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鐸順著鄭重手指的方向，舉起望遠(yuǎn)鏡看去，視野里片閃亮刺目的白光，再仔細(xì)一看，不禁倒吸了口涼氣，那是數(shù)千名高舉著閃亮的馬刀，正縱馬高速沖向突破口的保安軍騎兵。突破口那里的桂軍已經(jīng)亂成了一團，有的想要就地阻擊，更多的人則選擇了逃跑。
    鄭重臉色蒼白，喃喃地說：“完了，我的這個旅全完了?！?br/>     胡宗鐸這時反倒平靜下來，既然突破無望，他也就徹底解脫了。胡宗鐸在心里暗暗說：“李長官、白長官，我胡宗鐸已經(jīng)盡力了?！比缓蟮貙︵嵵卣f：“鄭師長，安排好防御后到軍部來?！闭f完，出了指揮部，命令跟來的副官：“通知各師師長，都到軍部，我有事情要說?！?br/>     胡宗鐸沒有回自己的軍部，而是先去了李思熾的師部，他不放心自己這個老部下，一旦被中央軍收編，李思熾是肯定會被趕走的。
    在李思熾的師部帳篷前，胡宗鐸破例地被有些猶豫的衛(wèi)兵擋住，胡宗鐸看見有衛(wèi)兵飛也似的跑進李思熾的師部里。胡宗鐸有些緊張，這些衛(wèi)兵都是李思熾的心腹，也都知道他和李思熾的關(guān)系，平時根本沒人敢攔他。難道是部隊嘩變，把李思熾抓起來了？胡宗鐸掃了自己的衛(wèi)士們一眼，這些衛(wèi)士早就把手放在打開的槍套邊。
    胡宗鐸正想著是否馬上回去，李思熾一路小跑著從帳篷里出來，揮手趕開衛(wèi)兵，拉著胡宗鐸就往帳篷里走。胡宗鐸站著沒動，低聲問：“這些衛(wèi)兵是怎么回事？”
    李思熾看了看自己的衛(wèi)兵，沒有明白胡宗鐸的意思，不過當(dāng)他看到緊張戒備著的胡宗鐸的衛(wèi)兵，立刻明白了胡宗鐸的心思。低聲笑著對胡宗鐸說：“軍長，還沒來得及告訴你，我派去聯(lián)絡(luò)第四路軍地人，在我們北面三十多里的地方就遇上了他們的大部隊，看樣子是要準(zhǔn)備從側(cè)翼向我們進攻?！?br/>     李思熾的話讓胡宗鐸吃了一驚。第四路軍地援軍竟然把大軍悄悄地運動到了他的側(cè)翼！如果不是讓李思熾去聯(lián)絡(luò)他們，一旦他們發(fā)起進攻，他這幾萬人立刻就會混亂起來而崩潰，這些部隊還能不能有機會被整編可就不好說了，很可能就此被取消番號，讓蔣介石省了許多麻煩。
    胡宗鐸和李思熾進到帳篷里，帳篷里坐著的四個人站起身來。這些人中有楊騰輝的參謀長王之、他的參謀長陶蓉、第四路軍第一師三團團參謀長胡斐，另一個是身著第四路軍草綠色毛嘰軍官制服、掛著上校軍銜的一個年輕軍官。
    胡宗鐸沒理有些尷尬的王之，而是徑直來到那個年輕上校跟前，李思熾跨上一步介紹說：“舒參謀長，這是我們十九軍胡軍長。”
    年輕上校立正敬禮。主動自報家門說：“第四路軍第二師師參謀長舒存。”
    胡宗鐸看了陶蓉、李思熾兩人一眼。見兩人面上似有不甘之色。知道一定是還沒談妥。很可能是對方地收編條件過于苛刻?？墒菦]時間了。自己馬上就要發(fā)通電。通電一發(fā)。中央軍很快就會派人來收編。到時候李思熾、陶蓉兩人再想拉部隊走那是絕對不行地了。輕者被繳械遣散；重者李思熾、陶蓉就會性命不保。心里怪李思熾、陶蓉兩人。都已經(jīng)是年近不惑地人了。怎么還不知道人在矮檐下、哪能不低頭地道理呢。
    胡宗鐸故意問李思熾：“怎么樣了？”李思熾和陶蓉互相看了一眼。猶豫了一下都沒有開口。
    胡宗鐸轉(zhuǎn)頭對舒存說：“舒參謀長。我們都是軍人。軍人就應(yīng)該直來直去。我問兩個問題?！?br/>     舒存點點頭說：“胡軍長請講。”
    胡宗鐸看著舒存說：“我地第一個問題是。你們第四路軍地軍官都很年輕嗎？”
    舒存挺挺身子看著胡宗鐸說：“胡軍長，我們第四路軍中現(xiàn)在年紀(jì)最大的是我們的蕭國棟參謀長，他今年也只有三十出頭。其他人從宋司令直到普通戰(zhàn)士都沒有超過三十歲地。不過，李師長和陶參謀長如果加入我們第四路軍，那可能就是他們兩人的年紀(jì)最大了。”
    胡宗鐸心想，聽這個舒存的話，好像第四路軍很希望收編李思熾和陶蓉兩人的部隊?。坎贿^此時也不容他多想，繼續(xù)問道：“我的第二個問題是，李思熾和陶參謀長要帶部隊接受第四路軍收編，你們是什么態(tài)度？”
    舒存笑著說：“我們高師長見到李師長和陶參謀長派去的人后，因為此事事關(guān)重大，我們做不了主，所以立即電告我們宋司令?！?br/>     這樣大地事，確實不是他們做下屬的可以決定的，胡宗鐸理解地點點頭說：“應(yīng)當(dāng)?shù)模鎱⒅\長請講。
    舒存接著說：“我們宋司令很快就回了電報，電文的內(nèi)容主要有這么幾點：宋司令表示熱烈歡迎李思熾師長、陶蓉陶參謀長率所部加入第四路軍。只要他們真心在第四路軍，宋司令保證對這次收編地所有官兵同我們原有的人員一視同仁，絕無地域遠(yuǎn)近、親疏之別?！?br/>     “這是我們宋司令地原話?！笔娲嬗盅a充了一句。
    胡宗鐸對宋哲武這樣的態(tài)度很滿意，可又想到李思熾和陶蓉地表情，胡宗鐸心想一定還有后話，所以他只是靜靜地看著舒存。
    見胡宗鐸不動聲色，舒存又說：“但是，我們宋司令說，要加入我們第四路軍要滿足他的三個條件。如果貴部能答應(yīng)這些條件，其他地一切好談；否則就一切免談，中央軍很快就會開上來，你們可以接受中央軍的收編?！?br/>     胡宗鐸心說果然還有后話，一定是這幾個條件很苛刻，李思熾和陶蓉才沒有馬上答應(yīng)。胡宗鐸示意舒存繼續(xù)說。
    舒存繼續(xù)說：“條件就是：第一、李師長和陶參謀長加入第四路軍后，李師長繼續(xù)擔(dān)任師長一職，但不能在原部隊；陶參謀長可以任我們第四路軍副參謀長。第二、本次收編的全部人員，必須打散同我們的部隊混編。第三、李師長、陶參謀長以外的所有軍官都要進入我們第四路軍教導(dǎo)大隊接受短期培訓(xùn)。關(guān)于這第三點，宋司令在,
    特意要求我們給貴部解釋。并不是說貴部的軍官戰(zhàn)養(yǎng)不好，這些軍官都是有豐富戰(zhàn)斗經(jīng)驗的，本來是不需要培訓(xùn)地；只是我們第四路軍的部隊編制，作戰(zhàn)指導(dǎo)原則、方法都與貴部有一些不同，所以需要培訓(xùn)。所有參加培訓(xùn)的軍官，只要通過考核還是要原職任用的。宋司令還說，十九軍地軍官都是優(yōu)秀軍官，你們的加入，會使我們第四路軍更加強大。由于只是要這些參加培訓(xùn)的軍官了解掌握我們第四路軍的特點，這個培訓(xùn)不會很長，估計不會超過一個月。”
    胡宗鐸這下明白李思熾、陶蓉兩人猶豫的原因了，笑著對李思熾、陶蓉說：“你們是不是擔(dān)心軍官都去培訓(xùn)了，士兵都打散后給編沒了，到時候你們手下的軍官都無兵可帶，再把你們一腳踢開?！?br/>     兩人苦笑著點頭，其實他們還有一個不甘，就是這樣一來，胡宗鐸的老部隊就徹底沒了，胡宗鐸一旦再想拉隊伍，他們就再也不可能把這支部隊帶給他們的老長官胡宗鐸帶出來了。
    胡宗鐸繼續(xù)說：“其實你們大可放心，從這幾個條件可以看出，宋哲武是真心要收編你們?！?br/>     見兩人有些不解，胡宗鐸說道：“如果宋哲武包藏禍心，他根本就不用說這些條件，只要把你們和部隊都騙過去，到時把你們繳械后，在把士兵同他的部隊混編，然后把你們潛送走就行了。宋哲武現(xiàn)在把丑話說在前面，這分明就是先小人，后君子，足見其為人光明磊落，這樣地人我放心。不要在猶豫了，就這么定了?！庇謱κ娲嬲f：“舒參謀長，這些條件我就帶李師長、陶參謀長做主了，完全接受?！?br/>     李思熾、陶蓉兩人一想，胡宗鐸的話有理，宋哲武真要想這樣做，還真是不必像現(xiàn)在這樣辦。李思熾猶豫了一下還是說：“軍座，可這部隊。。。。。。”
    胡宗鐸明白李思熾的意思，一擺手，止住他的話，鄭重地對李思熾、陶蓉兩人說：“我胡宗鐸對不起李、白兩位長官的知遇之恩、栽培之情。從今以后，胡某絕不再帶一兵一卒。我希望你們兩人從此后真心實意在宋哲武手下做事，從他的話里，可以感覺到他是一個可以信賴地人?！?br/>     停了停，胡宗鐸又嚴(yán)肅地說：“這也是我給你們兩人最后的命令。”
    李思熾、陶蓉兩人給胡宗鐸鄭重地敬了一個軍禮，手沒等放下來，李思熾早已淚流滿面。胡宗鐸很理解自己這位老部下的心情，不過，他沒敢安慰他，他怕那樣一來，他自己控制不住情緒。
    胡宗鐸對舒存說：“請舒參謀長轉(zhuǎn)告貴部宋哲武司令，就說我胡宗鐸從此不再領(lǐng)兵，也請他善待我的這些弟兄們?！?br/>     舒存也被胡宗鐸等人所感動，連連點頭說：“請胡軍長放心，我一定轉(zhuǎn)告，一定轉(zhuǎn)告。
    胡宗鐸又笑著問舒存：“聽說你們第四路軍的軍餉很高，是真的嗎？”
    舒存見自己地任務(wù)完成了，心里很高興，也笑著回答說：“是真的，我們第四路軍一般士兵是月餉5塊大洋?！?br/>     塊？”胡宗鐸、包括王之幾人都有些驚訝！李思熾忍不住問：“這5塊是發(fā)到士兵手中的，還是還包括其他費用？”
    這時的國內(nèi)部隊，要養(yǎng)一個兵，包括伙食，被服等費用，一般需要0塊大洋，但經(jīng)過層層克扣，最終到士兵手中也就一兩塊，這還是好的。條件好地比如中央軍和廣東現(xiàn)在陳濟棠的部隊，有十一二開大洋，條件差地如西北軍，能有5塊大洋就不錯了。西北軍甚至在山西挖過古墓，來籌措軍費。
    舒存感覺到自己的話讓他們誤會了，笑著解釋說：“這5塊大洋是發(fā)到士兵手中地，其他諸如伙食、被服等費用都是另算。我們第四路軍的各級軍官絕沒有人敢克扣軍餉，也從不欠餉。而且，我們高師長說：我們第四路軍地伙食是國內(nèi)最好的，不僅大米白面管夠，還頓頓有肉?！笔娲娴脑捵尡娙诉粕嗖灰?。
    胡宗鐸有些好奇，一指李思熾、陶鈞兩人說：“像他們兩人，在你們第四路軍里能有多少軍餉？”
    舒存說：“李師長會有1200大洋的月餉，陶參謀長將是我們第四路軍的副參謀長，應(yīng)該還要高一些。”
    舒存的話讓王之羨慕不已，胡宗鐸、李思熾、陶蓉都沒有說話，這個數(shù)字是待遇最好的中央軍同級軍官的，是桂系的5倍。足可以養(yǎng)一個連的兵。
    胡宗鐸的好奇心是徹底被舒存勾了起來，又問舒存：“你們宋哲武司令拿多少軍餉？”
    舒存想了想說：“我可從沒聽說宋司令拿軍餉?！?br/>     王之奇怪地問：“難道他不拿餉？”王之的話也正是大家都想問的。
    舒存笑著說：“因為，我們的軍餉以及所有的費用，幾乎都是他自己的錢?！边@下，胡宗鐸、李思熾、陶蓉、王之都徹底無語了。
    胡宗鐸不由自主地問：“他這么有錢，為什么還要投到商震的手下？為什么還這么聽蔣介石的命令？”
    見舒存沒回答，胡宗鐸知道自己有些失言，忙掩飾著笑著對眾人說：“大家都跟我去軍部，尹承綱、鄭重他們幾個師長應(yīng)該到了，我要馬上通電下野。李師長、陶參謀長你們馬上安排人整理部隊，把能帶走的物資都帶上，不要便宜了蔣介石，通電后，你們立刻跟舒參謀長走。一定要快，中央軍很快就會上來?！?br/>     胡宗鐸走了兩步，又停下問陶蓉：“我讓你去軍需處提的款子，怎樣？”
    陶蓉說：“按軍座的吩咐，都取出來了，一共是一百四十六萬七千六百大洋?！边@些錢都是李宗仁留給武漢方面的錢。
    胡宗鐸對陶蓉、李思熾說：“第四路軍這么高的軍餉，就不要把這些錢分給弟兄們了，你們就作為見面禮，交給宋哲武吧?！?br/>     伸出你們友愛的手，拉深藍(lán)一把吧！泣血求票！(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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