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狗比還是那個藺狗比，即便換了個場合，也改變不了他的本質(zhì)屬性。
    方頌祺昂首挺胸迎視他隱隱閃爍著暗沉火光的眸子，行至大班桌前，客客氣氣頷首問候：“藺會長。”
    手里遞出文件，輕放上去：“這是你要看的昨天‘華文頭條’上線后的各項數(shù)據(jù)總結(jié)?！?br/>     藺時年拿起文件。
    方頌祺告辭：“藺會長慢慢看，我先下去工作了?！?br/>     “等我看完你再走，有問題可以直接溝通。”藺時年留住了她。
    語氣一本正經(jīng)、公事公辦。
    方頌祺也覺這里終歸還在dk里頭，他再想處置她也不會太放肆，便繼續(xù)陪他玩上司和下屬的角色扮演游戲。
    怎料藺時年翻閱文件的速度奇慢無比，明明就幾組數(shù)據(jù)和分析結(jié)論，五六頁的紙而已，他卻能在每一頁停留好幾分鐘。
    要說他不是故意，鬼都不相信！
    方頌祺耐不住性子：“藺會長，如果沒有問題，我下去了?！?br/>     藺時年從紙面上抬眼，看著她：“把我的話當耳旁風(fēng)了？”
    “您的哪句話？”方頌祺故作費解。
    藺時年漆黑眸子里的光聚集起來：“喜歡和你母親出軌對象的兒子在一起玩？”
    方頌祺輕笑：“您年紀比我大，卻總比我還沉不住氣。”
    這是第二次，她不主動問他，他先和她攤了牌（第026章）。
    “怕你藏在心里，憋壞了?！碧A時年淡淡嘲弄。
    “謝謝您的體貼~”方頌祺把惺惺作態(tài)演繹得格外浮于表面，認真回答他的問題，“是挺喜歡和他一起玩。雖然他爸和我媽出軌，但和他無關(guān)，不妨礙他吸引我。而且，從另一個層面來講，恰恰因為他爸和我媽關(guān)系親密，我和他更有淵源。不是？”
    “唔……”她撓了撓下巴，“這可能是宿命吧。他是他爸的兒子，肯定遺傳了他爸的一部分特質(zhì)。我是我媽的女兒，肯定也遺傳了我媽的一部分特質(zhì)。他爸喜歡我媽，那么他現(xiàn)在喜歡我，多有邏輯多合理？”
    藺時年眼里涌上一層沉沉的情緒。
    方頌祺笑靨如花，帶著絲不懷好意帶著絲戲謔：“喂，您就承認您吃您侄子的醋，承認您不夠自信，擔(dān)心我被您侄子拐跑了嘛~”
    最后一個尾音往上鉤，如同夏日里化了的乃油一般粘膩。
    藺時年唇角抿得緊：“今天還打算睡外面？”
    “如果我說是，您是不是又要把許敬搬出來要挾我？”方頌祺笑意不改，也依然不達眼底。
    藺時年故意遂她的愿一般：“最遲晚上八點，你要還沒有回去，你弟弟就回翁家去呆著?！?br/>     “您確定您就這么舍得把許敬送去翁家？”即便在質(zhì)疑，方頌祺也維持虛假的笑容，“這可是我的把柄，您送出去了，以后還能再拿什么要挾我？”
    不能總被他壓制，她也得給他敲敲警鐘。
    她的提醒似乎并未對藺時年造成任何影響，至少沒在他的表情間驚起任何漣漪。
    果不其然聽藺時年不慌不忙：“這個把柄送出去了，換其他把柄就可以了?！?br/>     “噢？我怎么不知道自己還有其他小辮子可以被您抓的？”方頌祺的笑容開始有點勉強。其實剛剛不僅在給藺時年敲警鐘，也是在試探藺時年，倒真出來東西了。
    “所以你打算有恃無恐地和馮家的人繼續(xù)深入接觸，并不擔(dān)心被馮松仁知曉你母親方婕就是‘j.f.’？”藺時年的嗓音沒帶多少情緒，毫無表情的臉上，瞳孔同樣沒有情緒。
    寒氣剎那間從她的腳底板往上冒，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方頌祺三步并作兩步上前，cao起桌面上擺放的他的職位名牌，狠狠丟向他。
    藺時年蹬著大班椅躲開了。
    哐當——！
    鋼化名牌與后面的墻體重重撞擊，彈回來的時候在電腦熒屏上砸出了裂縫，屏幕閃爍兩下，滅成漆黑，映出藺時年的臉，似也龜裂般。
    “我現(xiàn)在會被馮家的人盯上難道不是你送我來這里上班的結(jié)果嗎？！”方頌祺歇斯底里，雙手撐在桌子上，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腦袋上涌。
    他真的知道她和“j.f.”的關(guān)系！當初帶她去畫品拍賣會不是巧合！
    甚至連她躲著馮松仁也知道！那會兒竟還裝模作樣假意問她為什么不愿意去dk上班（第035章）！
    她的手不受控制顫抖，并蔓延至全身：“你踏馬究竟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藺時年站起身，雙眸很深，語氣則很平淡：“不是什么人，也沒想干什么，只要你聽我的話，就什么事都不會有?！?br/>     方頌祺蜷起手指：“你愛我嗎？”
    發(fā)問得突然，且牛頭不對馬嘴。
    藺時年微不可察一愣，盯住她的眼睛，似在辨別什么，很快眼眸里的一簇微光像落潮時的海水，緩緩?fù)氏?，恢?fù)如常。
    他沒有回答。
    方頌祺本也就不需要他不回答。
    有病吧？他們之間這種關(guān)系哪里來的愛？他要真對她做出感情來，就太可笑了，純情小男生嗎他？
    不過金主對金絲雀的掌控谷欠倒可以理解。
    她這么問就是排除一下。他手機里的那些她的照片，不是因為情感的原因從她手機里偷的，而應(yīng)該確實是另外一種可能性比較大——
    “你很早之前就認識我了?！鼻疤煲估锼齽偪吹侥切┱掌?，尚持懷疑態(tài)度，這會兒方頌祺直接用了肯定。
    當然，也并非百分之百肯定。只是昨天夜里從沈燁口中了解到的那些訊息，與她之前發(fā)現(xiàn)的蛛絲馬跡相結(jié)合，加以判斷推出的。
    “是在米國認識的嗎？”明知多半不會得到答案，方頌祺還是繼續(xù)問，試圖從他的面部表情找到答案。
    藺時年沒回答，把文件往桌面一丟：“你可以先回去工作了。記得按時回家?！?br/>     她的提問基本在他的預(yù)料范圍內(nèi)，畢竟已經(jīng)知道她偷看到了他手機里的相冊。只不過這場對峙本該發(fā)生在昨天早上或者昨天晚上，他做好了準備，她卻躲起來了。
    方頌祺正因“回家”兩個字倍感可笑?？谡`了吧他？哪來的“家”？哪門子的家？老鰥夫！
    可她還有一個問題：“那幅《夢中繆斯》的臨摹品，是你找人弄出來的？”
    既然如今確認他知道“j.f.”和馮家的糾葛，那么極大可能，畫是他放在拍賣會上用來吊馮松仁的鉤子。
    稍加一頓，她吊梢眼瞇起，再問：“你見過《夢中繆斯》？或者臨摹的人見過《夢中繆斯》？”
    那會兒在拍賣會上，她只是通過屏幕見過《夢中繆斯》的臨摹之作，以為是別人照著某些刊載物上的《夢中繆斯》的照片仿的。
    前天于馮松仁的辦公室里，得以比較近距離地細看，她發(fā)現(xiàn)畫的很多細節(jié)十分到位，不是簡單地由圖片依樣畫葫蘆能做到的地步，肯定曾經(jīng)親眼看到甚至觀察過。
    而《夢中繆斯》這幅畫，“j.f.”只公開對外展出過一次。
    如果不是在她的個人作品展上見，那就只剩兩種可能，第一，藺時年或者他找來的臨摹之人和“j.f.”有私交，有機會細看《夢中繆斯》；第二，藺時年或者他找來的臨摹之人，與《夢中繆斯》的真正去處有關(guān)聯(lián)。
    辦公室的門在這時從外面叩響。
    進來的自然是魏必，提醒藺時年到點該走了。
    藺時年嗯了聲，起身，沒有回答方頌祺，掠過她離開辦公室。
    下樓坐進車子里后，藺時年像剛打完一場戰(zhàn)似的，疲憊地手握成拳輕輕敲擊眉宇。
    …………
    本來方頌祺在被藺時年用她和“j.f.”的關(guān)系加以威脅時，以為今天和藺時年的公然對抗，她又一次失敗告終。
    可最后藺時年走的樣子，讓方頌祺察覺自己輸歸輸，也并非沒有給藺時年造成壓力。
    呵，他這是養(yǎng)虎為患在身邊嗎？
    既然他在嘗到她爪子的厲害后，仍舊要繼續(xù)養(yǎng)她，那么她也就繼續(xù)挖他的底繼續(xù)讓他見識被她撓的滋味嘍！
    經(jīng)過這么一個夜晚兩個白天的心態(tài)調(diào)整，方頌祺把元氣恢復(fù)得差不多，晚上下班后沒再鬧，按照藺時年的要求去半山別墅。
    藺時年當晚并沒有回來，方頌祺從管家口中得知，他短途出差到隔壁省參加會議。
    嘁，從跨國飛變成跨省飛，原來藺時年的工作重心從國外轉(zhuǎn)移到國內(nèi)來，也并不完全是閑的。方頌祺又得到了些許安慰。
    隔天是周六，方頌祺卻并沒得休息，一整天閉關(guān)在房間里，埋頭苦干趕剩下的畢業(yè)論文的開題報告的進度，然后周日去學(xué)校參加開題報告的答辯。
    九月了，新學(xué)期開始了，學(xué)校里又多了一大票鮮嫩的尚未脫去高中生稚氣的新面孔，且都被剛結(jié)束的軍訓(xùn)折磨出一層黝黑的皮膚。方頌祺看著心里倍兒爽。
    一路往今日答辯所在的教學(xué)樓走，到的時候忽然有人叫喚她：“小方同志~！”
    對她用這稱呼的，只有一種可能。方頌祺循聲一凝睛，除了看到招搖沖她直揮手的季老幺，絲毫不意外地也看到了沈燁。
    “你又跟蹤我？”
    季存希跳出來邦沈燁解釋：“完全是巧合，我拉他來的！今天我輪休，特意來學(xué)校里看看新來了哪些小師妹~！”
    沈燁就笑笑，什么也不說。
    方頌祺懶得追究，繼續(xù)自己的步子，聽見身后季存希在給加油打氣：“小方同志答辯順利??！”
    ——嘁，瞧瞧，這不一下子就暴露他們兩個今天出現(xiàn)在此的真正原因？果然還是“跟蹤”她。
    杏夏已經(jīng)到了，照例把她身邊的位置留給她，然后扭頭繼續(xù)和同班另一個成績好的同學(xué)討論開題報告推翻了多少次、修改了多少次諸如此類。
    方頌祺喝了口礦泉水，在想像她這樣臨時抱佛腳湊來的開題報告，是不是會被斃？
    所幸，最后托季存希的吉言，順利及格了。一分耕耘一分收獲，這樣的結(jié)果，方頌祺已非常滿意。
    杏夏的成績毋庸置疑，全班最佳，被各位導(dǎo)師贊為范本。
    方頌祺習(xí)慣性想問杏夏要不要一起走，看到她還在和幾位教授說話，洋溢自信燦爛的笑，便沒去打擾她。
    術(shù)業(yè)有專攻，人各有長處，杏夏在學(xué)校里的課業(yè)成績確實是值得她自己驕傲的。平時的不自信也只有這個時候才會不見蹤影。
    院里其實安排了師生一起就餐，方頌祺找借口不參加。按規(guī)定，答辯時會將學(xué)生和自己的導(dǎo)師避開。她也想抓緊時間溜走，以免碰上不想碰到的人。
    卻還是被特意找來的馮仲謀逮到跟前教訓(xùn)：“你的開題報告我剛剛看了一下，存在很多問題，為什么不提前做好發(fā)來給我邦你修改？否則你的成績完全可以評定到a！”
    他是真的生氣，她是他帶過的學(xué)生里最不聽話的一個，明明資質(zhì)很好，本科的時候也非常優(yōu)秀，升了研后，學(xué)習(xí)態(tài)度卻大不如前。
    “抱歉，沒拿到a，給您丟臉了。”方頌祺愛理不理似的，“您應(yīng)該知道，我在實習(xí)，沒時間?！?br/>     “實習(xí)和畢業(yè)論文，哪個更重要，不要本末倒置了。”
    馮仲謀的說教讓方頌祺很反感，朝他身后努努嘴：“您還是別浪費時間在我這里了，陳導(dǎo)挺著個大肚子站在那里等你很不容易?！?br/>     說完她轉(zhuǎn)身要走人。
    陳素輕輕拉住她：“頌祺，馮教授也是為了你好，你就耐心點，多給他點時間，多聽他說兩句?！?br/>     “我很忙，趕時間，沒閑工夫浪費在這里。你喜歡聽，你就代我留下來聽?！狈巾烄魉﹂_陳素的手。
    陳素偏巧就站在樓梯口，突然腳下一滑往后倒。
    方頌祺大驚，急急重新反扣住她的手，另外一只手臂攬住她的腰。
    而她怎么拉得住陳素？直接被陳素一起帶著往階梯下摔，摔下去前，她強行扭轉(zhuǎn)了自己的身體。
    周圍的人皆驚呼，趕來救兩人都來不及。
    方頌祺在頭暈?zāi)垦Ｖ羞€聽見了沈燁和季存希的聲音。
    事實證明不是她錯覺，沈燁的臉很快晃動在她眼前，沒辦法拉她起來，因為她給陳素當人肉墊子了。
    而即便她給陳素當了人肉墊子，陳素也還是出血了。
    …………
    一個多小時后，醫(yī)院。
    方頌祺從檢查室里出來。
    等在外面長凳上的沈燁起身：“這么快？不是應(yīng)該做個全身檢查嗎？”
    “檢查個屁?！狈巾烄饕簿褪直酆拖ドw磕破了皮，何況前些天她不剛做過所謂的全身檢查？
    沈燁皺眉，伸手想摸摸她額頭上的紗布，覺得舉止過于輕浮，便又要收回去。
    方頌祺主動朝他的方向傾身，用額頭碰了一下他的手指，瞧不起他：“是個男人嗎？婆婆媽媽的，想摸就摸，不就是我的額頭？又不是我的胸?！?br/>     她既然這么說了，沈燁也就大大方方，重新自己去摸她的額頭。
    “陳素怎么樣了？”方頌祺問。
    “在產(chǎn)房還沒出來?！?br/>     方頌祺一歪腦袋：“你說我現(xiàn)在過去，會被打死嗎？”
    “不會?！鄙驘畎矒?，“她的預(yù)產(chǎn)期本來就這幾天，現(xiàn)在是提前生產(chǎn)?！?br/>     停頓一下，他又道：“而且，不是還有我？要真有人對你動手，我就邦你擋著?！?br/>     “胳膊肘往外拐。”方頌祺翻他白眼，“那可是你二舅、二舅媽和沒出生的小表弟。”
    在馮仲謀和陳素的關(guān)系曝光后，關(guān)于馮仲謀的八卦就越發(fā)在學(xué)生間流傳，別懷疑大家的能力，他和馮家的關(guān)系早有傳聞。
    她也是在知道這點后，更加對馮仲謀敬而遠之。要不是不能更換導(dǎo)師，她早轉(zhuǎn)走了。
    既然調(diào)侃了，她便調(diào)侃到底：“馮孝剛真像你二舅的種兒?！?br/>     反話，沈燁聽得分明，哭笑不得。
    過來找他們的季存希將將入耳這一句，心底的酸氣咕嚕嚕往外冒：“我之前多嘴了兩句你二舅，遭到你的嫌棄。小方同志怎么說，你就都不生氣。這重色輕友的程度可以去申報吉尼斯紀錄了！”
    沈燁不讓他把樓繼續(xù)歪了去，問他產(chǎn)房那邊現(xiàn)在的情況。
    季存希之前被沈燁派去關(guān)注產(chǎn)房，這會兒過來就是要給他匯報第一手消息：“你那個二舅媽生了，母子平安！”
    “這么快？”沈燁詫異，不是傳說女人生孩子都要好長時間？
    “對啊，你二舅媽身體好唄，預(yù)產(chǎn)期本來就臨近，這一摔倒沒摔出毛病。孩子還是順產(chǎn)的，按醫(yī)生的形容，就是剛推產(chǎn)房沒多久，咕嚕一下孩子就出來了?！奔敬嫦Ｎ┟钗┬み€原彼時護士報喜訊的原景。
    “ok~”方頌祺聳聳肩，“她既然沒事，我就不用負責(zé)任了，可以走人了?！?br/>     “欸？可是二舅媽點名要見你！”季存希告知，“馮教授讓我過來的時候順便喊你過去?！?br/>     “有說要干什么嗎？”率先問話的是沈燁。
    滿副護著方頌祺的姿態(tài)。
    遭到季存希的強烈鄙視：“你能別這樣嘛？人兒小方同志都還沒接受你，你就護妻狂魔了？”
    沈燁算是發(fā)現(xiàn)了，季老幺已經(jīng)明顯呈現(xiàn)出要從他的好哥們轉(zhuǎn)變陣營成為方頌祺的男閨蜜……
    季存希轉(zhuǎn)向方頌祺：“我看著她的態(tài)度，不像是要找你麻煩的樣子?！?br/>     方頌祺蹙眉。忖兩秒，決定走一趟。
    沈燁陪著過去了。
    無關(guān)人等均已不在，獨剩馮仲謀在病房里陪著陳素，低聲細語著什么。
    “二舅。”從學(xué)校到醫(yī)院，沈燁這才剛得了機會和馮仲謀打招呼。
    馮仲謀看了眼不言不語的方頌祺，沒說什么，只回頭叮囑陳素不要講太久，然后帶上沈燁到外頭，病房留給她們兩個女人。
    方頌祺雙手抱臂站門口，打量陳素幾秒，刻薄而譏誚：“恭喜，成功給馮教授添了個大胖小子，希望他以后不要長得像他哥哥?！?br/>     剛生產(chǎn)完的陳素面色本就不太好，聞言臉似乎又白兩分，又似乎并未將話放在心上，指了指床邊的椅子示意方頌祺：“你過來坐吧?！?br/>     “不了，”方頌祺雙手抱臂，斜靠門框，“如果是找我來算賬的，我道歉，確實是我力氣沒控制好，差點讓你一尸兩命?！?br/>     “不是……”陳素搖頭，“我不是找你算賬，是要跟你道謝。當時本來就是我自己沒站好。謝謝你救了我和我兒子?！?br/>     方頌祺凝眉，討厭陳素玩這一套假惺惺的以德報怨。她非常清楚今天確實是自己的不小心，陳素卻非要安個救命之恩在她頭上，踏馬地光環(huán)大圣母！
    便聽陳素又道：“那會兒在米國當交換生，你和你當時的男朋友就救過我一次。我……那個時候因為面子掛不住，沒和你道過謝?！?br/>     “后來我和馮教授的關(guān)系又被你發(fā)現(xiàn)，我還挺擔(dān)心你把我的那件事和他說。如今回頭想想，是我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也很遺憾，沒能在那段時間和你發(fā)展成好朋友?！?br/>     方頌祺的思緒尚停在她說第一句話：“我和我的男朋友救過你？具體什么時候的事？我哪一任男朋友？德國的小哥哥還是韓國的小哥哥？我怎么一點印象都沒有？你搞錯對象了吧？”
    “我沒搞錯，那一批交換生去那所學(xué)校的就我和你兩個，我怎么會搞錯？”陳素落寞，“可能對你來講不是怎么太值得記住的事情，所以忘記了?！?br/>     頓了頓，陳素略有遲疑：“而且，前兩天，我還看到你當時談的那個男朋友來我們學(xué)校開校董會議。我多事去打聽了一下，原來他現(xiàn)在還是dk聘請的顧問，不知道你們是不是重新聯(lián)絡(luò)上了？”
    方頌祺越聽越懵，聽到最后，猛一愣。
    dk聘請的顧問，不就是藺時年？
    他最近還有一個頭銜不正是鎏城大學(xué)的榮譽客座教授兼校董？
    草！
    草草草！
    方頌祺已然呆不住門口，霍然沖進病房，沖到病床前，氣勢洶洶，像要和陳素打架似的：“你再說一遍！說清楚！誰是我以前交往過的男朋友？”
    要不是還記得陳素是產(chǎn)婦，她定然控制不住手要把陳素從病床上拽起來。
    陳素被她嚇到了：“抱歉，可能真是我搞錯了吧?！?br/>     “我現(xiàn)在要你把剛剛的事情重新講一遍！是不是搞錯我自己來判斷！”方頌祺的吊梢眼瞪得懾人。
    陳素不明白她這是怎么了，照她的要求：“就……有一天，我遇到點麻煩，你當時邦了我很大的忙?！?br/>     對于她自己的往事，她并不愿意再回憶，簡單略過，講有關(guān)方頌祺的細節(jié)：“你的身邊陪著一個男人，雖然他當時特意避嫌，站得挺遠，但其實白天我就遠遠見到過你和他逛校園，你笑得很開心，想給他拍照，他好像不愿意，躲開了，你就跑上去親了他?！?br/>     那樣子，任誰都看得出兩人是情侶，不是么？可方才方頌祺那態(tài)度，好像又不是，所以陳素也就不擅自再下判斷了。
    方頌祺正呆若木雞。
    因為陳素描述的那場景，她丁點印象也沒有，她只記得自己陪方婕游玩的時候確實逛過學(xué)校。
    而同時陳素描述的場景，和那張她在藺時年手機里看到的照片又相吻合。那張背景為校園、角落里一只男人的手，不就是嗎？
    一個激靈，方頌祺抓住陳素的雙肩，追問：“確定是我和一個男人嗎？不是我和一個比我年紀要長的女人？”
    陳素目露困惑：“是，我沒看錯。你當時不住學(xué)校，我們的關(guān)系也比剛?cè)ッ讎鴷r要疏遠，所以我和你碰到面的次數(shù)寥寥無幾，因為寥寥無幾，我每次都記得很深刻，絕對沒有張冠李戴記混掉人?！?br/>     方頌祺不由呼吸急促，又問：“只有我和那個男人嗎？沒有其他人一起？”
    “是，”陳素點頭，“就你們兩個?！?br/>     “你還在其他時候見過我和他在一起嗎？”
    “沒有，”陳素搖頭，“就那一次?！?br/>     心里好似開了個口子，黑沉沉深不見底，潛伏著未知的洶涌暗流。方頌祺強行鎮(zhèn)定，再問：“你說前兩天又見到他了，你還查過他的身份，那他是誰？叫什么？”
    她自己的答案，她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希望從陳素口中得到的是不一樣的內(nèi)容。
    陳素倒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其實我之所以對那次你邦我印象深刻，不僅因為那是我自己比較要緊的一件事，也因為，你那天晚上讓我大開眼界，一個人打過好幾個男人，從不知道原來你練過，感覺好像重新認識你?！?br/>     方頌祺聽著，也感覺重新認識了自己。她明明只會一招過肩摔，哪來的一個人打過好幾個男人？確定是“打”，而不是用其他耍賴皮的辦法？
    陳素又淡淡笑了：“其實說重新認識你也沒錯，我錯過了和你深入了解成為好朋友的最好機會。這兩年當你的輔導(dǎo)員，我……也不稱職?！?br/>     說著，笑意又黯了下去，她眉眼微凝，語出關(guān)心：“頌祺，你……別怪我多嘴，我和馮教授一直很想問你，你……家里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變故？”
    以前的方頌祺，雖然個性也鮮明，但至少沒現(xiàn)在排斥人接觸。
    方頌祺哪有心思和她玩知心姐姐的游戲？她只想知道她和藺時年之間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說的那個男人叫‘藺迦漢’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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