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睿智的世家小姐
相遇不算美好。
沒有蕩氣回腸的一見鐘情,也沒有回眸百年的刻骨銘心。
只是眼波一轉(zhuǎn),人群里便看見了她。
然后情不自禁感恩上天的仁慈,造就如此美麗的藝術(shù)品。
沒想過與她有什么交集,只是這一眼,注定成為自己人生里一道美麗的風(fēng)景,用以裝飾人生的回憶。
李欽載屏住呼吸,驚艷于這位女子的美麗。
一個(gè)窮鄉(xiāng)僻壤的莊子里,居然有如此美麗的女子,都說高手在民間,難道絕色女子也在民間?
這個(gè)甘井莊,藏龍臥虎之地呀!
盯著崔婕那張美麗精致毫無瑕疵的臉龐,李欽載竟一時(shí)忘了出聲。
當(dāng)然,他完全沒想到,眼前這位絕色女子會(huì)是自己逃婚的婆娘,而且嫌棄他如同嫌棄一坨狗屎。
換了任何人也不會(huì)想到吧,誰會(huì)有如此清奇的腦回路,逃婚逃到未婚夫家的莊子上來了?二十年的腦血栓都不會(huì)做出如此奇葩的選擇。
別院內(nèi),崔婕俏臉通紅,見從霜跪在李欽載面前,不由又氣憤又焦急。
“這位……貴人,一切都是我做的,沖我來便是,莫為難一個(gè)小姑娘?!贝捩既套∨瓪獾?。
李欽載從她的美麗從回過神。
他欣賞的只是她的美貌,并不代表自己對(duì)她一見鐘情,頂多算是見色起意,能與他共度一生的人,性格相契才是最重要的。
從霜扭頭看到崔婕,眼淚撲簌落下,凄然道:“姑娘,我們落網(wǎng)了……”
李欽載聞言心口一抽,猛地咳嗽起來。
這特么的什么腦回路,幾條魚的事,搞得這么嚴(yán)重,還“落網(wǎng)”了……
倆姑娘神神叨叨,八成腦子有問題,可能爹娘是表兄妹,可惜了。
“你倆都閉嘴,聽我說?!崩顨J載沉下臉道。
崔婕和從霜立馬閉嘴,她們都明白此時(shí)處境不妙,一不小心就會(huì)暴露身份。
指了指從霜,李欽載道:“這貨……對(duì),叫周瑾瑜的,騙我兒子的烤魚,一個(gè)不到五歲的孩子,你也下得去手!說吧,怎么解決?!?br/>
崔婕吃了一驚,驚愕地盯住從霜:“你居然……”
從霜羞愧得無地自容,垂頭低聲道:“烤魚太香了,我實(shí)在忍不住……好些天沒吃肉了,嗚嗚嗚?!?br/>
崔婕湊近,悄悄在她胳膊上擰了一下,附耳怒道:“不是說好了嗎,我才叫‘周瑾瑜’,你是周瑾秀!”
從霜一驚,頓時(shí)失聲道:“哎呀,我忘了!”
崔婕無力地嘆道:“罷了,左右都是化名,你就叫周瑾瑜吧。”
扭頭直視李欽載,崔婕道:“這位貴人,今日之事是我妹妹不對(duì),我代她向您賠罪了,任打任罰,絕無怨恚?!?br/>
李欽載哼了哼,道:“給我賠罪沒用,給我兒子賠罪才對(duì),才多大的孩子,人生才剛開始,差點(diǎn)三觀都?xì)Я恕?br/>
崔婕不懂什么是“三觀”,但李欽載話里的意思她聽懂了。
于是崔婕朝蕎兒蹲身一禮,道:“這位小貴人,今日我妹妹多有得罪,向您賠罪了,還請(qǐng)小貴人莫予計(jì)較?!?br/>
蕎兒仍有些怯懦,飛快地躲到李欽載身后,拽著他的衣角。
李欽載含笑看著他。
良久,蕎兒忽然道:“父親大人,這位阿姐好美,她也要被脫了褲子打屁股嗎?”
崔婕杏眼赫然睜大,李欽載猛地咳嗽起來。
“咳咳,改日,改日……不對(duì),誤會(huì),誤會(huì)。我絕無此意?!崩顨J載尷尬地朝崔婕擺手。
崔婕的俏臉越漲越紅。
不是羞澀,是憤怒。
李家人除了老國公外,沒一個(gè)好東西!
看崔婕臉色不對(duì),李欽載急忙轉(zhuǎn)移話題,指了指從霜,嚴(yán)肅地道:“賠罪還不夠,答應(yīng)孩子的事必須要做到,聽說你欲拿五條活魚換三條烤魚,烤魚你吃了,現(xiàn)在你去捉五條活魚來給我兒子,此事便作罷?!?br/>
盯著從霜漲紅的小臉,李欽載似笑非笑道:“這個(gè),不過分吧?”
從霜沒說話,崔婕已代她答道:“不過分,貴人仁義,民女感激在心,這就帶妹妹去捉活魚,一定讓小貴人滿意?!?br/>
說完崔婕拉著從霜,朝李欽載盈盈一禮,告退離去。
院子里,李欽載盯著姐妹倆的背影,嘴角微微一勾。
農(nóng)戶家能養(yǎng)出如此有教養(yǎng),且說話做事不卑不亢的女兒?
周瑾瑜,周瑾秀,嗯……名字也不俗,“瑾瑜”二字好像典自《顏氏家訓(xùn)》,姐妹倆的父母長輩顯然也不是平凡之輩。
不知為何,李欽載總覺得這姐妹倆透著古怪,偏又說不上來哪里古怪。
有點(diǎn)意思……
…………
崔婕和從霜果然在渭水河邊捉魚。
一個(gè)是出身世家的富貴小姐,一個(gè)是多年身邊服侍的貼身丫鬟。倆人都沒有捉魚的經(jīng)驗(yàn),赤足站在岸邊的淺水里,忙活了半天,一條魚都沒捉到。
從霜越捉越急,眼看已是傍晚,卻毫無收獲,于是扔了竹簍大哭起來。
“姑娘,都怪奴婢不好,奴婢不該犯錯(cuò),得罪了那位貴人,今日若捉不到魚,奴婢一人擔(dān)罪,絕不牽累姑娘?!?br/>
崔婕的反應(yīng)卻大不一樣,此刻的她不僅不急,嘴角反而露出微笑,好像心情很不錯(cuò)的樣子。
“姑娘,你笑甚呢?奴婢都如此傷心了,你還笑!”從霜愈發(fā)意難平。
崔婕翹起小拇指,將額前的頭發(fā)捋到耳后,輕笑道:“捉不捉得到魚是小事,大不了明日請(qǐng)莊戶幫忙捉幾條,我高興的是另外一件事?!?br/>
“何事?”
“今日見了李家那位貴人,我可以肯定,那位貴人必然不是李欽載那紈绔子?!?br/>
從霜驚道:“哎呀,對(duì)了!忘了問貴人姓名了,姑娘為何篤定他不是李欽載?”
崔婕睿智地笑了笑,道:“李欽載,今年二十歲,長安城臭名昭著的紈绔浪蕩子弟,仗著英國公的威勢橫行霸道,這些年他的劣跡太多,唯獨(dú)有一樣,他未成婚,也沒聽說他養(yǎng)侍妾,所以更沒有兒子?!?br/>
“今日那位貴人有一個(gè)五歲的兒子,顯然他不是李欽載,或許是李老國公的另外某個(gè)孫子,總之,他絕不會(huì)是李欽載?!?br/>
從霜驚訝地睜大了眼,然后一臉崇拜地道:“姑娘好厲害,一眼便看出了真相!奴婢何時(shí)像姑娘這般厲害該多好!”
崔婕的笑容淡然且矜持,拂了拂額前的亂發(fā),正色道:“自然是要多讀書,讀好書,書里有世間一切答案,你若能閱書千卷,也會(huì)像我一樣睿智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