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天眷
超脫,對于如今的風秉文而言,實在是太過遙遠了。他在葫蘆洞天中見過的那些神人,他們已經(jīng)抵達了這天地所能夠容納的極限,所以他們才要追求超脫,擺脫源自天地的桎梏,抵達更高的層次。</br> 但是風秉文自己才只是剛剛踏上修行之路,他對自己也沒有過高期盼,朝游蒼梧暮滄海,便是他最大的追求,能夠與天地同壽,日月同休,這便好了。</br> “執(zhí)天之道,逍遙于天地間,這就很好,這空洞寂寥的虛無不是我所向往的。”</br> 風秉文不加思索地回答道,他喜歡繁華而又熱鬧的紅塵,適合修行,益于仙道的太上道山門他都不想久留,太無聊了。</br> “善!”</br> 聽到風秉文的回答,玄清仙君微微頷首,隨后其身影便在風秉文面前由實化虛,消散了,沒有絲毫氣息遺留。</br> “這是滿意還是不滿意?”</br> 風秉文看著那位仙君原先所立之處,琢磨片刻,也拿捏不清楚這位天仙在想些什么,于是,他很快便放棄了思考,繼續(xù)去忙自己的事情。</br> 即便是殘破小界,舉目四望,遍地荒蕪,可在其中掙扎求生的生靈也是極多的,可當風秉文清掃了其中的妖魔后,被他重新收斂的凡人已經(jīng)不足千人了。</br> 這是極為慘烈的結果,天地間驟然生出劇變,仙佛的離去又加劇了這樣的變化,被拋棄的妖魔與修士自然是不顧一切。</br> 即便是凡人,在接二連三的天災侵襲之下,即便是活下來,也變得人不人鬼不鬼。因為只有得到妖魔的庇護,才能繼續(xù)喘息。</br> 而這是有代價的,妖魔遇到了風秉文這位天外仙人的清洗后,毫不猶豫地便將他們獻祭,就如同風秉文遇到的第一位怪物,耗材就是這樣的下場。</br> 風秉文也自然不會因為這些凡俗而被妖魔拿捏要挾,這些在大災變中托庇于妖魔的凡人,雖生猶死,看似在動,但實際大多也不過是只會喘息的軀殼而已。</br> “拜見仙人!”</br> 當風秉文駕馭玄光,落在移山鼎所塑造的山岳之巔時,山腳之下被他收斂,聚在此處的凡人們紛紛行大禮參拜,神情狂熱者,比比皆是。</br> 對于這些最年長者也不過是二十有余的凡人而言,仙佛離去太久了,而他們也被妖魔奴役折磨的時間也太久了,對于其中一些年幼的凡人而言,他們幾乎是剛有記事能力,便處于妖魔的奴役中。</br> 當身形樣貌與他們相似,可氣質與容貌超出他們太多的風秉文御使七柄仙劍降臨在他們眼前,誅殺了奴役他們的妖魔時,風秉文被當做仙人供奉,不過就是再理所當然的事情。</br> “兩千三百一十九人!”</br> 風秉文的目光向下掃過一眼,幸存的人族數(shù)量便了然于心。其中就有他救下的男童,寧不忘,而此時,這孩童就站在人群的最前方,目光火熱地仰望著他。</br> “且去耕種吧,無需參拜!”</br> 仙人的意志,無人膽敢不遵從,況且這也是他們本心所愿,無論如何,糧食都是凡人生存的根本,遠比仙人的救助更可靠,因為仙人不可能因為他們而一直駐留不去。</br> “地脈正在匯聚,生機已經(jīng)不再流逝!”</br> 風秉文眼中的眸光湛然,他的目光上至天穹,下及地脈,面上露出欣慰之色。</br> 先前那些妖魔各自占據(jù)部分地脈,以求生存,本來就不多的靈機散落殘界四處。這讓情況本來就不太好的殘界,變得更加糟糕,衰亡只是時間問題。</br> 此時風秉文將所有地脈匯聚一處,靈機自然聚合,衰亡結局,雖然沒有得到改變,但是時間以延緩了許多,當然,這種問題很快就能夠得到解決。</br> 因為,風秉文抬起頭,仰望天穹,他的目光穿過了薄弱的胎膜,天穹之外,一位腳踏青蓮的道人身影顯露,他手持拂塵,微微垂首,與風秉文的目光觸碰在一起,隨后,他手中拂塵輕輕一甩。</br> 數(shù)以萬計的白絲橫亙天穹,下一刻,已經(jīng)借助移山鼎掌控地脈的風秉文感受到了,殘界在移動。</br> 巨大的轟鳴聲中,風秉文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似乎有什么事情將要發(fā)生了,而那,才是他消耗了五十六萬善功所得的真正回報。</br> 在風秉文看不到的太虛之中,龐大的殘界黯影被數(shù)以萬計的白絲包裹,在虛無中拖動,看似無盡的白絲,最終都匯聚在一把看似不大的拂塵上,而那拂塵則握持在一位與殘界相比,堪稱渺小到幾乎可以忽略猶如微塵的身影手上。</br> 殘界被拖動,最終墜入到了好似茫茫無盡的天罡層中,那便是神金仙料也足以碾成粉末的天罡之氣頓時涌動,可卻無法沖破那看似纖細的白絲。</br> 而與此同時,風秉文似有所覺,猛然抬起頭,一股令人心生敬畏之感的浩大意志降臨,浩浩湯湯,堂皇正大。</br> “天劫?”</br> 風秉文的面容上露出震驚之色,這股浩大的意志對于他而言一點都不陌生,他在自己師傅突破境界影下的天劫中便感受到過類似的意志。</br> 不過這股意志卻與他師傅所面臨的截然不同,因為其所帶來的并不是充斥著毀滅氣息的天劫,而是充斥無窮生機的靈氣。</br> 絲絲縷縷靈氣,從天空中紛紛揚揚灑下,如細雨蒙蒙,風秉文伸出手掌,接下幾滴雨絲,充沛的生機與強大的靈機融入,他體內氣海的運轉都加速了幾分,修為以可以觀測到的速度增長了一截。</br> “這是什么?”</br> 風秉文大感驚異,因為他看到了,這一場綿綿細雨,籠罩了他所掌控的這處荒蕪的殘界,不到方圓千里之地,盡數(shù)被籠罩。</br> 在移山鼎鎮(zhèn)壓匯聚的地脈所能影響輻射的范圍之外,已然了無生機的枯寂土地之中,重新泛起綠意,枯木萌發(fā)新芽,碧草露出尖角。</br> 而變化也不止于那重新萌發(fā)的生機,那早就被抽空的大地深處,浩浩湯湯的地脈之力,仿佛憑空出現(xiàn)般,正在凝結匯聚,大地轟鳴震動。</br> 抬頭望天,天穹之上,也有青色凝結,薄弱的天地胎膜正在迅速增厚凝實,這一處殘界正在變得完整,不過風秉文也感受到了,它正在被某種更龐大的“界”收容吞噬,而后化作一體。</br> 風秉文并沒有阻止這種變化,這一方殘界正淪為他所誕生的天地的“附庸”,甚至將要與之融為一體。而想要保持獨立,崩塌毀滅只是時間問題。</br> 因此,這樣的變化,風秉文是樂見其成的,這對當下的他來說大有好處,至于在某些更高境界的存在眼中,是否是暴殄天物,他也不在乎,反正跟他們沒關系。</br> “嗯!?”</br> 正在迅速變得完整的殘界之外,似刮骨鋼刀般鋒利的罡風中,玄清仙君,腳踏仙蓮,注視著眼前變化,淡漠目光中露出一分錯愕之色,超然的姿態(tài)都顯些維持不住,</br> “怎么會?”</br> 芷蘭盛開,瑤草遍地,奇花異草,依次綻放,風秉文駐足期間,俯瞰這天地造化之玄奇,天空中淅淅瀝瀝的綿綿細雨依然停止,殘界之景,早已翻天覆地。</br> 不,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能將這稱之為殘界了,只見青天之上,隱現(xiàn)金烏的日輪高懸,綻放璀璨的光輝,往日的陰晦被一掃而空,明媚的光芒照耀初生的萬物。</br> 而在其中,被萬千靈氣簇擁的少年道人,屹立于此界最為巍峨的山峰之上,在他的身后,一尊丈許高大的方鼎鎮(zhèn)壓山河。</br> 浩然高遠的宏大意志降臨于身,風秉文的雙眼微微合上,他感受到,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事物,融入到他的身體中。</br> 一種極為玄妙的變化,在他的身體內發(fā)生了,風秉文感覺,他似乎與腳下這方天地變得更爲契合了。</br> 嗯?!</br> 風秉文猛然睜開雙眼,只見身前,一位面如白玉,氣息飄渺的道人正靜靜地打量自己,正是玄清仙君,只是此時,這位大仙人看向他的目光非常微妙。</br> “仙君,我有什么問題嗎?”</br> 風秉文抬手,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他現(xiàn)在感覺非常好,渾身通透,法力洶涌,已然達到了自己踏入修行之后的巔峰。</br> “你,很不錯!”</br> 玄清仙君定定地看著風秉文,聽到他出聲詢問后,便微微點頭。</br> “隨我回山門吧!”</br> “是。”</br> 風秉文躬身。隨后便見眼前白絲一閃,他便隨著這位天仙離開了小界,出現(xiàn)在了一座熟悉的宮闕之前,而在宮闕旁,正有一位英姿勃發(fā),黑發(fā)濃密,魁偉而挺拔的青年正看過來。</br> “咦?這才分別了幾日,你這小子怎么有了這么大的變化?”</br> 沒等風秉文說話,便見到這位天仙之子頗為驚奇地開口,雙目之中,金光熠熠,就像是看什么稀罕的事物一樣,上下盯著風秉文一陣打量。</br> “師傅,我身上有何變化,值得你如此驚奇?”</br> “你這小子不是已經(jīng)得了天眷?還在我面前得瑟什么?知道你厲害,快,教教我,你是如何做到的?”</br> ------題外話------</br> 抱歉,今天只有一章,下午右肋疼痛,CT結果,急性膽囊炎,多發(fā)結石,正在打消炎針。膽囊炎疼起來,就別指望我能碼字了,我沒有那么驚人的毅力。</br> 最大的一顆結石大概是0.3厘米,有沒有相關的大佬能夠指點一下,該怎么治療,我不想摘膽T_T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