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第9章
    恒帝刺在顧敬肩膀上的匕首很小,并未傷及經(jīng)脈,留下的口子并不是很深。
    鮮血滲透了顧敬半邊衣袖后,也就停止流動,而今因他并未處理傷口,又在風(fēng)雪中走著。
    傷口又開始流血,順著他的手臂往下滴到雪地上,分外刺眼。
    依舊站在原地陰沉著臉盯著他背影看的謝晟,在看見他袖中滴下來的血滴后,臉上又堆起幸災(zāi)樂禍的笑,“這小子見圣上一次被打一次,對圣上還是這么忠心,真是一條好狗?!?br/>
    說完臉上的笑漸漸收斂,變得怨恨,狠狠地踩了踩躺在地上的錦帕,“可會咬人的狗,不如打死。”
    他身后的隨從問道:“殿下,他說要去蜀地,是否需要跟著?!?br/>
    謝晟沉吟片刻才說:“派人暗中跟著,切勿打草驚蛇?!?br/>
    *
    顧敬去太醫(yī)院包扎了傷口,叮囑了王太醫(yī)幾句,快速回了鎮(zhèn)撫司。
    回到自己院子進(jìn)屋后,見秦渙在屋內(nèi)坐著,便有些不滿地冷聲道:“跟你說過很多遍,沒有緊急的事,不要來找我?!?br/>
    “且放心,我從地道里來的?!鼻販o笑著站起來,目光落到顧敬額間的腫包上時,笑容又迅速收斂,桃花眼里冷意翻涌,“狗皇帝又打你了?”
    顧敬不回答他的話,去房間里床前木柜中取出干凈的衣袍換上,換好后出來去書架前,開了暗閣取出一個小木匣。
    秦渙快步走到他跟前,“我也想去蜀地,帶著我去好嗎?”
    顧敬剛要打開木匣的手停頓,抬眸盯著他,“郁姑娘可在地道里?”
    “這我可不知道,我從西邊暗道來的,她想必在東邊?!鼻販o搖頭,將顧敬面前的木匣搶過去抱在懷里,“你還是要帶她去蜀地嗎?”
    他見顧敬又想來搶木匣,趕緊往后退了幾步,神情嚴(yán)肅,“你明明知道狗皇帝會派人跟著去蜀地,她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哪里經(jīng)得住盤問,若是被察覺出來,我們可就功虧一簣了。”
    “江湖上會易容術(shù)的人多得是,何必非選她?!?br/>
    “會易容術(shù)的人是多,可能讓凌塵子收作關(guān)門弟子的,只有郁姑娘一個?!鳖櫨聪蛩焓忠种械哪鞠唬又f:“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相信她?!?br/>
    他見秦渙依舊不將木匣遞過來,眉眼間多了些不耐煩,冷聲問道:“你私底下勸她不要去蜀地是么?”
    見秦渙沉默,他便接著說:“你這么做,已經(jīng)給我添了許多麻煩。”
    “郁姑娘很聰明,你為了阻撓她,想必透露了一些秘密,你以為她真的會相信那只是你的猜測么?”
    “在她起疑心之前,休要再節(jié)外生枝?!?br/>
    秦渙這才不情不愿地將懷中的木匣遞給他,有些頹喪,“可我們完全可以告訴狗皇帝,長公主察覺到他的眼線,已經(jīng)不在蜀地又失蹤了,或者直接說長公主已經(jīng)死了?!?br/>
    顧敬耐著性子與他解釋,“失蹤的理由兩年前就用過一次了,如今再用,他還會信么?若是他不再信任我,將這個案子交給別人,如何能保住長公主?”
    “你應(yīng)該明白他在意的從來就不是長公主的性命,而是她口中的秘密,現(xiàn)如今因為有長公主這一條線索,他才沒有牽連旁人。”
    “在沒有讓他拿到秘密之前,告訴他長公主死了,他發(fā)起瘋來,徐善與韓廷兩家族數(shù)百口人的性命,必將因此陪葬?!?br/>
    他說完快速從匣子里取出一節(jié)泛黃的竹筒收進(jìn)衣內(nèi),看著失魂落魄的秦渙接著說:“在我回來之前,你最好安分一些,不要去找長公主?!?br/>
    秦渙還想說些什么,但對上顧敬不容置疑的目光,便只是點點頭,又去火爐前坐下,“外面冷得很,我還不想出去,你先走吧?!?br/>
    顧敬并也不再管他,從書架后邊進(jìn)了地道去找郁荷。??Qúbu.net
    *
    郁荷并不懂機(jī)關(guān)術(shù),在石室里琢磨許久,還是沒有找到出口,她于是放棄,坐在地上等顧敬來。
    然而等了很久,顧敬還是沒有來,她只好站起來順著墻壁繼續(xù)繞圈,心中思索到底該怎么出去。
    又走了幾圈后,腳下不經(jīng)意間踩到一塊小石子,旁邊的墻壁竟突然從左右兩側(cè)推開,前方出現(xiàn)漆黑的通道。
    郁荷:“......”
    她剛剛無聊之余還玩了玩地上的小碎石,竟沒發(fā)現(xiàn)這不起眼的小石子竟是開門的鑰匙?
    她將腳挪開彎腰去撿踩到的石子,石子卻紋絲不動。
    要不是她無意間踩到,便是她猜到地老天荒也猜不出鑰匙竟是一顆石子。
    她有些生氣地踢了踢石子,點了火折子往通道里走,剛走不遠(yuǎn),迎面撞上一道黑影。
    她將火折子往黑影臉上照,見是顧敬,便有些幽怨地看著他,“大人來得可真早啊?!?br/>
    顧敬低笑,繼續(xù)往前走,帶著她又轉(zhuǎn)回石室。
    進(jìn)石室后視野變得清晰起來,郁荷看見顧敬額頭上的腫包,心道他莫非是剛剛在地道里撞的,心里有些幸災(zāi)樂禍,便低著頭偷笑了一下。
    旋即快速收斂了笑容,問道:“大人,現(xiàn)在能告訴我去蜀地后究竟要做些什么嗎?”
    顧敬卻不回答,反問于她,“之前剛見到長公主時,她的樣子你可記住了?”
    見她點頭,他便接著說:“我聽說最高深的易容術(shù),能像被易容者的孿生子一樣讓人極難分辨,你能做到么?”
    這種高深的術(shù)法,郁荷覺得只有她師父凌塵子才能做到。
    可凌塵子喜歡裝扮成各種模樣云游四海,郁荷已有兩年多沒見過她,并不知道她在何處,就算路上遇見,也一定認(rèn)不出來。
    但想裝扮成長公主欺瞞過旁人,郁荷還有一個辦法,她有些肉痛地摸了摸肩上挎著的包袱,說:“我做不到,但我還有其他辦法,一定能瞞過去,大人相信我?!?br/>
    顧敬輕嗯一聲,從衣內(nèi)取出小竹筒遞給她,“待會從地道出去后,出口會有人接應(yīng)你,十五天內(nèi)必須到達(dá)蜀地,在那里等著我?!?br/>
    郁荷接過小竹筒收好,問道:“大人不跟我一起嗎?”
    “圣上派人跟我一起去,雖你現(xiàn)在易了容,但保險起見,你還是先去蜀地等著,到時會有人問你究竟將端王世子送去了何處,你只需告訴他,世子被你救出來時就已經(jīng)死了?!?br/>
    “他要是不信接著問,你就將這個小竹筒給他,說是端王留下的,可以醫(yī)治圣上的心病,等他走后你的任務(wù)就完成了,切記不要在任何環(huán)節(jié)出差錯?!?br/>
    顧敬說完臉上生出些轉(zhuǎn)瞬即逝的愧疚之色,接著說:“我拉你入局,實屬無奈之舉,不過就算計劃失敗,我也讓你安然無恙回到京城?!?br/>
    “若是你不信任我,可以現(xiàn)在就給我下只有你有解藥的毒,你師父凌塵子乃是用毒高手,我相信你有這種毒?!?br/>
    郁荷一直低垂著眉眼將他的話一邊快速在腦海里記下,心里一邊思索著她應(yīng)該怎么演,才能瞞天過海。
    在聽到他最后一句話時,不禁抬頭去看他,他的眼里依舊似有萬千星辰,在橘黃的燈盞照映下,越發(fā)純粹了,任誰見了,也不信他會說謊。
    雖然郁荷的確是想給他下毒,可解藥在她師父那里,她本意是打算若是他真想殺自己,就跟他一起去閻王爺家做客。
    他現(xiàn)在這么說,讓她哪里敢下毒,若是拿不到解藥他就死了,那她可真是弄巧成拙了。
    現(xiàn)在已經(jīng)上了他的賊船,除了相信他,郁荷覺得好像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
    她將肩上的包袱放在地上打開,取出一個小玉瓶子遞給顧敬,顧敬面色不變打開,倒出丹藥正要吃下。
    郁荷趕忙阻止他,“大人別吃,這不是毒藥,是我?guī)煾附o我的靈丹妙藥,要是你在路上遇見兇險,吃了它以后能護(hù)住心脈不死,你一定要活著到蜀地見我啊?!?br/>
    剛才顧敬所說的話,讓她覺得這件事比她想象中嚴(yán)重很多,要是顧敬半路出了什么事,那她可就真的死定了。
    顧敬握著小玉瓶的手僵在半空中,本平靜如水的內(nèi)心霎時間涌起波濤,心里多了些連他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這種情緒,似乎從未有過。
    他遏止自己去思考這股情緒究竟是什么,壓下心里的異樣,笑著將丹藥裝回玉瓶,遞給郁荷,“我一定會活著去見你的,這丹藥你自己留著?!?br/>
    “你收好就是,我還有呢?!庇艉蓞s不去接,將包袱收好挎回肩上,接著說:“時辰不早了,出發(fā)吧大人,我該往哪走?”
    顧敬于是將玉瓶收進(jìn)袖中,帶著她往地道里走,走了許久之后停下,“出了這個暗道,就是鎮(zhèn)撫司外邊了,你出去后去城郊,那里有人等著你?!?br/>
    他說完手指在石壁上敲打幾下,墻壁往左右兩側(cè)推開,前方是向上延伸的石梯。
    “大人保重。”郁荷向他行個禮,大步走上石梯。
    她走到石梯盡頭,將頭頂?shù)氖逵昧ε查_鉆出去,果然已經(jīng)出了鎮(zhèn)撫司范圍,她便向著城郊方向快速趕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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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xí)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hù)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jī)構(gòu),主要的職責(zé)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dāng)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dāng)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yīng),可久而久之也就習(xí)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qiáng)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zhì)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jìn)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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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xí)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jìn)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jìn)去。
    進(jìn)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