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蜜桃
下午第一節(jié)就是數學課,要隨堂考。
試卷從前排一張張發(fā)下來。念予接過試卷,認真地看了看選擇題,做了前兩道題就一個也不會了,即使有的題目知道運算步驟,但算著算著就卡殼,完全進行不下去。
還有的題目,知道套公式,步驟也按部就班的進行,并且也算出答案了。
但是!選項里卻沒有算出來的這個答案。
念予簡直生不如死。
她不禁扭頭瞟了瞟同桌。果不其然,大佬又在睡覺,連考試都在睡覺,整天困倦勁兒,仿佛晚上沒睡過覺似的。
她輕輕嘆氣,要是她有傅耀年這樣強大的底氣,以及厚臉皮,她現在也不至于會一直無能狂怒了。
數學選擇題是念予唯一有可能得分的部分,填空題第一問也比較簡單,至于后面的大小題,那基本上寫個“解”字就可以蓋上筆帽的。
第一單元的知識點還簡單些,能寫出一些答案。但現在學的是函數,她寫完選擇題,就準備放棄了。
前桌許興文還在埋頭苦寫,不斷在草稿紙上運算著。
念予腦袋微微往右邊歪了歪,看到許興文密密麻麻的草稿紙,羨慕不已。
她不求能得到許興文的試卷,得到他的草稿紙也是好的。
陳夏夏同樣對數學很是頭疼,也在那兒抓耳撓腮,看了半天都沒有下筆。
班上至少一半的同學都是這樣的姿勢,這樣的表情。
一直維持到下課鈴聲響起。
走廊上陸續(xù)經過一些學生,隔壁班有幾位學生站在門口好奇地朝教室里看了看。
鄭華坐在講臺上,眼也不抬地說:“想上廁所的去吧,一個一個的去。”
于登峰第一個蹦出去。
念予也想上廁所,中午的菜有點咸,她喝了不少水。
門口動靜不斷,教室里大部分人都沒心思寫試卷,也有很多是不會寫,就撐著臉發(fā)呆走神。
念予不斷往外面看,等從窗邊看到于登峰的身影,她便迅速起身,說了聲:“報告,上廁所。”
鄭華頭也不抬地應了聲。
念予走到教室門口,和于登峰擦肩而過,聽見他輕輕吹了下口哨,眼皮耷拉著,視線往下瞥,便朝她手心塞了一團紙條。
“……”
在她迷瞪茫然的目光中,于登峰自以為帥氣地挑了下眉毛,無聲地對口型:“等會給耀年?!?br />
念予一臉迷茫地去廁所。
關上門,她才拆開紙團。被揉得皺巴巴的紙條上,寫了一大串答案,選擇題和填空題,甚至后面的大題都有。
念予的心臟突然漏跳一拍,雖然她不知道這紙條是誰傳給于登峰的,亦或者是于登峰自己做的?但是答案從天而降,心底的欣喜之情還是很誠實地奔涌而來。
接下來,念予處于一種復雜矛盾的情緒中。
一方面,她知道作弊不對,也猜想于登峰給的答案可能正確率沒那么高,或許和摸底考那次一樣,又是一番菜雞互啄的場景。
但是另一方面,這么大塊的肥肉就擺在眼前!怎么忍得?。?!不去咬它?。。?br />
權衡再三,還是理智占上頭。
念予依依不舍地看了看答案,把紙條揉成一團,便放進裙邊口袋里。
她走進教室,便有同學起身去上廁所。
教室里依然很安靜,到處都是無所事事的人,撐著臉打呵欠的,看著鄭華明顯走神的,趴著睡覺的,還有低著頭偷偷翻書的。
傅耀年倒是沒再睡,少年垂著頭,眸光內斂,手上拿著支筆,漫不經心地在試卷上畫上幾筆。
似是注意到門口的動靜,他微抬了視線,喉結滾了滾,那沉靜冷淡的目光略帶幾分壓迫,甚至有一絲少年特有的侵略感,青澀,毫不遮掩。
視線在半空中相撞。
念予愣了半秒,她慢吞吞走過來時,白皙稚嫩的耳垂,悄悄染了緋紅。
鄭華不知道是相信他們老實不會作弊,還是覺得他們就算互抄、抄到飛起也不會有多大水花,他監(jiān)考并沒有多認真,一直在低頭寫教案,準備過段時間要上的公開課。
念予小心地瞄了眼講臺上,見班主任在做自己的事情,便暗暗放心,手往口袋里伸,慌慌張張地拿出紙團。
“嘶?!?br /> 她輕輕發(fā)出暗號。
聽到聲兒,傅耀年側頭。
“于登峰給的?!蹦钣鑼χ?,用彼此能聽見的音量說。
剛說完。毫無預兆的,手邊觸碰到一柔軟的物什,纖細的指尖略帶一絲慌亂,遞來紙團的同時,迅速劃了下他的掌心。
……
……
傅耀年垂下眼,看向掌心上躺著的紙團。
被她用指尖滑過的地方,還隱約殘留著她手指的溫度。
有點兒癢。
傅耀年目光漸深,有些意味深長。他安靜許久,忽的,自嘲般笑了聲。
念予壓根不知道同桌有這么多的心理活動,她繼續(xù)與數學試卷瞎折騰,看著試卷上一大半的空題,愁得五官都快皺成一團。
倏地,腦袋靈光一閃,剛才瞄過的答案,像走馬燈一樣,在大腦里飄過。
她記性好,看過的選擇和填空的答案都無意識地記下了。
看著只寫了一題的填空題,念予思前想后,糾結了許久。最后她咬咬牙,再一次昧著良心寫下答案,六分之九,筆尖剛碰觸到試卷,她停下動作,自作主張地約分,寫上二分之三。
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念予也不貪心,寫上兩道題的答案,她就作罷。
寫完后,她下意識往傅耀年那邊看了眼。
傅耀年沒抄,那紙團被扔進桌洞里,沒再拿出來。
他的卷面還是干干凈凈的,一如初見那般潔白。
念予自愧不如,壓低聲音,羞愧問道:“你不抄???”
傅耀年:“嗯。”
念予詫異:“為什么呀?”
這答案送上門,居然不抄。念予更加愧疚,心想學渣也有尊嚴有傲骨的。她有些后悔,想著要向同桌學習,做一個有著錚錚鐵骨的學渣。
正從筆袋里拿出修正液,想要涂去那兩道題的答案的時候。
傅耀年閑散道:“懶得抄?!?br />
念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