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次日接風(fēng)洗塵,就是一家一起吃飯,羅慕遠推說累了也不喝酒,自家兄弟一起自然也沒灌他。因為剛剛歸來,羅慕遠推說勞累休息了兩三天,再加上羅欣的親事也就這幾天了,羅慕遠又借故多休息了幾天。
羅慕遠帶回來的幾箱東西,吳婆子帶著丫頭婆子分類整理,把各房各要送的東西擬好單子,請虞秋荻過目了這才給各房送出去。至于羅慕遠給虞秋荻的東西,另外裝箱整理,虞秋荻看過之后已經(jīng)收起來。沿邊正打著仗,自然沒什么好東西,不過是沿海城市,新奇東西多,所以梢了帶回來。
吳婆子花了好幾天時間,通過以前顧家的親友關(guān)系,天天請吃酒吃肉,關(guān)于珠姐兒也算問出了不少,當(dāng)然更多的是顧家的八卦?,F(xiàn)的顧家是亂成一鍋粥,雖然家是分了,但顧老太太還活著,她的嫁妝,她這些的私房是相當(dāng)一大筆數(shù)字。
母親的嫁妝,親生子女皆有份,顧家二房和三房的意思是他們都分家分出去了,母親跟著顧惜風(fēng),總不能等到顧老太太百年之后,二房和三房再從侯府抬東西走,那樣顯得也不太好看?,F(xiàn)既然家都分了,那顧老太太何不把自己的東西也分了,這樣分個干凈倒也爽快。
從大道理上說顧家二房和三房這個要求也不能說很過份,分家之后就是兩家了,以后顧老太太百年之后再分她的私房,二房和三房再抬東西走,是顯得不太好看。只是顧家先頭就因為分家之事鬧的不太好看,尤其是顧老太太,先殤長子,兩個小的又跟孫子不合,是傷心又傷身,現(xiàn)兩個兒子又讓她分嫁妝私房,老太太如何不傷心。
倒是顧惜風(fēng)很干脆,直言說了老太太的東西他不要,全部給兩個叔叔們,然后他供養(yǎng)顧老太太,以后凡事都不讓叔叔們操心料理。
“當(dāng)年老太太就說過顧老太太,心慈有余,卻是果敢不足,不能經(jīng)事?!眳瞧抛诱f到這里時,忍不住把當(dāng)年齊老太太對顧老太太的評語說了。
虞秋荻聽得忍不住嘆口氣,心里卻是贊同這話,手心手背都是肉,顧惜風(fēng)是顧老太太親孫兒,二房和三房也是親生的,現(xiàn)長子歿了,侄兒與叔叔們分了家,遇上果斷一點的老太太,根本就不會讓小兒們提出來,自己就會說要把嫁妝私房分了。
以顧惜風(fēng)的性格,以及他現(xiàn)擁有的財產(chǎn),不可能再跟叔叔們爭祖母的私房。顧老太太只要分財產(chǎn)的時候,把文姐兒的添妝錢留出來,其他的都給二房和三房,顧惜風(fēng)絕無二話不說,旁就是議論也說不出什么來。
就像羅老太太分私房和嫁妝時,她不按兒子分,她按孫子分,未出嫁的羅欣給了三千銀子添妝,然后給羅六爺和羅慕白兄弟一樣的待遇,外說起來肯定要大贊嫡母嫡庶一視同仁。其實要是仔細算算,把各房頭加一起,大房得了多少,二房得了多少,就能曉得這中間差了多少。
分家產(chǎn)是門學(xué)問,別說小門小戶,就是高門大戶里,因為分家鬧翻的也不是一個兩個。當(dāng)長輩會處事會分家的,兄友弟恭,守望相助,不會分的翻臉成仇,禍起蕭墻。
“二房和三房搬走時,顧老太太倒是把房中東西分清楚了,也跟著氣病了。”吳婆子說著,心中也是感傷不已,憑良心說顧老太太真是個好。當(dāng)年顧老太爺不是個東西,弄得家業(yè)凋零,顧老太太拿出嫁妝來救急。不管是對公婆,兒女還是下,都是心善和軟,只是到了大事上就多少有些顯得無力。
虞秋荻聽得心中一嘆,想到當(dāng)年自己艱難之時,顧老太太幾次安慰,還有與顧惜顏多少姐妹情誼。只是世間的事就是這樣,不是想好,就能好的。
“老奴仔細打聽過了,珠姐兒倒是個不錯的,從小抱到顧老太太跟前,惜老憐貧,上敬長輩,下寬奴仆?!眳瞧抛诱f著,看一個的品性,不是看她如何對上,還是看她如何對下。一般家的姑娘出門應(yīng)酬,就是家教十二萬分差,也不會對外頭出言不敬。裝上一天半天的13,問題不大。
而下仆從則是天天跟小姐們相處的,對外頭貴客長輩表現(xiàn)的再好,若是回家就打罵下,這樣的姑娘品行是斷斷不行的。再者就是看看姑娘身邊的貼身丫頭,一般貼身大丫頭都是得姑娘喜歡的,若是貼身大丫頭都是張狂無禮的,這姑娘要么是軟弱至極,要么就是跟下一樣輕狂。
“那”虞秋荻想問一句能不能經(jīng)事,但這種事情,只有事情出來時才能看得到。尤其是珠姐兒既然養(yǎng)顧老太太身邊,以顧老太太個性,兒子當(dāng)家之后肯定是甩手掌柜一個,珠姐兒跟著這樣的曾祖母,可以說是好事,也可以說是壞事。把這些先拋開,又問:“那珠姐兒這門婚事,到底是誰提的?”
“是顧大顧侯爺提的。”吳婆子說著,顧惜風(fēng)現(xiàn)已經(jīng)是侯爺,她是一時間改不了口。
虞秋荻雖然猜到可能是顧惜風(fēng),因為除了他,其他顧家更想不起京城還有一個虞家。但吳婆子此時證實了,還是讓她覺得有些意外,不禁又問:“顧侯爺是特意提的這門親事?”
“哪里是特意提的,是顧老太太尋他過去問的。”吳婆子說著,顧老太太跟前養(yǎng)著三個重孫女,全部都是二房和三房的庶出,祖母,嫡母不養(yǎng)的,顧老太太怕交給妾室?guī)牧?,再者為了以后議親好名聲,便收到身邊養(yǎng)活,這也是顧老太太的良善。其實不止是重孫女,庶女,孫女,她都好好養(yǎng)活善待。
現(xiàn)大分家了,珠姐兒到了議親年齡,下頭兩個小的還小,顧老太太便把她們留侯府。不管是珠姐兒還是下頭兩個小的,以后也侯府出嫁,由年氏操辦婚事。雖然有點與情理不合,但顧老太太這樣安排,二房和三房如何不樂意,就是顧惜風(fēng)和年氏也不會介意多養(yǎng)活三個侄女。
顧老太太雖然一直病著,卻是掛心珠姐兒的婚事,她自己操不了這份心,也是自覺得眼光不到家。便把顧惜風(fēng)和年氏叫過來詢問,顧惜風(fēng)考慮了一天,最后拋出來一個虞慶怡。
顧惜風(fēng)最初提出虞慶怡時,顧老太太很不愿意,虞家當(dāng)年換親之時顧老太太清楚得很。再加上虞家現(xiàn)是一無所有,虞秋元一個舉京城連個屁都算不上。
然后顧惜風(fēng)就給顧老太太分析了,顧老太太嫌棄虞家這些都不錯,但也得看看珠姐兒現(xiàn)有啥。所謂門當(dāng)戶對,顧老太太總不能以侯府小姐的名頭給珠姐兒找婚事,從侯府出嫁,并不表示她就是侯府小姐,更何況珠姐兒身上還有庶出一條。
虞家以前是不行,但此時虞家已經(jīng)跟虞秋荻恢復(fù)關(guān)系,小陶氏進出羅家都稱舅太太。然后還有一條很關(guān)鍵,虞秋元是兼祧的,大房出了事,小陶氏是二房媳婦,虞慶怡是二房嫡長子,虞秋元不能說是虞秋荻的親哥,虞慶怡卻是親娘家侄子。
羅家聲勢正處與上升期,虞秋荻跟威遠侯府關(guān)系越來越遠,舅舅家靠不上了,現(xiàn)娘家侄子來了,她肯定會提攜幫助。虞秋元自己是個上進的,已經(jīng)是舉,虞慶怡小小年齡也中了秀才,虞家根本就是潛力股。顧老太太還嫌虞家不好,只怕虞家還未必看上珠姐。二房里連一個出仕的都沒有,這就是一條,姑娘家就別想有什么好親事。
顧惜風(fēng)如此一分析,顧老太太也就沒言語了,把顧二老爺找來一說,一個庶孫女的婚事,顧二老爺也不會放心上,便聽?wèi){顧老太太之意,然后就有了周太太探話的后續(xù)。像這樣的婚事,若是女方看中男方,不可能女方上趕著去提親,讓代話過去,若是男方愿意,自然會上門提親,到時候女方點頭,也就正式定親了。
“原來如此”虞秋荻說著,神情里若透著幾分若有所思。若是這樣的流程,那顧家主動提起這門親事倒也算是順理成章,唯一沒想到的是顧惜風(fēng)竟然挺留意虞家,能曉的虞家還有這么一個公子。
只是這么一門親事,虞家要如何表態(tài)好?肚子里千回百轉(zhuǎn),虞秋荻看向吳婆子問:“媽媽,看這門親事如何?”
吳婆子當(dāng)即笑了,虞秋荻不是沒有決斷的,這門親事要說頂說挑不上,但要說毛病,也挑不出來。關(guān)鍵這是虞慶怡的親事,若是自家兒子的,虞秋荻自有取舍。若是關(guān)系疏遠一點的,虞秋荻只把打聽到說了就好,便讓正主去思慮。偏偏這是虞慶怡的親事,虞秋荻只怕這個大侄子娶錯了親事,婚姻失敗的例子實不少。
笑道:“姑娘問,也不知道要如何答好。說句逾越的話,想想虞老太太,顧老太太,還有現(xiàn)家里羅老太太,還有老太太,唉”
世都說,一代好媳婦,三代好子孫,但這個所謂的好,又有多少女子能達到,那些未達到標(biāo)準(zhǔn)的,也一樣嫁出去,因緣際會過的好的也不是沒有。再者說了,不管還是事,想樣樣妥貼都難,只看如何取舍。
“若是珠姐兒性情隨顧老太太,也未嘗不是件好事”虞秋荻有幾分自言自語的說著,這個時代女子太有主見,太有本事也未必是好事。自家外祖母自是不必說,就是羅老太太,也與羅老太爺不對盤了一輩子,脾氣不可謂不強。這也就是能的通性,有本事就有性子,無能者無所求。
一語未沒,羅慕遠從外頭進來,笑著道:“什么好事???”
吳婆子忙迎了出去,虞秋荻也站起身來,坐了許久,她也覺得累了。倒是羅慕遠進門看到虞秋荻站起了,忙道:“快坐下歇著?!?br/>
“坐了許久,正想起身走走呢?!庇萸镙缎χf。
羅慕遠聽她如此說,便伸手扶起她,笑著道:“那扶院中走走?!?br/>
虞秋荻也沒拒絕,只是把手給她,夫妻倆攜手走出屋門,不冷不熱,半下午的時光,倒是散步的好時機。
轉(zhuǎn)圈走了幾步,虞秋荻就笑問:“老爺尋去可有什么事?”
“左右不過沿邊的事。”羅慕遠笑著說,虞秋荻馬上就要生產(chǎn),實不想給她說了讓她操心。怕她再問,只是岔開話題道:“剛才說什么喜事呢?”
虞秋荻本不想跟羅慕遠說,羅慕遠要忙的事情也太多了,這些瑣碎婚配事宜,還是別去煩他的心。只是現(xiàn)羅慕遠特意問起來,虞秋荻也不瞞他,便把事情前因后果說了。
羅慕遠聽得先頭也是一怔,后來又聽虞秋荻如此說,卻是不禁一嘆,道:“這么一大家子,也真是太難為他了。說起來前幾天去看他,只比大幾歲而己,看著倒是比老了好多?!?br/>
他與顧惜風(fēng)是相交與早年,此時又是兒女親家,他離京大半年,顧家卻是鬧了個沸騰云天,雖然現(xiàn)是塵埃落定了,但其中辛苦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那覺得這門親事如何?”虞秋荻反問羅慕遠,女眷們考慮親事多從后宅角度,男們考慮則是與家族自身有沒有助益。
羅慕遠想想道:“二房雖然目前沒什么出仕,但下頭有兩個小的看著還不錯。侯府雖然分家了,但長房子嗣單薄,大房也不會真不管二房和三房的死活,若是有子弟堪用,一定會提攜?!?br/>
就是當(dāng)初顧大老爺有照顧弟弟之意,會照顧如此多年,與長房子嗣單薄不無關(guān)系。要是顧惜風(fēng)有一堆親兄弟,或者顧惜風(fēng)有一堆兒子,二房和三房分出去也就是分出去了,現(xiàn)顧惜風(fēng)獨苗一根,不管從家族考慮,還是自身考慮,提攜近親都是必需的。
至于虞家,前頭的名聲那里擺著,打聽出來肯定得被議上一番。虞秋元就是有本事中進士,虞慶怡自己卻只是個秀才,將來前程還不知道哪里呢。
“還是思慮周全,把這些也想到了?!庇萸镙缎χf,又道:“那派給嫂子說一聲,只看她心里如何想,顧家突然提親,倒是把她嚇了一大跳。”尤其是虞慶怡是長子媳婦,下頭無數(shù)的弟妹,若是選不好媳婦,肯定有得愁。
“呀,眼看著就要生產(chǎn)了,少操些心,也該好好保養(yǎng)自己才好?!绷_慕遠笑著說。
虞秋荻卻是摸著肚子道:“這個小的倒是乖,不給添亂?!?br/>
虞秋荻院中走了兩圈,本來還想走,羅慕遠卻是擔(dān)心她走動多了。一般兒子容易早產(chǎn),所以提前一個半月就要預(yù)備上,多的地方更是不能去,就是例行散步,也不能過份,只怕累著了。
“這都第四個了,哪里還用如此小心?!庇萸镙缎χf,此時天氣正好,正值下午,陽光沒有中午時那般的耀眼,照身上卻是暖洋洋,春風(fēng)微微吹來,吹動發(fā)絲,看向羅慕遠的目光卻有幾分深遠。
轉(zhuǎn)眼間旭哥兒也快十歲了,她與羅慕遠也做了十來年夫妻,回想起青云庵里的艱辛,此時竟然覺得也是一種異樣甜蜜。相愛相守,相扶相依,她與羅慕遠都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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