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當今仁厚
    呸,馬屁精——
    內(nèi)閣幾人忍不住暗罵起來,臉上卻是一副贊同的模樣。
    當年皇帝登基后,對于孫傳庭只不過是追贈為太子太保,武英殿大學士,謚號為“文成”。
    在大明的文臣謚號排序之中,位列第三。
    第一是文正,如李東陽、謝遷;第二是文貞,如楊士奇、徐階;第三為文成,劉基、王守仁。
    可以說,大明朝三百年的文正、文貞、文成加一起,也不超過十個人。
    對于孫傳庭來說,這是大大的抬舉,是文人們艷羨的存在,如果能得到這個謚號,許多人恨不得現(xiàn)在就死。
    一相比較,要不怎么說崇禎刻薄呢?
    盧象升死得多慘烈,最后只有追贈,而無謚號,顯然其心中還有些不爽利。
    還是福王在南京時追謚為“忠烈”,滿清都追謚為“忠肅”。
    如今追贈爵位,可以說是大增其榮光。
    當然,內(nèi)閣大臣們目光如炬,立馬從其中瞄到了淺顯的兩步。
    首先,封后族,增加太子的勢力。
    其二,拉攏人心,皇帝對那些失敗犧牲的大將都厚待了,你們這些活的還不努力?
    “首輔是什么意思?”皇帝目光看向了趙舒,問道:“予之何爵?”
    眾人目光齊聚其身。
    也對,到這種場合,問趙舒是最合適的。
    張慎言恍然,這是第三層,考究試探趙舒之心。
    我就說嘛,皇帝心思敏感,必然得試探一二,不然不會放心。
    目光深深地望著趙舒,看他如何作答。
    適之兄,這個時候再心向,也得不偏不倚??!
    趙舒似乎并沒有感受到那些目光,只是拱手拜下:“依老臣之見,文成公平定陜西,安撫百姓,又曾困綁高迎祥,力戰(zhàn)賊匪數(shù)十股,功大莫焉?!?br/>
    “然后柿園之役,汝州之役雙財,數(shù)十萬秦軍一朝傾覆,以至于先帝崩殂,中原膻腥……”
    “故此,高爵難為,應允為子、伯合適?!?br/>
    這番話,在眾人耳中,倒是合乎情理。
    君權神圣。。
    皇帝是不會出錯的,那么錯誤只能出現(xiàn)在大臣身上。
    在許多士大夫,乃至于朝野上下的認定中,如果不是孫傳廷輕敵兵敗,李自成就不會占據(jù)陜西,然后也不會襲擊北京。
    先帝不會死,大明也不會亡國。
    所以,罪責在孫傳庭。
    實質上,在授予兵敗之人文成的謚號時,朝野也喧鬧了一陣,不過皇帝的岳丈這個身份卻壓倒了一切。
    朱誼汐面帶微笑,讓人看不出心思。
    顯然,趙舒并未完倒向太子,或者說,他也沒心思組建所謂的太子黨。
    這與東廠的調(diào)查是一致的。
    內(nèi)閣依舊還在他的掌控之中,這便好。
    “追贈孫傳庭之子,孫世瑞為代州伯,賜予府邸一座,莊田五十頃?!?br/>
    剩余的內(nèi)容,則是對于其他武將們該如何授爵。
    內(nèi)閣談論了一下,決定分為三等。
    以盧象升、孫傳庭,孫承宗這種督師級別,功大于過的文臣,授予其家伯爵之位。
    總兵一級,如滿桂、曹文詔、曹變蛟、趙率教、何可綱、虎大威、楊國柱、王廷臣等歷年來犧牲在遼東、內(nèi)陸戰(zhàn)場的驍勇大將。
    即使有授予世職的,也一律追授其子嗣為子爵。
    (軍戶衛(wèi)所制取消后,那些世職名存實亡)
    而對于男爵,則基本上是犧牲的功勞卓著的游擊、參將一級,這些數(shù)字是最為龐大的,光是遼東戰(zhàn)場就是上百位。
    朝廷也不缺這點錢糧,一年也就多個幾萬石的支出吧!
    其余的中小將領,實在是封不過來,直接納入其子嗣后裔入國子監(jiān)讀書吧!
    具體的名單,得兵部和各地衙門討論商議。
    長達幾十年的戰(zhàn)爭,死傷的太過于慘重了。
    內(nèi)閣幾經(jīng)整理,對于總兵一級的整理倒是迅速,短短兩三日就定了了十個人選。
    其余二等只能慢慢地等結果了。
    如此恩賞一下,立馬在整個京城掀起了軒然大波,皇恩浩蕩之聲不絕于耳。
    而茶樓中,依舊是京成最熱鬧大地方,某些茶館甚至搭建了小戲臺,用唱戲來吸引顧客。
    由此一來,財大氣粗的茶館就立馬突出,成為了大茶館,招待的都是那些喜歡熱鬧的中上層人士,如各勛貴子弟,富商巨賈一流。
    他們都把茶館,當作是聊天解悶的地界。
    咿咿呀呀的唱詞,吸引了大量的觀眾。
    而位于二樓的包廂,則看得清楚明白,且又隱蔽與熱鬧雜燴,著實別具一番滋味。
    “您請,慢些呢您——”
    滿壽笑著臉,迎著一位身著長袍的中年人登上樓梯,進了包廂。
    孫世瑞斜撇了一眼下方的戲臺,道:“也難為了你這番心思,挑了個那么個地方?!?br/>
    “雅靜中又帶著一份熱鬧?!?br/>
    “世兄,您喜歡就好?!睗M壽笑容燦爛,對著一旁的伙計吩咐道:“沏一壺西湖龍井,得用清明雨前采摘的,且要用今早上的玉泉水。”
    不一會兒,幾份精致的糕點呈了上來。
    “滿兄,你有話就直言罷!”
    孫世瑞搖搖頭,頗有些無奈。
    本來他一個理藩院郎中干得好好的,皇帝沒事就給他封個伯爵,這就再也待不住了。
    只能辭官了。
    總不可能你去點卯,上官給你行禮吧?
    要知道勛貴是禮絕百官的。
    這個滿壽,是當年大將滿桂之子,世襲錦衣僉事,如今早就脫離了行伍,成了文官序列。
    六部北上,理藩院、組織部新立,自然就有不少的舊勛子弟任職,這個滿壽從監(jiān)生,就活動到了主事一職。
    這些時日特地巴結,兩人倒是熟悉不少。
    “嘿嘿,孫兄,這不是聽說陛下追賞舊勛嗎?聽說我爹他老人家也入了選,不知可是真的?”
    滿壽小心翼翼地說道,眼睛里滿是期望。
    “應當是真的?!?br/>
    孫世瑞想了想,道:“滿少師戰(zhàn)功赫赫,你家的世職又無了,授爵定然會有的?!?br/>
    “唉,非我貪戀爵位,實在是家中難堪?!睗M壽羞赧了下,隨即感慨道:
    “若是吾父能復生,定然會有一副打下爵位?!?br/>
    想到這里,滿壽感慨萬千,發(fā)自肺腑道:“如今,只能嘆一句皇恩浩蕩啊——”
    言罷,竟朝著皇宮的方向跪了下來,淚流不止。
    再也不愁吃喝了,富貴連綿喲……
    吃喝完,走下茶館,孫世瑞耳旁盡是些議論:
    “老子死了,兒子有爵,看來沒白死……”
    “嘿,要不怎么說當今仁厚(豎起大拇指)!”
    “值了,老子這百八十斤撂在戰(zhàn)場,也不知能賞個什么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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