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飛盜9
黃昏下的客棧里冷冷清清,年過半百的老板醉醺醺地趴在案臺上,似是不指望今日會有什么生意了,原本這地方就人跡罕至,在這兒開客棧,也不過是打發(fā)時光罷了。
“老板,來兩間客房?!?br/>
老板瞇著眼抬頭,揉了揉鮮紅的酒糟鼻,面前是兩男一女。
最高個子的男人面容生得極為英俊,他活了大半輩子還沒見過這么俊的后生,另一位男子也是個俊俏的少年郎,與那英俊的男人相比稍顯脂粉氣。
兩人男人身旁的女人生得理所當(dāng)然的美。
能陪在這兩個出色的男人身邊,自然應(yīng)該是位出色的美人。
老板搖頭晃腦道:“你們哪一位要同女客?。俊?br/>
樂天笑嘻嘻道:“我們兩位男客住一間?!?br/>
鐵月霜打斷道:“孟郎,一個人住我害怕?!?br/>
客棧老板笑了笑,笑聲稱得上猥瑣。
樂天挑眉道:“那就要一間吧,咱們?nèi)齻€人住一起?!?br/>
鐵月霜還想再說,有些話實在不適合說的太露骨,也只好沉默下來,“我都聽你的。”
樂天問一旁的雪無我:“你呢?”
雪無我道:“我也聽你的?!?br/>
這間客棧應(yīng)當(dāng)是開了有些年頭了,三人上樓時,腳下的樓梯咯吱咯吱地想,似乎隨時都有塌陷的危險。
三個人都走得很穩(wěn)當(dāng)。
老板給的屋子并不算大,這間客棧里的每一間屋子也都差不多,里頭擺設(shè)極簡單,一張四方桌,四條長凳,一張夠兩人躺的下的軟榻,除此以外別無其它。
樂天打了個哈欠,“我累了,就睡吧,江湖兒女不梳洗了,鐵姑娘若想叫水梳洗就請自便,我與雪兄躲在床上,不會偷看你的?!?br/>
鐵月霜臉色有些不好,她沒想到屋里只有一張床榻,竟然會沒有她的位置。
她沒有說話,只是咬著唇眼神柔柔地望向孟樂天。
樂天只當(dāng)自己是個瞎子,邊打哈欠邊往后退,脫了長靴直接往床榻里一滾,“雪兄,快些,莫讓鐵姑娘為難?!?br/>
雪無我也跟著脫了短靴上塌,兩手拉下帳幔的銅勾,鴉青色的帳幔立即隔絕出了一個小小的空間。
孟樂天哪有半分困意,眼睛明亮得像貓頭鷹,揶揄的沖著雪無我笑。
雪無我內(nèi)斂地笑了一下。
外頭鐵月霜站了一會兒,悄無聲息地走了出去。
樂天這才對雪無我道:“你猜她跟著我想做什么?”
雪無我當(dāng)然也知道突然出現(xiàn)的鐵月霜很有問題,孟樂天硬是要收下這個麻煩,他也只做不知,他相信孟樂天心里也是明白的,此時孟樂天這樣問,他也可以確信他們兩人想的一樣,臉上又露出一個笑容,“我想,大約是想搶回那面古鏡。”
樂天道:“我也是這么想的,有你在他們不敢來硬的,只能來軟的?!?br/>
雪無我的心又被‘有你在’三個字燙了一下,這三個字不正包含了孟樂天對他的信任?他們的確是一對彼此相信的朋友了。
雪無我輕聲道:“有我在,他們無論是來硬的還是軟的,都奈何不了你。”
樂天眼睛閃了閃,忽然一下鉆到雪無我的懷里,癡癡笑道:“雪郎,你真好,給你咬上一口吧?!?br/>
雪無我輕車熟路地俯下身去咬。
外頭的門這時被推開了。
雪無我正要抬頭,卻被樂天按住了后腦勺。
鐵月霜柔柔的聲音傳來,“孟郎,我叫了熱水,奔波了一日風(fēng)塵仆仆的,還是梳洗一下為好,你若累了,我可以伺候你?!?br/>
樂天對雪無我比了個‘噓’的手勢,“鐵姑娘,不用了,我已和雪兄……睡下了。”
鐵無霜覺著不對勁。
孟樂天的聲音不對勁,婉轉(zhuǎn)又沙啞,簡直比女人還要更媚。
昏黃的燭光中,鴉青色的帳幔罩住了床榻,隱隱綽綽地令人看不太真切,鐵無霜是個練家子,凝神去看,終于看出了床榻上兩人的輪廓姿勢。
她心里一驚,差點把手上的水盆都給打翻了。
鐵月霜頓時心亂如麻,強作鎮(zhèn)定道:“那……那好吧?!倍酥柽B忙退了出去。
樂天狡黠地笑了笑,拍了拍雪無我的肩膀道:“行了。”
雪無我舔了兩下起身,“方才為何?”
樂天撐著一側(cè)臉笑瞇瞇道:“鐵月霜再怎么樣也是個女人,而且是個很有自信的女人,如果她發(fā)現(xiàn)她想用美人計的對象根本就是個斷袖,相信她一定會方寸大亂的。”
人只要一慌張,就很容易露出破綻。
雪無我道:“什么是斷袖?”
樂天瞥了他一眼,很想用身體來告訴雪無我什么是斷袖。
系統(tǒng):“……二十八個情人……”
樂天:如果二十八個情人都像鐵月霜一樣翻臉不認(rèn)人,他一定會很開心。
樂天解釋道:“男子與男子做夫妻就是斷袖?!?br/>
雪無我臉竟微微紅了一下。
樂天輕笑道:“雪郎,有你在,我就什么也不怕了?!?br/>
雪無我抿唇微笑沒說話,孟樂天愛玩笑,他也很喜歡孟樂天的玩笑。
兩人在床上躺著說笑的時候,鐵月霜也在與人悄悄說話,她臉色很焦急,“我一開始便說了,他只不過是與我們好玩罷了,根本沒有將我放在心上,那個劍客與他之間關(guān)系很不一般?!?br/>
“怎么不一般?”
鐵月霜有些難以啟齒,低聲道:“似乎是斷袖分桃。”
聽到‘?dāng)嘈浞痔摇@四個字,那人也不說話了。
他實在是很震驚。
若說像孟樂天這樣風(fēng)流多情的人無論是與男人在一起還是與女人在一起,他都能想得明白,但像那個神秘劍客那樣的人斷袖分桃就實在讓他太過震撼了。
那樣的人無論是與男人在一起還是與女人在一起都會讓人想不明白。
那種人還會有這樣的感情嗎?
良久,與鐵月霜說話的人才道:“你確定?”
鐵月霜恨聲道:“這種事你要我怎么確定?莫非要我趴在他們的床底下聽嗎?”
那人道:“情人這種關(guān)系最不牢靠。”
鐵月霜心道:是啊,如若不是因為情人這兩個字,她又怎么會落得甘愿受他們驅(qū)使的地步?
她的心里又何嘗不覺得自己此時是那么卑鄙,失去了所有作為女子的驕傲與尊嚴(yán),也失去了孟樂天這樣一個好朋友。
孟樂天難道看不出她另有所圖嗎?
他是那樣聰明狡黠的人,不愿意點破她,只是給他們曾經(jīng)的情分留一點遮羞布罷了。
她很感激他,卻不能就此收手。
鐵月霜咬牙道:“你們無非是想搶回那面古鏡又忌憚他身邊的劍客,將那劍客引開不就好了?”
那人道:“說的輕巧?!?br/>
鐵月霜的臉在月光下閃動著凄色,“你方才不是已經(jīng)說了,情人這種關(guān)系最不牢靠?!?br/>
鐵月霜回來時,語氣很驚慌,“孟郎,你快過來瞧瞧。”
樂天心道:妹妹,你不要睡美容覺,我還是要睡的。
樂天拍了拍雪無我的肩膀,給了他一個眼神,雪無我回以一個眼神,他們雖相處的不久,卻已經(jīng)很有默契。
樂天翻身下榻,鐵月霜面色狼狽,衣裳也亂了,她上前一步拉住孟樂天的袖子,小聲道:“我想了想,與你們住在一間還是不妥,要了一間你們隔壁的房間,可是……里頭有老鼠?!?br/>
樂天柔聲道:“那你便不用擔(dān)心今晚一個人害怕了,有老鼠陪你呢。”
鐵月霜嗔怪道:“討厭,哪有女子喜歡老鼠的。”
樂天心道:林翩就挺喜歡的,抓老鼠試藥她最愛干了。
樂天道:“那好吧,我替你去抓老鼠?!?br/>
從頭至尾,他沒有多看雪無我一眼,因為他很相信一面薄薄的墻是擋不住雪無我的。
鐵月霜的房間在隔壁,與孟樂天那一間,床榻頭腳相碰,就隔了一面墻,鐵月霜站在他身后,嬌聲道:“我方才瞧見老鼠鉆到床底下了?!?br/>
樂天往床前走去,敷衍地彎了彎腰,“哦,是嗎?我沒瞧見。”
鐵月霜道:“真的,你再走近些?!?br/>
樂天又往前挪了一步,低頭道:“我真的沒瞧見,你跺一跺腳,說不定它會跑出來?!?br/>
鐵月霜輕輕跺了跺腳,嬌聲道:“孟郎,你若找不著那老鼠,我今晚睡不著,可要你陪。”
樂天回過臉,似笑非笑道:“繞了這么大一個圈子,原來是想我了。”
鐵月霜嬌美的面容浮現(xiàn)兩朵紅暈,微微點了點頭,伸手輕輕一推便將樂天推倒在床。
樂天:“臥槽!我怎么沒力氣了!”
系統(tǒng):“人在江湖飄,哪有不挨刀~”
樂天:“我以為我們已經(jīng)和解了……”
系統(tǒng):“呵,系統(tǒng)永不為奴!”
樂天:“……”
鐵月霜看著滿面驚愕的孟樂天,面上閃過一絲愧疚,心道:孟樂天,別怪我,你我都是可憐人罷了。
樂天:“你做什么?”
鐵月霜嬌聲道:“孟郎,你還不明白我對你的心嗎?”
樂天:……姐姐,有話好好說,別脫衣服……
鐵月霜當(dāng)著他面脫外衣的時候,他立刻閉上了眼睛,對著系統(tǒng)大喊道:“媽!媽!救命?。∧愕耐迌阂辉闾A?!”
系統(tǒng)柔聲道:“沒關(guān)系,被糟蹋過的娃放洗衣機里甩一甩就好了。”
鐵月霜解了外衣也停了手,面上含羞帶淚道:“我竟這么不堪,孟郎連看也不愿多看我一眼嗎?”
系統(tǒng):“孟郎,你可有二十八個情人,這種小場面你應(yīng)該應(yīng)付得來?!?br/>
樂天:“……”
樂天睜開眼卻還是不看她,低聲道:“月霜,你有什么難處可以同我說,不必非要如此。”
鐵月霜滿面凄苦,“孟郎,對不起?!彼龔男溟g掏出一顆米粒大小的紅丸放入了樂天唇中。
系統(tǒng)大驚失色:“快吐出來!”
樂天:“……啊啊啊化了!”一碰到濕潤的嘴唇立刻就沒了,比棉花糖還厲害。
系統(tǒng):“……”
藥遇水即溶,見效極快。
樂天:“……為什么每個江湖副本必備春-藥?!”
系統(tǒng):“……鐵月霜就嚇唬嚇唬你……”
樂天悲愴道:“我本以為我們就算有爭吵有分歧,你也始終是站在我這一邊的,我的感情終究是錯付了!”
系統(tǒng):“……”它已經(jīng)提醒他吐出來了。xしēωēй.coΜ
鐵月霜顫抖著去解里衣,面容十分痛苦,“孟郎,我知道你也喜歡我,我這就……給你了……”
樂天:“……”姐姐,穿上衣服我們還可以當(dāng)姐妹,再這樣下去,真的連姐妹都沒得做惹。
正在這時,門終于被人踢開了!
鐵月霜立即撲到了床上,而就在那一瞬,雪無我已經(jīng)來到了床邊撩起了帳幔。
帳幔里,鐵月霜衣衫不整,孟樂天滿面通紅,眼中滿是欲色,鐵月霜望著站在床邊的雪無我,心砰砰亂跳,她怕得幾乎牙齒都要打顫,正是一副被人撞破好事后羞怯的模樣,抖著嗓子道:“你、你做什么打擾我與孟郎的好事……”
雪無我出手了。
鐵月霜幾乎都沒看清雪無我是怎樣出手如電地將孟樂天從榻上提起,又是怎樣人影一閃地又退到一旁。
移形換影,鐵月霜只在傳說里聽過這樣可怕的輕功,而她現(xiàn)在竟輕眼看到了。
雪無我一手松開孟樂天,孟樂天順勢倒在了他的懷里,口中呼出一點熱氣,雪無我瞥了顫抖的鐵月霜一眼,一言不發(fā)地帶著人退了出去。
那樣冰冷的眼神……鐵月霜頓時渾身脫力,虛脫地喘了聲氣,面上落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