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風起冀南(五)
曾家寨打的熱火朝天,伏擊陣地上的一團團部里氣氛卻很沉悶,張亞飛和參謀長徐崢就把前指設在了一團的指揮部。自從曾家寨的炮聲一響,指揮部里的參謀們就不停地打電話詢問26旅的情況,曾家寨的炮擊已經(jīng)開始半小時了,26旅竟然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按照戰(zhàn)役計劃,如果進攻曾家寨的戰(zhàn)斗開始一小時后,26旅還沒動靜,就要對曾家寨的土匪發(fā)起總攻。解決土匪后,就由跟隨二團行動的特種大隊那個中隊,去襲擊引誘26旅,然后再在伏擊圈里將其殲滅。
副師長徐崢不斷地看著手表,一團長則干脆坐到電話旁等著接電話了。
張亞飛十分理解兩人的心情,吃苦流汗苦練了兩年的兵,好容易有機會,大家都想一試身手。甚至連他自己都有一種要拿起電話,請示宋哲武讓葉長貴提前行動的沖動。他知道,他已經(jīng)不是3年前南口大戰(zhàn)時,西北軍宋哲元部的一個營長了,他現(xiàn)在是保安軍的師長,、一個統(tǒng)帥兩萬多精銳士兵的將軍。他必須要保持冷靜,不然他的手下就會頭腦發(fā)熱,甚至做出影響整個戰(zhàn)役計劃的事情。
時間在眾人焦急的等待中一分一秒的走過,還差幾分鐘就是7點30分,也就是進攻曾家寨戰(zhàn)斗打響后的一個小時。
就在這時,電話突然響了起來,一團長一把搶過參謀手中的電話,電話中傳來葉長貴明顯有些失望的聲音:“告訴張師長,26旅在任村鎮(zhèn)的兩個團已經(jīng)開始集結。有傳令兵去回山角方向,極有可能是通知回山角的那個團一起出擊?!?br/>
放下電話,一團長興奮地向張亞飛報告。徐崢興奮得大叫:“好!師長,我去陣地檢查一下?!闭f完,不等張亞飛回答就沖出了指揮部。
劉玉如的求援電報早就發(fā)出去了,可是他只能同遠在膠東的孫殿英聯(lián)系上,孫殿英接到劉玉如的電報,立刻十萬火急地發(fā)電報給石友三,石友三馬上又發(fā)電給26旅旅長方紹,命令他不惜一切代價火速前去救援。萬一曾家寨被攻破,一定要留意曾家寨所藏的那筆財寶。對于曾家寨藏著孫殿英盜墓得到的大筆財寶這件事,石友三向他透漏過,他的這個旅就是石友三應孫殿英的要求,在孫殿英每月給他20萬大洋的代價下,派來任村鎮(zhèn)的。
雖然電報中說,攻打曾家寨的晉綏軍有一個師,可方紹并不害怕。他的26旅是從師級單位剛剛縮編的,不但有三個團6000多人,還都是淘汰老弱剩下的精兵。晉綏軍打防守有一套,可在野戰(zhàn)中同晉綏軍對陣他還是有信心的。何況曾家寨還有三、四千人。而且那筆財寶要是被自己搶到手。。。。。。
由于有巨額才報的誘惑,接到電報后,方紹立刻傳令集合隊伍,并傳令要駐守回山角的那個團全團向曾家寨進發(fā),在路上與他會合。讓新成立的炮兵營把石友三剛交給他的、據(jù)說是孫殿英指名給他的6門75mm山炮拉上去。匆匆向曾家寨進發(fā)。不到一小時,26旅的前衛(wèi)連已經(jīng)進了伏擊圈。
保安軍一師一團張亞飛的前指里,剛放下電話的一團長興奮地向張亞飛報告:“26旅正以急行軍的狀態(tài)進入伏擊圈,現(xiàn)在前衛(wèi)連已經(jīng)進入到伏擊圈的中央,按這個速度,26旅前衛(wèi)連到口袋底,26旅的后衛(wèi)還進不了伏擊圈?!?br/>
一團指揮所設在伏擊圈底部的一座山上,張亞飛正通過指揮所觀察孔,用望遠鏡在觀察敵情。聽了一團長的話,放下望遠鏡,轉身命令:“命令兜底的部隊,放過敵人這個連,在26旅后衛(wèi)進入伏擊圈后再開始攻擊,我要的是全殲。再傳我的命令,要三團派出有力部隊,在伏擊戰(zhàn)斗打響后,消滅這個前衛(wèi)連。”
這一段進山的路,是一條在冬季枯水期干涸的河谷中,山路緊靠著北側的山腳,兩側的山都不高,只有少數(shù)幾座超過了100米。河谷很寬,最寬處有500來米。由于這里并不是很適合伏擊,而且方紹也不相信正在圍攻曾家寨的晉綏軍,會想到他這個河南的部隊會跑到河北來蹚渾水。所以,并沒有向兩側的山脊派出搜索部隊,而是命令部隊快速通過,前鋒遇到晉綏軍,不用請示,立刻展開攻擊。
這里已經(jīng)可以非常清楚的聽見曾家寨轟轟作響的炮聲,方紹大聲催促著部隊加快行軍速度。突然,道路兩側的高地上槍炮聲大作,上百發(fā)炮彈和幾千枚手榴彈在26旅長長的行軍隊伍里炸響,輕重機槍和步槍的射擊聲更是響成一片。幾乎就在槍響的同時,憑著多年的戰(zhàn)場經(jīng)驗,方紹一骨碌翻下馬背,連續(xù)幾個翻滾,撲到一條山水沖刷成的溝里。躲在水溝里的方紹向四周看去,兩側山上都是他從沒見過、也沒有聽說過的穿草綠色軍裝的部隊,并不是晉綏軍的藍軍裝。這是大路前后方也都響著激烈的槍炮聲,方紹明白自己的26旅被人包圍了,而且對方的人數(shù)還遠遠多于自己。判明了形勢,方紹立刻命令連滾帶爬過來的參謀長:“立刻傳我的命令,個團各自為戰(zhàn),向北面高地沖鋒,從那里突出去。”參謀長答應著招呼傳令兵去傳達命令。
26旅這次縮編剩下的部隊,都是有著多年實戰(zhàn)經(jīng)驗的老兵,雖然在突然的密集火力打擊下,傷亡慘重??僧吘菇?jīng)驗豐富,只是慌亂了一陣,就各自尋找掩蔽物開始于山上對射。隨著方紹的命令傳來,個團都在軍官的帶領下,不顧前后密集火力的射擊,在各個路段,吶喊著向山上沖去。
方紹所在的二團,被困在隊伍的中段。他知道,在這種沒有有效掩蔽物和火力支撐點的河谷里,如果不能快速殺上高地,在河谷中很快就會被密集的火力所消滅。為了一擊得手,他連他的警衛(wèi)營都派了上去。,
26旅的快速反應,讓在指揮所里觀察戰(zhàn)況的張亞飛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對西北軍的戰(zhàn)斗力是非常了解的,只要讓他們沖上山,混戰(zhàn)起來,自己的優(yōu)勢火力就無法發(fā)揮。而且突破口處,26旅的人數(shù)在局部一定占優(yōu),就是肉搏自己的士兵也占不了多少便宜,最好的結果也就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張亞飛見情況緊急,立刻命令:“東側高地上的所有火力,對沖鋒的26旅進行攔阻射擊;預備隊立刻增援伏擊圈中段2營的陣地?!倍I的陣地所在的高地較低,而且坡度很小。那里的敵人正是方紹的警衛(wèi)營,進攻特別兇猛,有五、六十人已經(jīng)沖上了陣地,和二營展開了肉搏。
方紹警衛(wèi)營的人,都是他從各部隊挑出來的,他非常清楚他們的戰(zhàn)斗力。他們一旦沖上了對方的陣地,也就意味著這個陣地被拿下來了。一見警衛(wèi)營沖了上去,方紹帶著衛(wèi)隊就要跟進,沖出去。還沒等他爬上水溝,讓他大吃一驚的一幕出現(xiàn)了,已經(jīng)沖上山頂?shù)木l(wèi)營,被人數(shù)和他們差不多的對方士兵用刺刀給輦了下來。這時各處的沖鋒部隊也都撤了下來。方紹知道,他的26旅完了。
陷在河谷里的26旅,很快就被兩側山上的密集火力打的亂了套。張亞飛見對方已經(jīng)組織不起來有效地抵抗,完全亂了建制,他不忍心看著自己昔日的老東家的部隊,被這樣毫無還手之力的殺戮,命令開始沖鋒。
隨著沖鋒號的吹響,兩側高地上上萬名保安旅士兵,挺著雪亮的刺刀沖下山坡。
在一片“繳槍不殺!”的喊聲中,除了他的警衛(wèi)營和二團在他周圍的一部分士兵還在頑抗,其他各處的槍聲很快就停了下來。方紹見大勢已去,再打下去,只能徒增傷亡,無奈地命令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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