端著上去。
咖啡送到,帶上書房門,周可嵐等她走到樓下,悄聲打探:“他在書房忙什么呢?”
“什么也沒做,”楊阿姨努嘴,“坐在椅子上,望著窗外,好像在想事情?!?br/>
周可嵐皺起眉,這是什么反應(yīng)?
剛想到這里,書房門從里面打開,顧聞柯走出來,看也沒看兩人,去浴室洗澡。
溫熱的水順著花灑沖刷而下,顧聞柯閉氣半晌,抬手把額邊碎發(fā)弄上去,雙手撐著印花瓷磚的墻壁,一閉眼,腦海浮現(xiàn)出一張俏麗明艷的臉龐。
他倏然睜開眼,“啪”一聲關(guān)上水龍頭,拾了條浴巾裹住自己,面無表情往外走。
手機躺在臥室床頭柜上,小綠點閃爍,他走過去查看。
馮庭已經(jīng)到家,并且向他報平安。
【顧總,我安全到家了,早點休息?!?br/>
顧聞柯盯著屏幕眨眼,敲了一個字:【嗯】
竟然連標點符號都懶得加。
馮庭剛到家,還沒下車,看完被氣笑,什么人???
她剛推車門下來,秦思明的電話竟然進來了——
“你現(xiàn)在在那呢?”
馮庭一邊走,一邊回他:“在家?!?br/>
“你在對我撒謊,”秦思明語氣有些不悅,把事情前因后果說了一遍,“樂天說你今天出門前,告訴他,如果小時后沒回來,讓他一個小時后給你打電話……所以,你現(xiàn)在在哪?”
秦樂天這孩子,果然還是那么不聽話,不過也是出于好心,擔心她的安危。
馮庭拉開車門,剛說了一句“我剛進門啊”,就聽見客廳傳來自己的聲音,原來秦樂天給秦思明打了電話,秦思明不放心,直接殺了過來。
他聽到開門聲,捏著手機站起來。
馮庭把包摘了掛好,換上鞋,在秦思明注視下,走進來。
秦思明嗅到一絲酒精味,皺眉,“喝酒了,自己開車回來的?”
馮庭低頭往自己肩膀嗅了嗅,大概是在車里,沾染了顧聞柯身上的味道。
對他解釋:“沒喝酒,你想什么呢?!?br/>
秦思明審視她半晌,忽然問:“你最近,是不是自己接了什么案子?”、
馮庭以為他是在計較合同方面的事,就說:“放心,我會按照約定做事?!?br/>
這么說完秦思明臉色更難看,他深吸了口氣,壓住情緒,守著秦樂天,有些話不方便說,便起身告辭,“你沒事我就回去了,馮庭,你送送我。”
馮庭點頭,兩人一前一后出門。
到小區(qū)樓下,秦思明站在路燈照不到的光線陰暗處,靜靜看著馮庭。
“怎么?”
“你談戀愛了?”
馮庭噗嗤笑出聲,“誰跟你說的?”
“樂天說的,你稱呼對方老板……什么人?”
馮庭好笑的看看他,“樂天說話你也信?”
成年人之間相互都有秘密,馮庭明顯不想多說,秦思明也就不多問。
他提出:“我想去三亞散散心,你陪我去嗎?”
一般這種事馮庭十有**會拒絕,她與秦思明不同,她在工作上很拼,基本不會把時間浪費在陪一個男人身上,除非有錢可賺,她認為感情是一件很雞肋的事,遠遠沒有搞錢實際。
不過這次馮庭卻答應(yīng)的很痛快,“好啊,不過再等兩個月左右吧,到時候還要借你用一下?!?br/>
兩人是同一個職業(yè),對于職業(yè)內(nèi)的事情,練就了敏銳的嗅覺。
“借我用一下可以,不過你方才才否認沒有男朋友,那要給誰制造失去感?”
馮庭優(yōu)雅一笑,“我客戶的老公?!?br/>
秦思明疑惑的看向她。
這女人背著手往回走,只留下一句——
“我有預(yù)感,接下來半年,本市會有一場好看的大戲,上各大新聞頭條的那種!”
*
馮庭這晚剛跟秦思明立了fg,沒想到第二天早上,就在顧聞柯面前栽了跟頭。
她從早上七點等到七點五十八分,再等下去,上班就要遲到,而顧聞柯還是沒出現(xiàn)在每天吃早餐的咖啡館。
她端著餐盤到前臺結(jié)賬,順便問了一句:“今天顧總沒來哈?!?br/>
服務(wù)員卻對她說:“是啊,顧總說以后都不過來吃早餐了,所以以后都不必幫他留位置了?!?br/>
這個消息可真有料,馮庭端著盤子好半天沒緩過神兒。
她精神恍惚的回到公司,剛放下包,看見李易安走來,敲敲她的桌子,示意她出去。
馮庭隱隱不妙,果然聽李易安說:“現(xiàn)在南港分公司有個項目,需要總部這邊派人跟進,我原本想安排張秘書過去,顧總的意思,想把這個鍛煉的機會留給你,你怎么看?”
馮庭深吸一口氣,顧聞柯就差把“躲她”兩個字寫臉上了。
從業(yè)五六年,她還是第一次受這等奇恥大辱。
李易安見馮庭臉色不好,就知道她是不想去,畢竟南港上班遠,來回三四個小時,不換城市很麻煩,換城市就意味著換圈子,不是一件小事。
他很理解,于是拍了拍馮庭的肩膀,“還有好幾天時間,你考慮考慮?!?br/>
說罷就轉(zhuǎn)身走了。
馮庭猶豫了會兒,踩著高跟鞋往總辦走,因為帶著情緒,這次竟然也沒敲門,直接推門而入。
顧聞柯正在講電話,看見她,卻并不驚訝。
只對電話里的人說:“我現(xiàn)在有事,等會兒給你打過去?!?br/>
他放下電話,雙手交扣,臉上沒有太多表情。
馮庭站在門口,沒有再往前走,搖搖望著顧聞柯。
模樣有些失魂落魄。
“……你希望我去南港上班?”
顧聞柯點頭,“是?!?br/>
馮庭垂下眼,以退為進,“好,那我就去。不過我去了南港,顧總就喝不上我煮的咖啡了……”
再抬起頭,眼中便比剛才多了一層水汽,樣子委屈,話卻很識大體,“顧總現(xiàn)在喝咖啡嗎?我去煮?!?br/>
顧聞柯看著這樣的馮庭,沒說話。
她輕輕轉(zhuǎn)身,從辦公室出來。
徑直走到茶水間,洗手,拿出咖啡豆,二十分鐘后,看著咕嘟咕嘟不斷沸騰的恒溫壺。
馮庭反而冷靜了,想到什么,她忽然扯嘴角,笑開。
這個時候張秘書進來接水,看見馮庭笑,就問了句:“馮秘書今天有什么開心事?”
馮庭抬起頭,抱著手臂,目視前方玻璃窗外,藍藍的天空,淡淡的白云。
“我問你啊,”她輕飄飄說,“一個有底線的已婚男士,如果對婚外的女人動了心,會怎么處理?”
張秘書是男人,又是個已婚人士,自然對這樣的情況有些感觸。
他笑:“感情是不能控制的,但要不要發(fā)展下去,是可以控制的。尤其是有家庭責任感,或者有社會地位的男人,就得趕緊打住,否則以后,妻離子散?名聲受損?事業(yè)受創(chuàng)?不管怎么考慮,都是個穩(wěn)賠不賺的買賣?!?br/>
馮庭點頭,“是啊,沒能力就自己躲遠,有能力就讓對方躲遠?!?br/>
不過張秘書也說了另外一種情況,“除非這女人除了身材好,長相好,還很有一套。男人好/色是本性,可一旦冷靜下來,就得看內(nèi)在了。”
馮庭在顧聞柯這邊也算有了進展,盡管進展不朝著馮庭預(yù)測的方向發(fā)展。
不過調(diào)任并不會那么快,少說也得十天半個月,人事部才能下通知,可就算下了通知,馮庭這邊的任務(wù)也要交接,到時候,要么辛苦點兩地跑,要么這邊的工作交接完,才行。
她把水壺提起來,慢悠悠的倒進研磨好的過濾網(wǎng)內(nèi),清秀的眉眼淡淡的眨了眨。
嘆口氣,話卻說的很通透,”對啊,愛情這東西脆弱的要死,經(jīng)不起什么考驗,說是感覺到了,可稍微一耽擱,或者換個地方,換個心情,那點兒沖動勁兒下去,說黃也就黃了。”
馮庭能有這番見解,很讓張秘書刮目相看,他笑著開玩笑:“馮秘書能看這么明白,應(yīng)該沒少談戀愛吧?!?br/>
馮庭搖搖頭,“別人的戀愛我倒是看的挺多的,看多了,發(fā)現(xiàn)也不過那么回事。”
她說完,端上咖啡,腳步輕盈的朝總辦走去。
*xしēωēй.coΜ
秦樂天最近因為失戀,沒心情學習,經(jīng)常面對著書本,腦子里都是趙涼涼,好在秦樂天是藝術(shù)生,最近經(jīng)常外出寫生,才能做到馮庭說的,不與趙涼涼打照面。
這天秦樂天約了幾個朋友在體育館打球,打完球,到籃球架找水喝,商量著要不要附近找地方吃飯,拿起手機,就看見一個陌生未接。
除了父母、老師、馮庭和秦思明這幾個人,很少有人找他,想也沒想就回了過去。
誰知對方竟然是趙涼涼,她以前的手機號不用了,剛換了手機號。
秦樂天前段時間被她微信拉黑,手機號拉黑,不管怎么求,她態(tài)度都很堅決,那些“我們不可能了”、“放過我吧”、“我看見你就煩”的回信,就像一把刀子,插進他的胸口不說,還撒上一把鹽。
被折磨怕了,最近冷靜下來不找她,發(fā)現(xiàn)生活也沒想象中那么難捱,接到她的電話,沒有驚喜,心里反而咯噔一下,后背發(fā)涼,很害怕她再說什么刺激自己情緒的話。
他只“喂”了一聲,聽到趙涼涼的聲音,就沉默了,心口亂跳,很緊張。
趙涼涼也沉默了一會兒,主動說:“我打電話你為什么不接?”
秦樂天使勁咽了咽唾沫,“沒看見?!?br/>
趙涼涼又說:“薯條病了,在寵物醫(yī)院,醫(yī)生說它需要做小手術(shù),你借我點錢吧。下個月我媽給了生活費,我還給你?!?br/>
秦樂天是富二代,跟趙涼涼在一起,以前沒少給她花錢。
最近因為失戀心態(tài)不好,早戀的事被母親知道,在學校附近租房子也不是為了學習,是為了跟女朋友一起住的事情也被知道,就凍結(jié)了他的幾張卡,生活費直接少了一位數(shù),他的經(jīng)濟也很緊俏。
但他現(xiàn)在還想跟趙涼涼繼續(xù),當然不敢不給
“唔”了聲,下意識就給她轉(zhuǎn)錢,多嘴問了句:“你怎么不跟你男朋友要?”
趙涼涼這個渣女,竟然說:“我不想跟我男朋友要,我給他要錢,他怎么看我?”
秦樂天立馬就火了,火爆脾氣上來,罵她:“你他媽的,不跟他要錢,你憑什么給我要錢!老子欠你的?”
他還是第一次這么生氣,直接被氣紅眼眶,惡狠狠掛斷電話。
坐在籃球架下面吸完兩根煙才冷靜,心里就想,不給她錢,是不是又把她得罪了,現(xiàn)在她是不是更煩自己,就更沒希望和好了?
沒辦法,失戀被甩的一方,糾纏被虐以后,就是這么小心翼翼沒地位。
馮庭剛好下班,接到電話,直接問了地址,開車過來。
秦樂天悶頭坐在原地,雙腿架著,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
看見馮庭,無精打采的問:“姐姐,我是不是搞砸了?”
馮庭歪著頭,居高臨下的看他,“是搞砸了?!?br/>
秦樂天慌張,趕緊拿出手機,“我現(xiàn)在給她轉(zhuǎn)錢,還來得及嗎?”
馮庭被氣笑,“你犯/賤嗎?憑什么給她錢?她都已經(jīng)把你甩了!你是不是想氣死我?”
秦樂天被罵蒙了,難道不應(yīng)該給嗎?
“不該給,你不僅不該給,你還應(yīng)該罵她,你給了,對方只會更看不起你,你不給,對方反而把你當個人看!”
馮庭這么一說,秦樂天臉色瞬間輕松了,他站起來,愣愣的看著馮庭,“姐姐,那我沒搞砸啊,我罵她了?!?br/>
“罵她什么?”
“‘他媽的’,我還自稱‘老子’?!?br/>
馮庭點點頭。
秦樂天問:“這么罵行嗎?”
馮庭嘆了口氣,拉著他往停車位走,“行不行的,反正已經(jīng)罵了,下次不要隨便罵,我教你怎么罵你才能罵?!?br/>
秦樂天坐上車,系好安全帶,馮庭握著方向盤開車,秦樂天腦子里想東想西。
轉(zhuǎn)過臉,認真說:“姐姐,我決定了,我要把這渣女追到手,再甩了她。”
馮庭目視前方,挑了挑眉梢,繃著嘴半信半疑的點頭。
“好,有志氣?!?br/>
“你不信?”
“我信,我太信了?!?br/>
*
而趙涼涼這邊,被秦樂天罵完,簡直氣急敗壞。
閨蜜抱著小貓,在一邊站著,看出來她表情不對,小聲問:“秦樂天給你轉(zhuǎn)錢了嗎?”
趙涼涼深吸一口氣,被氣得不輕,接過去薯條,悶悶的搖頭。
“他沒給錢,還把我罵了一頓?!?br/>
閨蜜驚訝的看著她,“秦樂天敢罵你?他瘋了嗎?薯條可是你們倆的愛貓,就算分手了,薯條生病他也應(yīng)該出份力吧!”
趙涼涼被這么一說,心里更是堵得慌。
她失落的抱著薯條,眼眶微微泛紅。
秦樂天以前別說罵她,她要天上的星星,他都恨不得去摘的那種。然而現(xiàn)在,卻敢對她這么兇,前段時間還糾纏她,哭哭啼啼說會等她回心轉(zhuǎn)意,為了她,什么都愿意做,只要她愿意回來……
這才幾天,就態(tài)度大變!
男人的話果然信不過,他也不過就這么點誠意。
趙涼涼心里雖然很生氣,但以前秦樂天對她的種種愛護,也開始浮現(xiàn)眼前。
她逐漸意識到——
秦樂天是真的死心了,放棄了。
更不會糾纏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