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鐘山之誓
那圖仙山。
紅雁如此稱呼它。
三人眼前,是一座死寂的巨塔。
一眼望去,往上是掩藏在黑云之中若隱若現(xiàn)的塔身,抬頭細看,完全望不到塔頂。
直到蘇綾仰視的頭僵立許久,脖子都有些酸了,紅雁領著他們,終于走到了塔前正門處。
蘇綾看得見那門上拓著古怪的文字,也不敢伸手去摸,只得指示著可能已經感染了這個世界某種病菌的苦艾酒上前查看。
“小酒,什么材質?”
“是苦艾酒?!彼p手抵著巨大的門扉,答道:“非金非石,不知道?!?br/>
“難道還是塑料的啊?”蘇綾有些吃癟。
而那圖仙山的外部設計,則有點兒像是一根盤蛇柱,遠眺的視角來看,有一路走廊蜿蜒而上,曲折迂回,一路通向塔的上方。
蘇綾思索著,在內心中也認定,這不會是什么超古代文明,因為建筑大小上來說,這座塔怎么都不像是土著能造的。它太大了,需要考慮到受力與穩(wěn)定性,以及整身的抗震,可不是像金字塔那樣堆堆磚,按照三角體幾何最穩(wěn)定結構就能搞定的。
“真是迷一樣的世界觀?!?br/>
蘇綾感嘆著,剛想著反正游戲劇情就這樣了,她也不打算深究了,紅雁的行為當即打了她一巴掌。
叮----
電子音?
“WTF…”蘇綾內心差些爆了粗口,感情剛才自己的推測完全是白搭。
只見紅雁將那青灰如尸身一樣的手指按在大門旁側,一塊小碑文上。
沒錯,蘇綾剛開始還以為是什么古代遺跡一樣的進門手冊碑文,她還琢磨了半天那小柱臺上一本石書到底是干嘛用的,只可惜自己也不敢碰這些異世界的玩意兒。
沒想到是電梯操作臺啊!
“感情這個世界,是未來的地球?”
苦艾酒一聽,神情緩和了些,至少在他的認知中,這種可能性已經是最好的結果,因為未來的地球人類文明要是衰退了,至少還有些遺產能夠利用。
醫(yī)療設備,能源儲備,塑鋼槍械,炸藥,這些都是保質期超長的硬通貨。
不過,蘇綾的下一句話立馬澆了他一頭冷水。
“別開心的太早,這座塔一盞燈都沒有?!?br/>
顯然,這原住民所在的聚落已經退化到不會用火與電了,只有文字與語言流傳了下來。
蘇綾也是很奇怪,既然文字能流傳下來,那么記載使用火的方法,應該也能傳下來。眼下這漆黑的天空與塔,讓她心中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感。
她看著紅雁驗證指紋,從塔頂?shù)姆较騻鱽硪魂囄锁Q,低頻的震響,讓兩位還抱有神智的普通人類渾身發(fā)虛,就像是力氣被抽干了一樣。
非常難受。
肉眼可見的一抹幽幽綠光,以極快的速度落下,而紅雁則是保持著朝圣的姿勢,口中念念有詞。
“那圖的神鳥,帶我們回到極樂凈土。”
“我循著鐘山的誓,帶回燭?!?br/>
隨后,她弓著身,肩上還扛著風五。不敢有半分褻瀆眼前這電梯神鳥的樣子,弓弦扣在鱗甲上,勒出了一條深深的痕。
“神鳥”終于是落了地,而這年久失修的電梯啊,苦艾酒是有些不敢上,不過蘇綾的一席話打消了他的顧慮。
“這時候你恐個毛線高,朋友~你知不知道我們和感冒病毒戰(zhàn)斗了幾千萬年,現(xiàn)在它們進化了,我們還沒有拿到月亮石,你這種神奇寶貝,是沒有辦法抵御來自未來病毒的入侵的?!?br/>
“你這是哪門子的神奇寶貝…”
“要不你現(xiàn)場變個勇氣勛章出來?”
“數(shù)碼暴龍也不行??!”
饒是冷靜如苦艾酒,也有些受不了蘇綾這不正經的模樣。
所以說,綜上所述。
蘇綾口中的苦艾酒,已經是個死人了。
“傷口與空氣接觸,你應該比她背上那個從心貨啊,更早有染疫反應,安心的去吧,我會在你的衣冠冢上獻上一束鮮花。”
“衣冠冢說了一路,你就這么想把我做成臘肉?”
蘇綾跟在紅雁身后進了電梯,漫不經心地答道,“至少你還是原生態(tài)非轉基因食品,就算是染上什么病了,開水煮一煮還是能吃的。你要對自己有信心??!”
“呵,信心能讓我變得更美味一些是嗎?”
苦艾酒的傷處繃帶又因為筋肉脹緊,裂開少許,血溢了出來。
“別緊張,說不定沒事兒呢?”蘇綾安慰著對方。
“你可巴不得我有事兒?!笨喟评溲曰氐馈?br/>
陡然躥升的高度讓兩人差些站立不穩(wěn),不過自適應了這“神鳥”的上升慣性,蘇綾先是雙眼一黑,看來是低血壓所致,然后感覺身體好了些,也就坐云霄飛車起步時的感覺。
“這升降梯,看來速度比普通電梯快上不少…”蘇綾瞧著紅雁那般鎮(zhèn)定自若的樣子,毫無不良反應。
“為她這種魚人設計的?”
蘇綾環(huán)顧四周,只有分不清材質的墻與一些奇怪的文字,依照這姑娘剛才口中的鐘山之誓來說。
可能她是個英勇矯健的戰(zhàn)士,外出尋找能源,也就是能發(fā)光的燭,最終回到聚落。
“一般劇情展開的尿性就是這樣?!碧K綾默默內心暗道:“鐘山的說法,還可能是鐘山燭龍。代表太陽?!?br/>
一陣無話,不知過了多久,甚至蘇綾數(shù)著心跳聲到了三位數(shù),這飛速上升的電梯,終于慢慢減速,即將停下。
“沒有任何樓層,這就是個二向升降機,那么這座塔是用來干嘛的?它是實心的不成?”
蘇綾琢磨著,怕不是直接從一座巨山里,開挖出了這么個石頭堆高地,然后成了一座塔。
叮--------
到了。
電梯門打開,蘇綾同苦艾酒跟在紅雁身后,一路走出電梯,那是一條很長的通道,墻壁看上去染了不少塵,已經很久沒人打掃過了。
蘇綾:“一般古墓里都這樣,我懂這套路,電影向的表現(xiàn)手法就是讓你體會一下隔著大熒幕都能聞到的那股…死了七八個月的臭鼬味道?!?br/>
苦艾酒點了點頭,他和蘇綾一樣掩著口鼻,一腳一個灰印子,勉力前進著。
“同感?!?br/>
見紅雁背上那從心者像是死魚突然活了過來,撲騰了兩下。而風五也沒說話,這讓苦艾酒與蘇綾感到很奇怪。
苦艾酒:“喂,你怎么了?”
蘇綾覺得不對勁。
紅雁完全沒察覺到,肩上扛著的玩意兒,已經產生了些微妙的變化。
風五的雙眼滿是血絲,仔細看去,原本代表人類的瞳,漸漸變得橢圓,有些像蛙。
而苦艾酒離得近了,他便嗚咽著,發(fā)出陣陣低吼,那聲音,讓蘇綾怪難受的,就像是在殘害著風五自己的喉嚨。
“他可能…已經掛了。”蘇綾提示著苦艾酒。
待苦艾酒覺得危險,離得遠一些,風五又恢復了安定,就像是…
“領地意識。”蘇綾言道:“怕不是外邊兒那些怪魚,都是這樣變來的?!?br/>
幽深漫長的走道中,蘇綾打著手電照亮前方的路,也照著風五那張陰森的臉,他的臉漸漸變成了藍色,還帶著些青白斑,與外面的怪魚一般無二。
而眼睛,則逐漸縮成一線,徹底成了兩棲類動物的蛙眼。
蘇綾仔細觀察著,口中念念有詞:“長期以來,生活于黑森林頂,食物單一,肉食動物,牙也漸漸成了鋸齒,臉部變成更容易摘取‘果實’的壺狀魚嘴,眼睛則因為過黑的環(huán)境而得到進化?!?br/>
大概他們最初的樣子,就是風五現(xiàn)在這般模樣。
“我們下線吧?!碧K綾提出了這個想法。
“為什么?”苦艾酒有些發(fā)憷,若是他也成了外面那怪魚的模樣,這讓他有些難以接受。
“同時下線,不會推進副本進度?!碧K綾說道:“你可以去看看你家那從心法爺是不是已經退游戲了,而我還有事要辦?!?br/>
“什么事兒?”苦艾酒想到了她的身份。
“喂狗。”
“你還養(yǎng)狗?”
“大型犬,一天三頓,特別麻煩?!?br/>
蘇綾說完,便下了線,她趕在苦艾酒下線之前,跑到VR顯示器上觀察著…
果然,蘇綾的游戲角色直接消失。
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招呼著丫頭。
“過來打下手,別動刀,把菜給我洗了?!?br/>
“好叻!”
夏心璇扎起了頭發(fā),一蹦一跳地提著吃的進了廚房,在蘇綾看來…
“那尾巴搖得真是歡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