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秋芳足足在小跨院里哭鬧了好幾天，據(jù)丫頭說虞秋芳砸東西打丫頭一直鬧個(gè)不休。后來還是虞老太太派了程媽媽過去，不知道說了一通什么，還是又另外責(zé)罰了，虞秋芳算是不鬧騰了，至少不像剛搬過去那兩天那樣了。
    倒是虞老太太病了，太醫(yī)來睢過，純粹是被氣的。病倒是不重，關(guān)健在于調(diào)養(yǎng)，少生氣，虞老太太的年齡在那里擺著，太醫(yī)特別叮囑了，老人家了，心情很重要，多少老人家都是一口氣上不來過去的。
    虞大太太雖然傷心難過，但婆婆病了，也只得床前侍侯。虞老太太卻是看到她就煩，直接把她和大陶氏趕回去，只把小陶氏留在跟前，虞秋元，虞秋荻，連不怎么露的四姑娘虞秋蕓也到床前侍侯。
    “我沒事，一時(shí)半會死不了，你們也去歇著吧，都這個(gè)時(shí)候了?！庇堇咸珜O子，孫女們揮揮手，她這場病純粹是氣的，火氣消了也就好了。
    虞秋荻笑著道：“哥哥和二嫂先回去吧，我留下照看祖母，后天就是二嫂進(jìn)門滿月之期，要省親回家的，是該回去收拾東西了?！?br/>     虞老太太這才想起來，小陶氏進(jìn)門馬上就要滿月，一般來說滿月之時(shí)，女子都要回家住上幾天。便道：“是啊，我都忘了，馬上就一個(gè)月了，是要回娘家看看。我這里也沒什么事，你們回去吧，明天不用過來了?！?br/>     “那怎么行，我與大爺商量過了，后天早上回去，下午就回來。反正離娘家近，不拘什么時(shí)候就能回去，這回就不住了。”小陶氏笑著說，她本來就沒想回娘家住，現(xiàn)在又有現(xiàn)成的借口，她更不想回陶家。
    虞秋元也笑著道：“是啊，祖母病著，我母親她家里事務(wù)太多，這趟就去去再回，等閑了再回家小住也不遲?！?br/>     虞老太太嘆口氣，家里現(xiàn)在這樣，小陶氏是在家里好些。其實(shí)虞大太太現(xiàn)在這樣，虞老太太都不太想讓她管家，小陶氏倒是個(gè)明白的，只可惜進(jìn)門的時(shí)間太短。便道：“也好，家里最近事多，得閑再回去也不遲。不過現(xiàn)在時(shí)候也不早了，都回去歇著吧，該備禮的備上，后天早些去?！?br/>     “是。”虞秋元和小陶氏雙雙應(yīng)著，看虞老太太是要睡了，也不再留，行禮退下了。
    虞秋元和小陶氏走了，屋里就剩下虞老太太和虞秋荻，虞秋荻也看出虞老太太乏了，便喚來丫頭侍侯著虞老太太歇息睡下。
    虞秋荻正幫著虞老太太寬衣，突聽虞老太太一聲嘆息道：“想想也是我的錯(cuò)，我當(dāng)初只想著兼祧兩妻，若是不分大小，兩妻爭夫吵鬧不休。這才抬舉大陶氏，貶了小陶氏，不曾想大陶氏是怎么也扶不上墻，二丫頭又”
    虞秋荻笑著道：“老太太莫要如此想，兼祧雙妻若是不分大小，家中豈不是要吵翻天了。老太太想的是對的，只是世間總有許多事是想不到的?！闭l能想到陶家太太能把親生女兒養(yǎng)成豬，卻把庶女養(yǎng)成人精。誰又能想到虞秋芳能蠢到在人前敢拿小陶氏當(dāng)妾室，抬手就打。
    “唉”虞老太太嘆息，眼淚也跟著掉了下來，有幾分自言自語的道：“二丫頭那樣，可要如何是好”
    虞秋荻素來最懂虞老太太的心思，標(biāo)準(zhǔn)的刀子嘴豆腐心，更何況虞秋芳那是她親孫女，罵歸罵，打歸打，到最后總是心疼?，F(xiàn)在雖然是把虞秋芳關(guān)起來了，話也說的很死，隨便把虞秋芳嫁到外頭去。
    其實(shí)這多半是嚇唬虞秋芳的話，若是可以的話，虞老太太絕對不愿意把孫女遠(yuǎn)嫁，若是京城實(shí)在沒有合適的人家那就另說。奶奶希望孫女過的好，但虞秋芳這樣，奶奶就是努死了，只怕也過不好。
    “老太太還是先養(yǎng)好自己的身體，你好了，我們才能好。”虞秋荻輕聲說著，這是大實(shí)話，虞大太太和虞老爺都是靠不上的，虞大太太是標(biāo)準(zhǔn)的有心無力，理想是一回事，現(xiàn)實(shí)又是一回事，只是想著女兒能嫁的好，未必真能嫁的好。
    虞老太太自責(zé)嘆氣道：“是我誤了二丫頭，我該把她抱過來養(yǎng)的。是我自己想偷偷懶，哪里想到大太太就把她教成那樣?！?br/>     虞秋荻沒接這個(gè)話，后天教育是一部分，但個(gè)人資質(zhì)也是一部分。想想叉開話題，道：“老太太也別老想著二姐姐，也該多想想四妹妹才是，四妹妹今年也十三歲了?！彼墓媚锸鞘觯隙ú蝗绲粘龉媚锸苤匾?，但不管嫡庶，這都是虞老太太的親孫女。
    “是啊，你不提我都把那個(gè)丫頭忘了，本來就是庶出，再被二丫頭這親事可要怎么尋??？”虞老太太眼淚算是止住了，但問題也跟著來了。
    虞秋荻笑著道：“總是要老太太慢慢挑，四妹妹還小著呢?！笔龤q開始議婚，一般來說十五歲正式訂親，十六歲出嫁，中間差不多有兩年時(shí)間。
    祖孫倆又說了一會話，虞秋荻把虞老太太哄高興，又侍侯著虞老太太躺下了這才起身離去。雖然是春天，晚風(fēng)仍然有幾分涼，烏云遮住了月亮，大地顯得陰沉了許多。穿過月牙門就是自己的小跨院，進(jìn)到屋里，虞秋荻長長嘆了口氣。
    墨晴端茶上來，道：“姑娘也歇歇吧，別把自己累到了?！?br/>     虞秋荻搖搖頭，這些日子侍侯祖母是有幾分辛苦，但心中更多的卻是擔(dān)心。虞老太太脾氣看著是大，其實(shí)心腸比誰都軟，這就是所謂的只打雷不下雨。若是真想狠整虞秋芳，直接把她扔到青云庵去修行，那時(shí)候才真是哭都沒地方。還有虞大太太，竟然能想出毀小陶氏名聲而保自家女兒的想法，結(jié)果虞老太太看著兒孫，一個(gè)耳光都沒打下去。
    從某方面說虞秋荻更欣賞自己外祖母，看著是和和氣氣，好像都不會大聲說話似的。但在跟前只要犯了一回錯(cuò)，最少得后悔幾年。就像虞秋芳這樣的，禁足到小跨院去時(shí)，別說還砸東西，大聲哭都不敢。
    “唉，也不知道外祖母身體可好?！庇萸镙队袔追肿匝宰哉Z的說著，要說親近，她自小在虞老太太身邊，自然更心疼虞老太太一點(diǎn)。但外祖母也是她的至親，幾年不見心中也十分掛念。
    墨晴笑著道：“姑娘寫信不就好了?！?br/>     “嗯，明早起來就寫信。”虞秋荻應(yīng)著，是得寫信給外祖母，雖然外祖母人在金陵。但京中親友眾多，虞秋芳掌摑二嫂的事只怕外祖母也會聽到消息，與其讓她聽人說，不如自己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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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后日，虞秋元和小陶氏早早起來向虞老太太辭行回陶家，虞老太太不過說些客套話，讓他們路上好走，向陶太太問好這類客氣話。從虞老太太屋里出來，到虞大太太屋里，虞大太太就沒好話了，她本來就不喜歡小陶氏出風(fēng)頭，又不是她嫡親兒媳婦，她能干了就顯得大陶氏無能了。
    再加上虞秋芳的事，雖然是虞秋芳無緣無故打的小陶氏，但做為虞大太太來說，要不是因?yàn)樾√帐?，虞秋芳也不會被禁足?br/>     “誰攔著你不讓去了，反正我也不是你正經(jīng)婆婆，你不是想怎么樣就怎么樣。”虞大太太冷哼著說。
    虞老爺聽得皺眉道：“你這都是說什么?！?br/>     “我說的什么？我的是實(shí)話，本來就是兼祧，她是二房的媳婦，該去侍侯去了的二嬸嬸才是?！庇荽筇牭接堇蠣斀釉?，心中更怒，二丫頭也是他女兒，自己讓他去給老太太求求情，他就推三阻四。
    小陶氏不敢接話，只是跪著低頭落淚。虞秋元?dú)獾男闹写蝾潱植缓酶赣H爭執(zhí)，只是伸手扶起小陶氏，道：“外頭車駕己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我與媳婦就先過去了?！?br/>     虞大太太看到兒子這樣，心里更怒，指著小陶氏罵道：“好個(gè)狐媚子，連我兒子都迷了去！”
    虞秋元實(shí)在忍無可忍，道：“母親如此責(zé)罵她，她到底做錯(cuò)了什么？”
    “若不是因?yàn)樗?，你妹妹如何會被老太太禁足，她今年十三歲，正該議親的時(shí)候，若是不得出門，她的親事要如何說?！庇荽筇曊f著，她本來就不同意陶家女兒，若是虞老太太肯聽她的，娶了田姨媽的女兒，家里如何會亂套。
    虞秋元不再給虞大太太面子，直接道：“那要依著母親說的，對外說她勾三搭四，被二丫頭看到嗎？母親，我只問你，你是不是只要女兒不要兒子。為了二丫頭的名聲，你就如此忍心嗎。兒媳婦你可以不心疼，那兒子呢。我是個(gè)男人，我媳婦在外頭勾三搭四，你讓我拿什么臉出門！！”
    虞大太太頓時(shí)禁聲，她是真沒想到，女兒是要緊，但再怎么樣也沒有兒子重要。不由的低頭道：“我我一時(shí)間沒想到，只是想著為你妹妹”
    “為妹妹好？若是真要為她好，那就該好好教養(yǎng)她。別說在外頭，就是在家里，別說高門大戶，就是一般小門小戶的姑娘，哪個(gè)會如此忤逆?！庇萸镌f著，虞家四個(gè)姑娘，跟著老太太的兩個(gè)都是好好的，就是跟著安姨娘的四姑娘，也不像二姑娘那樣，長幼尊卑不分。
    虞大太太當(dāng)即不吭聲了。
    虞秋元也懶得再跟虞大太太爭執(zhí)，只是帶上小陶氏行禮退下。
    夫妻倆出了門，小陶氏還抹著眼淚道：“總是我的不好，惹得婆婆生氣?！?br/>     “與你不相干，以后你只管往老太太那里去，太太這里沒事不要過來?！庇萸镌谥?。
    小陶氏忙道：“那怎么行”
    “這幾天別來，免得撞到了又鬧氣?！庇萸镌f著，現(xiàn)在不是表孝心的時(shí)候，虞大太太現(xiàn)在啥話都聽不進(jìn)去。
    小陶氏這才點(diǎn)頭道：“嗯，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