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兩軍演武
純爺們兒的酒宴從古至今都很有特色,特色就是特別色。</br> 反正宴席上沒女人,于是各種葷話題張嘴就來,男人在這方面尤其喜歡吹噓,每每說到床笫之事,大戰(zhàn)三百回合是基本標配,夜御十女更是吹得面不改色。</br> 無論多么卑微渺小的男人,在男人扎堆的時候都會表現(xiàn)得像一位帝王,全天下的女性都是他的盤中餐,而他還波瀾不驚,充滿了手到擒來的自信。</br> 而科學(xué)家統(tǒng)計出來的男人平均時長只有幾分鐘的結(jié)論,正常的男人都是不可能承認的,無論自身真實的情況如何,對外一律都說不可能,都說是偽科學(xué),接下來便是自我吹噓自我延時的過程……</br> 哪怕處男如顧青者,上輩子也沒少吹過這樣的牛皮。</br> 男人的通病,別的事情都能成熟對待,唯獨床笫之事是紅線,不可觸碰。像電線桿上的牛皮癬廣告,不管看起來多LOW,吹要吹得天花亂墜,從而引起同性別者的羨慕嫉妒,以此獲取那點可憐的虛榮感。</br> 今夜顧青本來也準備了幾個前世的葷段子作為調(diào)節(jié)氣氛用的,只是邊令誠來了以后,顧青不得不果斷放棄那幾個葷段子。</br> 當著宦官的面說葷段子,跟直接扇人耳光沒區(qū)別,顧青做人再不厚道也沒法干出這種事。</br> 只是不知道邊令誠此刻是怎么想的,非要湊合這種純爺們兒的夜宴,恰似一群太監(jiān)上青樓的悲哀他難道不懂嗎?</br> 邊令誠坦然坐下,一雙小眼睛眨啊眨,目光從在座將領(lǐng)們的臉上一一掃視而過,嘴角噙著一絲不知含義的笑意。</br> “侯爺,為何今日不見高節(jié)帥?”邊令誠忽然笑問道。</br> 安西諸將的目光也紛紛望向顧青,邊令誠問的也是他們想知道的,宴請安西軍將領(lǐng),少了高仙芝似乎總?cè)鄙倭艘稽c什么。</br> 顧青坦然地道:“邀請過節(jié)帥了,但高節(jié)帥說身體有恙,不便赴宴,可惜可惜。”</br> 邊令誠也露出惋惜之色,嘆道:“確實可惜,難得今夜安西將領(lǐng)一聚,以往只有戰(zhàn)事時才來得這般齊整。”</br> 顧青笑了笑,端杯站起身,緩緩環(huán)視諸將,朗聲道:“今日宴請各位將軍,并無別事,顧某上任安西兩月,還未與諸位有過交道,今日主要便是為了與諸位將軍相識,往后愿與諸位同心同德,為陛下為大唐鎮(zhèn)守安西,來,諸位將軍,飲勝!”</br> 諸將紛紛起身端杯,面朝顧青齊聲道:“多謝侯爺款待,飲勝!”</br> 滿飲一杯后,諸位將領(lǐng)心中微覺詫異。</br> 剛才侯爺這番話,似乎有別的味道。</br> “往后與諸位同心同德”,表面聽來似乎沒什么深意,可仔細一咂摸,從語境詞義上來說,好像……把高節(jié)帥排除出去了?</br> 是這意思嗎?只有我一個人這樣認為嗎?</br> 將領(lǐng)們面面相覷,從各自的眼神里讀懂了對方的意思。顯然,并不止一個人這樣認為。</br> 氣氛再次變得有些僵冷。</br> 顧青不動聲色地觀察諸將的反應(yīng),從他們的反應(yīng)里能看得出,高仙芝在安西諸將的心中有著不小的威望,剛才僅僅說了一句試探性質(zhì)的話,此刻從諸將的表情已能看到答案了。</br> 不愧是史書留名的名將,果然不凡。要想消除高仙芝在安西軍中的影響力,自己必須要做得比他還要好,否則諸將若不服的話,顧青能調(diào)動的兵馬只有左衛(wèi)的一萬人。</br> 安西軍若不服自己,不如不用。</br> 起身端杯與眾將分別敬酒,將領(lǐng)們還算知禮,懂得尊卑的規(guī)矩,顧青從席間走來,眾人皆起身惶恐狀行禮,顧青于是打了個圈兒,每敬一人便詳細詢問這位將領(lǐng)的姓名和家鄉(xiāng),遇到順眼的還寒暄幾句,宴席的氣氛就這樣不知不覺地?zé)峤j(luò)起來。</br> 直到顧青看見了一位熟人,嘴角不由露出親善的笑意。</br> 熟人名叫馬璘,為了營妓之事曾與顧青的親衛(wèi)有過沖突,顧青對此人倒是頗為欣賞,因為馬璘看起來比較冷靜,而且是個講道理的人,那天若非馬璘妥協(xié)忍讓,安西軍與左衛(wèi)軍恐怕會爆發(fā)不小的沖突。</br> “馬將軍,你我可是熟人了,算是不打不相識,哈哈,來,滿飲此杯。”顧青率先干了一杯酒。</br> 馬璘急忙道謝,恭敬地陪著一同飲盡。</br> 顧青不急著離開,望著馬璘笑道:“馬將軍仙鄉(xiāng)何處?”</br> 馬璘垂頭道:“末將是歧州扶風(fēng)人,祖父名諱上正下會,曾拜右威衛(wèi)將軍,父親諱晟,曾任右司御率府兵曹參軍。”</br> 顧青恍然:“原來是將門之后,難怪見馬將軍英武不凡,失敬了。”</br> 馬璘連道不敢。</br> 顧青打量了他一眼,馬璘的名字他一直覺得耳熟,仿佛前世的某本書上依稀見過,想必也是在史書上留了名的,但也只是個大概的印象,為人是忠是奸他根本不清楚,不過看馬璘這謙遜有禮不驕縱懂分寸的樣子,應(yīng)該不會是壞人。</br> 不知忠奸,不知才能,但能在史書上留名的都是牛逼人物,這個人……應(yīng)該攏于自己麾下。</br> 大亂即起,顧青迫切需要收攏當世人才為自己所用,眼前這位馬璘,已入了自己的眼,接下來就應(yīng)該想個法子收其心了。</br> 與馬璘再飲了一杯后,顧青微笑著走向下一名將領(lǐng)。</br> 邊令誠一直笑吟吟地坐在桌邊飲酒,面對將領(lǐng)們的主動敬酒他也來者不拒,酒量似乎很不錯。</br> 但他的眼睛卻一刻不停地盯著顧青,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與哪位將領(lǐng)聊了多久,大致可能說了些什么,他都在密切關(guān)注著,腦子里卻不停思索顧青今日宴請安西諸將的目的。</br> 一直到顧青敬完酒回來,邊令誠笑著與顧青同飲了一杯,道:“侯爺好酒量,這一圈兒下來,侯爺至少飲了二十杯,卻不見一絲醉意,奴婢實在佩服得很。”</br> 顧青朝他眨眨眼,笑道:“邊監(jiān)軍若得閑暇,不妨來大營,你我二人好好拼一回酒如何?”</br> 邊令誠大笑:“固所愿也,不敢請爾。屆時定要叨擾侯爺幾杯酒喝。”</br> 二人相視大笑,顧青笑完后忽然站起身,揚聲道:“諸位將軍,酒已敬過,人我也都認識了,那么接下來本侯再說一件事……”</br> 眾將領(lǐng)紛紛坐直了身子,盯著顧青。</br> 顧青緩緩道:“諸位當知,本侯奉旨調(diào)任安西,離開長安時,陛下調(diào)撥與我一萬左衛(wèi)兵馬,這一萬兵馬將要融入安西軍,可如今安西軍與左衛(wèi)軍仍無過多交集,安西若有戰(zhàn)事,兩方兵馬太陌生難免指揮不力,配合失當……”</br> 邊令誠皺了皺眉,默不出聲地飲了一盞酒。</br> 顧青接著道:“所以,為了讓兩方兵馬盡快融合起來,兩家融為一家,本侯決定,一個月后于校場上進行一次兩軍比武。”</br> 此言一出,在座將領(lǐng)皆嘩然,邊令誠也驚疑不定地看著顧青。</br> 座下議論聲四起,顧青卻面帶微笑,道:“有話可以大聲說,都是軍伍漢子,莫遮遮掩掩的。”</br> 一名性格頗為直爽的將領(lǐng)站起身,抱拳道:“侯爺,不知您說的‘比武’,是單對單,還是營對營,比的是個人勇武技藝,還是兩軍排兵布陣攻守廝殺。”</br> 顧青笑道:“你說的這些都包括了,從個人武力到兩軍對壘演武,都會有的。兩軍交流切磋的機會難得,俗話說不打不相識,兩軍打過以后,大約會彼此惺惺相惜,這才是我等將領(lǐng)樂意看到的。”</br> 將領(lǐng)們議論聲再起,人人臉上布滿猶疑之色,顧青宣布的決定太突然,讓人沒有任何心理準備。</br> 見將領(lǐng)們沒人吱聲兒,顧青眉梢一挑,笑容中帶了幾許冷意,道:“怎么了,各位都慫了?怕打不過左衛(wèi)將士?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安西邊軍怕了一群吃太平糧的?”</br> 將領(lǐng)們皆變色,一名將領(lǐng)忽然狠狠一拍桌子,喝道:“怕個蛋!干了!末將愿率部將參與!”</br> 有人帶頭,其余的將領(lǐng)也紛紛附和,事情于是就這么定了下來。</br> 顧青滿意地笑了。</br> 邊令誠悄悄湊了過來,輕聲道:“侯爺,這個比武的決定,是高節(jié)帥的意思,還是您的意思?”</br> “高節(jié)帥最近身子抱恙,安西軍的一切軍政事務(wù)由我定奪。”顧青閉著眼道。</br> 邊令誠笑容有些勉強:“為何奴婢也不知道?侯爺……您多少與奴婢有個商量也好呀。”</br> 顧青睜開眼,笑道:“邊監(jiān)軍反對?”</br> 邊令誠也笑:“當然不敢反對侯爺?shù)囊馑?,只?amp;hellip;…奴婢多少還是想有一點知情權(quán)的,畢竟身在其位,侯爺您說呢?”</br> 顧青嗯了一聲,道:“我若沒理解錯的話,監(jiān)軍之責(zé)在于‘監(jiān)’,而非決策,此事你便原原本本上奏長安,若陛下覺得我此事做得不妥當,我甘愿受罰。”</br> 邊令誠急忙搖頭:“不至于,不至于,侯爺言重矣,兩軍演武這種小事,奴婢沒必要上奏長安。”</br> 顧青瞥了他一眼,心中不由冷笑。</br> 不知為何,今日邊令誠的膽氣比上次見他時壯了很多,仿佛有所倚仗似的,看來在他身上發(fā)生了一些自己未知的事情。</br> 有個成語叫“狗仗人勢”,一個太監(jiān)若突然膽氣壯了,大多跟背后的主人有關(guān),所以,遠在長安的李隆基有了什么新的想法?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