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小滿
連老爺子的這句話,讓周氏立刻就炸了。她張著兩只手臂,挺身就往連老爺子身上撲了過來。好在連秀兒、古氏、何氏等人都在身邊,才勉強(qiáng)將她攔住了。
她們能攔住周氏的身子,但是攔不住她的嘴。
“我年紀(jì)白活了,你就不白活?我咋沒人味了,我咋沒人味了,你倒說說了。你長了一張巧嘴,你就知道說我。我給你丟臉了,要不是你沒能耐,我和秀兒我們娘倆能落到這樣?”
“說枝兒的事,你別又往別處扯!”連老爺子沉聲道。
“枝兒的事咋啦,我知道我病的不是時(shí)候,我對(duì)不起你們老少爺們了,我一會(huì)我就給她們磕頭去,你滿意了吧?!睆埵险f動(dòng)第三百零八章小滿說西,只字不提她刁難枝兒,結(jié)果王氏接手要給她做飯的事?!澳懔R我沒人味,你就有人味了?秀兒是我一個(gè)人生下來的,統(tǒng)共就這么一個(gè)老閨女,也是說親的年紀(jì)了,要擱別人家里,指不定多尊貴那,在咱家,就不如一棵草。”
連秀兒挨著周氏,垂著頭,正抽抽搭搭的哭著。
“這些年,咱這ri子一天不如一天的,秀兒跟著咱們一天好ri子都沒過著。你這當(dāng)?shù)?,不知道心疼她,你看看你今天都做了啥。?dāng)著新親的面,你把秀兒罵的一錢不值!連方,你真心狠啊你。你就見不得我們娘倆好是不是?秀兒這年紀(jì),臉面多值錢你知道不,你那么罵她。你讓她以后怎么抬頭做人。要說沒人味,你最沒人味!”
周氏指著連老爺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罵著。
“你也知道秀兒臉面值錢,那枝兒今個(gè)定親,她的臉面就不值錢?”連老爺子氣的手直哆嗦,“你呀,讓人說你啥好那。你咋就說自己個(gè)的理。你就有你自己個(gè),你心里啥人都沒有啊?!?br/>
“她定親了,那就不是我孫女了第三百零八章小滿。讓她倒口水、給我碗飯,那就不應(yīng)當(dāng)了?……那事跟秀兒啥關(guān)系,她出去說話。那都是為了大家伙好。你不就是看不上我嗎,你直接罵我啊。你罵秀兒,把她的名聲壞了,你能得著啥好?!憧床簧衔覀兡飩z,你看上誰你和誰一起過去?!?br/>
別說連老爺子,就是連蔓兒在外面都被氣笑了。周氏的不講理,已經(jīng)達(dá)到了某個(gè)不可說的高境界了。
“你都給新親立上規(guī)矩了,你還有臉在這說!”連老爺子氣急了,“你就這么顧著秀兒的?有你這樣的娘,人家原打算上咱家來給秀兒提親的。人家都嚇的不敢來了!你還巴拉巴拉地說道個(gè)啥,以后秀兒要是不好,就是毀你手里了!”
“哎呀,”周氏噎了一下,隨即就嚎啕大哭起來?!澳銈€(gè)老不死的,你不安好心,你咒秀兒啊。”
“我跟你個(gè)混婆娘耗不起,就會(huì)講歪理,我當(dāng)初是瞎了眼了?!边B老爺子一邊說著,一邊從炕上下來。推開扶他的連守仁和連繼祖,就要往外走。
因?yàn)樯挝绾鹊挠悬c(diǎn)多,再加上心情郁悶,雖然過后睡了一覺,又經(jīng)過這一番爭吵,熱血都上了腦門,連老爺子只覺得頭重腳輕,身子一歪,就要摔倒。
連蔓兒嚇的驚叫了一聲,趕忙上前去扶連老爺子。
連守仁和連繼祖就在旁邊,也從兩邊扶住了連老爺子,這才沒讓他摔在地上。
大家伙忙將連老爺子扶到炕上,讓他躺下。
“我沒事,我沒事?!边B老爺子連連地說道。
周氏被嚇壞了,哭嚎聲戛然而止。
大家忙亂了一番,連守信和張氏也聞?dòng)嵹s了過來,又請(qǐng)了李郎中過來給連老爺子診脈,李郎中說沒事,只是讓連老爺子多靜養(yǎng),不要?jiǎng)託狻?br/>
“老爺子xing急,年紀(jì)又這一把了,以后就當(dāng)少cāo點(diǎn)心,千萬不要?jiǎng)託?,……也別和人爭吵。要不,這一口氣上不來,后悔可就晚了?!崩罾芍腥绱藝诟赖?。
連老爺子在外,從不會(huì)與人發(fā)生爭執(zhí),而在家里,唯一一個(gè)會(huì)和他爭吵的人,就是周氏。
大家都面面相覷,周氏挺直了腰板僵坐在一邊,也不說話。
送走了李郎中,連蔓兒一家回到西廂房里。
“她nǎi這個(gè)脾氣,吵起架來,啥理不理的,她才不管那。她就是要壓過別人一頭,要不然她就不舒坦?!睆埵蠂@氣道。
“爹這一出,我看她nǎi也嚇的夠嗆。往后啊,應(yīng)該能好點(diǎn)。”連守信也嘆息道。
連老爺子是這一大家子的主心骨,更是周氏的最大靠山。從那以后,周氏雖然嘴上依舊不肯服軟,但是態(tài)度還是有了明顯的變化。
連家終于少有地過上了幾天較為平靜的ri子。
正是小滿時(shí)節(jié),地里各種莊稼都出苗了,連守信每天忙完了早點(diǎn)鋪?zhàn)永锏幕钣?jì),就會(huì)扛著鋤頭下地。因?yàn)榻衲甑挠晁茫瑥R都出的很齊。連守信和其他的莊稼人一樣高興,這里拾掇拾掇,那里拾掇拾掇,jing心地侍弄著莊稼。
這天是五郎和小七的休沐ri,連守信也從地里回來了,一家六口人坐在早點(diǎn)鋪?zhàn)永?,正在商量著將生意搬到新鋪?zhàn)永锏氖虑椤?br/>
“啥都準(zhǔn)備齊全了,就缺個(gè)好ri子。”連守信道,“待會(huì)咱準(zhǔn)備幾個(gè)素菜,再溫一壺素酒,還是請(qǐng)住持大師傅幫咱挑個(gè)ri子?!?br/>
“這行。咱這鋪?zhàn)娱_張的ri子,就是住持大師傅給挑的,咱生意這么好,人家這ri子給咱挑的不錯(cuò)?!睆埵暇偷馈?br/>
正說著,就聽見外面馬車聲響,還有一個(gè)大嗓門吆喝著什么。
“麻……蚶子咧……麻……蚶子咧……”
小七的耳朵一下子就豎了起來。
“姐,你聽見沒,外邊來賣麻蚶子的了?!毙∑呙∵B蔓兒的手,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連蔓兒道。
想買東西,不去找張氏和連守信,而第一個(gè)想到找連蔓兒,可見,連蔓兒在家里掌管銀錢的地位是多么的穩(wěn)固和深入人心。
其實(shí)不用小七說,連蔓兒的心思也被窗外的叫賣聲吸引了過去。
“姐,咱快去看看,要不一會(huì),人該走了?!毙∑咧钡?。
“賣麻蚶子的,等一會(huì)!”果然,聽見外面的馬蹄聲快速地在鋪?zhàn)娱T前走過,要往前面去了,連蔓兒趕忙起身,向窗外喊了一聲。
“哎……”外面的大嗓門應(yīng)了一聲,接著就聽見馬車往回倒退的聲音。
“娘,咱出去看看啊?!边B蔓兒一邊招呼張氏,一邊忙著下地穿鞋,和小七一起跑了出去。
賣麻蚶子的是一個(gè)年紀(jì)約四五十歲的男人,他趕著一輛大車,車的四圍都圍了起來,里面是堆的高高的麻蚶子。
距離三十里營子約百來里地,就是海邊,那里有漁村的村民靠打魚為生。這樣的距離,在連蔓兒的前世當(dāng)然是不算什么,但是在這個(gè)交通工具落后的年代,就是很遠(yuǎn)的路程了,因此,三十里營子的人們都很難吃上新鮮的海產(chǎn)。
她們唯一能吃到的新鮮海產(chǎn),就是這種麻蚶子。因?yàn)槁轵雷与x了水,還能活上一段時(shí)間。即便如此,也不是每年都有人來這里賣麻蚶子。
“買多少?。俊壁s車的男人看見大人小孩出來了一群,就問道。
連蔓兒走到車跟前,仔細(xì)地朝車?yán)锟戳丝?。麻蚶子的個(gè)頭很大,很多麻蚶子都張著嘴,里面的蚶子肉還在動(dòng),而且還能聽見咔咔的蚶子殼開合的聲音。連蔓兒伸出手,用一根手指碰了碰一只開口的蚶子,那蚶子立刻收回蚶子肉,將蚶子殼隨即也合上了。
這些麻蚶子很新鮮,應(yīng)該是早上撈上來后,立即就裝車趕來賣了。連蔓兒暗暗地咽了下口水。這種麻蚶子皮薄、蚶子肉厚,味道特別的鮮美,她前世就很愛吃。
“你這麻蚶子多少錢一斤?”小七就問。
“兩文錢一斤?!壁s車的男人痛快地答道。
“姐,咱買不?”小七就問連蔓兒。
連蔓兒瞇了瞇眼,這個(gè)價(jià)錢,能買到這么大個(gè)、這么新鮮的麻蚶子,在她看來,是很便宜的。
“能便宜點(diǎn)不?”連蔓兒出于習(xí)慣地道。
“你打算買多少斤啊,就要便宜。”趕車的男人道。
即便正是海產(chǎn)汛期,但是來她們這賣蚶子的,也非常少。有的時(shí)候,一年也沒人來一次。
“那,咱就多買點(diǎn)?!边B蔓兒道。
“嗯,嗯?!毙∑哌B連點(diǎn)頭,笑的眼睛都瞇了起來,“姐,蚶子可好吃了,咱多買點(diǎn),吃的掉的。”
張氏就從鋪?zhàn)永锾崃藘蓚€(gè)籃子出來,小七還覺得不夠,跑進(jìn)屋,又提了一個(gè)出來。
三只籃子都裝的滿滿的,過秤一稱,去掉籃子的重量,總共六十二斤。
“這東西不能放,買這老多,我看你們有幾個(gè)肚子?!睆埵闲χ鴵u頭道。雖是如此說,卻并沒有要連蔓兒少買。
“一百二十四文錢,我們買的多,給你一百二十文吧?!边B蔓兒就道。
“行啊?!壁s車的男人沒有啰嗦,答應(yīng)的很痛快。
連蔓兒就拿了一串錢,又?jǐn)?shù)了二十個(gè)銅錢出來,那男人接了錢,并沒有立刻就走。
“勞煩問一聲,這村里,哪有有錢的人家,肯買麻蚶子的?”趕車的男人問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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