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成親
那種痛苦，幾乎讓人無法呼吸，恍惚之間……感覺要死了。
”金星！你醒過來！”
隱約之間，聽到了這個聲音。
耳邊越來越亂，像是末日將至……
人中一陣劇痛，睜開眼睛，才察覺旁邊不少人，為首的，卻是臉色鐵青，但目光依然銳利的老丈人。
店家正在一邊啜泣，一見孫啟明醒過來，眼睛就亮了，但不敢接近。
原來，孫啟明曾經(jīng)突然不省人事，店家嚇的夠嗆，沒顧得上的名譽(yù)，就大聲喊叫了起來，把街坊鄰居全引過來了。
”啪”的一下，一巴掌就落在了孫啟明腦門上，老丈人的聲音在發(fā)抖，說道：
”好日子在面前，你還跟這個狐貍精鬼混……你拿孫啟明女兒當(dāng)什么了？”
孫啟明想解釋，可大腦一片漿糊，解釋不出來。
倒是店家護(hù)在了孫啟明身前，說道：
”你別怪他……是我勾引的他！”
孫啟明心里猛地一震。
不，這個時刻，挺身在前的，應(yīng)該是男人才對。
但為什么，孫啟明卻是沒有勇氣站出來。
孫啟明好像，是個十分膽小的人。
更不對勁兒了……
這個人生，很陌生。
而阿黃狗也窩在了一邊，不跟曾經(jīng)一樣……
老丈人氣的發(fā)抖，抬起腳要把老板娘踹開，可被人攔住了說道：
”你別動氣……明天的宴席都定下來了，要影響了婚事，臉上過不去……”
白先生絮絮叨叨，老丈人終于收了脾氣，跟孫啟明一歪下巴，意思是趕緊走，別丟人現(xiàn)眼。
孫啟明只得在眾人勸說的聲音里，站起來往外走，接著籌辦婚事。
店家哭的梨花帶雨，孫啟明有點(diǎn)難受，可不敢去扶她。
孫啟明膽量，這么小嗎？
出了門口，一邊走，一邊望著天。
剛一回頭，老丈人對著孫啟明腦門又是一下，疑心孫啟明戀戀不舍，還想去看店家，但孫啟明護(hù)著了頭，指著天，說道：
”我只是認(rèn)為……天亮了，會發(fā)生不好的事情。”
”你放屁！”
老丈人跟個炮仗似得，渾身幾乎要炸出了火星子來，說道：
”娶我女兒，是不好的事兒……”
白先生趕緊抱住了他，說道：
”老丈，算了算了……”
不過，他們倆也露出了一瞬間的茫然。
好像，他們也有這種豫料，但是實(shí)在不知道這個豫料是從哪里出現(xiàn)的。
孫啟明蔫吧著腦袋回到了新房里，貼囍字，預(yù)備新郎的新衣服，直到聽見了雞叫的聲音。
有些事情，趕不上了。
可到底是什么事兒呢？
就是想不起來。
東方露出了魚肚白的時刻，孫啟明穿上了新郎服，胸前扣了大紅花，騎上了高頭大馬。
嗩吶震天，這是一個漢子，最風(fēng)光的一天。
孫啟明迎來了一個紅花小轎子……看著蓋著蓋頭的媳婦，抱著銅鏡上了轎。
鏡面驅(qū)邪……是怕有妖物……
媳婦身姿裊裊，以后，孫啟明就是有老婆的人了。
心里一陣喜悅，一陣踏實(shí)。
因?yàn)楦吲d，那種不對勁兒的感覺，就越來越淡了。
老丈人送親，銳利的眼睛，眼眶紅紅的，白先生勸他，不過隔著半條街，何必不舍？
老丈人說，你懂個屁。
他怕女兒跟著孫啟明會吃苦。
他認(rèn)為，誰也不如他照顧的好。
婚宴很熱鬧，村子里的人幾乎都來了。
”恭喜恭喜！早生貴子！”
媳婦過了火盆，在白先生引導(dǎo)下，跟孫啟明一起到了堂屋里。
大家肩并肩站在一起，一人一端，共同拿著那個大紅花。
”新郎媳婦，進(jìn)門酒！”
等著白先生給孫啟明倒酒的功夫，孫啟明忍不住就看向了她。
她身上，有極為好聞的蘭麝味。
大紅蓋頭漫下，孫啟明見到了一個雪白下巴。
很美。
”偷看什么?！?/p>
她覺察出來了，說道：
”又不是第一次見。”
這聲音，甜又嬌羞，跟天籟一樣。
”好看?！?/p>
這話，是認(rèn)真的。
她一顫，下巴上，一抹飛紅。
”哎，新郎還等什么呢？喝呀！”
孫啟明回過神來應(yīng)了一聲，就要把酒杯給去取過來。
酒十分香醇，大家歡聲笑語，這是這輩子感覺不到第二次的幸福。
周身像是在云端上，什么事情幾乎都拋之身后……
什么關(guān)鍵不關(guān)鍵，著急不著急，都沒有成親關(guān)鍵。
既然是不記得了，那就不多想了……能被忘卻的事情，大概，都不是關(guān)鍵的事情。
白先生喝了一口茶，拉長了嗓子，開口：”送入洞……”
”咣”！
只聽一聲巨響，整個天地似乎都為之一震。
身邊的碗盤傳來了碰撞的響聲，有的直接墜地，摔了個稀碎。
孫啟明條件反射，就護(hù)住了媳婦。
人群之中，突然有人倒下了。
身體萎縮，肚凹如鍋。
孫啟明心里猛然一凝。
”化身邪祟……”有人尖叫起來，開口：
”化身邪祟出現(xiàn)了！”
更多的人嘩啦啦在孫啟明面前倒了下去……
旁邊一片尖叫的響聲。
孫啟明心里一震，化身邪祟出來了……在哪兒？
這些人，不能就這么死了，他們是孫啟明的伙伴，為了孫啟明來的。
孫啟明伸手把一邊的蠟燭抓過來，就要沖過去找出化身邪祟，可這個時刻，一只手拉住了孫啟明。
孫啟明一回頭，看見了紅蓋頭被揭開，后面是一張絕美的臉，滿是凄楚與不舍，開口：”別去……”
是孫啟明的媳婦。
好美的一張臉。
孫啟明剎那間有點(diǎn)失神。
孫啟明只是個一般人，孫啟明過好了自我的日子就可以了……其他的，是孫啟明該管的嗎？
可這個時刻，老丈人和白先生，全倒下去了。
……連個化身邪祟都應(yīng)對不了，都捍衛(wèi)不了自我，還怎么捍衛(wèi)你？
孫啟明非得把那個玩意給抓住不可。
孫啟明甩開了她的手。
可這個時刻，胸口一陣劇痛。
什么玩意，傳過來了。
疼……
身邊是媳婦的尖叫。
與此同時，一雙手不知道從哪里伸出來，死死抓住了孫啟明，幾乎是對著孫啟明在吼，開口：
”現(xiàn)在醒，還來得及！這是玄武墓，這是幻境……”
大腦里出現(xiàn)了一些殘損的記憶。
面前的一切開始模糊，就好像這個世界，就要崩塌了。
孫啟明猛然睜開了眼，就看到天花板崩裂，奔著下面砸了下來……
”咣”！
媳婦回過神，也拉住了孫啟明的衣袖，開口：
”別，別過去……那個人，把這里的人都給害了……”
這里的人，果然是他傷的？
那他就是化身邪祟。
孫啟明掙開媳婦的手，對著那個人就追過去了。
”哎……功虧一簣……”
可惜，沒等到孫啟明接近，那個怪人嘆息了一聲，消失了。
孫啟明還要追，可身后一陣痛苦的呻吟聲響了起來。
是老丈人和白先生的響聲。
他們沒事兒？
孫啟明連忙跑了回去，這一看不關(guān)鍵，兩個人渾身是傷。
”曾經(jīng)，發(fā)生什么事兒了？”
”可多虧了孫啟明了！”
媳婦連忙開口，開口：
”要不是他，咱們大家只怕都讓化身邪祟給吃了！”
”哎呀，好漢少年，名不虛傳！”
白先生開口：
”老丈，早先就跟你說，跟孫家先生結(jié)親不虧，你看怎么著……”
老丈人也沒把這一套一套的聽進(jìn)去，只是抬頭看了孫啟明一眼，不過目光就和緩多了，意思像是在說，看不出來，你小子還真有兩下子。
而剩下那些幸免于難的人也都圍了過來，開口：
”孫家先生這身手……沒治了！只要有你在，大家可算是安心點(diǎn)了！”
”也是那個化身邪祟作死，敢上咱們孫家先生這里來作亂！”
好幾個來婚事上幫忙的漂亮姑娘就更別提了，那目光看著孫啟明，就別提多崇拜了。
一個勁兒往孫啟明這邊湊，開口：”孫家先生真好漢！”
孫啟明大為高興，偷偷就在幾個姑娘后身捏了幾把。
不過，這感覺也有點(diǎn)怪……
對了，孫啟明很會討女人歡心，難怪店家喜歡孫啟明。
這不，這幾下雨露均沾，把幾個姑娘捏的，臉騰的一下就紅了，一個比一個嬌羞，看著媳婦，倒是羨慕，開口：
”還是她有?！?/p>
”要是咱們也有這個福就好了?！?/p>
孫啟明十分開心。
可就在眾星捧月的時刻，門口突然響起來了個陰測測的響聲，開口：
”你們知道，為什么他能應(yīng)對化身邪祟？……他是辰年辰月辰日辰時出生的人！”
這一下，吵吵嚷嚷的喜堂，頓時鴉雀無聲。
上次要拿孫啟明當(dāng)活祭品來保平安的風(fēng)水先生。
”辰年辰月辰日辰時出生的人……”
大家互相看了看，自然也都聽到了那個傳說，開口：
”就是，專門能應(yīng)對化身邪祟的那個？”
”……要想解決化身邪祟，只葬送他一個就可以了……否則，化身邪祟會變本加厲，你們大家的命，全保不住！”
眾人全看向了孫啟明。
可下一秒，孫啟明就聽到耳后：”忽”的一下破風(fēng)聲。
是……一根大棍子，沖著風(fēng)水先生打了過來。
而棍子……孫啟明心里一震。
是握在了媳婦蔥白的手里。
風(fēng)水先生抱著頭就躲，而老丈人一愣，趕緊拉住她，開口：
”你發(fā)什么瘋？”
她潑辣罵道：
”這個老不死的，要拿官人去喂化身邪祟？我倒是要看看，誰敢動官人一下……孫啟明跟他玩兒命！”
孫啟明心里像是被極為柔軟的玩意碰了一下。
孫啟明連忙把她手里的棍子拿下來，開口：”你別激動……”
但是，孫啟明低聲開口：
”謝謝你的情意?！?/p>
媳婦略略低頭，像是羞的不好看孫啟明的眼睛，開口：
”那，你若真是要謝……只答應(yīng)一件事兒?！?/p>
”什么？”
”別老去找喜燭店的店家了……”
她抿了抿嘴，響聲更低了，開口：
”省著錢……”
而這個時刻，外面更吵嚷了……是村子里的人全來了，手里拿著農(nóng)叉，扁擔(dān)。
原來，他們聽說，孫啟明成親的時刻鬧了化身邪祟，全過來幫孫啟明打邪祟。
沒一個人要孫啟明去為了他們送死。
甚至曾經(jīng)那個被孫啟明扶起來的小男孩兒，也把小板凳搬起來了，開口：
”打妖怪！”
孫啟明眼眶子一下就熱了起來……這里的，全是好人。
那就更不能讓化身邪祟，害了這里任何一個人。
孫啟明非得把邪祟給滅了不可。
”你要是想滅邪祟，”
那個風(fēng)水先生一邊鼠竄，一邊開口，開口：
”……告訴你個地方！”
”邪祟就躲在鬼門關(guān)里……去了就能找到！”
說完了，他就跑了，開口：
”可不可以，就看你一念之間了?！?/p>
他被打離開了。
這個風(fēng)水先生，瘦的好像是個桿子。
不過，竟然也有幾分熟悉。
沒等孫啟明看清楚，一個溫暖柔軟的身體就抱住了孫啟明，開口：
”不許你去！”
是媳婦。
”一起好好過日子，不要去理會那些其他的事情，可以不可以？”
她祈求似得看著孫啟明，開口：
”……你冒的了這種險……
她明媚的眼睛里，有淚。
孫啟明的心一下就軟了。
老丈人在一邊目光炯炯的盯著孫啟明。
確實(shí)，要是死了，她怎么辦？真的守一輩子寡？
白先生立刻絮絮叨叨的開口：
”剩下的，可是最關(guān)鍵的一步了，大家且把曾經(jīng)的事情給不記得了，送入洞房！”
媳婦的手，攥的死緊。
嗩吶鑼鼓，再一次響了起來。
童子在婚床上打了個滾，笑嘻嘻的讓了位置，孫啟明跟她進(jìn)了帳子，被硌了一下。
她噗嗤一笑，原來，帳子里面，壓著紅棗花生桂圓栗子四色干果。
”早生貴子”。
賓客離開，就剩下他們兩個了。
一顆心跳的很厲害。
她低下頭，紅著臉，給孫啟明解開衣服。
這一天，最終來了，她美的像是一幅畫。
這是世上最好的溫柔鄉(xiāng)，她是孫啟明的人了。
她閉上了眼睛。
可就在最后剎那間，孫啟明突然認(rèn)為，哪里不對。
她確實(shí)是孫啟明的人了……可，那個人，應(yīng)該是她嗎？
大腦里突然一個模糊的印象。
那個人……不是她！
遲遲沒能等到，她睜開眼睛，看著孫啟明。
不對！
孫啟明忘記了一個很關(guān)鍵的人。
為什么會忘？
她起來拉孫啟明，開口：
”官人……”
孫啟明卻松開了她的手。
不僅要娶的人不是她……而且，孫啟明還有很關(guān)鍵的事情，現(xiàn)在就非做不可。
什么事情……孫啟明重新把衣服披上，就闖了出來。
”官人！”
紅帳子里的響聲，凄婉絕望又屈辱，開口：
”你為什么要丟下孫啟明？”
門一打開，兩個人就摔在了門口……是白先生和老丈人，在聽墻根。
兩個人一見孫啟明出來，老丈人來了個破桌子先伸腿，開口：
”你小子洞房花燭夜，上哪兒去？”
孫啟明得上鬼門關(guān)。
白先生立刻拉住孫啟明，開口：
”你現(xiàn)在這么走了……媳婦怎么做人？你想過沒有？”
老丈人就更別提了，一下拉住了孫啟明，開口：
”你今兒別想邁開這個門檻……”
孫啟明心里著急，反手一摔，：
”咣”的一聲，他們兩個瞬間被甩離開了老遠(yuǎn)，重重撞在了墻上，把走廊里貼著紅喜字的瓶子全部掀翻。
孫啟明一邊扣扣子，一邊往外跑了過去。
在山腰上。
村里還有很多人，看孫啟明披著新郎官的衣服跑出來，都大吃一驚，開口：
”孫家先生怎么這個時刻出來了？”
”別是有什么事兒吧……孫家先生，你上哪兒？”
孫啟明奔著山腰跑過去。
后面有人追孫啟明，白先生和老丈人，可孫啟明沒回頭。
孫啟明第一次，有這么強(qiáng)烈的沖動。
孫啟明得要知道，大腦里的殘片，是什么意思。
上了山，果然，有一個很深的山洞。
可山洞已經(jīng)被封住了。
孫啟明一下就愣住了。
這一瞬，有人從身后盤住孫啟明，就要把孫啟明給抱摔過去，開口：
”早知道你小子這么不是玩意，孫啟明就不該把女兒嫁給你！”
”老丈，稍安勿躁……別鬧出人命！”
孫啟明死死盯著那個山洞。
化身邪祟呢？
”你現(xiàn)在就跟我回去……下跪道歉！”
老丈人猛然一反扭，孫啟明腦袋歪下來，就看到了山下。
這一下，孫啟明瞬間就愣住了。
站得高，看的也就遠(yuǎn)，這地方全部的風(fēng)水，都映入到了孫啟明的眼簾。
”知道這是怎么回事了……”
老丈人和白先生都愣了一下，開口：
”什么意思？”
：”這地方……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p>
老丈人給孫啟明腦袋上來了一下，開口：
”你說什么胡話？”
不，是因?yàn)檫@里的風(fēng)水。
老丈人和白先生弄明白了之后，對看了一眼，打斷了孫啟明，開口：”這不是挺好的嗎？”
但是……這個世界，是假的。
：”假的……”
老丈人一把抓住孫啟明，開口：
”把咱們生養(yǎng)大的地方，活了這么多年，怎么會是假的？”
白先生的樣子就更迷茫了，開口：
”要是假的……那咱們，是什么？”
這地方既然是假的，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曾經(jīng)一切的不對勁兒，也可以解釋了……劇痛，殘破的意識。
大家，只怕是在一場夢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