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死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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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剛剛我聽到屋里面?zhèn)鱽砹恕瓣懸瘤边@個人名的時候,于是身體不由自主的想湊上去聽個清楚。但在我身子還沒完全傾倒過去的時候,我聽見腳步聲就在門口了。
突然門被打開了,我也是應(yīng)聲的條件反射,順勢唱起了《長坂坡》中長靠武生趙云的戲,心里想著這樣會不會把眼前老頭的注意力轉(zhuǎn)移分毫,至少不想讓老頭發(fā)現(xiàn)我的偷聽。短短十幾秒鐘的時間內(nèi),我發(fā)現(xiàn)眼前的老頭也有些不知所措,我見勢立馬又換唱著《反西涼》中馬超的戲。要說當(dāng)時我的演技和唱功,我想如果換到畢業(yè)考試那肯定都是吸引老師眼球的高材生了。
“陸仁?”
就在這時,可能是因為我的戲聲,陸伊雯和白靖宇竟然出現(xiàn)在我身后,可能還是我的投入沒有注意。此時我沒有理睬,繼續(xù)唱我的戲,因為必須要讓眼前的老頭認(rèn)為我腦子有問題。
“阿仁,阿仁?”
在第二次陸伊雯叫我的時候,我才稍微給了些反應(yīng),慢慢的停下來,回頭木楞的看著。
“嗯?你又怎么啦……傻了?喂,陸仁?”
“噢,姐啊。”
“噢什么啊……你怎么跑到這里來了,不是讓你好好休息嗎?!标懸瘤┮苫笥謸?dān)心的問著。
“???我不知道啊……”說這話的時候我明顯的撒著嬌,像是家里對爸媽撒嬌一樣。
“啊什么啊……你這一天到底怎么的,可別嚇唬我啊,我的傻弟弟?!标懸瘤┯行┎荒蜔┑恼f著。
這時白靖宇也有些著急了,趕緊對著我旁邊的老頭鞠了一躬說道:“大哥,沒有打擾到您吧?”
大哥?這個老頭竟然是白靖宇的大哥。這一點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怎么看都不能把他們想成是兄弟,分明像是父子。
“沒事,這……”
“這位是陸伊雯小姐,這位是她的弟弟陸仁,就是在后臺暈倒的那位戲子,可能是還沒有恢復(fù)好,打擾您了?!闭f著白靖宇像是很怕自己大哥一樣,低頭不敢直視。
“沒事,沒事?!崩项^微笑著說,臉上的笑容里帶著幾分牽強(qiáng)。
“好的,對了,陸小姐,這位是我大哥白靖仇。平日里大哥喜歡清靜,不想被其他人打擾,請多包涵?!卑拙赣钗⑿χf。
原來眼前老頭叫白靖仇。
“對不起,我弟弟可能打擾您了?!标懸瘤┮残辛艘粋€禮陪著不是。
“沒事沒事,你們姐弟兩人暫住我家,照顧不周,還請見諒。靖宇啊,還不趕緊帶陸小姐和陸公子回去休息?!卑拙赋鹪诳吹疥懸瘤┬卸Y賠不是的時候,眼神里多了一分色意。
“好的,我這就帶他們?nèi)バ菹?。?br/>
在白靖宇和陸伊雯一一行了禮之后,陸伊雯用手架著我的胳膊,帶我離開了這恐怖的地方。
我還是裝作有些木楞的樣子,以防被這陰險的白靖仇識破,因為我聽到了他有個計劃,關(guān)于陷害陸伊雯的計劃。
在被陸伊雯架著我離開的時間里,免不了被一系列問題所包圍。
“你不是從小就學(xué)的丑角嗎?怎么剛剛你在唱武生,快告訴姐,什么時候偷學(xué)的?”
“對了,剛剛那人看著好恐怖,你有沒有被嚇著?”
我面對這些問題也沒太多心思去回答,只用了“嗯”的不同聲調(diào)就草草應(yīng)付了。不過白靖宇的一句話還是讓我有些感到不安。
“陸小姐,忘了給你們說,我有兩個哥哥,剛才那個是大哥。房間外的樓道一般沒有大哥允許是不能進(jìn)去的,房間更是不能邁入半步!還有個二哥,身子骨打小就病不離身,所以也很少出來走動…”
不能邁入半步,那是當(dāng)然了,看來剛剛我聽見的絕對算是白家天大的秘密,可到底是房間里是什么東西,白靖仇又在和誰說話,他的計劃我也就只知道是針對陸伊雯的,具體是什么我也都一概不知。這時我想著要不要把剛剛聽到的都告訴姐和白靖宇,可仔細(xì)想過,現(xiàn)在我這個狀態(tài),估計沒有人會相信,但現(xiàn)在我必須多留意觀察了。
思考片刻之間,我已經(jīng)再次被扶到三樓閣樓上面,但現(xiàn)在的我已經(jīng)對這個客房產(chǎn)生了恐懼,也不知道怎么鬼使神差的對陸伊雯說道。
“姐,我不想睡這里?!蔽覞M臉無辜的說道。
陸伊雯驚訝的看著我“啊,為什么呢?”
“我害怕?!?br/>
“這…那你睡姐的房間,姐睡這?!?br/>
“還是姐姐好?!?br/>
“傻弟弟,姐不對你好對誰好?!?br/>
“要不這樣,我重新給陸仁兄弟安排一間房間吧?!边@時白靖宇紳士的詢問到。
“不不不,本來住在這就已經(jīng)挺麻煩了,白公子好意心領(lǐng)了,我弟弟這也恢復(fù)的很好了,估計再過兩天就好了?!标懸瘤┪⑿χ粗拙赣?,臉上泛著腮紅。
就這樣在我姐一致堅持下,最終白靖宇沒有繼續(xù)勸下去,我去了樓下房間休息,姐在樓上閣樓休息。
這連續(xù)兩天發(fā)生的事情確實讓我有些身心疲憊,回到原來為姐姐安排的房間,也沒什么顧慮,躺著就睡著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迷糊中突然聽見有人在叫我,是一男一女,兩人都喊著“陸仁”。會是誰?剛想起身出去看看,也不知道怎么的,想要睜開眼睛,始終卻只看見一片黑暗。
不對,是連我身子都不能動彈。在這種身處黑暗又感覺被束縛的空間里,人越是想要掙脫越是困難。聲音還在一聲一聲的呼喊著,我拼命的想喊出來,可無濟(jì)于事。
鬼壓床!
這是我的第一反應(yīng),在這種情況下,千萬不要試圖無謂的掙扎,那樣只會越來越著急,讓自己陷入無盡的恐懼中。
要說這鬼壓床,也還是二叔講出來的,也不知道當(dāng)時是為了嚇唬我還是確實經(jīng)歷過,說的神乎其神。
二叔由于干的是倒斗的活,所以經(jīng)常都是在墳?zāi)估镞^日子,這時間一長,身上的陰氣就比陽氣強(qiáng)盛,遇見些奇怪的東西也都正常。但是有一次二叔在倒斗的時候,由于都是體力活,進(jìn)入墓室后,體力不支,困意來襲,索性就躺在墓室瞇上一柱香的時間。沒過幾分鐘,二叔迷糊中醒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全身不能動彈,身上有勁無處使,想喊出罵人的話都張不開口。這時二叔慌了,感覺像有個人控制著自己,頭也昏昏沉沉,想清醒過來又使不上勁,心想著這趟搞不好要把小命給丟在這。安撫自己一定要冷靜下來,集中精神,使出全身勁,猛的翻個身,突然感覺掙脫了什么的束縛,瞬間清醒過來。發(fā)現(xiàn)什么都正常,感覺剛剛又像是一場夢。然后二叔連夜就跑了回去,第二天把事情給老一輩一講,說這是鬼壓床,一般人氣虛的時候,也就是陽氣弱的時候,而且還要在曾經(jīng)死過人的地方或者人死后埋葬的地方才能碰見。但這種要不了人命,無非就是死的人想和你玩玩??墒悄挠腥嗽敢馀鲆娺@種事的,聽說用大米能起到辟邪的作用,所以二叔從此但凡要出遠(yuǎn)門,隨身都揣著些大米。如果要睡覺,都會先撒上些米在周圍,因為這種感覺你經(jīng)歷一次就不想體驗第二回。
現(xiàn)在想起這個當(dāng)時還不相信的事情,竟然真讓我碰見了。此時我聽見聲音消失了,雖然眼睛看見的都是黑暗,接下來更恐怖的是明顯感覺有個人坐在我床邊。
不對,是兩個老人,一男一女。男的不停的對我笑,女的不停的向我揮手。
此時的恐懼反而讓我集中了精神,慢慢的調(diào)整呼吸,一瞬間使足全身的力量,猛的一個起身。
失望的是眼前什么都沒有,房間里還是剛剛進(jìn)來時看見的樣子,一張桌子,四張椅子,桌子上放著茶具,旁邊有個衣架,和我睡覺的床,一盞亮著的臺燈徹夜的照亮整個房間,簡單又樸素。
但整個房間還是給我一種壓抑的情緒,總覺得有東西一直看著我。心里的恐懼還是在逐漸膨脹,現(xiàn)在是幾點,還有多久天亮啊,要不要去找我姐,好歹現(xiàn)在還有姐關(guān)心我,我可不想繼續(xù)在這房間睡下去。
下床穿好衣服,我就迫不及待的往門外走去,打開房門,外面沒人,想必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是晚上吧。
走出房間,就直奔二樓,剛上二樓,還沒走幾步,遠(yuǎn)遠(yuǎn)的就看見有個人影,小心翼翼的正往三樓閣樓走去,手里不知道拿著什么東西。
我趕緊快步跟上去,就在剛到通往白靖仇房間樓道的時候,突然聽見閣樓傳來了陸伊雯凄慘的叫聲,隨即有個人影從閣樓落荒而逃,我趕緊閃到樓道里。從微乎其微的夜光中我看見的是一張兩眼無神,面無表情,丑陋不堪的臉。
片刻之后,人影就往白家大門外跑去,消失在黑夜中,接著我趕緊跑向閣樓,床上躺著的陸伊雯已經(jīng)暈死過去,腹部位置插著一把小刀,鮮血不停的流著。
隨即白靖宇聞聲也趕到了閣樓,見此情景,嚇得說不出話來,眼神中透著憐憫之心。隨后立馬和我一同把陸伊雯抱起送往診所。
這兵荒馬亂的民國時期,診所都不是二十四小時營業(yè),藥品也都是最需要的東西,可是只要你有錢有勢,這些都不是問題。在白家這個關(guān)系下,順利找到了附近一家叫同福診所的醫(yī)院。一陣敲門后,開門的是個學(xué)童,還打著哈欠,揉著雙眼。一看是白家三少爺,趕緊讓我們進(jìn)去,隨后去里屋叫醒了師父。醫(yī)生是個中年男子,眼眸深邃,給人一種醫(yī)術(shù)精湛的感覺,上來就向白靖宇應(yīng)了聲招呼,看見懷中的陸怡雯趕緊安排了急救,幸好姐腹部的小刀沒有插入多深,緊急處理后,脫離了生命危險。
此時讓我疑惑的不止是丑陋的人影到底是誰,還有姐又有什么仇怨,是不是對我隱瞞了什么,這才招來殺生之禍。
由于診所條件有限,無法住院治療,在白靖宇紳士的談妥之后,我姐還是暫住在白家,期間的藥品更換則由醫(yī)生上門處理。
這樣一折騰,到凌晨六點才返回白家。天微微亮,由于手術(shù)過后經(jīng)不起折騰,白靖宇和我一前一后用簡易的擔(dān)架抬著陸伊雯,小心翼翼的走在朝內(nèi)大街上,生怕太大的顛簸弄醒了還處于昏迷的陸怡雯。
現(xiàn)在陸怡雯對于我來說真的就是親姐,從掉進(jìn)黑洞離奇變成陸仁后,陸怡雯的關(guān)心和疼愛真的讓我感覺倍感親切。于是示意走在后面的白靖宇放慢腳步,這時看著周遭建筑,和前幾天所見的朝內(nèi)大街還真是天壤之別。
幾分鐘后,就來到了八十一號白家大宅院。在思緒還沒有到翻江倒海的程度,遠(yuǎn)遠(yuǎn)的看見白家大門圍滿了人,白靖仇也在里面,滿臉陰沉。
我和白靖宇同時加快了腳步走向人群,在人群中白家的下人們看見我們之后,都紛紛走過來幫忙接過了擔(dān)架。白靖宇也立馬吩咐將陸伊雯抬去安置好,好生照看。
然后走向人群,此時白靖仇剛好也看見我們,臉上的陰沉突然變的有些煞白,緊張不安的轉(zhuǎn)身往里屋走去。
人群中地上躺著一個人,一個長相丑陋不堪的中年男子,這副模樣我一眼就認(rèn)出了就是昨晚刺殺我姐后逃跑的人。
但現(xiàn)在他卻成了一具尸體,瞳孔放大,兩眼死死的睜著,臉色蒼白,嘴角、鼻孔以及耳朵里都有早已凝固的血跡。四肢已經(jīng)僵硬,腹部似乎有什么圖案沒有被衣服全部掩蓋,我上前撩起衣服,是一幅菊花圖,看樣子也不像是畫上去的,倒是很像從里面長出來一樣的真實。
菊花…八菊真人?
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