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不朽銅鈴
“雖然我理解,可窮成這樣,未免也太慘了吧。”</br> 即便是心中并沒有抱什么期望,但當(dāng)赤甲龍將兩具破破爛爛的妖尸從湖水中拖出來,放到風(fēng)秉文面前,只是十歲大小的孩童上前查看一番之后,臉上還是不禁露出鄙夷之色。</br> 這兩頭妖獸跟他以前斬殺過的一些精怪沒什么不同,全身上下最有價值的就是自身的軀體。</br> 風(fēng)秉文原先看著這兩頭妖獸氣息遠(yuǎn)超他先前驅(qū)逐過的小妖小怪,心中還抱著一絲幻想,保留幾分期待,結(jié)果卻是白瞎了。</br> “不過這又是什么寶貝?這虎妖還把身家性命全都煉到了里面。”</br> 雖然這兩頭妖獸堪稱一窮二白,但是那頭虎妖身上還是有點東西,在生命的最后關(guān)頭吐出的那枚小銅鈴還在,沒有跟那條大蛇的蛇丹一樣,直接被砍爆。</br> 風(fēng)秉文把玩著手中巴掌大小的小銅鈴,這銅鈴的形制古樸,搖動間雖然有頗為清脆的聲音傳出,并沒有什么特別效果,只讓心神更安寧。</br> 但這算什么,道門修士誰沒有幾手靜心凝神的手段,不然如何打坐冥想?</br> 當(dāng)然這枚小銅鈴除此之外,也并不是沒有特別的地方,抱著試探的心思,風(fēng)秉文將銅鈴扔出,操縱赤甲龍將持大戟砍了這銅鈴一下。</br> 鐺~</br> 金色的火花迸濺,銅鈴直接被劈飛,一瞬間不知飛出多少里。</br> 可是在這臥龍湖范圍中,只要是在水里,哪有他風(fēng)大水君找不到的東西,更不用說他如今的白龍法相得到了神兵加持,更是不同凡響。</br> 就是在這小銅鈴被劈飛落水的那一瞬間,那湖面上便有水花涌起,簇?fù)碇~鈴,獻(xiàn)到風(fēng)秉文面前。</br> “咦!”</br> 風(fēng)秉文伸手拿起銅鈴,只看一眼,便發(fā)出一聲驚疑,被那桿大戟斬了一刀后,這一道銅鈴上面出現(xiàn)了痕跡。</br> 但也只是出現(xiàn)了痕跡,一道非常淡的斬痕,連形狀都沒有改變,更讓風(fēng)秉文興奮的是,這道斬痕居然在緩緩愈合。</br> 只是在風(fēng)秉文注視的這短短時間,這銅鈴?fù)獗肀慊謴?fù)如初,依舊是剛剛那般的古樸大氣。這樣的表現(xiàn)足以證明這枚銅鈴的來歷有多么不凡了。</br> “好寶貝!”</br> 雖然沒弄清楚這枚銅鈴到底有什么用途,但風(fēng)秉文心情還是頗為不錯,因為這是第一件沒有通過天書直接入手的寶貝,雖然也跟天書有關(guān),但也算是一個不錯的開始。</br> “該回去了。”</br> 將銅鈴揣入懷中后,風(fēng)秉文看著又恢復(fù)原樣,傾瀉暴雨的晦暗天空,看了一眼身旁威武的赤甲龍將,思索一番之后,并沒有將之收起,而是留在湖心島上,自身乘著云霧,往自家大宅而去。</br> 主要是他現(xiàn)在沒什么芥子乾坤一類的收納手段,那法相一念就可以化入他的身體中,可是那一桿帶著兇煞之氣的神兵,他收不起來,而且與丈六之軀向匹配的大戟,扛回去了也不好處理。</br> 最為關(guān)鍵的是,這桿古神兵上縈繞著一股幾乎要化作實質(zhì)的煞氣,這玩意兒不說會壞了他風(fēng)家大宅的風(fēng)水,關(guān)鍵也會對凡人的身體造成不好的影響。</br> 而一回到大宅之中,風(fēng)秉文發(fā)現(xiàn)自己留下的水汽幻影居然被帶到大宅的中庭大堂,與兩位老人還有十幾名長工待在一起。</br> “嘶,動靜還是太大了,嚇到老人了。”</br> 水汽彌漫間,風(fēng)秉文的感知也瞧見了大堂所有人的面容都是惶恐不安,面色煞白,兩股顫顫,幾欲昏厥,都是一副被嚇到的模樣,包括兩位老人面上也是如此,有些擔(dān)憂與茫然。</br> 顯然,剛剛那番恐怖的動靜,他們也看到了,那超出認(rèn)知的威勢讓他們感到不安,所有人都聚在一處,本能地抱團(tuán)。</br> 風(fēng)秉文見到這般情景,心中頓時有一股將自身的情況盡數(shù)告知兩位老人的沖動,但是這股沖動很快就被他按耐下來了。</br> 就他這幾年的經(jīng)歷,說出去也得有人信啊,那些說書人描繪的神魔志異都沒他的經(jīng)歷離譜,天書的存在更是不能與外人道,只他一人知曉便好。</br> 抱著淡淡的歉意,風(fēng)秉文的身影無聲無息間便融入到了那大廳中,顯得有些沉默寡言的水霧幻影中。</br> “風(fēng)老爺,老夫人,外面好像沒有動靜了。”</br> 在這廳堂中彌漫著緊張而又惶恐的氛圍,一名站在離大門口較近的一名長工,靜耳傾聽片刻后,面上露出驚喜之色,有些不確定地說道。</br> 那些身強力壯,但卻仍舊是凡俗的長工們聞言,都靜下心來,耐心傾聽了片刻后,果然發(fā)現(xiàn)外面沒了動靜,只有暴雨傾瀉而下的聲音。</br> “果真如此,外面沒動靜了!”</br> 有人出去壯著膽子,朝外面看了一眼,只看到了黑隆隆的天空,并沒有看到剛剛閃耀的赤光,至于那駭人吼聲,更是沒有了。</br> 似乎發(fā)現(xiàn)災(zāi)難過去后,這氣氛剛剛還顯得有些沉重的廳堂頓時顯得活躍一些。</br> “那些東西應(yīng)該是走了吧!”</br> “應(yīng)該是走了。”</br> 不確定的聲音響起,隨后便有大膽的猜測,</br> “剛剛那些是什么?不會是戲曲里面說的大妖怪吧!”</br> “你胡說八道什么?”</br> “什么胡說,剛剛的動靜你又不是沒有聽見。”</br> “不要擔(dān)心,就算真的有妖怪,縣里的城隍爺會將他們降服的!”</br> 老爺子在此時鎮(zhèn)定開口,雖然他自詡為讀書人,不語怪力亂神,但此時只有鬼神才能夠安定人心,不然在人心驚慌之下,恐怕會生出禍?zhǔn)隆?lt;/br> “我們這里的城隍爺很靈驗,幾年前有判官顯靈,降服了從山里跑出來的惡虎,剝下來的虎皮還掛在城隍廟里。”</br> “判官伏虎的故事是真的?”</br> “城隍爺保佑啊!”</br> “大勢至菩薩保佑!只要我能安全回家,我一定去廟里上三炷大香!”</br> 眾多長工聞言,情緒鎮(zhèn)定下來,但其中有些卻跪在地上,向印象中城隍廟或是寺廟的方向,開始拜起來。</br> 而被奶奶抱在懷中的風(fēng)秉文見這一幕,眼神閃爍,也沒什么輕視的想法,凡人遇到成氣候的妖怪,就是如此無力,只能求助于鬼神。</br> 心念一動,那原本還留在湖心島上的赤甲龍將頓時騰云而起,向玄庭湖方向而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