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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  她現(xiàn)自己看得還挺入迷,  并不想走。
    按照常理來說，這時候有人橫空降臨搞事,  她應(yīng)該頭也不回地拔腿就跑——
    但是當(dāng)她的余光瞥見那個叫艾佳的少年跳到墻上一個借力上來一腳勾住對方的脖子直接把他勾了個狗啃屎穩(wěn)穩(wěn)踩在地上時，她整個人都驚呆了：像他媽看武俠片一樣,  簡直無敵！
    跟在他身后的兩個小馬仔只需要站在后面跟著虛張聲勢就可以了，因?yàn)樗瓷先ヒ粋€人就能打三個——拳頭揮下去毫不留情,  之前為問今陽要錢的那個家伙被打得滿地找牙，手里還死死地握著那一疊今陽之前遞給他的人民幣,  今陽懷疑可能正是因此而影響了他的揮……
    人為財死。
    鳥為食亡啊。
    “艾佳！你他媽不是畢業(yè)了嗎！不是走了嗎！”
    “走？走去哪？！老子在大一宿舍叉腰往那一站就能看到高三時候坐過的桌子！平移幾百米也算走？”
    “……我去你媽！”
    “去我媽也沒用,  這條街還是老子說的算！”
    一陣亂七八糟的叫罵,  當(dāng)艾佳翻身去找另外個小嘍啰麻煩時,  亡命鳥抹抹嘴吐出一顆帶血的牙搖晃著爬起來，目光停留在了不遠(yuǎn)處一根木棍上——大概是附近哪家裝修留下的裝修廢料,  木棍上還帶著幾顆釘子……
    眼神兒一狠,  他踉蹌著向著那木棍伸出手——
    今陽看著背對著這只亡命鳥毫不知情的少年，低低尖叫一聲，在艾佳聽見她的尖叫被嚇得哆嗦了下回過頭來的同時，正好看見少女抬起價值二千塊的小皮鞋狠狠踢向亡命鳥的雙腿之間,  那人猝不及防應(yīng)聲倒下,  帶倒一大排垃圾桶，出“轟隆”一聲巨響！
    不遠(yuǎn)處纏斗中的幾個人聞聲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  此時艾佳正騎在一個人的身上拎著他的領(lǐng)子,  拳頭懸在半空也是看直了眼——
    只見那個女生廢了人家命根子,  還穩(wěn)穩(wěn)站在垃圾桶前，垃圾桶翻倒扣過來，里面的垃圾幾乎將她埋了起來……
    她伸手，面無表情地將頭頂上飄落的垃圾袋拿下來。
    然后用腳撥弄開那些垃圾，然后彎下腰，將厚厚一沓人民幣從那個躺在地上呻.吟的小混混手里抽出來。
    艾佳：“……”
    扔垃圾似的將手里還沒來得及揍的家伙扔掉，艾佳站起來，同時見到不遠(yuǎn)處那個少女低下頭，從書包里掏出一包紙巾，丹頂鶴似的單腳勾起，原地小幅度跳著，用一張紙巾認(rèn)認(rèn)真真地擦了擦自己的制服皮鞋……
    小短裙在她小小跳躍之中，翻成好看的波浪。
    短上衣襯衫透著光，隱約可見薄薄的布料之后纖細(xì)的腰跡曲線，伴隨著她的跳動，胸前——
    呃。
    那簡單的項鏈從她敞開的領(lǐng)口滑落出來，細(xì)膩的白金鏈勾勒著鎖骨線條，夕陽之下，金屬光澤有些晃眼。
    少年微微瞇起眼。
    意識到自己不好再繼續(xù)盯著看下去，艾佳擰開臉，皺起眉，開口時語氣惡劣且不耐煩：“你怎么還在？”
    聽到腦袋頂上少年語氣不太好的提問，今陽微微愣怔，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然后把紙巾規(guī)規(guī)矩矩扔進(jìn)已經(jīng)翻倒在地里面只有空氣的垃圾桶里，理直氣壯道：“你救了我，我要是跑了，多不義氣?！?br/>     她的聲音四平八穩(wěn)，清脆，冷淡。
    艾佳以為自己白學(xué)了十八年的中文，以至于他是不是搞錯了她剛才說話里的意思——
    哈？義氣？
    今陽見少年站著不動，看了看自己手里那一沓人民幣，一臉冷靜加真誠：“謝謝你，你來的很及時作為酬謝，這些錢都給你?！?br/>     艾佳：“什么？”
    艾佳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
    那張前一秒還像是惡鬼閻羅似的臉上難得出現(xiàn)瞬間愣怔，看著站在一堆垃圾里，拎著個書包，一臉淡定向自己遞過來一大沓目測能有兩三千塊人民幣的少女……
    艾佳服了。
    ……這他媽，打哪來的瘋婆子？
    在艾佳呆的時候，少女已經(jīng)淡定地將錢塞進(jìn)他迷彩褲口袋里，白皙的小手似很滿意地拍了拍那鼓鼓囊囊的口袋……再扔下一句“拜拜”，她抬腳，頭也不回飄然離去。
    她與他擦身而過時，帶起一小陣陌生氣息，氣息里有好聞的柑橙味。
    ……居然不是垃圾桶的味道啊，明明埋在里面了的。
    艾佳木著臉轉(zhuǎn)過身，看著那挺直離去的背影。
    而他身后的小弟們已經(jīng)開始騷動——
    “……老、老大，好多錢??！”
    “那個妞，我擦咧，財神爺下凡喔？”
    “見者有份，今晚網(wǎng)吧包間！耶！”
    “老大，我們班主任今天要我們交五百塊英語資料費(fèi)啦——”
    “我呸！你當(dāng)老大是你爹??！還英語資料費(fèi)！”
    身后兄弟們七嘴八舌的熱烈討論聲中，艾佳抬起手，用略微粗糙的拇指腹擦了擦破裂的唇角，目光冷淡。
    “都閉嘴。”
    騷動停止。
    只留下少女揚(yáng)長離去的背影，腰桿筆直而驕傲。
    這是艾佳第一次見到陳今陽，一個剛從垃圾桶里爬出來還要莫名其妙裝高冷的女瘋子。
    不不不，光存起來多沒意思，還是花掉吧，一會兒用五十塊去買奶茶喝，買一杯給自己，買一杯給學(xué)姐，買一杯給網(wǎng)吧老板，再買一杯給……
    “小解解，我們下周還有比賽的啊，你來不來了？”網(wǎng)吧老板看著今陽興高采烈，也忍不住跟著笑，心想這姑娘長得也是真的討喜。
    “不來了，下周我考試呢，”今陽小心翼翼地把五十塊放口袋里，再繼續(xù)小心翼翼把剩下的二百塊錢放到價值三千塊的LV錢包夾層，最后，把錢包往三萬多塊的neteL包包里一塞，仔細(xì)地拍拍包確定錢放好了，才抬起頭說，“今天多謝大家了，我去買奶茶犒勞你們，等下回來?！?br/>     “你犒勞我們干啥，”網(wǎng)吧老板樂呵呵地靠著柜臺，“你要謝去謝我們佳哥啊，剛才要不是佳哥反應(yīng)快，你今兒可要丟人了?！?br/>     今陽笑著應(yīng)了聲，背著包一溜小跑地跑去奶茶店，拎了幾杯奶茶，其中一杯還顛顛兒地特別給加了椰果。
    回來把奶茶分完，自己喝一杯，拎著加了椰果的那杯滿網(wǎng)吧找人——
    沒看見艾佳，只看到小結(jié)巴，小結(jié)巴一看今陽樂顛顛道：“老、老大回去了，估，估摸著還、還沒走遠(yuǎn)，你快快，追！”
    今陽點(diǎn)點(diǎn)頭，轉(zhuǎn)身追出去，最后是在網(wǎng)吧后面的巷子口找到艾佳——
    他騎自行車來的，自行車已經(jīng)開了鎖靠在墻邊，這會兒他還沒來得及走，被之前坐在臺下那破桌子上的某家電競俱樂部的負(fù)責(zé)人攔下了，具體是誰今陽臉盲也認(rèn)不出來，而兩個人在說什么，今陽隔得遠(yuǎn)也聽不見。
    從那個電競俱樂部負(fù)責(zé)人臉上有些失望的表情來看，想必是他說了些什么，然后被艾佳婉言拒絕了。
    那個負(fù)責(zé)人走的時候，還說了句，你再考慮下——
    這句話今陽聽見了。
    然后那人就走了。
    還沒來得及開口叫艾佳，這邊艾佳一抬頭，就先看見拎著杯奶茶手里還端著一杯的今陽……看著那高挑的輪廓站在巷子口投下的剪影，他還是一眼認(rèn)了出來。
    眼神兒亮了下，表面上卻不動聲色，長腿一垮騎上單車，蹬了兩腳——跐溜一下就到了今陽面前，然后抬起頭像是才看見她似的，“噯”了聲懶洋洋道：“好狗不擋道啊。”
    今陽正咬著吸管，絞盡腦汁想怎么跟他道謝呢，聞言“嗤”地笑了，拎了拎手里的奶茶：“要不要？”
    艾佳面無表情：“不要?！?br/>     今陽堵在巷子口，把去路堵得死死的，抬起一邊腳踩在艾佳單車前輪上：“要不要？”
    艾佳“嘶”了聲：“流氓啊你？”
    今陽笑著地將奶茶掛在艾佳單車的把手上：“同學(xué)，今天謝謝你啊?！?br/>     一只腳踩地，半騎在自行車上，艾佳瞇瞇眼，看她笑得晃眼睛，終于裝不下去兇：“……準(zhǔn)備謝八百次啊你，兩嘴皮子一碰就算謝了??？”
    “買奶茶了。”今陽指指艾佳把手上的袋子，“加了料，你的最貴?！?br/>     “……十幾塊就打我了？”艾佳取下奶茶，直接掀開蓋子，今陽目瞪口呆下三兩口喝掉，扔了空杯子，然后看著她道，“沒了?！?br/>     今陽：“……”
    今陽沉默中，艾佳彎腰伸出手，像個小學(xué)生似的拉扯了面前完全沒反應(yīng)過來他套路、呆在那兒的姑娘耳邊的一縷卷：“喂，完美小姐陳今陽，教我英語?！?br/>     艾佳手勁兒大，今陽冷不丁被拉了下頭，痛得回了神，身子歪了歪：“教教教……快撒手！”
    艾佳滿意放開手：“電話號碼也給一下?！?br/>     今陽捏了捏手中的奶茶杯子：“給給給?！?br/>     艾佳在單車上坐穩(wěn)，揚(yáng)揚(yáng)下巴：“我好嗎？”
    今陽：“……咱能別得寸進(jìn)尺嗎？”
    艾佳：“小氣鬼?！?br/>     今陽笑著拍拍他單車的機(jī)頭，把路讓開來——
    騎著單車的少年蹬了腳腳踏沖出巷子，外面的陽光斑駁透過樹影罩在他的身上，他身上干凈的白色T恤讓他看上去，好像就要融進(jìn)了陽光里。
    ……
    晚上，今陽還是抱著小學(xué)英語教科書敲響了艾佳家的門。
    來開門的是艾佳他媽，看著就是重點(diǎn)高中重點(diǎn)班數(shù)學(xué)老師的長相，很嚴(yán)厲的樣子……但是很顯然她知道今陽是干嘛來的，所以對著她還是親切的。
    “你叔叔今晚有手術(shù)值班，不在家，一會兒上課的時候，艾佳要不聽話，你就告訴我，我讓他爸回來教訓(xùn)他……”
    “好呀，阿姨您這么說我就放心了?！?br/>     所以……
    他爸是醫(yī)生。
    他媽是老師。
    怎么得到這么個長勢如此放飛自我的勞動果實(shí)的？
    “艾佳這個小混蛋，人是聰明的，高中的時候數(shù)理化老師喜歡他喜歡得不得了——”
    “噯，媽，你不就是數(shù)學(xué)老師嗎！”房間里傳來艾佳的聲音，“你果然還是愛我的！”
    艾佳媽：“……”
    艾佳媽假裝自己沒有聽見里面艾佳的說話聲，自顧自繼續(xù)道：“但是艾佳這個英語，就真的差到不行，我和他爸爸那個年代的人，英語都比他好不知道多少……以前艾佳在班上，英語老師年年惦記著怎么把他趕出去：一個人能拉低班上平均分兩三分的！”
    今陽算了下一個人拉低平均分兩三分是什么水平，然后默默點(diǎn)點(diǎn)頭：“好的，阿姨，我知道了?！?br/>     今陽和艾佳他媽聊完，走進(jìn)艾佳房間——
    這家伙房間和所有男生房間一樣，亂，臟衣服滿天都是，也不說有姑娘要來自己房間收拾下，褲衩就大大方方扔懶人沙上，絲毫沒有偶像包袱……
    今陽抱著書進(jìn)房間的時候，艾佳身上換了件黑色的長袖衛(wèi)衣，這會兒正撅著屁股搗鼓電腦，聽見進(jìn)門聲，頭也不回地說：“坐，我弄完這個就來。”
    今陽沒坐，就走過去站在他身后，看著他把一個攝像頭接在電腦上：“這是什么？”
    “攝像頭，接了以后準(zhǔn)備上網(wǎng)開下直播打游戲，網(wǎng)吧的鍵盤太次了，看上一把鍵盤千把來塊，和我爸媽提都不敢提……”
    “……直播是什么？”
    ”就是上一個專門的網(wǎng)站，每個主播有個專門的房間，開個攝像頭，聊聊天打打游戲什么的，別人就會來看你……看得開心了，別人就給你打賞小禮物，小禮物再和直播平臺換錢?！?br/>     “……”
    身后陷入一片死寂。
    艾佳感覺到不對，回過頭看著今陽，強(qiáng)調(diào)：“是正常的看，不用脫褲子的那種。”
    今陽：“……”
    喔了一聲，今陽伸手拽拽艾佳衛(wèi)衣的帽子：“上課了，上完課再搗鼓?！?br/>     艾佳這邊也搗鼓差不多了，應(yīng)了聲拍拍手站起來，兩人一人一張椅子，就在書桌邊坐穩(wěn)……
    此時艾佳看見了今陽手里的小學(xué)生課本：“我英語雖然爛，但是肯定不止小學(xué)生水平，你看不起人？”
    今陽看著艾佳，有點(diǎn)不信……于是把小學(xué)英語教科往桌上一拍：“好吧，那我試試你水平？我說一句你跟著用英語翻譯?！?br/>     艾佳一攤手：“好啊?！?br/>     今陽盯著艾佳的眼睛：“你好?！?br/>     艾佳嗤之以鼻，翻了翻眼睛：“he11o?！?br/>     今陽：“最近好嗎？”
    艾佳：“ho  are  you？”
    今陽：“我很好，謝謝，你呢？”
    艾佳：“Fine，thank  you，and  you？……你怎么不從盤古開天辟地女媧造人美洲大6融合開始教起算了？”
    今陽：“剛剛這里生了什么？”
    艾佳：“……”
    今陽用腳尖踹踹他：“剛剛這里生了什么？”
    艾佳：“hat  is  here    happen？”
    今陽：“………………………………”
    今陽：“你憑什么不服氣盤古開天辟地女媧造人美洲大6融合？”
    “…………只是用事實(shí)告訴你，高考的37分老子是憑實(shí)力拿到的，”艾佳說著，大概也覺得自己像個弱智，于是話鋒一轉(zhuǎn)，“而且這難度跳躍太大了，直接從盤古開天辟地到神舟五號成功升天，你自己覺得自己像話嗎？”
    一句“apened  just  no”怎么就堪比神州五號升天了來著？
    覺得自己很像話的今陽暴躁地抓過手里小學(xué)六年級的英語書，嘩啦啦地翻動，翻到個“hey，Jimmy，ho  do  you  come  to  schoo1？”都覺得是在為難人，于是自己也為難得不行——
    正糾結(jié)呢，旁邊小崽子又有了新點(diǎn)子，想了想伸出一只手摁住她手里的書，腦袋湊過來：“要不放棄英語，我教你打游戲？”
    今陽“嘖”了聲，推開他腦袋：“我來教你英語的，不是來和你同流合污的，打游戲干什么，我又不喜歡玩那個?！?br/>     “哎，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知道不，今天，yQcB邀請我去他們俱樂部打職業(yè)——那可是yQcB，國內(nèi)《英雄聯(lián)盟》職業(yè)聯(lián)賽三幻神之一！”艾佳整個人放松地靠在桌邊，一只手撐著腦袋另一只手抓住今陽手里的書的另一邊，搖晃了下，眼睛亮得很，滿滿都是得意，“這么厲害的我教你打游戲你都不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