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5 章 第 115 章
第115章洛杉磯奧運會</br> 大家伙說得熱鬧,顧舜華自己也就琢磨開了。</br> 她想著這事,便說過去找自己爸爸商量下,讓他老人家拿個主意。</br> 誰知道過去后,就聽大雜院里老街坊說喬秀雅的事,原來喬秀雅前幾天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從外面回來后,整個人就神叨叨的,走路僵硬,眼睛看人是直的,嘴里念念有詞,不會到說的什么,之后躺在床上,不吃不喝的,怎么勸都不行。</br> 大家都覺得不對勁,有的甚至說找個跳大神的幫著看看,是不是撞到了什么邪乎東西。</br> 誰知道喬秀雅說沒事,她就是難受,就是心口疼。</br> 病了幾天了,這才稍微好點,但依然精神頭不好,整個人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呆呆的,時不時嘆長氣。</br> 顧舜華聽著,難免多想了,該不會和蘇映紅有關(guān)系吧?難道蘇映紅提了這事?</br> 一時便想著回頭去看看蘇映紅,現(xiàn)在羅明浩被抓了,很快就吃槍子了,可以說是大快人心,只盼著她能放下過去,好好地過日子。</br> 當(dāng)下回到家,和顧全福提起自己打算出來單干的事,顧全福幫著分析了一番,倒是贊同:“你們幾個師兄弟,好好干,把咱御膳的名頭打出來,怎么著都能掙錢,肯定比在玉花臺繼續(xù)干強,你們王經(jīng)理,我知道,他以前就是搞行政的,這么混上去,現(xiàn)在年紀大了,就想找個地方混日子等著退休,才去了你們單位,就他這樣的,能有什么搞頭?我和飲食公司提過這一茬,可根本沒人聽。”</br> 顧全福這么一說,顧舜華自然更堅定了自己的念頭,出來單獨干,趁著年輕,轟轟烈烈地干一把,等以后年紀大了,經(jīng)驗豐富了,想回來還能回來!</br> 從大雜院出來,她繞道過去看了蘇映紅,蘇映紅倒是沒什么了,在她心里,那件事已經(jīng)過去了,她無所謂了,至于家里人怎么想:“我也管不著了,隨他們?nèi)グ桑@些年,許多事我都看開了,現(xiàn)在羅明浩被抓了,我是真放下去了,現(xiàn)在把日子過好就行了。”</br> 喬秀雅知道這事后,顯然是大受打擊,懊惱難受,但是又怎么樣呢。</br> 許多事,已經(jīng)回不到過去,他們現(xiàn)在后悔也白搭了,她受到的傷害已經(jīng)愈合了,愈合了,你再來噓寒問暖,真的已經(jīng)晚了。</br> 顧舜華看蘇映紅情緒還算平靜,也不是太當(dāng)回事了,也就沒說什么。</br> 至于父母和子女之間的事,作為外人,也沒什么好勸的,就這么過著,如果可以,時間到了,估計也就慢慢能好起來了。</br> 這晚回到家里,天已經(jīng)不早了,盧姐照顧著兩個孩子吃飯準備上床睡覺了,她從旁邊五斗柜里拿出來自己之前寫的計劃書,把上面的些許灰塵擦拭了,在電燈下仔細又看了一遍。</br> 她其實是有信心的,如果自己開一個飯館,一定想辦法把這件事辦好,生意興隆。</br> 只不過有時候人就是缺那么一步,狠心賣出去往前走的一步,現(xiàn)在好了,無論各方面都條件成熟,她可以做起來了。</br> 這時候,外面大門響,之后院子里響起來腳步聲,是任競年到家了。</br> “吃了嗎?鍋里熱著小米湯呢,還有點別的可以熱一熱。”</br> “我在外面隨便吃了點。不太餓了,有小米湯我再喝點吧。”</br> 顧舜華:“嗯,夏天了,天熱,容易上火,喝點米湯敗火。”</br> 這邊任競年去洗漱,顧舜華便給他端上來了。</br> 這小米粥熬得稀爛噴香,就著水疙瘩吃,水疙瘩切成細絲,淋上了一點香油,不是什么稀罕東西,不過卻很適合這個時候吃。</br> 這么吃了飯,躺在床上,夫妻兩個人便說起現(xiàn)在的事,顧舜華和任競年提了自己打算開飯館的事。</br> 任競年自然沒得說,贊成:“你們單位的情況,現(xiàn)在繼續(xù)干下去確實沒意思。我估摸著你繼續(xù)熬,熬出技師來肯定行,也可以和上面反映換個地方,但是各大飯館都差不多,換了也沒什么意思,依你性子,就不是那種躺著熬年頭的人,還不如自己干,這樣至少干得起勁。”</br> 顧舜華也是這么想的,不過難免擔(dān)心任競年那里:“你想開發(fā)漢卡的事怎么樣了”</br> 提起這個,任競年道:“開發(fā)漢卡,其實我個人還是勢單力薄,畢竟根子淺,所以想著還是和學(xué)校合作,學(xué)校的幾位教授對芯片也有過研究,如果能組成一個研發(fā)小組,那最好不過了。可學(xué)校現(xiàn)在的意思是趁著輸入法得了專利,正是大紅的時候,趕緊推銷這個,也能掙錢,而且能趁機打響知名度。”</br> 雖然專利屬于個人,但是這件事中國理工大學(xué)也是跟著撈好處沾光,畢竟誰提起任競年,都得說中國理工大學(xué)學(xué)生任競年。</br> 任競年道:“不過我想著,還是應(yīng)該盡快開發(fā)漢卡,那樣才能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不然總歸要受制于硬件,將來也不好施展拳腳。”</br> 顧舜華:“那怎么辦,和學(xué)校好好談?wù)劊俊?lt;/br> 任競年:“學(xué)校里的事,也不是一個人說了算,研究這個,能不能成功,也不好說,這些都是學(xué)校大方向上的決策,我也沒辦法說動誰。”</br> 顧舜華想了想:“其實這就是體制內(nèi)組織的弊端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這些立場決定了自己的決策,最后得出的結(jié)論和方向,未必就是對整體最優(yōu)的。”</br> 任競年點頭:“所以我也想著,干脆自己開一個公司好了,現(xiàn)在注冊公司還是不方便的話,我就先自己設(shè)立一個中文電腦研究所,然后把公司掛在研究所底下,我自己想辦法開發(fā)出來漢卡,將智慧字型的字庫編碼檢索程序全都打包灌進去,這樣也能借著智慧字型輸入法的名頭一起賣。”</br> 顧舜華:“那漢卡也不好做啊!”</br> 任競年默了一會,才道:“是不容易,但是也必須試試,要不然,沒有自己的漢卡,終究受制于人。”</br> 顧舜華聽到這個,側(cè)過身。</br> 這個時候,春夜的月光灑在古老的軒窗上,一抹梧桐在細微的風(fēng)中輕輕搖曳,梧桐的疏影透過窗子,落在床上,在那淺淡光影中,她看到他的側(cè)影被拓成一幅起伏的山巒,挺起的鼻子格外惹眼。</br> 她輕嘆了聲:“那就自己試試唄,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取得了百分之八十的勝利,只剩下最后的百分之二十,不試試怎么甘心。”</br> 任競年也側(cè)身,和她面對面,溶溶月光中,和她面對面:“嗯,我也這么想的,不過如果走這條路,肯定沒有按照學(xué)校的意思掙專利錢來得舒坦了,畢竟對于開發(fā)漢卡需要多久,我心里也沒底。”</br> 雖然專利在前期掙了一些錢,但錢大部分給學(xué)校了,自己沒掙到多少。</br> 顧舜華輕笑出聲:“這有什么,我們就當(dāng)為國家的技術(shù)發(fā)展做貢獻啊!”</br> 其實顧舜華知道,這個時候,他有了這么一個專利,只要躺在這個專利上睡大覺,都能掙大錢,可他非要撲騰,要得隴望蜀,要繼續(xù)開發(fā)漢卡,這就是給自己過不去。</br> 但是——</br> 掙專利錢都是一時的,開發(fā)一個屬于中國人的漢卡,那是長遠之計。</br> 所以她道:“想想我們從內(nèi)蒙古回來后,國家出錢補貼你上學(xué),發(fā)著工資上學(xué),我進了玉花臺也得到了很多機會,擁有了上學(xué)的機會,我以前對玉花臺感激涕零,曾經(jīng)想著要踏實在那里干,報道玉花臺。但其實現(xiàn)在想想,這都是國家在給我們機會,現(xiàn)在我們總算有些成就了,不論是我掙錢,還是你的專利,都是花著國家的錢才培養(yǎng)出來的。”</br> 任競年:“你說得對,那我接下來就開始規(guī)劃,開始做起來。”</br> 顧舜華:“開公司的話,大概需要多少錢投入啊?”</br> 任競年:“大概得五千塊吧。”</br> 顧舜華一聽,干脆掀被子起來,摸到了燈繩,咔嚓一聲拉亮了,之后從五斗柜里翻出來存折:“我們算算吧。”</br> 于是夫妻兩個坐在床上,攤開存折,開始算賬了。</br> 現(xiàn)在有六萬多的存款,顧舜華開店的話,需要先租賃一個鋪子,店鋪裝修,還需要采購材料,先期員工工資墊付等,以及考慮到最初一兩個月是投入期,可能不容易盈利,這么一算,她初期打算投入大概一萬五千塊。</br> “這個投入也不是一次性的,是可以先投入一些,回頭很快就能掙回來錢了,所以咱不用擔(dān)心,你先投入五千,我投入一萬,咱們都可以干起來,我們錢多得是。”</br> 至于任競年,他先期倒是不用投入那么多,畢竟如果不制造漢卡,其實就是無本的買賣,后面研究有些產(chǎn)出,就需要制作漢卡,但是這個制作漢卡,就麻煩了,需要各方面的資源,到時候肯定有些消耗。</br> 這晚夫妻兩個好一番商量,把前前后后的事都理清了,最后想著今年就好好地干,趁著改革開放的東風(fēng),大干一場。</br> ***********</br> 任競年大學(xué)已經(jīng)畢業(yè),現(xiàn)在放假了,學(xué)校里就等著下學(xué)期開學(xué)直接讀碩士,這個時間,正好自己投入全部力量進行漢卡的研究。</br> 他很快注冊好了研究所和公司,公司名字想來想去,干脆叫華競,取夫妻兩個人名字中各一個字,同時有為中華而競起的意思,取名就叫華競信息科技公司。</br> 他在中關(guān)村自己租了一間小平房,很小的平房,才十塊錢一個月,自己拉了電線,采購了線路板、萬用表、只讀存儲器EPROM以及仿真器等,抱著一堆的資料,就開始做研究了。</br> 這個時候,智慧字型輸入法的專利正在外面被傳得沸沸揚揚,甚至有人說這是劃時代的發(fā)明,各報紙也都極其贊美之事。</br> 對于此時的任競年,如果走出這間小平房,走上科委的演講臺,馬上就能名利雙收,能躺著吃一輩子。</br> 可是走進這間小平房,關(guān)上門窗,就是苦熬,就是孤獨艱難的研發(fā)和探索。</br> 不過他關(guān)上了那道簡陋的門,拒絕了一切采訪,開始和線路板打交道。</br> 至于顧舜華,倒是沒著急辭職,這幾年她一直都很忙碌,沒給自己留下任何輕松的時間,現(xiàn)在既然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剩下的就是干了,所以她不著急開始,反而先在玉華臺繼續(xù)閑散著,一直等到了七月,孩子放了暑假,顧舜華就打了報告,停薪留職,打算自己干,她提辭呈的時候,上面自然挽留,飲食公司找她談話,給了一些許諾,說是可以給她升特一。</br> 如果是之前,她肯定是高興,但是現(xiàn)在卻覺得沒什么意思,特一不特一的,她并不在乎了。</br> 飲食公司總經(jīng)理說了許多,說起過去來,其實顧舜華聽著,也有些難受,畢竟她過去在玉花臺,確實得到了許多。</br> 一份穩(wěn)定靠譜的工作,一個可以長足發(fā)展的平臺,給了自己上電視大學(xué)的機會,也給了自己前去日本的機會,她曾經(jīng)對玉花臺感恩戴德,希望報效這個地方,踏踏實實地干。</br> 但是最近三四年,經(jīng)理倒已經(jīng)換了兩三個,只能說,現(xiàn)在的玉花臺已經(jīng)不是她曾經(jīng)熟悉的那個了,好幾個老廚師也陸續(xù)退了,江大廚去日本,霍大廚進了新疆監(jiān)獄里,面孔換了幾張后,真沒有過去熟悉的味道了。</br> 改革開放,這是遇上好年頭了,她希望能一展才華,希望把自己悉心鉆研過的能充分地利用,她不喜歡有人給自己的計劃書劃上一條條的道道,然后給自己打官腔。</br> 飲食公司經(jīng)理還請了顧全福來說項,但是沒用,顯然沒用,顧全福反過來勸飲食公司的人。</br> 從去年羅明浩出現(xiàn),顧舜華已經(jīng)對玉花臺仁至義盡了,能做的都做了,但最后,玉花臺幾乎是躺在那里任人欺到頭上。</br> 如果羅明浩不是作奸犯科弄了大煙殼子,他實打?qū)嵉睾陀窕ㄅ_打擂臺,還不一定誰輸誰贏呢。</br> 羅明浩這個人人品不行,但必須承認,人家做買賣確實有一套,腦子靈活。</br> 如果把改革開放比作野山林,猛獸出沒,羅明浩就是里面狡猾的狐貍,而玉花臺只能當(dāng)肥兔子,懶洋洋地連跑都跑不動,任人宰割。</br> 以顧舜華的資歷,自然還做不起經(jīng)理那個位置,她沒有什么自主權(quán),繼續(xù)留下就只有憋屈了。</br> 辦好了停薪留職手續(xù)后,正是七月,外面太陽跟大火球一樣烤著,顧舜華卻心情大好。</br> 她先跑去找骨朵兒,燙了披肩發(fā),穿上了之前買的紅色連衣裙,又戴上了項鏈,蹬上了高跟鞋,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只覺得洋氣時髦,眼睛里全都是朝氣和干勁。</br> 從今天起,她屬于自己了,要為自己拼搏出一片天。</br> 誰知道剛剪完頭發(fā)出來,就碰到了陳璐。</br> 陳璐現(xiàn)在日子過好了,發(fā)達了,周圍幾條街都知道,據(jù)說已經(jīng)買了一套四合院一家子住,不過人家就稀罕大雜院,時不時還得過來,其實多少有顯擺的意思,大家都懂,畢竟穿了滿身綾羅,不回老家讓大家伙看看,滋味上就差那么一點。</br> 可她確實讓人羨慕,用大雜院的話說,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當(dāng)老板的人了,那派頭大著呢。</br> 陳璐看著顧舜華,笑了笑:“你累不累?”</br> 顧舜華懶得搭理,徑自往前走。</br> 陳璐干脆大聲道:“我真是同情你,養(yǎng)著一個沒用的東西,你看看到現(xiàn)在,他是折騰出一點東西來,但是他掙到錢了嗎?他還不是靠你養(yǎng)著!”</br> 顧舜華聽這話,噗嗤一聲笑出來:“敢情你是來笑話我的,這真不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嗎?”</br> 陳璐便有些憤憤了:“你以為我酸嗎?還真不是,我得感謝你們,把我送到牢房里蹲了一年,我算是想明白了,任競年算是什么東西,也不過是趕的時候好罷了,換一個時候,換一個活法,他未必怎么樣呢!”</br> 顧舜華故意道:“他不能怎么樣,你就能怎么樣?”</br> 陳璐同情地看著顧舜華,嘆了聲:“你永遠不能明白,時代的岔路口上,機會也許就那么一次,一旦選擇變了,人的際遇也就變了。曾經(jīng)我給過他機會,但是他拒絕了,結(jié)果現(xiàn)在他的下場你看到了。”</br> 她語氣中有了幾分說不清的意味:“就算他現(xiàn)在有了中文輸入法的專利,他還不是什么都沒撈到,他還要開發(fā)漢卡,殊不知,本來大好的路,他卻放棄了。”</br> 顧舜華越發(fā)肯定,陳璐知道比自己更多的信息,當(dāng)下故意道:“笑話了,你以為你選的路就是正確的嗎,我聽說你現(xiàn)在加入了新鋒公司,這就是所謂正確的路?”</br> 陳璐唇邊泛起一抹笑,她看著顧舜華,憐憫而無奈,那是站在河邊望著河水中掙扎著的蕓蕓眾生的居高臨下。</br> 她笑著說:“我就這么告訴你吧,我以前總以為任競年很厲害,能做出一番成就,所以我存著抱大腿的心思,可是現(xiàn)在,我自己就是大腿!既然我自己能當(dāng)大腿,我為什么要羨慕別人呢?”</br> 說完,她一個揚眉,之后便轉(zhuǎn)身走了。</br> 走的時候,她搖曳生姿地踩著高跟鞋,高跟鞋噠噠噠的聲音在狹窄的胡同中回響。</br> 顧舜華也是好笑。</br> 她想,陳璐一定知道比自己更多的信息,甚至可能原本屬于任競年的機會已經(jīng)被她搶走了,但是那又怎么樣?</br> 顧舜華相信機會很重要,但是她更相信實力。</br> 勤行里是憑手藝吃飯的,手藝就是一刀一刀練出來的功夫,有了功夫,怎么著心里都不慌,到哪里都能混口飯吃。</br> 雖然行業(yè)不同,但是任競年的這個行業(yè)也是這樣,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屬于自己的專利,又要開發(fā)漢卡,只要能做出來,他怕什么,有了專利技術(shù),有了名聲,還能發(fā)愁別的?</br> 投機取巧的人只能一時,憑著技術(shù)踏實吃飯的人,一步一個腳印,才能走得長遠!</br> 對于遇到陳璐的事,她提都沒和任競年提,雖然他并不是在意這些的人,但陳璐哪是值得提的?</br> 所以她該干嘛干嘛,這時候孩子也放假了,她先帶著孩子去各大博物館逛逛,白天出去玩,晚上就在家里看看電視,看著電視,她會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變化真快。</br> 沿海十四座城市宣布改革開放了,中國第一次派了南極考察隊遠征南極大陸了,而最要緊的是,中國派出奧運隊伍征戰(zhàn)洛杉磯奧運會了。</br> 據(jù)說這是自從1949年后的第一次,中國人重新回到了奧運賽場上,向世界人民展示著自己的雄姿。</br> 這一年,天氣很悶熱,淡綠色扇翅的風(fēng)扇開到了最大檔,顧舜華坐在客廳里,吃著冰棍,開著電視,正好可以看奧運會了。</br> 看著中國人舉著紅旗出現(xiàn)在奧運賽場上,出現(xiàn)在金發(fā)碧眼的外國人面前,民族自豪感就來了,大家熱淚盈眶,激動不已,大家為中國隊員歡呼!</br> 這時候,最怕的就是停電,看得熱火朝天,突然“啪”的一聲沒電了。</br> 瞬間,畫面暗了,顧舜華就聽到胡同里發(fā)出咒罵聲:“怎么又停電了,還讓不讓人看!”</br> 供電來了又停,停了又來,再打開看,許海峰竟然獲得了本屆奧運會的第一塊金牌!</br> 那一刻,真是所有的人都振奮了,胡同里都聽到了歡叫聲,許多大院里只有一臺電視機,大家擠在前面,看許海峰怎么獲得金牌的,看他上臺領(lǐng)獎,看中國國旗在奧運會頒獎臺上響起,看著中國人是怎么在全世界人民面前展現(xiàn)雄姿。</br> 聽解說詞說,這是本屆奧運會的第一塊金牌,也是炎黃子孫在奧運會上零的突破,從此后,中國人一掃東亞病夫的稱號。</br> 顧舜華看著電視里的鏡頭,眼睛竟然有些濕潤,也許是經(jīng)歷的事多了,人就特容易因為一點小事感動,也特容易因為這種民族上的大事感動,眼淚好像也變得不值錢,就是激動,就是想哭。</br> 多多和滿滿也高興得要命,他們跳起來使勁地鼓掌。</br> 他們從幼兒園就學(xué)會了遇到好事要鼓掌,現(xiàn)在更是鼓掌得起勁。</br> 這個時候,奧運會轉(zhuǎn)播告一段落了,兩個孩子跑出去了,他們歡快地要和小伙伴分享這個消息,說說中國運動會獲得金牌的事。</br> 中午時候,顧舜華吃著冰棍,吹著風(fēng)扇看報紙,卻無意中看到昨晚上的北京晚報,北京晚報上提到了這次的奧運會賽事報道,說有法新社的記者寫道洛杉磯奧運會的見聞,中間提到了中國的記者。</br> 原話是這么說的“在全世界報道奧運會的7000名記者中,只有中國人用手寫他們的報道!”</br> 顧舜華看到這個,低頭仔細地把報紙從頭到尾地讀了一遍。</br> 其實還是中文輸入法問題,全世界的字母文字都可以隨便輸入了,甚至于日本的漢字都可以自由輸入了,只有中國的漢字,它是如此笨重。</br> 世界上最古老的文字之一,在這信息化的時代,卻仿佛要被拋棄,曾經(jīng)誕生了四大發(fā)明的文明古國,卻因為沉淀了多少歷史和文化的象形文字而被拖了后腿。</br> 她看著那個報道,心里只覺得說不出的刺痛,白天許海峰奪冠的榮譽感被折損了。</br> 到了這個時候,她仿佛比任何一個時刻更能理解任競年,也明白他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擔(dān)當(dāng)起來的,是怎么樣的責(zé)任。</br> 像陳璐那樣伸手掙錢,對他來說真不難,但是躲進小屋潛心研究,這需要多少定力!</br> 顧舜華過去廚房,燉了一些排骨,又蒸了暄騰騰的大白饅頭,想著做點好吃的,放進了保溫鋁合金飯盒里,又把飯盒放在網(wǎng)兜中,想著帶過去給任競年補補身子。</br> 之前任競年和她說過地址,她照著地址,提著飯盒,過去了中關(guān)村。</br> **************</br> 中關(guān)村過去是墳地,太監(jiān)的墳地,清朝那會兒把太監(jiān)叫做中官,所以這里就叫中官墳或者中官屯,也是后來才改成諧音中關(guān)村的。</br> 這時候的中關(guān)村自然早沒墳地了,已經(jīng)建起了樓房,有些還比較高,估計得有五六層,當(dāng)然平房也有不少,個別地方,還有舊房子正被推倒,挖土地轟隆隆地響著。</br> 而兩邊的大幅廣告牌上,大多是電子科技公司,不來中關(guān)村,顧舜華都不知道,原來北京已經(jīng)有這么多電子公司了!</br> 她注意著路邊的門牌號往前走,卻恰好看到了路邊一個公司招牌,就叫“新鋒科技公司”,她便記起來了,這就是任競年之前說過的,做打印機的,因為研究了中文打印機而賺了大幾百萬。</br> 而陳璐就是搭上了這家公司,也不知道憑著什么,受到信任重用,獲得了這家公司的股份。</br> 她正想著,就見那家公司走出來一個人,西裝革履的一個男人,頭發(fā)上還抹了發(fā)膠,旁邊跟著的,穿著粉色連衣裙燙著頭發(fā),卻是陳璐。</br> 他們走出了那公司后,就徑直過去了一輛車子前。</br> 顧舜華以前不懂車,但在日本兩年,也知道了那是一輛豐田轎車。</br> 以前北京自然很少見這種私人轎車,也就是這兩年,汽車貿(mào)易公司向上面有關(guān)部門特批,特批了后,說是私人可以購買轎車,這才陸續(xù)有了私人轎車,據(jù)說前年北京市的統(tǒng)計中,全市也就是六十四輛轎車而已。</br> 今年就算多了,也不至于太多,陳璐卻已經(jīng)坐上了轎車。</br> 顧舜華難免想著,也怪不得她現(xiàn)在這么囂張,確實混得不錯。</br> 不過也只是看看罷了,她提著網(wǎng)兜,繼續(xù)找,總算找到了任競年租用的平房,上面寫著“華競電子計算機公司”字樣。</br> 這是一處用紅磚砌起來的房子,有些年頭了,左右兩面抹上了深灰色水泥,牌子是黑油漆寫上去的,比起周圍樓房里電子公司的時髦,這一處顯得格外不起眼。</br> 她要推門進去,門竟然是上了鏈子鎖的,敲了敲,并不見人回應(yīng)。</br> 一時難免想著,他估計是去吃飯了,如果這樣,那自己帶的午餐只能等晚上他熱熱吃了,早知道自己早點過來了。</br> 誰知道正想著,就見任競年從南邊走過來,手里提著一個公文包,旁邊還跟著彭嗣筠。</br> 任競年看到顧舜華,意外,擦了擦汗問道:“怎么過來了?”</br> 顧舜華笑道:“彭教授也在啊,真是巧了,我?guī)Я艘恍┏缘膩恚銈兂晕顼埩藛幔俊?lt;/br> 彭嗣筠道:“沒吃呢,沒想到我能跟著沾光了,今天有口福。”</br> 于是任競年拿出鑰匙打開了門。</br> 進去后,顧舜華看了看,房間很簡單,石灰墻,朝北有個窗戶,南邊一個門,屋子里有兩個長條凳子,還有三張三屜桌,三屜桌上有兩個擺滿了各種線路板以及資料,除了這個,基本沒別的什么了。</br> 任競年略收拾了其中一個三屜桌,把飯盒打開來,那紅燒排骨酥香,還帶著余溫,勾得人流口水。</br> 顧舜華笑道:“幸好多帶了筷子,今天也是巧了。”</br> 當(dāng)下任競年和彭嗣筠分了來吃,帶的量足夠,兩個人吃也沒問題。</br> 吃著間,彭嗣筠卻道:“這次競年掙了錢,可得好好收拾下公司辦公室,氣派起來,好歹置辦一張辦公椅!這得要真皮的了。”</br> 顧舜華微意外,看過去。</br> 彭嗣筠便明白了:“顧同志還不知道吧,今天我陪著競年過去和DEC公司談,DEC看中了競年的智慧字型輸入法,打算在他們所有的計算機產(chǎn)品上安裝智慧字型輸入法。”</br> 顧舜華一聽:“DEC公司是什么?”</br> 任競年便解釋:“這是美國一家老牌的數(shù)字設(shè)備公司,目前專注于個人計算機領(lǐng)域,去年的VAX系列產(chǎn)品在個人計算機市場上反應(yīng)非常好,這家今年嘗試著進入中國市場,所以便想購買我的中文輸入法專利使用權(quán),給出了二十萬美元的價格。”</br> 二十萬美元?</br> 顧舜華乍聽到,都沒明白這是什么意思:“二十萬美元?”</br> 彭嗣筠解釋道:“對,這是我們剛剛談到的,他們以二十萬美元收購競年中文輸入法的使用權(quán),從此DEC的個人計算機可以安裝競年的中文輸入法,期限是五年。”</br> 什么五年十年的,顧舜華全部沒聽懂,但她卻聽到了二十萬美元。</br> 這兩年美元匯率一直在漲,竟然已經(jīng)達到了2.2左右,二十萬美元,這就意味著大概45萬人民幣。</br> 這可是——</br> 很大的一筆了!</br> 簡直是想都不想到的事情!</br> 顧舜華:“太好了!”</br> 之前各大部委以及單位使用漢字編碼的錢全都交給了中國理工大學(xué),按照當(dāng)時的協(xié)議,現(xiàn)在中文輸入法的專利目前是全屬于任競年個人所有的,這么一來,這二十萬美元,全都是自己的了。</br> 這是發(fā)大財了啊!</br> 任競年看顧舜華那驚喜的樣子,也忍不住笑了:“如果DEC公司能用上智慧字型輸入法,那以后,智慧字型輸入法的影響只會越來越大,會有更多人開始使用這個輸入法。”</br> 這樣的話,他還真是躺著收專利錢了。</br> 而這個錢,就可以反哺他的研發(fā)工作,讓他在研發(fā)的道路上走得更遠。</br> 顧舜華可真是徹底松了口氣:“這是美國的計算機公司呢,這就意味著,智慧字型輸入法已經(jīng)走出中國,走向國際了!等以后,用的人多了,我看誰還能說中國記者只能用筆來寫報道!”</br> 聽這話,彭嗣筠還沒太明白,任競年卻知道。</br> 他笑了,笑得篤定:“中國漢字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漢字之一,在電子信息化技術(shù)的浪潮中,也許會晚一些,但總是能跟上時代的潮流。”</br> 這就是大勢,而這種大勢,摧枯拉朽,注定隨著時代的步伐滾滾地往前進行。</br> 顧舜華聽他這么說,便突然想起剛才看到的陳璐,那個已經(jīng)坐上了豐田轎車的陳璐。</br> 陳璐曾經(jīng)說,時代的岔路口,幾乎就那么一次,選擇變了,人生際遇也就變了。</br> 可是她現(xiàn)在看著自己的愛人,看著他笑時的從容,她有著前所未有的信心。</br> 不,不是的,時代的岔路口,哪怕選擇變了,他依然能成功。</br> 陰山腳下八年,磨礪出骨子里的堅韌,夜夜挑燈苦讀后的知識積累,博覽群書蘊養(yǎng)出的目光長遠,以及骨子里對這個國家的愛和奉獻,無論走哪一條路,都注定做出一番成就。</br> 這是那個靠著小聰明走捷徑的陳璐永遠無法比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