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章 若有因果,我自承擔
“拜見天仙!”</br> 跟隨著自己的師傅行走在似乎貫穿了天地的金光大道上,風秉文難掩心中的激動與好奇。</br> 天仙!</br> 天地齊年,日月同壽。</br> 這是真正的仙道至高成就者,得證長生道果!</br> 風秉文也不清楚天仙是何等存在,僅僅是他先剛剛見過的那些人仙,就讓他感覺到氣若淵鴻,難以對抗。</br> 懷著期待,激動好奇等情緒,腳下那似乎綿延無盡的金光大道也終于抵達了盡頭,短暫的昏暗過后,無量仙光映入眼簾,濃郁的靈氣撲鼻而來。</br> 不過還沒有等他看清眼前的一切,一道黑光就從眼前閃過,其速之快,風秉文一時之間竟來不及作出反應(yīng),不過他體內(nèi)的法寶自發(fā)護主,主動浮現(xiàn)。</br> 只見一道紫光閃過,風秉文的胸腹部便有甲胄浮現(xiàn),伴隨著一聲轟鳴,完全沒想到自己會遭到攻擊的風秉文,連退三步,每一步落下,都在地上留下了深邃的腳印,觸目驚心的裂痕隨之蔓延。</br> 而等到風秉文站穩(wěn),七柄血色殺劍裹挾著滔天煞氣沖出他的身體,就要斬殺那妄圖襲殺其主的異獸。</br> 不過玄陰七殺劍剛剛飛出,一只如白玉雕琢而成的手掌便輕輕落下,不帶絲毫煙火之氣,可卻有一股足以攝拿山岳的恐怖神力隨之落下。</br> 這七把殺劍就如同陷入琥珀中的飛蟲,凝滯在半空中,難以動彈。</br> 而這一切都是在電光火石之間發(fā)生的,此時,風秉文才抬頭,看清楚了在他毫無準備之下,襲擊他的到底是何東西。</br> 一眼掃過去,看到了那頭同樣暈頭轉(zhuǎn)向,在地上打滾的肥碩異獸之后,風秉文的面色頓時就黑了。</br> 那是一頭豬,一頭被喂養(yǎng)得極好,頗為健碩,同時還生有四顆長牙的大青豬,雖然其體繞玄光,翻滾之間地搖山顫,但是也無法改變這就是一頭豬的事實。</br> 他被豬拱了?</br> 屮</br> 他在九天十地之中,吊打諸多天驕,即便是天降道者與幽冥道者,也得在他的面前低頭未曾使他后退半步。</br> 現(xiàn)在他跟著自家的師傅去拜見天仙的時候,在完全沒準備的情況下,他居然剛剛進來,就被一頭豬給拱了。</br> 這誰能想得到?</br> “師父,這頭豬,能殺了吃肉嗎?”</br> 風秉文看向了抬手鎮(zhèn)壓殺劍的趙君仙,直接出聲詢問道。</br> 而不遠處,暈頭轉(zhuǎn)向,正在地里拱來拱去的異獸聽到這話,渾身一顫,猛然瞪大了細小的眼睛,而后,怒視風秉文,</br> “哪里來的土鱉?居然這么沒見識?本大爺是當康!”</br> “當康?”</br> 風秉文聽到這名字略一思索,也想起了相關(guān)來歷,這同樣是一種祥瑞,因為它的出現(xiàn)便代表豐收,土地的肥力增加。</br> “這不還是豬?”</br> “你才是豬,你全家都是豬!”</br> 當康大怒,一個翻滾便從地上站起,前蹄滑動的地面,頭顱低下,雪白如長毛的獠牙上翹,折射令人心悸的寒光。</br> 雖然被人族尊為祥瑞,但是他的血脈傳承自荒古時期,在那時期,實力稍微弱一些的種族,很快就消失了。</br> “仲盧!不得無禮!”</br> 一道如翠鳥啼鳴的叫聲自上空響起,有清風自清天之上落下,一頭華美的鸞鳥落下,其背上,有女端坐其上,秀美微蹙,面露嗔怒之色。</br> 那是一位貌若二八少女,眉眼如畫,肌膚如玉,滿頭青絲綰作驚鵠髻,對插花釵,正嵌花冠,綴珠紛紛,流光溢彩,長睫忽閃之際,明眸似秋水凝聚,瀲滟萬千波光。</br> 其身段曼妙窈窕,彩裙飄飛,艷而不俗,媚而不妖,輕挽花枝間,盡顯仙家天女氣質(zhì),端莊矜持,典雅大方。</br> “哼哼!”</br> 名為仲盧的當康神獸哼哼兩聲,雖然仍舊極為不滿,但是卻收起了攻擊的姿態(tài),而是向著那坐在青鸞上的少女解釋道,</br> “這無禮小子沖撞了我不說,而且還說我是豬!”</br> “咳,師妹,此事還得怨我!”</br> 趙君仙在此時不得不開口了,他也沒想到會這般巧,山門之中一向寂寥,似當康這等活躍的生靈,十指都數(shù)得過來,卻沒想到這般巧的就讓他的徒弟撞上了。</br> “我正引我弟子回山門,卻沒想到待他踏足山門之際,恰好與你養(yǎng)的這只當康撞到了一起!”</br> “見過師兄,此事怎么是師兄錯呢?是我養(yǎng)這豬玀,蠻橫無禮,肆意橫行,沖撞了師兄你的弟子,該是師妹向師兄,還有你這位弟子賠罪才是。”</br> 少女看見趙君仙之后,連忙施禮,隨后便認真地回答道。</br> “主人,我不是豬,我是當康啊!”</br> 極受耕田農(nóng)夫歡迎的祥瑞頗為委屈回答道。</br> “閉嘴!”</br> 養(yǎng)豬的少女一聲呵斥,隨后從青鸞上飄然落下,一臉關(guān)切地看向風秉文,</br> “師侄,你有沒有受傷?我這里有一瓶百草還魂丹,你先拿去用,若是不夠,還可以再找我要!”</br> 少女一邊說著,一邊取出了一白玉瓶,風秉文都沒看到她如何施為,便感覺到手中多出一物,低頭一看,卻發(fā)現(xiàn)正是那裝有丹藥的玉瓶。</br> “多謝師伯!”</br> 風秉文直接道謝,雖說他沒有受傷,但可確實被豬給撞。這收一點精神損失費,可不過分吧。</br> “啊,對了,師兄,這是你收的第一位弟子吧,我記得你先前好像沒有收過。”</br> 彩衣翩翩的少女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連忙抬頭看向自己的師兄,求證道。</br> “嗯,這是我在外收的一位弟子,今日帶回來,讓我父親見一見!”</br> “原來是仙君召見啊,倒是讓我家這孽畜給耽擱了,不過我也算是他的師姑了,先前只能算是賠禮,我還得備一份見面禮!”</br> 少女的神情不知為何變得有些興奮,她直接取出一枚儲物囊,在其中翻翻找找,瓶瓶罐罐磕碰的聲音隨之響起。</br> 很快,又一枚玉瓶,再一次出現(xiàn)在風秉文的手中,風秉文依舊沒反應(yīng)過來,這玩意兒是怎么到他手里的。</br> “這是我最新煉的一枚三轉(zhuǎn)龍虎金丹,我觀師侄還未結(jié)丹,有此丹相助,應(yīng)該能增添幾分底蘊!”</br> “師妹已經(jīng)能夠煉制三轉(zhuǎn)仙丹了?當真是可喜可賀!”</br> 風秉文還沒說什么,一旁的趙君仙先倒是高興起來了,那是發(fā)自真心的笑容,與先前那一些應(yīng)酬的笑,完全不一樣。</br> “僥幸罷了,我還無法做到每一爐都能夠承擔!”</br> “這已經(jīng)是相當不錯了!”</br> 趙君仙不吝贊嘆,隨即又看向了風秉文,</br> “還不快向你師伯道謝!”</br> “多謝師伯!”</br> 風秉文依言躬身行禮。</br> “好了,仙君召見,莫要耽擱了,速速前去拜見。”</br> “那我就帶我這弟子先行一步了!”</br> 說罷,趙君仙揮袖,卷起風秉文,帶著他前往拜見父親。</br> 青天之下,嵐風縈繞,風秉文于高天之上,俯瞰下方,只見清氣蒸騰,瑞霞彌漫,紫氣沖天,崇山峻嶺,起伏如龍,似要騰躍而起,當真是一方靈秀仙土。</br> “對了,師傅,我那些隨從了?”</br> 風秉文這時才想起自己的身邊似乎才少了些什么,他那些追隨者可是被他這位師傅一同接了過來,此時卻不見他們的身影。</br> “我將他們留在了外界山門之中,此地他們不方便進來!”</br> 趙君仙解釋道。</br> “外界山門?那此地是?”</br> “太清天,太上道三十六洞天之一,由我父親執(zhí)掌。”</br> “既然我那些隨從不能進來,那頭豬為什么能在這里亂竄?”</br> 風秉文想起剛剛的場面,心中雖然已經(jīng)拿到了其主的賠禮,可是想到那頭豬的態(tài)度,心中仍舊有些火氣。</br> “那是當康,你別看他長得與凡俗養(yǎng)來吃肉的那些豬玀無甚太大的區(qū)別,可是當年,它可是我那位師妹花費了頗多心思才收服的神獸。”</br> 趙君仙聽到風秉文語氣中的異樣,忍不住笑著解釋起來,說著還點指了一下,仍舊被風秉文抓在手中把玩的玉瓶,</br> “你師伯都已經(jīng)給了伱這么大的一份賠禮,你這時怎么還這般不知好歹,耿耿于懷,念念不忘?”</br> “百草還魂丹,這東西有何用處?”</br> 雖然看他師傅的態(tài)度,就知曉這丹藥不是尋常事物,但風秉文真的不了解。</br> “對于凡人而言,此單大抵就是活死人肉白骨的仙丹了,對修士而言,只要還剩一口氣,這丹藥就能把你從冥府中拉回來。”</br> “這么珍貴?”</br> 風秉文有些驚訝,真有這效力,那豈不是一枚丹藥就等同于一條命。</br> “不然你以為我那師妹憑什么能住在洞天之中?而且連寵獸都能一同帶進來,就連我都沒有這資格。”</br> “啊?師傅,你不是第一真?zhèn)鲉幔吭趺催B洞天都不能住了?”</br> “此地靈機過甚,不利修行!”</br> 趙君仙耐心解釋,不是他不想住,對于他而言,住在洞天之中,反倒是會影響修行,因為修為增長太快了。</br> “奧,對了,師傅,那頭豬,哦,就是那只當康,真的就如傳說中那樣嗎?能夠增強土壤肥力?”</br> “你那位師伯就養(yǎng)了兩只寵獸,一只就是為她吐火的青鸞,還有一只就是你剛剛見到的那只當康,它負責看守藥園。”</br> “看來古籍中記載的是真的了。”</br> 風秉文眼神閃爍不定,他也不是第一次見到被人族尊為祥瑞的神獸了,他騎的那只五色鹿就是人族祥瑞,而且名氣還比那頭長得跟豬一樣的當康大的多。</br> 可若是論起實用性的話,能夠增強土壤肥力,甚至能夠讓練出仙丹的丹師都極為重視的當康,簡直就是爆殺一眾祥瑞。</br> “你想干什么?”</br> “我在思索當康肉的口感如何?”</br> “莫要胡鬧,當康可是上古神獸,舉世罕見你師伯當初為了抓這只當康,可以說是傾家蕩產(chǎn)了。”</br> “戲笑罷了,師傅莫要當真!”</br> 風秉文連忙笑著解釋道,不過心里卻是琢磨開了。</br> 這要是在鬧饑荒的時候騎著這只豬,哦,不對,騎著這只祥瑞當康去晃一圈的話,得有多少善功入賬,簡直就是行走的善功制造機。</br> “到了。”</br> 師徒交流玩笑之間,一處巍峨金闕,矗立在視野中的盡頭,仙光萬道,瑞彩千條,紫氣如龍,縈繞金闕。</br> 風秉文見到如此氣象,心中一驚,斷去心中諸多雜念,隨著師傅踏上金闕,走上了自動敞開的殿門。</br> 沒有他想象中的玄妙異象,只見其間,金玉鋪地,朱柱林立,一百零八層丹犀之上,九品蓮花,寶座垂下,絲絲縷縷清氣。其上一位身著星冠羽衣的道人,手執(zhí)拂塵,恬靜安然,一雙明亮的眼眸正靜靜的注視他,嘴角微翹,似笑非笑。</br> “見過玄清仙君!”</br> 風秉文上前拜見,可是卻沒有任何回應(yīng),那道人仍舊在靜靜的打量著他,仙氣飄渺之間不見絲毫凡俗氣息,好似深宮廟宇中供奉的神像。</br> “父親,這便是我收的弟子,其名為風秉文,你覺得如何?”</br> 趙君仙上前一步,率先打破了沉寂。</br> “不錯,道體渾然,宛如天成!”</br> 須發(fā)潔白,面容晶瑩如玉,沒有絲毫皺紋的道人開口,其話音震動風秉文的心神,有些驚訝,但同樣也有釋然。</br> 不愧是天仙,一下子就看出了他的底細,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看出他意識海中的天書。</br> “我說過,我這弟子有大機緣,大氣運!”</br> 趙君仙不以為意,再一次看到自己的弟子,他就知道,這弟子身上有大秘密,尋常修士可能會心生貪婪,但是他不在乎,也沒興趣,甚至頗為欣慰。</br> “亦有大因果!”</br> 玄清仙君開口補充一聲,</br> “你若有意收他為徒,需做好準備,日后他必然會牽連到你!”</br> “是何因果?”</br> 趙君仙皺眉。</br> “凡俗!”</br> 玄清仙君言簡意賅,也不管自己這青字能不能聽懂。</br> “那我便收他為弟子,若有因果,他若無力承擔,我便接過!”</br> 趙金仙一瞬間就聽明白了自己父親的意思,幾乎沒有猶豫,點頭應(yīng)下,他是太上道中極為罕見的異類,尋常太上道修士避世,而他主動尋求出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