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第27章
郁荷在荒宅等了許久后秦渙才轉回來,她見他仍舊是獨自一人前來,便將手中長劍重重擲在地上,轉身要進地道回郁府去。
秦渙快步上前攔下她,笑道:“大人真的忙到脫不開身,你先聽我解釋。”
他見郁荷仍舊不停下,便直接擋在地道入口處,“你可知道功高蓋主的徐善讓圣上用了十多年的時間才鏟除,所以現(xiàn)在圣上下令徹查朝中所有武將,不想再出第二個徐善。”
“郁將軍雖辭了官,但為了洗去嫌疑免不了也要被查問,顧大人這么做也只是列行公事罷了,他不會傷害郁將軍的,你難道對他這點信任也沒有嗎?”
郁荷并不滿意他的解釋,冷眼盯著他,“你覺得我信嗎?”
秦渙有些無奈地攤了攤手,“我可是實話實說,反正郁將軍絕對不會有事的。”
已經(jīng)冷靜許多的郁荷心想他才不會說實話,便也不再追問,坐到地道石階上思索該怎么見到顧敬。
秦渙心道天色還早應當來得及在天黑之前趕到山谷,知道郁荷還在氣頭上便也不催促她,安靜站在一旁等她消氣。
他雖然不明白顧敬為何想被郁荷討厭,但他一想到顧敬那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就覺得好笑,他還是第一次看見顧敬這般無可奈何的模樣,覺得很是稀奇。
他突然又不想郁荷消氣了,反正顧敬的目的就是想被郁荷討厭,那他干脆趁機添柴加火,讓郁荷惱怒更甚。
如此一來,只要郁荷一直不消氣,他就能一直看見顧敬愁眉苦臉的樣子,想想就覺得爽快。
秦渙這么想著,便又對郁荷說道:“不必等了,大人的指令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原由,更不會在意別人感受,他是絕不會來見你的。”
“天黑之前必須抵達山谷,你若是想讓郁將軍早點出詔獄,就努力去完成大人交給你的任務。”
他說完便去將地上的長劍撿起來遞給郁荷,“你再不走,我只能將你打暈強行帶去山谷了。”
郁荷心想既然顧敬現(xiàn)在不來見她,那就算她沖去鎮(zhèn)撫司想必他也一樣不會見。
若是她再違抗顧敬,真惹怒了他反而對郁平不利,眼下又逼著她去山谷,她好像也只有這一條路可走,便決定先去山谷再想辦法。
她于是快速站起來接過秦渙手中長劍,瞪著他惡狠狠地說:“你要是敢騙我,我一定想辦法毒死你。”說完快步進了地道回郁府去拿包袱。
她雖說著兇狠的話,但泛紅的眼角還噙著細碎的淚水,即便她強忍著不讓淚珠滴落,也遮不住半點她的委屈,讓人感受不到她有怒意。
秦渙看著她泫然欲泣地模樣頓時又笑出了聲,心道顧敬不來見郁荷果真是個明智之舉,若顧敬見了她這幅模樣,興許會軟了心腸。
郁荷回到郁府院子后將自己易容成一個中年婦人,提著早就收拾好的包袱又轉回祖宅。
她與秦渙錯開時間一前一后地出了京城,在城郊荒野處碰面,一起往韋南風居住的山谷去。
到達山谷后,秦渙將郁荷送到竹林處就轉身離開,郁荷獨自一人繼續(xù)穿越竹林走到湖邊。
此時天色已經(jīng)黯淡下來,湖對面的竹屋也燈火全無,好似無人一般。
郁荷踏上湖面剛走到對岸,眼前的竹屋突然燈火通明,從屋里走出來一位穿著綠色裙襦的女子,笑著對郁荷行個禮,“姑娘來了。”
女子接過郁荷手中的包袱,帶著她進屋直接上了二樓,走進一個房間后又向著郁荷行個禮,“奴婢叫念蕓,往后姑娘的日常起居都由奴婢負責。”
郁荷微微頷首,本想問她韋南風在何處,又不知該怎么稱呼韋南風,便也作罷。
念蕓似是知道她的想法一般,主動說道:“這竹屋后的山林里還有樓閣,韋谷主平素都住在山林里,很少來湖邊。”
“谷主吩咐明日五更天姑娘就得起來練琴,姑娘早些歇下吧。”她說完便離開房間,將門關上。
郁荷用門后放著的熱水將臉上的妝容洗去恢復容顏后,便去床榻上合衣躺著,心中思索顧敬這么做到底是何用意。
心里想了無數(shù)個可能,直想到三更半夜也沒有想出結果,反而讓她越想越惱火,干脆直接起床去湖邊站著吹冷風。
冷風吹得她冷靜了許多,決定等完成顧敬讓她學琴的任務,等他將郁平從詔獄放出來后就帶著家人假死離開京城,前去玄清門避世隱居。
玄清門的具體位置連她都不太清楚,只知道地勢險峻,要穿過幾層毒障才能進去,顧敬就算找到玄清門的位置,沒有玄清門的解藥他也穿不過毒障去,必定找不到她。
她心里定下主意便轉回竹屋去淺眠一會,等到五更天準時起床等待韋南風前來教她練琴。
然而直到天大亮她也沒看見韋南風的影子,只有念蕓端給她一碗熱粥,等她吃下后又帶著她走進另一間屋子。
屋子狹小黑暗,關上門后就只有屋頂有一束光照下來,在地板上形成一個光圈,若離了光圈伸手不見五指,光圈里的矮桌上放著一把琴。
念蕓遞給郁荷一張琴譜,說道:“谷主吩咐讓姑娘三天之內(nèi)必須練會這首曲子。”
郁荷接過琴譜走到光圈下看了看,見上面的譜子很是簡短,心想三天內(nèi)應該能練會。
她便趕快坐到桌前開始練習起來,然而彈了很久也沒能將曲調(diào)變得流暢起來。
她本以為是自己許久未彈琴所以才彈得磕絆,待仔細研究琴譜才發(fā)現(xiàn)上邊的音符忽高忽低跨度極大,根本就不是一首正常完整的曲調(diào),雖簡短卻不簡單。
她覺得定是韋南風故意刁難她,可她又不敢私自改琴譜,只得平心靜氣從頭開始慢慢地彈奏,終于在半個時辰后將音符連接起來,完整地彈了一遍。
然而再次彈奏時卻不知為何看似簡短的琴譜她卻怎么也記不住,總是不經(jīng)意間就彈錯,這讓她很心急。
只覺得這么簡短的譜子她都彈得這么艱難,又該如何在很短時間內(nèi)就達到顧敬的要求。
達不到顧敬的要求,她就見不到他,更不知道郁平與郁府的安危,她心里著急的同時也漸漸開始煩躁起來。
她一遍又一遍地彈奏著,手上速度越來越快,每出錯一次,她心里的煩躁就多上幾分。
在又一次只差幾個音符就能彈奏完整卻又出錯時,她終于忍無可忍,將琴狠狠砸到地上。
心中怒火卻未能減少半分,她見將琴拿開后桌上竟刻著顧敬二字,她頓時大發(fā)雷霆,取出藏在衣內(nèi)的匕首狠狠刮向那兩個字,直等到將字劃得模糊不清才停手。
此刻她心里才覺得痛快了些,正準備將琴撿起來繼續(xù)彈奏,門卻突然打開,坐在輪椅上的韋南風走進屋里,沉聲問道:“學得如何了?”
郁荷將琴撿起來放回桌上繼續(xù)撥動琴弦,并不回答他的話。
韋南風已經(jīng)看見被匕首劃爛的桌面,心中了然,又往桌上丟了一張新的琴譜,說道:“之前的譜子拿錯了,你練新的吧。”
他說完便又離開屋子,卻不將門關上。
郁荷被門口灌進來的冷風吹得有些受不住,想去關門卻被還未走遠的韋南風制止。
她只好轉回桌前坐下,拿起他給的新譜子仔細查看,新譜子雖然很長,但曲調(diào)倒是正常,讓她能心平氣和地彈下去。
她練習很久之后覺得很是乏倦,正巧念蕓給她送飯來,她吃過飯后伏在案上小睡了一會,醒來后又接著彈琴。
直到晚間亥時韋南風才允許她休息,讓她次日凌晨接著練。
郁荷睡到半夜做了一個夢,夢里是那天顧敬離開郁府時那道無情的背影,以及他下令封閉郁府,說違令者殺時那冰冷得讓人生寒的語氣。
夢的結尾是尤語秋的痛哭聲,仿佛刺穿了郁荷的心肺,讓她痛不欲生。
郁荷感覺自己快窒息時才猛然驚醒過來,目光四下尋找尤語秋的身影,在看見桌子上還未燃盡的紅燭時才發(fā)現(xiàn)只是一個夢。
她抹去額間的薄汗下床榻去桌前倒水喝,在桌前坐了一會后將蠟燭吹滅繼續(xù)轉回床上睡覺,并沒注意到在床邊的角落里放著一個小香爐,正往外飄著香味極淡的煙霧。??Qúbu.net
翌日郁荷按時起來前去練琴,這一次她彈得很順暢,不知不覺間注意力便從琴聲上轉移,腦海里想起許多事,思緒很亂,最后又想起昨夜做的夢。
夢境里尤語秋哭聲讓她產(chǎn)生的痛徹心扉之感實在太過真實,郁荷甚至覺得心口已然在隱隱作痛。
她不禁開始擔憂尤語秋,心想她在家肯定早已哭成淚人了。
她心里想著這些事,彈琴的雙手不自覺越來越慢,直至停止,還在沉思的她卻并未注意依舊有琴聲在響,正飄進她的耳里心間。
琴聲很低緩悅耳,在郁荷聽來卻如同魔音,她這才注意到琴聲不是自己彈奏出來的。
聽得是從門外傳來的,她便想出門去打斷這個琴聲,門卻怎么也打不開,琴聲也變得越來越刺耳。
這讓郁荷很煩躁,無法出去,她便轉回光圈里將矮桌掀翻發(fā)泄,卻發(fā)現(xiàn)桌下放著一把劍,她趕緊將劍撿起來去將門劈開。
門口彈琴之人修長的背影竟像極了顧敬,郁荷心中歡喜,提著劍就要去殺他,眼看劍就要到他后背,郁荷后額卻突然傳來劇痛,讓她直接暈了過去。
等她醒來時已經(jīng)是黃昏時分,她睜眼見自己正躺在床榻上,便想坐起來,守在床榻前的念蕓趕忙上前扶她。
郁荷覺得后額很疼,便問道:“剛才發(fā)生什么事了?”
“姑娘這幾天練琴太累暈倒了。”念蕓說完將手中湯藥遞給郁荷。
郁荷卻不去接,低垂著眉眼努力回想這幾天她練琴時發(fā)生的事,想起桌上被劃爛的顧敬的名字,以及剛剛她想刺殺他的場景。
她心里驚駭之余很是疑惑,前幾日她跟顧敬一同來山谷被琴聲影響時,韋南風說她若是練到深層境界,說不定會暴打自己,自戕而亡。
那為何她現(xiàn)在被琴聲影響時想打殺的人,竟會是顧敬。
她有些想不明白原因,想直接去問韋南風,剛要掀開被子又被念蕓攔下,“谷主說今日不必練琴了,讓姑娘好生休息。”說完又將藥遞給她。
郁荷只得先接過藥喝下。
網(wǎng)頁版章節(jié)內(nèi)容慢,請下載愛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nèi)容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網(wǎng)站即將關閉,下載愛閱app免費看最新內(nèi)容
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