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瘋狂摸魚
天還未亮,土御門法師便早早指示眾人上路,他歸心似箭,北夷的事情也處理的差不多了。
夏心璇給蘇綾發(fā)了條私信,沒得到回復(fù),有些慌張,再看系統(tǒng)提示,對方已經(jīng)進(jìn)入深度睡眠狀態(tài),看來是在偷懶摸魚。
丫頭出奇聰明了一回,她曉得來時路返程南下也只有一道可走,必經(jīng)之路在青龍墳,蘇綾肯定能找到他們。于是不再過問,默默跟上三人。
步步踏下,踩著柔軟的雪與堅韌芒草根莖,走到正午,天地一片白蒙蒙。
出了林子,走過一片土著村,沿河能見到洗衣村婦與終日不見陽光,皮膚病態(tài)泛白,骨骼發(fā)育不良的小孩。
土御門眉頭緊皺…
他邊走邊同夏心璇說道:“心璇小娘,雪國受戰(zhàn)亂冤魂詛咒,再也看不到大御神?!?br/>
夏心璇聽著,連忙搖了搖頭。
土御門佝下腰,抓了一把泥,細(xì)細(xì)揉搓開來,濕土里還有顆顆冰渣。
“年年欠收,天皇禁商,名古屋的良人賤民,都曉得偷商運馬用稻米來這兒換廉奴?!?br/>
大和國自鐮倉時代以前,就只有良民賤民兩種說法,而且沒有身份戶籍一論,所以現(xiàn)在日本,也是沒有身份證明的,通常查戶籍時,大家亮的都是駕駛證。所以在雪國,偷奴又沒有入戶籍的說法,成本低廉。
“易子而食,我見猶憐?!?br/>
土御門長嘆一口氣…
“天皇幼子夭折,信了妖僧一言,頒《生靈憐憫令》,最初不可殺貓狗,如今豬牛羊馬也不能殺,這北地的泥巴,種不得糧。叫這些人如何活下去呢?”
天子接了話茬:“此地三不管,若是不偷獵,如今已經(jīng)全餓死了吧?”
她的話沒錯,雪國原本也用來流放重罪犯,大奸大惡之人在雪國也難以靠貧瘠的土地發(fā)展農(nóng)業(yè),征召壯丁,組建軍隊。只得賣一身蠻力,讓本州四國的有錢人家,有意無意買下這些亡命徒的命,重新改姓,混得好的,便成了武士保鏢,混得差的,做了牛馬車夫。
再過十余里,馬上要看到三不過的界碑,夏心璇又急了起來。
阿綾你到底跑哪兒去了!~
再私信一條,系統(tǒng)依然提示阿綾在睡覺。
過了這道口,再走兩里路可就到了往青森的奴隸渡口,到那兒沒了土御門法師的通牒,阿綾你可要被當(dāng)做流放犯和土著民賣掉的呀…
這樣想著,夏心璇滿腦冷汗,步子不由得放緩了幾分,土御門法師便問道:“心璇小娘,你怎么了?”
夏心璇心里有鬼,連忙答道:“沒沒沒沒什么!~”
又連忙跟上了土御門法師的步子。
天子曉得她在等誰,于是說道:“法師,我有些累了,能容我在這休息會嗎?若是你有急事,便先去渡口與那商隊談?wù)?,用了飯,我和隼也差不多到了?!?br/>
土御門一聽,臉上露出理解之意:“這北地還有些小妖,你們倆決議駐留,我怎能安心離去,也罷,在這兒歇會好了。”
說完,土御門尋了一片背風(fēng)林,用打火石點了一簇篝火,自己倒是踏進(jìn)了茫茫荒野當(dāng)中,他去給眾人找食了。
天子沒閑著,朝夏心璇問道:“你…和蘇綾是一伙的吧?”
天子曉得蘇綾的名字,眼下這丫頭,應(yīng)該直奔著天子本人而來,只是不知對方目的何在。
夏心璇靠著樹干,正準(zhǔn)備打個盹兒,被這么一點,睡意沒了一大半,連忙點了點頭,又親切地笑了笑。
“嘿嘿嘿嘿~小妹妹!你大姐姐我,還有那貓妖都是來找你的喔?!?br/>
天子不作答,而隼聽完這話,眼神里充滿警覺,又將夏心璇列為刺客對象一樣,仔仔細(xì)細(xì)打量一邊,沉聲呢喃一句,放下了刀。
那話在夏心璇聽來十分丟人。
“大明…不會有這么弱的刺客?!?br/>
天子第一次聽隼說敵人弱的,也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一邊對夏心璇揮了揮手,表示別太在意。
這特么就很尷尬了。
天子:“我可比你要大?!?br/>
丫頭這缺心眼兒的愣是沒看出來,眼下這七歲女孩兒哪兒比自己大了。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傷心事,雙手抱胸,痛哭流涕起來。
阿綾說過,天子今年二十一…
她突然就誤會天子說的“大”是哪方面的“大”了…
哭聲是喪心病狂,震天撼地。
于是很奇怪的一幕出現(xiàn)。
一個七歲的女孩兒拍著丫頭的背,安慰著丫頭。
天子莫名其妙,看來與同伴走失,眼下這姑娘心急火燎,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悲從中來吧。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土御門法師帶回來四匹馬,手里還有一大塊野豬肉。
哭聲漸弱,見夏心璇雙眼紅腫,土御門法師只覺奇怪。
“心璇小娘,發(fā)生什么了?”
小娘這個稱呼,是代指未出嫁的年輕姑娘,還有活力十足元氣滿滿的形容。
可見土御門壓根沒把夏心璇當(dāng)做家門食客,同行道友,而是一位鄰家小妹看待。
“沒啥…”夏心璇囫圇答道:“剛走路磕著腦袋了,特疼!~”
土御門法師還沒反應(yīng)過來,連忙上前攬起夏心璇額頭發(fā)絲,一張小臉微微仰著,可額頭卻完好無缺。
土御門:“這…”
夏心璇答道:“阿綾說我笨,笨蛋受的傷總是好的特別快…”
土御門笑了,也不去點破這女孩兒的小心思,從馬匹后,還走來一位馬夫。
臉色陰沉,面相奸佞,用一般電影劇本來說,就是一眼看上去不是什么好人的類型。
“這位小姓,是柳生家在名古屋鋪子的下手侍童,三河人?!蓖劣T法師介紹著那人的來歷,也是因為語言不通,怕產(chǎn)生什么不必要的誤會。
那人,黑衣黑服,手有老繭,剃了個平頭。步子極穩(wěn)。
隼第一眼看上去,直覺上產(chǎn)生了一種致命的威脅與警示。
只見該人皮笑肉不笑地走上前來,伸出一只手。
他的眼睛很大,但大眼無神。就像是在思考著其他的事情,心不在焉。
夏心璇覺著自己剛才演技太差,不過土御門法師也很大度,就這么被自己傻乎乎的話給帶過去了,突然看見人家還給自己找了一位馬夫,連忙上去把手給握了。
眼下這位馬夫卻一臉驚異,似乎被夏心璇的熱情舉動嚇了一跳。
年輕人的臉上,面露慌張。
他的腕口,藏著一枚鋼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